╔≡≡☆≡≡≡≡≡≡≡≡≡≡≡≡≡≡≡≡≡≡≡≡≡≡≡≡≡≡≡≡╗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帝女驭权:风华倾天下》 作者:灵瑶 内容简介: 她是帝女,是鸾凤国位高权重的大祭司,以心狠手辣和绝世美貌闻名诸国。他是王侯,是天下第一公子,如绝岭冰雪,无瑕美玉。她一心驭权天下,他一世爱她刻骨。风起云涌,诸国争锋,且看她与他将如何应对,在这天下烽烟再起之际,留下一场乱世绝唱。 第一章 :夜荒唐   月上枝头,夜未央。   璃云宫中,红罗帐内,凤轻舞侧着身子,仔细盯着旁边的美少年,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一丝羞涩与娇态。倒像是要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一般。   “轻舞……”美少年柔柔地唤了她一声,可是凤轻舞并不为其所动。仍旧用肘部支着身子,盯着他,仿佛他只是一块石头,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美少年感觉到了凤轻舞对他的冷漠态度。锦被之下,一双如玉般修长的手,缓缓握住了凤轻舞的细腰。   但凤轻舞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连眉都没有微皱一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美少年的一双明眸中闪过一丝得意。   手从腰部渐渐向上。   凤轻舞还是没有任何举动,竟任由身侧的美少年占尽便宜。   “轻舞……”美少年再一次唤她,这一次却微微有些动情。而凤轻舞竟闭上了眼睛。   一、二、三……凤轻舞心底默念。刹那间,就覆上了美少年的唇。与此同时,只听“哐当”一声,殿门被力推开了。   于是此情此景就这样展现在了大庭广众之下。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一番激吻震住了。   “大祭司……”有一个弱弱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但凤轻舞仍然在我行我素,仿佛众人的举动与她丝毫不相干一样。抬手便将红罗帐完全拉了下来,点点烛火,只隐约给众人留下了一对的身影。   真是……令人羞涩到难以开口说话。人群中几个未出嫁的少女不经以袖掩面,竟是不敢再看下去了。   而人群中为首的花老头——鸾凤国右相独孤俅却甚是满意,连忙带着众人叩首请罪,高声道:“老臣听说有贼人夜闯禁宫,受命追捕,惊扰了大祭司……呃,还请大祭司赎罪。”   红罗帐中微微撩开,伸出半截女子的玉臂,朝独孤俅摆了摆手。   果然是连说话都没有机会。   独孤俅心情极好,率众人退出了殿内。在殿外站了片刻,见一切如旧,才缓缓离开。   至此,凤轻舞才掀开罗帐。榻上的两人衣裳完整,就是连衣带都没有。唯有凤轻舞的半个袖子是卷起来的,露出了半截玉臂。   美少年依旧是在她的身侧。只是丹唇已破,竟有丝丝血迹。   “玉无瑕,你不要误会什么。我刚才只是演给某些人看罢了,你唇上的也是如此,只是某些证据而已。”凤轻舞坐直身子,锦被,背对着美少年,理了理一头乌发。   “无瑕知道。”美少年回答,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耳根的红还未退下,“这是无瑕自己的选择。”   “知道就好。介于此事,我本想嘉奖赏赐你的,但是鉴于你一开始不分尊卑呼我名字,占我便宜的作为,就将功抵过吧。”凤轻舞轻哼了一声,站了起来,打了个手势。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只见凤轻舞的十二位贴身宫娥鱼贯而入。率领众宫娥的是鸾凤帝城第一名妓,苏媚。   “苏媚,你最熟悉秦楼楚馆的那些情节把戏了。现场就由你来布置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一丁点破绽。”凤轻舞开口道。   “属下遵旨。”苏媚朝凤轻舞点头行礼,“不过属下还请大祭司明天不要再去上早朝了。”   “这是自然。就算你不提醒,我也不会去的。毕竟……”凤轻舞回首看向玉无瑕,表情莫测,“演戏,当然要演全。”   世间有传,鸾凤国第一美女便是鸾凤国的大祭司凤轻舞。   世间亦有传,鸾凤国大祭司凤轻舞有面首三千,个个皆是百里挑一的美男子。虽然内宠颇多,但真正得到宠幸的不过寥寥。凤轻舞多情亦薄情,从来没有把目光停留在一个人身。   但这次却不一样了。   凤轻舞竟然连续三天都去了同一个美少年那里,就连从来都不耽搁的早朝都耽搁了,俨然有了专房独宠的架势。女帝几次劝说都不管用,大祭司根本就听不进去,有一次,甚至勃然大怒,竟把女帝陛下赶出了璃云宫。   鸾凤国人人都知道当今女帝与大祭司是一母同胞,是亲姐妹。女帝凤轻染性格相对懦弱,于是大祭司凤轻舞对于女帝那是十分的维护。虽然在像鸾凤这样的国度,大祭司的地位极高,几乎不差于女帝。但大祭司凤轻舞从来没有忤逆过女帝凤轻染,对于这个姐姐,凤轻舞极是尊重。可是这次,却为了一个少年,开了先例。   可以说,天下人都惊呆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美少年呀!   凤轻舞坐在甚是华贵的马车里昏昏欲睡,完全不关心一路上听见的各种八卦。苏媚坐在凤轻舞的对面,神色平静,似乎就根本没有听见八卦一样。   路途有些颠簸,凤轻舞微微蹙眉,但并没有睁开双眼。   没有什么人知道,她这段日子究竟有多累,简直是身心俱疲。演戏也就罢了,没有去上朝的日子里,她不仅依旧要关心朝中小小的事情,更要关心右相独孤俅的一举一动,以及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   每当凤轻舞想起那个女人,凤轻舞只觉得甚是闹心。这个女人赶紧除掉,否则她老刷存在感,迟早把自己给烦死。   对于凤轻舞来说,这世上最了解她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就好比她的左膀右臂,一个是苏媚,另一个就是东厂厂公——魏承。   而这次,凤轻舞就是去见魏承的。   马车转了几个弯儿,拐进了一个不起眼的街道。停在了一个装修典雅奢华,但却位置偏僻的院子前面。这是凤轻舞在鸾凤帝城中的一个别院,除了自己的心腹,没有任何人知道。   心腹暗卫早已在院子周围埋伏好,保护着院子里的重要人物们。   马车帘子被掀了起来,凤轻舞头戴轻纱斗笠,从马车中缓缓走出,苏媚紧跟其后。   “属下参见大祭司。”只听有人道。   “既是私下,便不用多礼了。”凤轻舞嘴角一挑,“魏承!” 第二章 :东厂魏承   “属下遵令。”魏承侧身,让开道路,“属下这次有重要的事情,要向大祭司来禀报。”   “噢?可是关于右相,或者那个女人的。”凤轻舞挑眉。   “可以这么说,不过这件事同样也肯定牵扯到大祭司您自己。”魏承回道。   “关系到我自己……”凤轻舞美眸一暗,这个世上只会有一件事是肯定牵扯到她身上的,那便是江山祭。   亦是她的大婚。   “江山祭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凤轻舞轻声道,“除非这个人不想要命了。”   “恕属下冒昧,大祭司可有中意之人?”   “你应该知道的。我现在对于儿女之情并不上心,所以对于江山祭也是能拖就拖的。”凤轻舞无奈。   “但是如果江山祭可以给大祭司一个机会除掉右相,除掉那个女人呢?”   除掉右相,除掉太上女帝?   凤轻舞俏眉一扬,有这等好事?   “大祭司!”苏媚突然拉住了凤轻舞的衣角,低声唤道。   “怎么了?”凤轻舞皱眉,魏承也是一愣。   “有暗卫前来禀告,有人要来了。”苏媚的脸色甚是着急,“还请大祭司赶紧离开这里。”   “那我们进去说。”魏承开口道。凤轻舞点了点头。   “不不不,那个人就是直奔大祭司私宅来的。”苏媚立刻将二人拦下,“而且还是太上女帝的人。”   “太上女帝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凤轻舞脸色说不出来的难看,“想必那女人下一步要做的便是宣我去见她了。我若是不在,指不定又会出什么糟心事情。”咱们立刻回璃云宫。”凤轻舞朝苏媚道,转身又朝魏承道,“你也立刻离开这里。什么事情都过后再说,那女人正等着抓你们东厂的错处呢。”   “属下遵命。”话语才落。两处人马便立刻散去。   果然一切都不出凤轻舞所料。凤轻舞才赶回璃云宫,太上女帝的圣旨就已经传来,说要与她商讨玉蟾祭一事。   玉蟾祭是鸾凤国一个惯例的祭祀。   对此,凤轻舞只是坐在璃云宫中朝前来宣旨的内监轻蔑一笑,开口便道,“这种事情向来都是有史可依的,不是随心所欲的。没什么需要商讨的吧?再说商讨,也轮不到祭司殿之外的闲杂人来管吧。”   “大祭司此言差矣,太上女帝怎么能算闲杂人?即便是祭司殿的事,过问一下,也是情理之中的……”那内监有些心虚道。   “真是可笑,不知晓什么时候宫中的人都可以过问祭司殿的事了。就连女帝都不敢随意逾越,太上女帝这又是哪里的话?”   “奴才知错了。这就回去转禀太上女帝。”那内监朝凤轻舞扣了个头,匆忙退下了。   不过只是找个理由见她一面,还找了个这么没品的理由。凤轻舞对太上女帝凤仪的作为简直不知有多无语。   太上女帝派来的内监刚一走,便又有宫娥请令过来,说玉公子求见大祭司。   玉无瑕这家伙又搞什么鬼?凤轻舞敢凭良心说,这家伙绝对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纯属没事找事来的。这两天来,他天天如此。恨不得在宫殿地板上发现一点泥渣也要向她报告一番。   “行行行,让他进来吧。”凤轻舞朝宫娥道。   不过须臾,玉无瑕便出现在了凤轻舞的面前。   “说吧,又有什么事情?”凤轻舞用手支着头,懒洋洋地瞥了玉无瑕一眼。   玉无瑕的眼睛里雾蒙蒙的,甚是让人怜惜。   “你,能不能,别这样?”凤轻舞顿时傻了眼。   “大祭司可是讨厌无瑕?”玉无瑕声音微弱,不过这已经足以使凤轻舞听的一清二楚。   “你,又怎么了?”凤轻舞只觉手足无措。   “无瑕可以感受到,大祭司是刻意敷衍无瑕的。”玉无瑕肯定道,眼中的泪水已经蓄满,“是不是上次玉无瑕在右相面前演得不好,惹大祭司不开心了。”   “你……我……”凤轻舞只觉无奈。   “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凤轻舞开口,“你究竟怎样才能满意?”   “我想和大祭司一起出宫逛一逛,整日闷在宫里实在闷……”玉无瑕弱弱回答。   “那可真是抱歉了,我向来要在这宫中待着的。你这才不过几日,就嫌闷了?”凤轻舞道。   “可是无瑕才到鸾凤帝城,就被凤大人带进了宫。从来没有出去过。”玉无瑕控诉道。   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凤轻舞叹了口气。说起这玉无瑕,之所以来到凤凰帝宫,住进了她这璃云宫,还真是拜她所赐。   遥想那时,凤轻舞与凤纤纤开玩笑。告诉凤纤纤,如果凤纤纤能找到一个比冯逸飞那厮还俊美的家伙,她就请凤纤纤在鸾凤帝城最有名气的酒楼里吃饭。鸾凤帝城最有名气的酒楼莫过于回味楼。这里的美食正如这里的名字一样,好吃到让人回味无穷。   凤轻舞在和凤纤纤开这个玩笑时,并没有多想些什么。毕竟想找到一个比冯逸飞还俊美的少年,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冯逸飞是什么人?鸾凤帝城里无人不知晓。鸾凤国左相的独子,花一般的美少年。虽然有些无赖纨绔,但总的来说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家伙。   可谁知晓凤纤纤根本就没有把寻找比冯逸飞还俊美的少年这件事当个玩笑。凤纤纤作为一个吃货。一听说凤轻舞可以请她吃饭,心底简直不知有多高兴。更何况是去回味楼吃。别说去找来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就是凤轻舞要她去摘天上的月亮,想必凤纤纤都会想办法把月亮摘下来。   于是,不远万里来到鸾凤帝城的玉无瑕,就这样被关注了。还没有洗净长途跋涉风尘的玉无瑕,被凤纤纤连蒙带骗的拐到了宫中,拐到了她凤轻舞的跟前。   凤轻舞永远也忘不了她当时见到玉无瑕的情形。   至美的少年怀抱着七弦琴。悠悠琴声,柔柔歌声,让人如同沐浴春风那般欢喜,又如同被心上人表白那样缠绵。   凤轻舞愣愣地站在他的跟前,仿佛魂魄都被眼前的少年勾走了。   好琴技,好姿容,好风采! 第三章 :玉无瑕初到时   不过,还未过一天,凤轻舞便发现,眼前的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表像。玉无瑕这家伙,城府深得很,完全不是表面上那如绝岭冰雪一般的纯净。   鸾凤国皇族极重血统,凤轻舞作为大祭司,在为鸾凤国皇族开枝散叶这方面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必须诞下女儿来继承未来帝位以及未来大祭司的位置,可以说她那三千面首的责任无不是想方设法搞大她的肚子。   可惜,凤轻舞对儿女之情竟然没有丝毫上心,就算最得宠幸的面首,也没有留住凤轻舞。而凤轻舞流连于花丛,至今却还是完璧之身。此事虽然宫外人不知晓,可是宫中上到女帝,下到伺候凤轻舞的宫婢,无不是担忧至极。凤轻舞都已年满十七了,竟然对众多面首没有丝毫的兴趣,莫非喜欢女子不成。   当然,没有人敢问凤轻舞其中的缘由,除了,玉无瑕。   玉无瑕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进宫不过一个晚上就敢毛遂自荐,要和凤轻舞共度春宵。凤轻舞当时的脸色可想而知,把玉无瑕掐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玉无瑕偏偏长着一副耐看的脸,指不定现在被打成了什么样子。就在凤轻舞已然发火的时候,玉无瑕十分淡定的在“共度春宵”后面加了几个词,这几个词犹如利刃一下子就戳中了凤轻舞的要害。   玉无瑕信誓旦旦地跟凤轻舞说,他已经向太上女帝投诚,如今也算是太上女帝那边的人了。   凤轻舞果然立刻就明白了玉无瑕此言背后的含义。   凤轻舞之所以从不留宿众面首之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莫过于她的面首基本上都是太上女帝选给她的。凤轻舞与太上女帝之间的梁子早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以说,凤轻舞恨太上女帝。天下人都知晓,凤轻舞与当今女帝都是前任大祭司的女儿。但前任大祭司优柔寡断,温顺谦和,毫无城府。太上女帝与前任大祭司同母异父,两人关系终不过是面上融洽罢了。   前任大祭司是病逝的,而且那时凤轻舞还年幼。虽然是病逝的,但这个病却来得十分突然。凤轻舞曾不止一次怀疑母亲的死因,最终从太上女帝身上发现了线索。从此,她一直致力于追查当年真相。一切果然不出她的意料之中,她的母亲,是权力争夺的牺牲品。而太上女帝便是逼死她母亲的凶手。   鸾凤国不同于其他国家,这是一个政教合一的国家。每一任女帝都出自祭司血统,由此来表示血统的纯正和高贵。并且,鸾凤国的女帝是终身不婚的,她们此生都要献给鸾凤国。所以她们不会有子嗣,就算有了子嗣,也无法继承帝位。这是这个国家近百年来的规则。而相反的,鸾凤国的大祭司必须诞下子嗣来继承帝位和祭司之位。   凤轻舞早在知晓是太上女帝对她母亲下手的那一刻,就决定为母报仇。而且她也年纪渐长,她必须保全自己与女帝。   所以凤轻舞同意与玉无瑕合作,让太上女帝以为她迷恋上了玉无瑕。这也就是她为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激吻这样的事情,若是往常,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虽然说,反常之事一般都是有问题的。但是尽管太上女帝是看着凤轻舞长大的,也对她迷恋上玉无瑕没有一丝怀疑。毕竟玉无瑕是那样的出彩,凤轻舞就算是眼界再高,也会对玉无瑕侧目的。   不过凤轻舞不得不惊叹于玉无瑕的用心。她甚至有些怀疑玉无瑕进宫的缘由了,觉得他并不是那样单纯的被凤纤纤给骗进来的,而是他引诱凤纤纤把他带进了宫。   不过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这玉无瑕真的想做些什么,迟早会露馅。   “你既然那么想出去,那我奉陪就是了。”凤轻舞揉揉太阳穴,对着面前的玉无瑕道,“你可以先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宫去玩。”   “多谢大祭司。”玉无瑕朝凤轻舞灿烂一笑,使得凤轻舞顿时有几分失神。   真真是美色误国呀!凤轻舞突然明白为什么古往今来有那么多君王都因美人而亡国了。因为你真的很难拒绝他们。想想明天自己又不上朝了,虽然是早有打算故意为之的,只怕以后养成了习惯,那可就不妙了。   凤轻舞颇为自嘲地笑了笑,见苏媚出现在了大殿门口,便知她是有要事来禀。连忙挥手让人把玉无瑕请出殿中。   玉无瑕对此甚是不满,不过心中一想凤轻舞许诺他明日出游,倒稍稍有了些安慰。   “可是魏承送来了消息?”凤轻舞开口。   “大祭司所料不差,太上女帝果然是得知了消息。幸好大祭司立刻回宫了,否则一切就没有那么好解释了。”苏媚将一封信递给了凤轻舞,“魏承说,怕是近来没有机会与大祭司商讨江山祭的事了。不过事情的缘由大祭司可以先看一下。”   “他做事我放心。”凤轻舞说着拆开了信,信上只有四个字——姐妹相争。   “这是魏承截获的从太上女帝宫中传出的书信,想必这信是要被送到独孤俅府上的。”苏媚解释。   “看来,太上女帝想让我和陛下之间有矛盾呢!”凤轻舞随手将信用烛火烧掉,“不过这样的信息还是太过简略了,我们只能先是防备,至于动手处理还要等一等。苏媚,你觉得玉无瑕怎么样?”   “大祭司是指此人背景?还是没有查到。”   “并非,而是他的行为举止。你不觉得此人……”凤轻舞顿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无瑕公子举止优雅,行事大气,定是出自权贵世家之列。”苏媚想了想回答。   “这是自然,否则凭他那姿容,若没有极好的身世,只怕早成了别人身下的玩物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被凤纤纤骗进宫中。”   “大祭司的意思……可是要纳了他为侍君,或者是……”苏媚有些犹豫。 第四章 :心中事   “纳为侍君不就等于给了名分了?我璃云宫中美人无数,凭什么别人是无名无分的面首,而他是侍君?凭美色吗?”凤轻舞轻笑,“你想多了。”   “大祭司就真没有看上的人吗?可是江山祭早晚要到了的呀?”   “这一点,我岂会不知。”凤轻舞眼帘微垂,“你不知道,我曾经是多么想与姐姐互换身份,这样我就可以心无旁骛的为鸾凤国做事了。”   其实互换身份这件事,于她——凤轻舞从来不过是妄想罢了。她既然成为了大祭司,就再也没有退路了。   次日一早,凤轻舞便携玉无瑕出宫游玩。这次她总算不是任性胡闹,不上早朝的出门了,而是光明正大的。因为这天是休沐日,本就可以不去上朝。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凤轻舞主动问到。   “大祭司可真是会享受生活。”玉无瑕倚靠在垫子上嘴角上扬,手里把玩着一块美玉,更是衬得他冰肌玉骨。   凤轻舞嘴角抽了抽。   “九霄国的白虎皮地毯和水晶杯,滨海国的深海鲛珠,永夜国的夜明珠??”玉无瑕用余光扫过马车里的事物,笑眯眯地看着凤轻舞,“大祭司好品味。”   “那也不及凌虚阁小阁主会享受。”凤轻舞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没看到玉无瑕差点把手中的美玉给掉了。   “凌虚阁的小阁主哪里得罪你了,你竟这样阴阳怪气地损他。”玉无瑕俊眉一挑。   “他没得罪我啊,我就是想损损他。”凤轻舞俏眉亦是一挑。   “你见过凌虚阁的小阁主?”玉无瑕看着凤轻舞,目光一沉。   “没见过,”凤轻舞摇摇头。   玉无瑕表情莫测。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有人隔帘低声道,“冯公子要见您,在听雨楼。“   听雨楼是冯家的私产,亦是冯逸飞的直接产业。若是冯逸飞约凤轻舞在听雨楼私下见面,定是有要事。   玉无瑕哀怨地看了凤轻舞一眼。   “听雨楼也是个不错的去处,”凤轻舞朝玉无瑕道,“你初来鸾凤国都可能不晓得,虽说回味楼名气最大,可是要说低调奢华之所,绝对要数听雨楼。回味楼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听雨楼向来只有当地人比较熟悉,来去的也是清贵豪族,最好不过了。”   “大祭司既然如此评价,那自然是要前往一趟。”玉无瑕看着凤轻舞。   听雨楼,位于深巷中的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若非招牌上“听雨楼”这几个大字写得十分潇洒飘逸,完全没有什么引人关注的地方。   “便是这里了。”凤轻舞下了马车,抬头望着听雨楼的招牌,嘴角带笑,回头看向玉无瑕,“你应该是见多识广之辈,这里可好?”   “鸾凤国的帝城国都可真是卧虎藏龙。一个小小的茶楼,竟是全部都用金丝楠木修建。”   “在鸾凤国,金丝楠木还算不上是皇族私有的木材。若说这茶楼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当数它的阶梯围栏,无一不是用金镶玉的。”凤轻舞笑答。   “光凭一个人冯家,可玩不了这么多花样。”玉无瑕看向凤轻舞。   “的确,我是参与了。”凤轻舞答。   玉无瑕盯着招牌看了片刻,“你的字写的不错。”   此话一出,凤轻舞顿时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玉无瑕竟然看出了那是她的字迹。   这招牌上的字迹与她平日里的字迹相差甚远,根本不像一人所写,力度风骨皆是不同的。   玉无瑕似乎看出了凤轻舞心中所想,开口道:“一个人就算怎么掩饰,他的本质也不会改变的……”   “你说的有理。”凤轻舞盯着那招牌,开口,“是我太过自信了。”   玉无瑕微怔。   “出来。”凤轻舞的唇微微动了动,她的暗语水平极高,几乎不可能被人发觉。   只见有几个黑影出现在了凤轻舞的身后。他们一身黑色装扮,戴着可怖的银色的面具,只露一双空洞的眼睛。   虽然玉无瑕早就知晓凤轻舞身边随时都有高手跟随。但凤轻舞当着他的面召唤祭司殿的幽冥卫,还是使他着实一惊。   幽冥卫,活死人。凡幽冥卫出现,不见血不回头。她,凤轻舞,动了杀机。   她要杀谁?   玉无瑕看向凤轻舞,眼里出现一丝异色。   “你们去把冯公子的麻烦解决掉。顺便抓一个活口送到祭司殿,在我没回去之前,不能让他死喽。”   那几个黑影朝凤轻舞及其恭敬地行了个礼,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可怕的武功。”玉无瑕拍了拍手,问,“你亲自训练出来的?”   凤轻舞瞥了玉无瑕一眼,没觉得他有一分害怕的样子。   “我并没有时间去训练什么幽冥卫。”凤轻舞嘴角一撇。   “那是谁?”玉无瑕眼睛微眯,“整个祭司殿只有殿主可以调动幽冥卫,难道大祭司只是大祭司,祭司殿的殿主另有他人?”   “祭司殿的殿主也是我。”凤轻舞美目凌厉。   玉无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握住凤轻舞的手,颇为纠结道:“轻舞,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不会不合适吧?毕竟我不是祭司殿的人,知道了祭司殿的秘密,总觉得有问题。”   “没想到你还有自知之明。”凤轻舞瞪了玉无瑕一眼,“不过你与我的事已经天下皆知了,你我现在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谁也逃脱不了。”   “算了,不说了,进去吧。”凤轻舞抬脚便向听雨楼走去,玉无瑕紧跟其后。   听雨楼的里面更是奢华无比,衣着光鲜的小厮们穿梭其中。   听雨楼没有散桌,全部都是包间的形式。所以凤轻舞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相对比较起来,倒是凤轻舞身后的玉无瑕引起了更多的关注。几乎没有人不想看看凤轻舞极其宠幸的美少年究竟是何等模样。他们其中大多数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不过玉无瑕的出现,还是使他们的一惊。   绝岭松间雪,高楼檐上月。独出世无双,可遇不可求。   也难怪凤轻舞一遇他,便断了魂。 第五章 :纨绔子弟   “也不知今天是什么风,竟然把大祭司您给吹来了。”掌柜的连忙走了过来,笑脸相迎,“您都有好几个月没有来这里了。”   “是有好长时间没来这里了。”凤轻舞打量了一下四周,“一切还是老规矩。”   “喏,”那掌柜恭敬地朝凤轻舞行了个礼,对身后的人道,“楼顶的一号房可收拾妥当了?”   “一直打扫着。”有人答道。   “请大祭司上楼。”那掌柜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凤轻舞点点头,率着众人上去了。   结果刚推开门,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凤轻舞看着眼前的人,简直掩不住笑意,“冯逸飞,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吧?”   坐在凤轻舞面前一个位子上的男子轻哼了一声。那个男子虽是满身狼藉,但依旧难掩俊逸。   “不可一世的纨绔公子也有今天啊,”凤轻舞朝冯逸飞走了过去,“瞧瞧你这模样,真是惨啊,不知道这回还有没有小姑娘当街给你扔香囊的。”   “当然有,为什么没有,难道小爷变丑了?”冯逸飞俊眉一挑,不满地看向凤轻舞。   “变不变丑,我倒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如果没有我,你就甭想活着到听雨楼了。”   “小爷我还不信了,那个女人真敢杀了小爷我。”冯逸飞又哼了一声。   “那个女人就算真的把你杀了,难道还真的能把杀你的罪名扣在她的头上不成。”凤轻舞在冯逸飞的对面坐了下来,“她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就算你身份贵重,但能贵重过她吗?你是左相的爱子,冯家的嫡少爷,鸾凤帝城里的混世小。可是她呢?仅凭她是住在凤凰帝宫里的太上女帝,你就拿她没有办法。”   “凤轻舞,你没被袭击?”冯逸飞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竟拉住了凤轻舞的衣袖,“你说,她把我杀了,能有什么好处。把你杀了,可就不一样了。她不就可以随意拿捏轻染姐了吗?”   “你真觉得她能杀了我?”凤轻舞眼神一暗。   “上次不就如此吗?”冯逸飞疑惑,“这事情我还是从魏承口里得来的。”   “看来魏承那厮,跟你关系还不错啊!”凤轻舞笑了“上回你俩关系可没这么好吧?”   凤轻舞还记得冯逸飞初见魏承的样子。那时也是在这个听雨楼里。凤轻舞原本和魏承有要事要谈,可最终由于有些其它的事情,耽搁了片刻。于是魏承便在听雨楼里等凤轻舞。可谁想到,冯逸飞也来了。   听雨楼还是很大的,可偏偏冤家路窄。冯逸飞偏偏就见到了魏承。那个时候,魏承正朝水榭的方向走去。魏承虽是宦官,但却并非一般宦官那般献媚的嘴脸,端得是清风明月的姿态。更何况魏承长相本就出众,十二骨的玉柄伞以及一身宝蓝长袍,远远一看,细雨朦胧,人在桥上,杨柳依依,更是如画一般了!   冯逸飞怎么可能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人物呢?更何况魏承手里的那把伞,他是那样的熟悉。那分明就是凤轻舞的伞。他初见那把伞的时候,便甚是喜欢。开口向凤轻舞要那把伞,谁知凤轻舞就是不给。他本以为凤轻舞也喜欢那把伞,便没有再向凤轻舞寻要。谁知凤轻舞竟然把那把伞送刹那间,冯逸飞心里简直不知有多窝火,直接便伸展轻功,来到了魏承面前。魏承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人。十分随意地道了一句,“原来是冯家的小公子啊”顿时气得冯逸飞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巴掌把眼前的人拍出去。   但冯逸飞怎么也没想到,他根本不是魏承的对手。不过才寥寥几个回合,冯逸飞就占了下风。   而偏偏就在冯逸飞这丢人现眼的时候,凤轻舞却正好过来。还正巧看见冯逸飞被魏承用掌气拍到了水里,成了一个落汤鸡。   从此,两个人便结下了梁子。魏承倒还好,冯逸飞恨不得每次见面,就把对方掐死。   但这一次……   凤轻舞不解地看着冯逸飞。   “小爷我才懒得与他交好。还不是他求我。”冯逸飞得意地说,“他求我保护好你。毕竟你的武功连我都不如。”   凤轻舞顿时有些惆怅。她伸手摸了摸冯逸飞的额头。   “不烧啊,”凤轻舞喃喃道,“怎么就傻了。”   “你这女人!”冯逸飞嗷嗷直叫,“你偷点我穴位干什么?”   “让你老实会儿,少给我惹事。”凤轻舞瞥了冯逸飞一眼,“你现在就摔会了脑子,开始说胡话了。到时候肯定做更多的傻事。已经被袭击了一次了,小命差点不知要丢哪里了。难道你还想再被袭击一次。”   “谁说胡话了,不信你问魏承。他就这么跟小爷我说的。”冯逸飞十分不满,朝凤轻舞身后望去,“魏承呢,你还不给小爷出来,解释,解释。”   “魏承没来,你放弃吧。”凤轻舞道,“他现在可有的是事情要忙。”   “那苏媚呢?”冯逸飞继续寻找苏媚的身影。   “她也没来,我让她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们一个个都有事情啊,”冯逸飞顿时笑逐颜开,“他们俩不在我就放心了。这样他们就看不见我这次栽倒太上女帝手里的模样了。省了他们两个又有新的话题来嘲讽我。”   “没事,我会把这次的事转告他们的。”凤轻舞掩嘴而笑,“让他们一定保护好你。”   “凤轻舞……”冯逸飞呲牙咧嘴,“你还能更无耻一点么?”   “不能了。”凤轻舞十分厚脸皮地回答。   “我看也是。”冯逸飞哼了一声,“你给你的两个手下都安排了任务,自己却偷得浮生半日闲,带着你新得的面首来逛大街了。”   “怎么,你嫉妒?”凤轻舞挑眉。   冯逸飞没有理会凤轻舞,直直地便向凤轻舞的身后看去。顿时,脸色一变。   而站在凤轻舞身后的玉无瑕倒依旧是坦然自若。   “你……”冯逸飞发出了一声声响,便没有再说话。 第六章 :遇故人   “玉无瑕见过冯公子。”玉无瑕看着冯逸飞,竟露出了一丝笑意,朝冯逸飞行了个礼。   冯逸飞顿时一阵猛咳,就连椅子也有些颤抖。见此,凤轻舞有些疑惑,但她能感觉到,这个玉无瑕,应该是冯逸飞的旧识。   “你们认识?”凤轻舞开口。   “嗯,认识。”玉无瑕回答。此话一出,冯逸飞惊讶地看着他,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承认了。   “那你们便待会儿再续旧吧,先把要事说了。”凤轻舞朱唇轻启,“冯逸飞,你如此费尽心思的要见我一面,究竟所谓何事?”   “江山祭……当然是江山祭。”冯逸飞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太上女帝,要给你举行江山祭。让我父亲担任主持者。”   “怪不得,怪不得凤仪要动手杀你。我一直以为她动手清楚你,只是想把你的死赖在我的头上,让你父亲与我决裂,转而和独孤俅那厮一样支持她。原来,她是想直接清除你们冯家整门。”   凤轻舞恨恨道:“她知道我会在江山祭上动手脚,让江山祭举行不成。江山祭若有失,你父亲绝对是第一个会被处决的。而且你冯家满门,就算没有被诛九族,也会从此失了元气。两者之间,必舍其一。我要不选择你们冯家,失了江山祭,要不选择江山祭,失了你们冯家。当真是干脆狠辣的手段。”   看来她与太上女帝之间,肯定会有一天撕破所有伪装,站在对立面的。而且这一天,来的肯定不会太晚。她与太上女帝之间,只有一个会活着。   只怕江山会为此动荡。   凤轻舞叹了一口气,心里竟突然有了一丝茫然。   她到底应不应该继续与太上女帝争斗下去?该不该维护现任女帝?该不该夺权?或者说,该不该把手中的权利让出去?   “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两帝。”玉无瑕似乎看出了凤轻舞的犹豫,“你就算为了鸾凤国千万百姓放弃与太上女帝的争夺。就能让你自己活下去吗?就能让你的姐姐活下去吗?就能让你的万千百姓活下去吗?”   凤轻舞失语。   “大祭司,你跟太上女帝争夺了这么多年。难道就要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放弃不成?让她白白捞到了好处?如今你与她相斗时,她尚且不想让你活命,如果你向她认输了,你觉得你能活的下去吗?没有了你,当今陛下根本不能服众。不要说朝廷重臣了,你的祭司殿就不会服她的。等待她的结局只有被废,然后赐死。至于你的百姓,你若觉得他们还能安然无恙,那我也无话可说。”   “没想到,你一个外人,看待事情,比我一个局里人还要清楚许多。”凤轻舞自嘲地笑了笑。   玉无瑕看着这样的凤轻舞顿时有些心酸。这几天,他与凤轻舞相处。无论是在他眼里的凤轻舞,还是在其他人眼里的凤轻舞都是干脆利落的,做事从不犹豫。自信而又骄傲。可以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女子。   可她,毕竟还是个少女,一个才满十七岁的少女。她年少掌权,弹压天下。纵使再老练,再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成熟。但她终究还是一个少女。   “你说的对,她怎么可能放过我。”凤轻舞咬牙切齿,“她不给我留一丝活路,我怎么能放手,我有什么资格放手。就算她给我留活路,我又有什么理由放手。更何况,她已经对我出手了。”   “那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冯逸飞问,“江山祭的事情。”   “她既然那么想让我大婚,那我便将计就计,大婚了便是。”凤轻舞轻描淡写道。   “你还真想嫁人了?”冯逸飞差点从椅子上掉了下来。玉无瑕也是一愣。   “我嫁人有什么问题吗?”凤轻舞笑道,“用得着如此激动?”   “那你想要嫁给谁啊?”冯逸飞费解,“你可别忘了,你还有三千面首呢!”   “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那三千面首遣散。留在宫里我还要养着他们,没了他们,我能省一把笔银子。再说了,我可没有染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一个个都是干干净净的,而且长得也都不错。”   “那他呢?”冯逸飞瞧着玉无瑕。   “他从众多面首里脱颖而出,成为了我的夫君。”凤轻舞皮笑肉不笑道,“想必太上女帝也是对此欢喜的。”   “你确定是夫君,不是什么侍君?”冯逸飞十分惊悚地看着凤轻舞。   “确定啊,这有什么不确定的。”凤轻舞是真的笑了。   冯逸飞极为难过的看着玉无瑕,“兄弟,苦了你了。竟然要娶凤轻舞那个女人。”   “我觉得挺好的。”玉无瑕盯着冯逸飞,眼里竟然有一丝笑意。   “你要是难过,不用强颜欢笑,可以现在出去哭会儿。想必凤轻舞会同意的,毕竟她那么不堪,她自己知道。”冯逸飞看向凤轻舞,嘴角一裂,哈哈笑了起来。   “不堪的谁?”凤轻舞噗嗤一笑,“是你吧,冯大公子?”   “是我?你确定不是你?是谁的桃花满枝头。我顶多也就有几个小姑娘扔几个香囊。而你呢?你的少祭司可知道你的决定了?还有楚九歌。”冯逸飞简直笑到不行,“往常他俩还在这里因为你明争暗斗闹的不可开交。这回可就有意思了,他们两个你一个都没选,选了一个玉无瑕当你的夫君。你就不怕他们两个人一直对外,把玉无瑕扔进袋子里,狠狠打一顿。”   “我之所以不从他们两个人中选,就是怕选择了一个,另一个来找对方麻烦。这样两个人都不选,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凤轻舞道,“而且,我相信,玉无瑕能躲得过那两个人。就算躲不过打一架,也不会打输的。”   “你倒真是对他自信。虽然我也是这么觉得。”冯逸飞笑了笑,“他的武功可是厉害。”   “噢?你与玉无瑕相识?”凤轻舞问。   “是啊,我还真的见过他。你知道我有两年离开了帝都,出去游历。就在那时我碰见的他。说来有趣,那时的他正在一片梧桐林里习武,而我那时看上了一只野兔,想抓来做午餐。但那兔子偏偏跑进了那梧桐林里。等我要追到那只兔子时,那兔子竟然一跃,躲在了他的后面。我让他让开,他却偏偏不让,还和我打了一架。谁知晓,那只兔子竟然是他喂养的。”   “真是没想到,我再次遇到他,竟然是在凤轻舞你这里。哈哈,好有趣。我看他武功那么高,以为他是想当个侠士什么的。没想到,人家的目标,竟然是去做你的面首。哈哈哈。” 第七章 :真实来意   凤轻舞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玉无瑕倒是点点头,“的确是这样。我就是这么一个胸无大志的人。”   冯逸飞似乎没想到玉无瑕这么干脆,大笑顿时转变成了一阵猛咳。脸都咳红了。   “适可而止,喝点水。”凤轻舞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冯逸飞。冯逸飞喝了一口,脸顿时变得更红了,原来好歹只是咳嗽,现在还呛到了。   “你还好吧?”凤轻舞拍了拍冯逸飞的后背。   冯逸飞倒没说话,只是立刻冲了出去。   “这家伙……”凤轻舞的嘴角抽了抽。   “我去看看。”玉无瑕道。   凤轻舞点点头。于是玉无瑕也出去了,唯留凤轻舞一人在包间里。凤轻舞用手支着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费劲心思的在轻舞面前演一出戏,就是把我约出来?”水榭里,玉无瑕开口。   “可不是吗?你以为我演得很容易吗?”冯逸飞叹了口气,“我还不是怕太过突兀,被凤轻舞那个女人怀疑。”   “故事编得不错。虽然我们不是那么认识的。”玉无瑕笑看着冯逸飞。   “我自然不敢把我们真的相识过程说出来了。你来到鸾凤国,改名易姓,虽然对你自己的那张脸下手不多,但论气质,跟你真实的样子相差甚远。你若不是不愿把你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也不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这倒分析的没错。”玉无瑕道,语气淡淡,“我当然不能在鸾凤国暴露身份。”   “你放心,没有人会把你和尉迟君嗣联系到一起的。只能说,长得像而已。再说,这世上的普通百姓也没有什么见过尉迟君嗣的,也就听说过尉迟君嗣罢了。或者说,没有什么没听说过的。好歹也是第一公子,哪里像我们这些无名之辈。”冯逸飞语气有些酸酸的。   “也没有人不知道公子逸飞,毕竟那么能惹事。”   “你说话果然还是一贯的狠毒。”冯逸飞哼了一声,“小爷我真是好奇,你这货为什么就是第一公子。你哪里有第一公子的样子。我看你也就表面看着有第一公子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有这样的评价。”玉无瑕摆摆手。   “尉迟君嗣,你……”   “我怎么了?”玉无瑕问,或者更应该说,是尉迟君嗣问。   冯逸飞语塞。   其实他还是承认尉迟君嗣是第一公子的。他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尉迟君嗣的样子。   冯逸飞初见尉迟君嗣,就是在凌虚阁。那个时候,尉迟君嗣正在邀月台上与人对弈。月光皎皎,青竹摇影,尉迟君嗣一袭白衣雪袍,举手投足间,无不是潇洒从容。他墨发未束,三千青丝披在肩上,俊美难言。玉作容颜,冰作肌骨,月作精魂,让人不禁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人物。   尉迟君嗣作为玉无瑕时,是绝岭松间雪,是高楼檐上月,是独出世无双,是可遇不可求。但他作为尉迟君嗣时,是莫道世间不识君,方恨此生难逢君,是逢君只怪逢君晚,浮生且过浮生尽。如果说玉无瑕是世无双,那尉迟君嗣就是世外客。   至于与尉迟君嗣对弈的那个人,冯逸飞没有什么印象。不过细想来,能与尉迟君嗣对弈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碌碌之辈。不过尉迟君嗣的锋芒太盛了,只要有他在,别的人便很难再吸引目光了。   普天之下,除了尉迟君嗣,再也不会有人能担当的起第一公子的名声了。   “尉迟君嗣,你离开凌虚阁到鸾凤帝都来做什么?”冯逸飞问,“而且还到凤轻舞身边去。”   “我来一趟,自然不是平白无故的。不过来做什么,告诉你也无妨。”尉迟君嗣笑笑,在冯逸飞地耳畔悄悄说了些话。   冯逸飞的脸色变了再变,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尉迟君嗣,“你可确定?”   “十分之十的把握没有,不过十分之八九的把握倒有。至于那十之一二,想要确定,就必须把她带到凌虚阁。”   “不可能,凤轻舞那个女人才不会和你离开的。”冯逸飞摇摇头,“这一点,小爷我十分之十的确定。”   “轻舞不与我离开鸾凤国,无非就是鸾凤国有事情牵绊着她。只要我帮她把事情解决了,她想必会与我离开。”   “那也不一定。鸾凤国怎么说也是她的母国。她一旦随你离开,就不可能再随意回到鸾凤国了。她怎么会同意。”   “你说的不无道理,依她的性子,她的确不会走。更何况,她连记忆都没了。”尉迟君嗣有些说不出的惆怅。   “所以你就哄着她了?你在她面前,可丝毫看不出你第一公子的风范。”冯逸飞瞥了尉迟君嗣一眼。   “风范这种东西是因人而异的。她现在对儿女之情提不起一点儿兴趣,我若不没皮没脸地缠着她,她说不定早就忘了我这号人了。”   “儿女之情这种东西……我认识那么久,就没见她感兴趣过。我觉得她可能根本没有少女芳心这种东西。否则,等不到你来,楚九歌或者谢昭然早就把她抢到手了。”   “谢昭然?祭司殿少祭司?”尉迟君嗣侧头想了想,好一个熟悉的名字。   “没错,就是冷美人。”冯逸飞皱皱鼻子,有些嫌弃。   “为何叫冷美人?”尉迟君嗣问,他并没有听说过谢昭然有这么一个外号。   “又美又冷,不叫冷美人叫什么?你可是没见过那家伙,那根本就是凤轻舞那个女人的小跟班,不对,大跟班。你之所以现在还没见到他寸步不离地跟着凤轻舞,那还不是凤轻舞给他派了个任务,出去替凤轻舞跑腿办事了。”   “他很喜欢轻舞?”   “是啊,他们甚早相识,一起在祭司殿理政,你觉得呢?不过他总比楚九歌好,楚九歌那真是……”冯逸飞想了想,“你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个家伙。”   “无碍,我在她身边,总会见到这几个人的。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你我离去这么久,轻舞说不定早就疑心了。” 第八章 :暗疾   冯逸飞点点头,随尉迟君嗣返回楼里。   不过在他们刚一进房,他们就愣在了那里。凤轻舞竟趴在了桌子上,气息微弱。尉迟君嗣的脸色顿时黑了,他一把抱起凤轻舞,将她移到榻上。冯逸飞紧张兮兮地看着凤轻舞。怪不得凤轻舞当时根本没有为难他,就让他离去了,也让尉迟君嗣离去了。她是知道……   她是知道自己有事!   尉迟君嗣把手搭在凤轻舞的腕上,只见脉象十分诡异。他没有说话,而是开始解凤轻舞的衣衫。   “喂,你在做什么!”见尉迟君嗣刚才那般动作,冯逸飞立刻就急了。冯逸飞知道凤轻舞和尉迟君嗣的那次激吻。不过他深信,凤轻舞并没有和尉迟君嗣再有深一步进展。肯定没到宽衣解带的地步。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尉迟君嗣回答的很简练,手中也十分迅速。现在本就是夏季,天气较热,穿的本就少。所以很快凤轻舞就只剩下一个肚兜蔽体。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出去。”尉迟君嗣的声音凌冽。冯逸飞看了一眼榻上的凤轻舞,红着脸退房了屋子,顺便推上了房门。   守在屋子门口的随侍见只有冯逸飞一人出来,不禁有些疑惑。他们一个个好奇地看着冯逸飞红透的耳光,看得冯逸飞只觉崩溃。   “你们现在就算有什么十分火急的事情都不要进去打扰。听到了没有。”冯逸飞红着脸道。   守门的随侍似乎一下子懂了什么。尤其是看见冯逸飞被赶出来后,红着脸的样子。   “公子放心。现在就是一只苍蝇也无法进去打扰。”一个随侍道,尔后颇有深意的一笑。其余随侍也笑了起来。   不愧是他们的主子,真是个泼辣大胆的女子。   冯逸飞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心底感叹,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属下。   不过这一切,凤轻舞都不知道。   尉迟君嗣没有解开凤轻舞的肚兜,而是把她扶坐了起来。不出尉迟君嗣所料,凤轻舞的背后,果然有一个正在热得发烫的毒痕。那毒痕不是外界所伤,而是自内而来。   尉迟君嗣朝凤轻舞背后的毒痕用功,还未几下,便已大汗淋漓。这毒并非可以轻易剔除的,更像是无解的顽毒。尉迟君嗣一时间心底五味陈杂,他虽然在刚刚遇到凤轻舞时,便察觉她有隐疾,否则不会天生功力受限,不能随意动武。他本想寻找合适的时机将她的隐疾解除。却没想到,他除了暂且压制凤轻舞体内的毒外,根本无能为力。   看着凤轻舞苍白的脸色。尉迟君嗣心头一揪,把她紧拥在怀。   凤轻舞长长的睫毛微微扇动,红唇半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先好好休息。”尉迟君嗣放下凤轻舞,正欲离去。谁知凤轻舞竟狠狠拽住了尉迟君嗣地衣袖,令尉迟君嗣无法再动。   “哥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凤轻舞唇齿不清道。   尉迟君嗣猛然一愣。凤轻舞她可知晓她自己在说些什么!   凤轻舞其实头痛欲裂,她根本就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只知道她自己被人狠狠拉着,一步一步地向后走去。长廊漫漫,她极尽全力向前奔跑。她是那么的娇小,所做的一切根本无济于事。站在长廊尽头的少年越来越模糊,他消失在左右的侍从中,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哥哥,哥哥……”凤轻舞依旧念叨着,“皇兄!”突然她大喊一声,睁开了眼。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别哭了。”尉迟君嗣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擦了擦凤轻舞的脸颊。一股冰凉的气息从那帕子上传来,如暗香浮动,令人心旷神怡。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凤轻舞知道尉迟君嗣肯定发现了她的隐疾,不禁想转移话题,“你们不该是老熟人吗?”   “自然是怕你担心。”尉迟君嗣笑笑,“再说,也没那么熟。”   尉迟君嗣看出凤轻舞不愿多提自己身体的情况,也没有再提,只是说了一句,“再睡一会儿吧!”   凤轻舞点点头,伸手又拉住了尉迟君嗣的衣袖,秀眉微微皱起,有些撒娇道:“我不愿你走。”   尉迟君嗣原本已离开榻的身子,因凤轻舞这一拽又有些回来。   “你不是一直防着我。”尉迟君嗣偏头笑看着凤轻舞。   没想到凤轻舞竟轻哼了一声。   “我的确是防着你,你难道敢说你是一个身份明晰,身世平常之人吗?且不说你做事的手段和你的相貌,就凭你和冯逸飞相识以及给我运气来看,你就非同小可。谁知道你是哪家势力之下的。”   “你不是让人去查我的身份了吗?以你的手段,肯定早有结果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那份结果吗?那份结果说你是鬼楼之人,是鬼楼护法之一,江湖人称“无踪”。可是无论是鸾凤国皇族,还是凤家,还是祭司殿,以及东厂,都与鬼楼干干净净的。我向来要求属下不要随意招惹江湖帮派。如果实在无法,必须第一时间通告我,只有我批准了才可以继续行事。可是,我从来没准许过我的属下任何人与鬼楼有关联。而且他们也不敢欺瞒我。没有关联,就是没有关联。我想不通,你若真的是鬼楼之人,你来我鸾凤国做什么。而且,还费尽心思要到我身边来。”   “我就不能仰慕大祭司吗?”尉迟君嗣的手覆上凤轻舞的手,“大祭司可是鸾凤国第一美女,天下爱慕大祭司的人可不在少数。”   “少来这套。鬼楼的无踪,可不该说出这样的话吧。我真是好奇,一个杀手,准确的说,一个杀手头子。竟能在我面前演一个娇弱少年,而且还演这么长时间。”   “大祭司刚刚不是也在我面前示弱吗?大祭司刚才那幅神情,真是我见犹怜。想必大祭司若想出手对付什么人物,光凭美色,就够了。真是狠辣的美人,想必大祭司那一刻可是想要我的命。” 第九章 :美少年的威胁   尉迟君嗣把凤轻舞的手握紧,凤轻舞眉头紧锁。尔后又将凤轻舞的手松开,一个毒针静静地躺在尉迟君嗣地手心上。   “我真是好奇,如果我那时没有察觉。会不会现在已经死了。”尉迟君嗣将那枚毒针举起,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大祭司既然那么想要我的命,那我们还合作不合作了?”   “我难道可以退出合作?”凤轻舞冷笑。   “大祭司可还算有自知之明。大祭司当然不能退出合作了,大祭司轻薄了玉无瑕,难道就想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不是形容你的吧?”凤轻舞美眸微眯。   “不过这里借用一下,还是很合适的。大祭司可是答应了我,散尽内宫面首三千的。”尉迟君嗣把毒针塞进一个锦囊里,挂在了玉带上,“这个毒针,我就当作与大祭司的定情信物了。”   “你真是无耻。”凤轻舞气急。   “在你眼里,我不向来都很无耻。”尉迟君嗣无奈摇头,“我既然一直都是那么无耻,何不继续无耻下去。反正也挽不回在你眼中的形象。”   “我当时真是傻了,竟然会和你结盟。竟然还会和你出宫去听雨阁。”凤轻舞恨恨道。   “急病乱投医,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这般相互面对了。本来以为还可以好好相处一段时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直截了当。”   凤轻舞没有理会尉迟君嗣。   “我相信,其实这次你之所以答应带我出宫,其实也是为了揭穿我,对不对?大祭司无利不起早,你把你身边不少高手都提前支去你原本想带我去的地方。那个魏承也好,那个苏媚也罢,原本都在那个地方等着我们吧?至于冯逸飞这事,其实是完全超出你的预料的,包括冯逸飞差点被你们鸾凤国太上女帝杀掉这事。你为了救冯逸飞派出了幽冥卫。幽冥卫虽然及时救回了冯逸飞,但其实也伤亡甚惨。否则你身边不会没有大内高手相互,连你隐疾发作还是被我发现的。按理说,只要你身边有人,就一定会带你先行回宫救治,或者找个其他隐蔽之所疗伤。可是根本没有,因为你的高手们全部都去盯着我与冯逸飞的交谈了。”   “你把他们都杀了!”凤轻舞顿时一惊,立马从榻上坐了起来。   “自然。”尉迟君嗣回答,简单而短促。   “你……”凤轻舞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毕竟理亏的事她自己。   “其实,轻舞,你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查我。”尉迟君嗣突然将凤轻舞按到身下。刹那间,凤轻舞又急又羞。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包括我的身份。如果你想知道,你完全可以直接问我。”尉迟君嗣低下头,眸光变了又变,轻轻覆上凤轻舞的唇。   凤轻舞就这么直白地被尉迟君嗣吻了。   “你究竟是谁?”凤轻舞微微喘气。   “鬼楼无踪,以及,尉迟君嗣。”尉迟君嗣回答。   凤轻舞一双美眸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声音发颤,“你不是说你叫玉无瑕吗?”   “玉无瑕算是我的乳名,也不算骗你。只不过已经没人再这样叫了罢了。”尉迟君嗣摸了摸凤轻舞的脸颊。   尉迟君嗣,天下第一公子,端得是“无双王侯”的名号。   “还有凌虚阁小阁主,也是。”尉迟君嗣微笑,“你不是一直想见见凌虚阁的小阁主是何等相貌吗?如今你也算是见到了。”   “这才是你的真实相貌。”凤轻舞盯着尉迟君嗣,心下感叹万分。   眼前的少年风华绝代,世无其右。令其周围的美好事物,不禁都失了颜色。   凤轻舞偏过脸,不再看尉迟君嗣,怕迷了心神。   “你的幻术很厉害,我竟没有发现玉无瑕是易容的。”凤轻舞道。   “厉害不敢说,只能说所易得容貌也是万里挑一的,所以你们未曾怀疑罢了。”   “也对。”凤轻舞哼了一声,起身下地。   “冯逸飞去了哪里?”凤轻舞开口问。   “想必是去想方法救你去了。”尉迟君嗣回答。   “该死,他一定是去叨扰昭然去了。”凤轻舞愤愤,连忙穿戴整齐出了屋门。尉迟君嗣紧随其后。   “大祭司。”守在门口的随侍们见凤轻舞出来,先是一惊。没想到凤轻舞竟这么快就从屋里出来了。   “嗯。”凤轻舞点头,“你们可看见冯公子去了哪里?”   “回大祭司的话,并没有。”众人摇头。   “他可说了什么?”尉迟君嗣问。   众侍从看了一眼尉迟君嗣,脸上大都出现了一种可疑的神态。   “回公子的话,冯公子说,让属下们一定要守好门,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进去。”   凤轻舞终究还是不太明世事的少女,并没有体会到这话里话外的含义,没有理会,直接走了。尉迟君嗣倒是听懂了冯逸飞这话里的意思,他好笑地摇了摇头,也随凤轻舞下了楼。   “掌柜,给我牵两匹快马来。”凤轻舞瞥了一眼身侧的尉迟君嗣。   听雨楼掌柜见凤轻舞发话,连忙点头,让小二去后院牵了两匹快马到前院。   “可看见你们冯公子了?”凤轻舞再一次问道。   掌柜不敢隐瞒,连忙小心翼翼地回答,“冯公子也想小的要了一匹快马,然后就出去了。”   凤轻舞吸了一口气,道了句“糟糕”,连忙出楼到前院,一跃马上,冲了出去。尉迟君嗣随着凤轻舞,也是如此。   凤轻舞在前,尉迟君嗣在后,俩人一路飞奔,出了帝都。   凤轻舞停下时,明月已上枝头。   “到了。”凤轻舞翻身下马,走进一个不起眼的院落里。那院落清净至极,也孤寒至极。   “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尉迟君嗣环顾左右,朝凤轻舞开口,“阴气太重。”   “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死了好多人。”凤轻舞回答,“这园后面的山头,就是乱葬岗。”   “那这个谢昭然怎么会在这个地方,他不是祭司殿的少祭司吗?”尉迟君嗣看了一眼院落墙角的斑斑血迹。 第十章 :神秘之花   “他是不该在这个地方,可是除了他外,没有人能守得住这个地方。除非我亲自来守。”凤轻舞道,“冯逸飞知道谢昭然在这个地方,他将谢昭然唤走了,去了听雨阁。谢昭然那个家伙肯定认为我的病比这个地方重要,肯定立刻就走了。那我就必须立刻派人来守这个地方。可惜时间紧迫,除了我之外,别人还真来不及。”   “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尉迟君嗣在这个院子里大致巡视了一遍,只觉得血腥味十足。   “这里养着一种花,叫‘血祭’,以人血为生,长在腐肉上。这种花不但极美,而且还可以使死物重生。”   “生死有命,使死物复活是逆了天命的。”尉迟君嗣俊眉皱起。   “所以如果要把这种花养大是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一朵花开,需要千百人的血。千百人的命换一人的命,何等代价。”凤轻舞无奈地苦笑。   “所以你把血祭花养在这个地方,离着乱葬岗极近,就是为了便于得到人血和腐肉。”   “可以这么说,我总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随意杀生。乱葬岗正好有现成的东西,何不取来用。乱葬岗里冤魂无数,如果这些冤魂的血浇灌了血祭花,待血祭花盛开的那一日,他们也就可以得到解脱。”凤轻舞笑了笑,“万物有灵,什么东西都没有绝对的好坏,只要用的得当,看似坏的东西,可能就是好的东西。而看似好的东西,用得不当,也是坏的东西。人人都说血祭花是罪孽的,可他们不知,只要把血祭花用得得当,那血祭花也可以是好的东西。”   “受教了。”尉迟君嗣看向凤轻舞,眼里笑意难掩。   “进屋吧!”凤轻舞打开门,率先踏进院子里的房间。   “好。”尉迟君嗣点头。   房间很大,不过极其空荡。在房间里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朵花正在灿烂地盛开着。那花是血一般的颜色,及其妖娆。   “这种花有一个特点,就是无味。无论盛开得多么灿烂,都不会有任何花香。这也算是它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这样的话,可以避免被人发现。”凤轻舞靠近那朵花,像看着心爱的恋人一样看着它。   尉迟君嗣顿时觉得心里酸酸的。   “你可是有什么想复活的人?”尉迟君嗣问凤轻舞。   “没有。”凤轻舞笑答,“我珍重的人,都在我的羽翼下,好好地活着呢!虽然也有一些很重要的人已经离我而去。不过他们的肉身已经腐烂,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们,更别提一朵花了。我想,就算是我能把他们就回来,他们也不一定愿意回来吧?毕竟在另一个世界,他们说不定也有自己珍重的事物,也不愿离去吧?”   “你倒真想得开。”尉迟君嗣欣慰地笑笑,这个女子真是令人越发喜爱。   凤轻舞突然没了声音,闭上了眼睛。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脸色也是一沉。   突然,几个人影从四周出现,毫无征兆。他们的招数无不狠辣,一起向凤轻舞和尉迟君嗣攻去。   凤轻舞恍然睁开眼,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长鞭,她一抡鞭子,只听“砰砰砰”数声,几个前来袭击的黑衣人无不倒地。   干脆,利落。   尉迟君嗣有些惊讶。   凤轻舞一个转身掐下血祭花,“这里已经有埋伏了,我们快走!”   尉迟君嗣点点头,利剑出鞘。他挡在凤轻舞前面,“你可准备好了,他们这次来的人可不少。”   “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凤轻舞朝尉迟君嗣一笑,似乎已在意料之中。   “这里顶尖的高手有三个,我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气息。”凤轻舞道,“不过我有隐疾,不能随意使用武功。就算要用武功,也不能随便用真气。所以我无法感受到他们的具体位置。”   “他们三个就交给我解决了。这里除了那三个高手,还有十来个普通的杀手,你可应付得了?”   “放心。”凤轻舞回答。   “好。”尉迟君嗣一挥手,那利剑脱手而出,直直地一个前来攻击他们的杀手的胸膛,轻功一跃,便离开了屋子,那利剑也随之一同离开了。   凤轻舞再次挥鞭,几个前来攻击的杀手,随着鞭子的抽打,一个个倒下。   那些杀手一个个都傻眼了,他们怎么也想不通,同伴为什么只要被凤轻舞抽中,就会毙命。他们不知晓,凤轻舞的那个鞭子,并非普通的鞭子。而是祭司殿至宝之一,名叫“响尾”,对于这个名字,流传一个说法,响尾鞭只要抽一回,响一下,就会死一个人。而且响尾鞭上有剧毒,只要鞭子将人打出血道子,那剧毒就会从伤口,顺着血液进入体内,立刻毙命。而且那剧毒除了祭司殿之外,再无解药。且不说解药难得,就是有解药,不立刻解毒,只要停留一会儿,也就只能等死了。   凤轻舞就这样一连解决掉了好几个杀手。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杀手的时候,她突然收了鞭,一甩衣袖,一阵奇香随袖而出。那杀手立刻就因浑身无力而倒地。   “我知道你们都是有专人训练的杀手。平日牙后就都藏着毒药,如今出任务更是如此了。我怎么能给你机会自杀呢?”   凤轻舞冷笑,见那杀手躺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便掰开他的嘴,从他的牙后掏出一个小囊。   那杀手想阻止凤轻舞,可惜根本用不上一丁点的力气。准确的说,他连咬破小囊服毒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看你现在也说不了话,那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省了你到时候被人救走了,害得我白辛苦一场。”凤轻舞说到做到,真真地坐在一旁盯着他了。   没过多久,尉迟君嗣回来了。依旧还是离去时的模样,不见丝毫狼狈。   凤轻舞纠结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的武功究竟已经到了何等境界?”   尉迟君嗣没有回答凤轻舞这个问题,只是朝她眨了眨眼。   那好歹也是高手啊!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被多个高手同时围攻,还能这般风清月明,这是常人吗?   不愧是第一公子。   凤轻舞心底暗暗感慨。 第十一章 :纠结   “我们是不是要立刻离开这里?”尉迟君嗣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耳侧墨发,开口问。   “当然,而且还要把痕迹摸得干干净净的。”凤轻舞环顾里一下四周,目光停留在了桌子的烛台上。   尉迟君嗣明白了凤轻舞的意思。   “那这个人?”尉迟君嗣看向地面。他突然拦住了凤轻舞,“你别过去。”   凤轻舞这才发现那地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死了,而且尸体开始腐烂。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就这样办吧!”尉迟君嗣表示赞同。   于是一场无名大火,燃烧了起来。把整个山头都映得极亮。有人甚至认为是天神发怒,降下得惩戒。总之没有人敢再上去了,他们只是遥远地观望。   凤轻舞和尉迟君嗣就是趁这个机会离开了。   东方吐白。   凤轻舞和尉迟君嗣再回到鸾凤国都时已是清晨。   “你今天是来不及去上早朝。”尉迟君嗣对凤轻舞道,“时辰已经过了。有什么打算吗?”   “既然时辰过了,那就不去了。想必冯逸飞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妥的地方了,也应该把昭然送回祭司殿了。只要昭然在祭司殿,我便不用担心什么。我不在宫中,亦不在祭司殿。他会按时给我去请早朝的假。”   “你很信任他。”尉迟君嗣嘴角一提。   “他是个稳妥的人,不过这次冒然离开血祭花,还是不可轻饶的。”凤轻舞轻哼一声,“就算是出有因,他是在意我的安慰。可是这就是违抗命令的理由吗?血祭花差点就落到了别人手中。”   尉迟君嗣轻笑出声,“你对于属下,倒是个严格的主子。”   凤轻舞嘴角抽了抽,竟自责起来,“真是奇怪,我竟然对你一个外人说这样的话。你也不是什么善类。”   尉迟君嗣心下竟有了几丝欣喜。   “那你现在回祭司殿?”尉迟君嗣语气轻快。   “自然不回。还是回我的私院吧!现在回宫,终究还是引人注目了一些。”凤轻舞望了望天,看了看时辰。   “回你的私院?”尉迟君嗣有些犹豫,“你的私院不是曾经被凤仪的人盯上过吗?”   “你知道的可真多啊。”凤轻舞阴阳怪气道,“这都瞒不过你的眼。”   “知道得多可不敢说,不过凤仪为了除掉你,可是请了鬼楼的人来帮忙。若非如此,凭借她做这件事情的隐蔽,我还真不一定发觉。”尉迟君嗣感叹道,“凤仪为了除掉你,可真是费尽心思。”   “这天下想除掉我的人多了去了。”凤轻舞撇撇嘴,“不过还是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一定能及时回宫,说不定小命还真搭在那里了。”   “那你决定怎么个谢法?”尉迟君嗣好笑道。   “带你去我的私院。”凤轻舞答。   “这也叫谢法?你不是原本就打算去的吗?”尉迟君嗣内心有些崩溃。   “不去就算了。”凤轻舞干脆说道她翻身下马,走进了前面的院子。   尉迟君嗣没有动弹。   “怎么?你不打算跟我进去?”凤轻舞挑眉。   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这盛气凌人的样子,扑哧一笑。这个凤轻舞,真真是……   这个院子十分地冷清,尉迟君嗣随凤轻舞进去之后,并没有看见一个服侍的人。诺大的院子似乎除了凤轻舞和他之外,就没有别的人了。   “这里被重重暗卫守卫,没有我的允许,是不会有外人能进来的。”凤轻舞解释。她走进了这个院子的正屋里,摘下了斗笠,朝尉迟君嗣喊道,“可要吃点什么?”   尉迟君嗣也摘下了斗笠,闻言怔住了片刻,半响之后才道:“你还会煮饭?”   “我会难道有什么问题吗?”凤轻舞疑惑。   “咳咳……”尉迟君嗣咳了两声,“以你的身份……”   “你怀疑我?觉得我是大祭司就不会煮饭?”凤轻舞白了尉迟君嗣一眼,“不要小看人!”   “不敢不敢。”尉迟君嗣连忙摆手道。   凤轻舞没有理他,转身进了厨房。见此,尉迟君嗣不知为何心下竟然冒出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很快,炊烟便升了起来。   尉迟君嗣本想进厨房看看凤轻舞,但走到了厨房门口,还是止住了脚步。觉得凤轻舞肯定不愿意现在看见他。还是在门外等她更好一些。   于是尉迟君嗣拿了把椅子,竟坐在了厨房门口。他相信就算凤轻舞把厨房给炸了,他也能立刻把她从厨房里给救出来。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厨房除了应有的煮饭做菜的声响,竟没有其他不应该有的动静。凤轻舞没有把厨房给炸了。   尉迟君嗣顿时有些欣慰。他的脑海里早已反反复复过了好几遍,凤轻舞把厨房炸了的情景,还有他应该怎么样把凤轻舞救出来。   不过看来,是用不到了。   凤轻舞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天气炎热,她漂亮的额头上,汗珠连连。鬓角更是早就被汗水侵湿了。   尉迟君嗣走上前去,拿出帕子擦了擦凤轻舞的汗水。从她手里接过盘子。有些心疼道:“快坐下来歇一歇。”   凤轻舞对尉迟君嗣的行为有些惊讶,摇了摇头,“我不累。”   于是两个人坐在桌子前开始用膳。   饭菜味道很淡,或者说,根本没味。尉迟君嗣吃了几口,十分不习惯。不过凤轻舞倒是吃得颇香,竟盛了第二碗。不过终究是凤轻舞亲自做的饭,尉迟君嗣虽然并不太喜欢,但还是十分给面子的吃了两碗。对于他而言,凤轻舞的饭菜,只要能入口,便是很好的了。   其实凤轻舞这也是头一回做出的能入口的饭菜。她为了保证尉迟君嗣把饭菜吃下去,也是费尽心思。   用膳过后,两个人开始看书,都是安静无声。凤轻舞向来喜爱看书,每次看书都十分投入,连尉迟君嗣透过书页频频看她,都没有发现。   这一切直至谢昭然的到来而终结。   那时正是中午,太阳很是毒辣。谢昭然头戴斗笠,手持佩剑,一身便衣来到了凤轻舞这个私院。浑身打扮十分朴素,仿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行走江湖的剑客。   “倒是小心。”虽然是尉迟君嗣先感知到谢昭然的到来,不过他并未有什么举动。倒是凤轻舞先放下书本,朝进屋的人看去。 第十二章 :冷美人   谢昭然摘下斗笠,这次露出了本来相貌。竟然是个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的美少年。不过周身气质与冯逸飞是不同的。如果说冯逸飞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谢昭然却是给人冰冷不近人情的那种感觉。   “属下请罪。”谢昭然没有在意凤轻舞的那句表扬,直接朝凤轻舞跪了下来。   “算了,算了。”凤轻舞连忙起身把谢昭然扶了起来。   凤轻舞虽然对谢昭然的离去有些生气,不过想他终究也是为了自己,更何况又是被冯逸飞给拽走的。冯逸飞的性子她是知晓,也是个能软磨硬泡的,就算谢昭然是铁人,于是冯逸飞也是无用的。   谢昭然其实在离开之后,也察觉到了此事的不妥。不过已经无用,还不如赶紧去看看凤轻舞究竟如何了。谁也没想到凤轻舞竟然不在听雨楼了。虽然不晓得究竟是如何,但也能猜出个一二,连忙回祭司殿了。   凤轻舞看谢昭然目光直直盯向尉迟君嗣,道,“这就是玉无瑕。”   谢昭然虽然头一回见到玉无瑕,不过他也听说了凤轻舞与玉无瑕的那些事情。虽然心下不太欢喜,不过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拱手朝尉迟君嗣一礼,“在下谢昭然。”   尉迟君嗣也不知何时起了身,朝谢昭然一礼,“玉无瑕。”   俩人皆是同样的干脆。凤轻舞似乎已经有几分感受到俩人日后的鸡飞狗跳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也不用客套了。”凤轻舞抬手止住了两个人,转向谢昭然,“今日上朝可是说了一些什么。”   “原本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临下朝时,乱葬岗那边着火的事情,倒是让庙堂上下为之一震。”   “你应该知晓,这是我做的。”凤轻舞严肃起来。   “属下当然是知晓,所以就说这是祭司殿所为。为接下来的玉蟾祭所作的准备,乱葬岗过于血腥,祭司殿夜观星象,发现它与玉蟾祭有冲突,于是就先斩后奏了。”   “你倒真会瞎扯,我竟不知你有这样的本事。”凤轻舞微笑,“想必皇姐没有再说些什么吧?”   “女帝向来不过问祭司殿的事情,只是表示晓得了。没有再提。”谢昭然回答。   “那我便放心了。孤独俅那厮想必就算彻查乱葬岗,也是没有用的。”凤轻舞点头。   一旁的尉迟君嗣开了口,“大祭司可别忘了我们在乱葬岗遇袭的事情。”   尉迟君嗣此话一出,凤轻舞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谢昭然看向尉迟君嗣。   “昭然,你可知我们为何会烧了乱葬岗?”凤轻舞发问。   “抹去血祭花留下的踪迹?”谢昭然问。   “这只是其一,但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抹掉我们来过的痕迹。”凤轻舞认真道,“如果我们前去乱葬岗那里,只取回血祭花,完全不用放火。可是我们在那里遇到了袭击。而且前来偷袭的,竟有顶尖高手。”   谢昭然紧张地盯着凤轻舞。凤轻舞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道,“你不用担心,我没受伤。”   谢昭然道,“那么大祭司身边的暗卫怎么……我竟不能完全感受到他们的气息。”   “这是另一码事,你不用知道。”凤轻舞瞥了尉迟君嗣一眼,见尉迟君嗣优雅浅笑,心里说不出的恼怒。   “不过,那些高手虽然并非一般的杀手,但却离宗师级的高手还相差甚远。想必,那个人并没有想取走我们的性命。否则会派更厉害的人来,毕竟他要动手的对象是祭司殿。反而倒像是前来试探一样。我本想留下一个活口,好好询问。谁知那活口在没有服毒的情况下,竟然死了。而且尸体开始腐烂。”   “这应该是蛊了。”谢昭然想了想,“我似乎是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种东西。”   “这是离魂蛊。”尉迟君嗣突然开了口。   凤轻舞和谢昭然通通看向尉迟君嗣。   “我刚才没有反应过来,听大祭司这一描述和少祭司这一番话,倒是反应过来了。”尉迟君嗣道,“想必这个名字少祭司理应听说过。离魂蛊,蛊如其名,便是离魂索命用的。只是此蛊与众不同的是,服下后,不会立刻死亡。一切都是安然无恙的,只有控蛊之人下了离魂命后,这人才会死。”   “不错,似乎是这样的。”谢昭然朝尉迟君嗣一点头,初见时的冷漠减弱了一些,倒有了几丝敬佩。   “那我倒是想问了,这个控蛊之人,需要距离这离魂蛊多远才有效?”凤轻舞此话一出。尉迟君嗣和谢昭然两个人都沉默了。   凤轻舞问到了重点了。这个蛊唯一的不好之处,就是需要近距离控制。也就是说,她和尉迟君嗣在与那些杀手打斗时,与控蛊之人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百丈。也就是说,那个控蛊之人,很有可能就看着他们打斗。而尉迟君嗣和她,都没有发现那个人的存在。   能同时逃过她和尉迟君嗣的感知,这究竟是多高的功力。   “封锁帝都,不能让他就这样轻易离开。就算他有能力离开,有要给他扒下一层皮,让他留下点痕迹。”凤轻舞眼帘微垂,若有所思,“这件事由东厂主管,祭司殿协助。”   “是。”谢昭然点头,“不过以什么理由?总不能将这件事情告知天下吧?”   “理由简单。独孤俅不是向来喜欢以抓刺客的名义大肆搜宫吗?只见他寻找,不见抓到人,我们当然要插手一下。”   “你的记忆力倒是真好。”尉迟君嗣笑道,“那天晚上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   “你不是也记得吗?”凤轻舞白了尉迟君嗣一眼,“你可是一夜成名,从此举国上下,没人不知道大祭司的小心肝了。”凤轻舞特意将“小心肝”三个字拖得老长。   尉迟君嗣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大祭司可要回宫?”谢昭然问。   “不,回祭司殿。查查这离魂蛊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凤轻舞美眸微冷。 第十三章 :算计   于是三人骑马回到了祭司殿。凤轻舞一路上,半句话都没有。她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为什么会隐疾发作,她当初肯放尉迟君嗣和冯逸飞出去,的确是因为她已经感到身体异样,冯逸飞是少有的知道她有隐疾的,但尉迟君嗣理应不知。她不想让尉迟君嗣知道,所以才这么做的。可是,尉迟君嗣后来还是发现了。此事从头到尾,都迷雾重重。因为除了她自己,理应没有人知道她有道毒痕。那毒痕除了随意动用功力会发作,还有就是遇见给她留下那道毒痕的那把刀。   她没有动用功力,可是她却隐疾发作了。那说明什么,这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有人拿着伤过她的那把刀,靠近了她。可她当时却没有丝毫发觉,直至现在才明白过来。可见,那个人,同样武功高强,深不可测。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那控制离魂蛊的人。这个人设了很大一个局,就等着她往里跳。   那这样说,之前冯逸飞被劫,恐怕也是有关系的。劫了冯逸飞的那些人,竟然能使她的幽冥卫受伤,绝对不是单纯的太上女帝的人。只怕,也是和那个人有关。那个人借冯逸飞把她引到听雨楼。   而且,那个人使得太上女帝八成知晓了她和玉无瑕其实不过是演戏罢了。毕竟尉迟君嗣在听雨楼时说得那句话,“一个人的本质是很难改变的。”这句话,只怕那个人也说给了太上女帝,否则不会派人盯着一向与她关系不错的冯家,不会知道冯逸飞的动作。   她有感觉,这个人估计和尉迟君嗣有关系。   凤轻舞瞥向尉迟君嗣,完美的侧颜映入凤轻舞的眼眸。尉迟君嗣似乎发现凤轻舞在看他。于是也看向凤轻舞,嘴唇一勾,柔声道:“有事?”   凤轻舞开口,“得罪了。”没有表情。   尉迟君嗣先是有些疑惑,突然发现,他竟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你……”尉迟君嗣本想说些什么,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说不出了。   在一旁的谢昭然看着凤轻舞和尉迟君嗣,跳下了马。   凤轻舞也下了马,她走近尉迟君嗣。   “多有得罪了,我也没有办法。你的一举一动还是有不少问题。就算你想我亮了身份。我也不能任你在我这里做些什么。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乖乖地跟我去一趟东厂。祭司殿什么的,还是不要去了。”凤轻舞凑近尉迟君嗣的耳朵,“我是在你的饭里放了点东西,没想到无所不能的小阁主,还真中招了。”   尉迟君嗣用一种很难以言说的表情看着她。凤轻舞都不知道该怎么样来形容。   凤轻舞用眼神朝谢昭然示意了一下,谢昭然点头。俩人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条绳子,将尉迟君嗣五花大绑的捆了起来,还顺便点了穴位。尉迟君嗣简直不知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处境。   “很好,就这样了。”凤轻舞跨上尉迟君嗣的那匹马。坐在尉迟君嗣的后头。与谢昭然一道朝东厂的方向去了。   东厂里,魏承早早就等着凤轻舞的到来了。他知道,昨天他们的安排出了差错。凤轻舞一定要来重新商议的。   “大祭司。少祭司。”凤轻舞翻身下马,守在东厂门口的几个番役连忙朝这一行人行礼。   凤轻舞点点头,道:“你们几个把他给我弄进屋里。”然后指了指尉迟君嗣。   那几个番役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尉迟君嗣有些茫然。这个人刚才可是和他们的大祭司同乘一骑,而且皮相那么好,服饰也华丽。指不定是凤轻舞的看上的哪个小公子,他们怎敢向对待其他抓来的人那样对待。   “怎么,大祭司的话没有听见吗?”谢昭然开口,语气寡淡而严厉。那几个番役连大气都不赶出,连忙把尉迟君嗣从马上弄了下来,高举着抬进了东厂。   见此场面,凤轻舞一笑。   “属下参见大祭司,还望大祭司恕罪。”台阶上,鸦青色素面衣袍衬得魏承格外挺拔。   “事情我不怪你们,”凤轻舞看着他道,“不过现在人已经被我给弄回来了。”   “刚才的那个?”魏承问。   “嗯,”凤轻舞回答,“就按照原本计划的那般审问,把他为什么要来鸾凤国,都弄清楚了。”   “那还是依例用刑吗?”魏承犹豫道,“他看样子出身应该不错,只怕那身子板受不了什么刑罚。”   “他出身确实不错,”凤轻舞上了台阶,魏承依例单手搀扶着凤轻舞,“他可是尉迟君嗣。”   “尉迟君嗣,第一公子。”魏承喃喃道,似是若有所思,“他是凌虚阁的小阁主。看来大祭司一开始猜得没错,他的身份不只是鬼楼护法无踪,一定和凌虚阁有关。只不过这小阁主,确实来头大了些,本来还以为是尉迟君嗣身边的一个,没想到竟然就是他本尊。”   “那大祭司可还要对他动刑?”跟随着凤轻舞魏承身后的谢昭然开了口。   “用催眠术吧,别让他人看出端倪来。”凤轻舞想了想道。   魏承和谢昭然点头表示赞同。   “魏承你也准备一下,这场催眠术由我来亲自执行,省了他耍什么小手段。你在屋里给我布下一个结界,然后和昭然一起在屋门口守着。”   “属下领命。”俩人互相看了一眼,朝凤轻舞拱手行礼。   凤轻舞点点头,“去吧!”   半个时辰之后,三个人便来到了关押尉迟君嗣的那间屋子里。那间屋子是标准的一间刑室。光线阴暗,阴森可怖。凤轻舞进了屋子之后就把门关上了。仅留魏承和谢昭然在门外守着。   屋内,尉迟君嗣靠着墙坐在地上,身上还是那样绑着。凤轻舞走近他,用手抬起他的下颔,看着他的眼睛,调笑道,“你可千万别紧张,不凭你的身份,只凭你这副皮相,我便不会要你的性命。我这个人,除了惜才,也惜美人。” 第十四章 :一物降一物   尉迟君嗣朝凤轻舞眨了眨眼,一双漂亮的眸子明亮而清澈。由于药效的原因,他并不能开口说话。   “虽然你跟我坦白过了,但是,我也不能就这么随意相信你。因为你至今都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在刻意回避我。每次我想开口问你,都会被你巧妙的回避掉。我想知道,你来鸾凤国,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你不好好在九霄国待着,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我才不相信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小阁主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人,我身边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让你会亲自来取。甚至不惜委屈做我的面首男宠。小阁主是九霄国的人,那里的风俗习惯可与我们鸾凤国不同,难道不应该鄙夷去做男宠吗?”   尉迟君嗣没有回应,当然,不是他不想回应,而是凤轻舞根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   凤轻舞拿出了一个拴着帘子的精致小球,在尉迟君嗣眼前摇摆起来,口中道:“盯着它,很快你就能向我开口解释了。你难道不想向我解释什么吗?”   尉迟君嗣没有听凤轻舞的,而是闭上了眼睛。   凤轻舞疑惑,她将小球收起来,靠近尉迟君嗣。   “尉迟君嗣,”凤轻舞摇了摇他,“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尉迟君嗣扶住凤轻舞的腰,把头放在她的肩上。凤轻舞有点儿慌,“尉迟君嗣,你到底怎么了?”   尉迟君嗣搂着凤轻舞的腰,把凤轻舞按到了地上。凤轻舞没有在意尉迟君嗣这动作,她更在意尉迟君嗣现在的情况。   “轻舞。”尉迟君嗣在凤轻舞的耳边念着她的名字,将她的手举过头顶。   凤轻舞这才注意到不太对。她被尉迟君嗣反客为主了。   “在里面你设了不少结界吧,你放心咱们不会立刻出去的。”尉迟君嗣说道,此时的凤轻舞浑身无力,软绵绵地靠在尉迟君嗣的怀里。   坑爹啊,尉迟君嗣这家伙竟然给她下了软骨散。这软骨散无色无味,大概是刚才尉迟君嗣抱她的时候,让她吸入了一些。   凤轻舞现在生无可恋,她现在可是任由尉迟君嗣摆弄了。   凤轻舞再和尉迟君嗣走出屋时,娇美的面颊通红,软骨散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消失,使得凤轻舞如扶风弱柳一般,浑身都轻飘飘的,步子摇摇晃晃。最关键的是由于这突发状况,凤轻舞的衣裙不知何时有些褶皱。   以上种种,就足以令得谢昭然和魏承遐想联翩了。   “不许瞎想。”凤轻舞瞪了一眼二人,反而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虽然凤轻舞已经那般了,可尉迟君嗣却依旧是一股清雅之态,从容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差距实在有些大啊,谢昭然和魏承俩人还记得尉迟君嗣进去时的样子,这不太正常啊,难道凤轻舞根本就没催眠成,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如今这凤轻舞怎么看都是一副被人睡服的样子。   “时辰也不早了,回宫。”凤轻舞咬牙切齿,她现在一定要少解释,否则越描越黑。   凤轻舞回宫之后,第一个来慰问她的是女帝凤轻染,大概是因为别人都害怕凤轻舞周围这低气压,所以没什么人敢来见她。   凤轻染虽不同于凤轻舞的凌厉与强势,但也是极美的女子。绛紫色的宫裙显得凤轻染的肌肤格外娇嫩,她头戴凤凰花步摇,每走一步都是那般婀娜多姿。   “皇姐。”凤轻舞对女帝向来算是恭敬的。她从软榻上起来,朝凤轻染行了个礼。   “你呀,身子好些了吗?”凤轻染声音柔柔的,她将凤轻舞扶起,“我听逸飞说你旧疾突发。”   这个冯逸飞,这么快就告诉女帝了。凤轻舞倒不是埋怨冯逸飞的作为,只是她并不想让凤轻染担心。   “让姐姐担忧了,并无大碍。”凤轻舞回答。   有脚步声传来,凤轻舞只见凤轻染的面颊突然一红。   “臣,参加陛下、大祭司。”男声干脆。   凤轻舞知道,来者正是谢昭然。不过……凤轻舞又在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凤轻染,凤轻染绝对脸红了。   凤轻染爱慕谢昭然?一个念头从凤轻舞脑海里划过。   谢昭然的出众凤轻舞是晓得的。有女子爱慕谢昭然这并不出凤轻舞的意料。不过凤轻染爱慕谢昭然,那就不好办了。岂不说鸾凤国对女帝的传统要求是不允许的,谢昭然与凤轻舞之间本就有着风月传言,就算俩人没有什么事,但也可能使凤轻染与凤轻舞之间产生间隙。   于是凤轻舞赶紧找个理由离开了。对于凤轻舞的知趣,凤轻染也十分满意。   谢昭然待人虽是冷淡,但却是个晓事的。他当然明白凤轻舞是因何退场。所以他没有点破,只是任凭凤轻舞与他擦身而过。   凤轻舞不知道在她宫里发生的一幕也恰好被前来寻她的冯逸飞和尉迟君嗣看在眼里。   “这可是她自己的宫殿,可她竟然任凭陛下与冷美人眉来眼去,也不知道凤轻舞这傻女人是怎么想的。”冯逸飞看着凤轻舞往外走,有些不满。   “若谢昭然真有心,他应该意识到轻舞对他不过尔尔。”尉迟君嗣淡淡道。   “凤轻舞那女人对什么都是如此态度,除了社稷。”冯逸飞瞥了一眼尉迟君嗣,对于戳这位第一公子的痛处,冯逸飞是十分乐意的,“所以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我还能在这路上走一走,只可惜某人连机会都没有。”尉迟君嗣坦然回讽。   “呵,说得跟小爷我心悦凤轻舞一样,这天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那么多,我何必单恋这一支。倒是你,在一棵树上吊死。”冯逸飞摊摊手,表示无奈。   “花枝易折,只怕你连能吊死树都没有。”尉迟君嗣也摊摊手,表示惋惜。   “你们俩说啥悄悄话呢?”凤轻舞突然伸手拍了拍冯逸飞的肩膀,其突然直把冯逸飞吓得一哆嗦。   “你要吓死小爷我了。”冯逸飞揉揉胸口,不满地看了凤轻舞一眼,“你这女人怎么就突然就蹦到了小爷眼前了。” 第十五章 :异样   “想你了呗。”凤轻舞笑眯眯地突然来了这样一句,给冯逸飞惊得差点跳起来。   “凤轻舞,你话可别乱说。”冯逸飞瞥了一眼尉迟君嗣,生怕他因这句话记恨上自己。   “我没乱说。”凤轻舞依旧笑着,“还不想想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带我遛一遛,你可别说你不晓得。”   “好好好,小爷我这就去安排,这就去安排。”冯逸飞连忙答应,他知道凤轻舞虽然还是笑着,但这完全是怒火爆发的前奏,估计今天苏媚和魏承回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尉迟君嗣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地看着凤轻舞发脾气,因为凤轻舞这怒火里也有他的原因。   凤轻舞从来没有这么撮火过,首先是被太上女帝威胁了一下,然后暗疾又被人引诱发作,血祭花还差点被人抢,然后就是跟尉迟君嗣之间的博弈处在了下风,就连凤轻染还在她的地盘跟她的属下眉来眼去,完全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规矩。   “明天去玩别忘了给我叫上凤纤纤。”凤轻舞又加了一句。   “明天就去?”冯逸飞诧异地看着凤轻舞,“这也太快了吧?而且凤纤纤不是在暴饮暴食就是在小倌馆里与男人厮混。”   “那有什么问题吗?”凤轻舞反问。   “额……”冯逸飞看着凤轻舞这风雨欲来之前的平静,屈服了,“没问题。”   苏媚和魏承回来向凤轻舞复命的时候,冯逸飞和尉迟君嗣已经被凤轻舞给轰走了,而凤轻染与谢昭然也不知什么时候离去了。凤轻舞淡淡地看了二人一眼,道:“此事非你二人之错,确实是因外人的掺和有了变故,有些事情我们还要从长计议。”   “还有,明要出游,你俩就不必跟着了。”凤轻舞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们若是跟着,尉迟君嗣定然会察觉,所以他一定不会暴露他的真实目的。”   “属下明白了。”苏媚与魏承道。   冯逸飞做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凤轻舞要求明天出游,就真是做到了明天出游。四匹快马,必要的行李和足够的银子,一切都妥当了,当然还有出游的计划。   “城里人多,你平常也可以去的,所以我就安排了远一些的地方,不过也不算太远,清湖村。那里民风淳朴,景色优美,跟你在宫里绝对是不一样的。”冯逸飞朝凤轻舞介绍道。此时凤轻舞、冯逸飞、凤纤纤与尉迟君嗣四人已经上了马,很快就出城了。   “很好。”凤轻舞点点头,对这个地方算是满意。凤纤纤见凤轻舞今天心情还算不错,立刻就缠了上来,“轻舞,我听说农家的饮食不同于我们宫中,别有风味,我们一定要去尝尝。”   凤轻舞对凤纤纤极其宽厚,直道:“依你便是。”   四人一早出发,直到将近中午才到清湖村。果然是青山绿水之间的人间仙境。   “人间只羡桃花源,没想到这清湖村人物风景竟然不逊色桃花源。”尉迟君嗣感慨。   “沙场刀光剑影,禁宫尔虞我诈,怪不得古往今来那么多灵秀人物都出自山野,英雄豪杰都渴望归隐。”凤轻舞亦是感慨。   “们多多支持,爱你们 第十六章 :冯逸飞的小妾   “十四。”小怜回答。凤轻舞想了想,果然正是少女春心萌动的年纪。   “可被说媒?”   “未曾。”   闻此,凤轻舞顿时来了个主意,她拍了拍手,朝冯逸飞笑道:“冯逸飞呀,我把小怜姑娘许给你怎么样?”   凤轻舞只一句话把俩人都吓了一大跳,冯逸飞赶紧摇头,道:“你这女人……你可别乱点鸳鸯谱。”   小怜也赶紧跪了下来,道:“小怜自知身份,不敢妄想嫁给冯公子。”   尉迟君嗣先是笑了,“没想到轻舞一出门就想着给冯公子做媒呀。”   凤轻舞也笑了,她指了指这二人,朝尉迟君嗣和凤纤纤道:“你们瞧瞧,冯逸飞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一说婚事就蔫了。”   凤纤纤含笑,朝小怜道:“别跪了,快起来吧。”   闻言,小怜这才起身。   “哈哈,错过这次机会,等你什么时候想嫁冯逸飞可就要来求我了。”凤轻舞脱下自己的玉镯,带到小怜的手腕上,“这个便是给你的见面礼了。”   玉镯晶莹剔透,上刻鸾凤皇族的凤凰图案。小怜盯着镯子迟疑了片刻,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竟是皇族凤氏之人,她赶紧跪下谢恩。   “好了好了,你别跪来跪去的,快用饭吧。”凤轻舞唤道。   众人这才放开规矩。   饭后,小怜已经恭敬退去,凤纤纤斜靠在凤轻舞肩上,毫无顾忌地揉着肚子,大呼“太撑”。   “要不去走一走。”冯逸飞建议道。   此言正中凤轻舞下怀。   有一种人从来不会轻易放弃,他们心性坚韧,无所畏惧。凤轻舞正是这样的人。   所以说,她才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尉迟君嗣。   “我觉得此言甚佳。”凤轻舞点点头,把凤纤纤从肩上推了下去。   尉迟君嗣斜睨了凤轻舞一眼,他有一种预感,凤轻舞是冲着他来的。   几个人告别了老婆婆后,朝村后走去。   清湖村后是一片竹林,入眼处皆是青翠。凤轻舞言道:“这村子既然称之为清湖村,想必是有湖的。”   “的确,这竹林中央就有一片湖。”冯逸飞答。   “要不我和轻舞去找湖,你和玉无瑕在这里煮茶论道?”凤纤纤朝冯逸飞建议道。   闻言,尉迟君嗣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凤纤纤这句话估计是凤轻舞授意的。   “为什么要把我们两个丢下?”冯逸飞直察只句话的本意。   “因为凤纤纤想去湖里洗澡。”凤轻舞在一旁懒洋洋地开口。   “轻舞,你怎么说出来了!”凤纤纤瞪了一眼凤轻舞,凤轻舞当作没看见,没有理会她。   凤轻舞此话一出,冯逸飞再也没有什么异议了。而且尉迟君嗣也被默认留下和冯逸飞一起了。凤轻舞凤纤纤二人总算是放下心来。   竹林很广也很深,不过清湖并不难找,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凤轻舞与凤纤纤二人就看见了清湖。   清湖湖如其名,极是清澈透亮,仿佛湖里的不是湖水,而是最纯净的琼浆。清湖四周皆是竹林,如此一看,正如天然屏障。   “轻舞你说得真是没错,这清湖绝对是个洗澡的好地方。”凤纤纤感慨,眼看四周宁静无人,便立刻开始解衣裳。   “你去洗吧,我在这里等你。”凤轻舞寻了一块石头,直接坐在了湖边。   “别呀,这多没劲呀!”凤纤纤道,“咱们好不容易来一次,就下湖玩一玩呗,下次还不知道是何时。”   凤轻舞想了想,凤纤纤说的或许有理,只是她苦心经营的这大好机会去调查尉迟君嗣的来意,就真的放弃了?凤轻舞是真的舍不得这机会。   “还是算了……”凤轻舞正欲摇头拒绝,可惜已经被凤纤纤推进了湖里。   “你……”凤轻舞连喝了几口湖水才调整好姿态,狠狠地给了一旁的凤纤纤一记眼光。   “轻舞,感觉是不是很不错?”凤纤纤笑嘻嘻地游到凤轻舞身边,此时的凤纤纤已经未着寸缕了。   凤轻舞没有理她。   “别这么冷漠嘛,”凤纤纤对凤轻舞的反应有些不满,她伸手去解凤轻舞的衣裳,“你看你的衣裙已经湿了,不如脱了吧,放在太阳下干得也快。等咱们在水里嬉完了,也就可以恢复如常了。”   事到如今凤轻舞只好认了。   美人入浴本就是极美的,更何况美人成对,又有这竹林清湖美景衬托。凤轻舞卸了发饰,一头青丝直垂腰际,披散在她甚是单薄的纤肩上。她本就肌肤雪白,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是温润如玉。   凤纤纤看得有些呆了,她情不自禁道:“轻舞,你还是这样干干净净的好看。”   干干净净的?凤轻舞俏眉一挑,怎么叫干干净净的?不施粉黛,还是不着寸缕?   “轻舞,你说你本是娇俏少女,何必老画那么浓厚的妆,总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样子。”凤纤纤遗憾道,“卿本闺阁红颜,何必非作枭雄。”   “我成不了枭雄,你甭想了。”凤轻舞戳了戳凤纤纤的额头,“时代造英雄,我只求守住祖宗的基业罢了。”   “我若是男儿一定不让你在庙堂上苦心经营,一定要学古人金屋藏娇,把你锁在里面,只有我一人欣赏足矣。”凤纤纤朝凤轻舞吐了吐舌头。   “所以我感谢你幸好不是。”凤轻舞假意长叹一口气,“放心吧,你现在要想成为男儿要先去排队投胎。”   “哼,我在这里做女子做得好好的,干嘛要去做男儿。”凤纤纤反对,“更何况我们凤家的女儿普天之下最是尊贵。”   凤家的女儿,当真是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吗?在天下诸国之中,滨海国、九霄国、永夜国皆是实力雄厚的大国,它们无不是男子为帝。话说回来,真正是女子为皇为帝的只有鸾凤国。而且这也是鸾凤国历史所致,开国的皇帝是女子罢了。除了皇族之外,鸾凤国民间嫁娶也是如其他诸国一般的,都是男娶女嫁的。   而他们凤家,血脉向来是单薄的。有人说是祖上杀戮太过,危害了子孙后代,也有说是凤家的女儿不如一般的女儿家那样规矩,哪一个不是年纪轻轻的在小倌中厮混的,身子只怕早就糟蹋坏了。 第十七章 :北国随珠   凤轻舞细细想着,娇美的脸蛋上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郁。   “轻舞轻舞,”凤纤纤突然拉住凤轻舞的胳膊,面带愁色,凑到她耳边道,“我怎么觉得似乎有人在附近。”   凤轻舞闻言,闭上了眼睛,只觉有一种特意被掩饰了的强大力量在附近出现。   宗师级别的高手!凤轻舞心下只觉不好,似乎这样的高手还不是一个人,应该有两个人。   凤轻舞脸色凝重,两个宗师高手同时出现,这在诸国都不那样常见吧?对此,凤轻舞不得不往坏处想,这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这世上想要她性命的人不少,难道今天她又碰上了?   “别轻举妄动,”凤轻舞叮嘱,“我们要小心些。”   凤纤纤点点头。   凤轻舞缓缓移动身子,伸手去拿放在岸边晾晒的衣服。接着她从湖里轻巧一跃,一个转身就将外衣套到了身上。虽然只是穿了件外衣,但好歹也算有衣服了。   凤轻舞走上岸,将凤纤纤的衣服扔给凤纤纤。这次凤纤纤也没有那么多事了,两三下就把衣服穿上了。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相见,也不枉了宗师的水准。”凤轻舞朝着一片竹林道。   “姑娘既然如此说了,那在下再躲着,也算是失礼了。”有清雅的男音从竹林中传来,极其动听。   很快,一位风度翩翩的俊雅公子出现在清湖边,身后还跟着一位护卫。俊雅公子一袭玄衣,与如月如雪的尉迟君嗣正好是一种相反的风华,亦是绝世的风采。   凤轻舞也算是看尽人间绝色,但见到姬无昼时,亦是被他的姿容一震。   凤纤纤看到眼前的男子的风姿,也是震惊到说不出来话。   “公子风华绝代。何必做些下流小人做的事?”凤轻舞扑哧笑了。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身上的水珠折射出别样的光彩。凤轻舞的一姿一容,亦是映进了姬无昼的眼。   “你……”姬无昼身边的护卫姬言,似乎从来没有见到过敢这样和他家主子说话的女子,这也太大胆了,也不看看他家主子是何等身份。   姬无昼伸出手,拦下了姬言的言语。   “在下向二位姑娘赔罪。”姬无昼拱手朝凤轻舞凤纤纤二人行了个礼,“在下要不要再请二位姑娘吃顿饭?”   “不用了,”凤轻舞收下了姬无昼的赔罪,毅然拒绝了请客吃饭。   “轻舞,这可是好机会呀,你为什么要拒绝?难道你不好奇这俩人的底细吗?”凤纤纤在凤轻舞耳边小声说道。   凤轻舞当然好奇这二人的底细,而且凭她的性子,还是一定要知道的。不过她依旧是拒绝了姬无昼的邀请。   “有些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我们不去也不是不能知道。”凤轻舞小声地对凤纤纤说,“跟他们去反而是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   凤轻舞与凤纤纤的这些对话尽数落尽了姬无昼和姬言的耳中。宗师级的高手,是可以察觉细微之声的,更何况是人的对话。   姬言的嘴角抽了抽,这两个女子大胆无礼也就罢了,还敢这样议论诋毁他们的主子,仿佛他们的主子是小人一般。但姬无昼却是淡淡一笑,他的目光落在了凤轻舞的衣服上。   月白色的外衣,看似简单朴实,其实极尽奢华,这是他们永夜国才有的珍贵料子,当时是作为国礼送到鸾凤国的。能将这么珍贵的月白素蝉衣随意的穿在身上,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鸾凤国又有几个人?姬无昼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凤轻舞的身份了。   “姑娘既然不愿,那在下也就不强求了,也许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到的。”姬无昼朝凤轻舞一笑,“阿言,我们走吧。”   姬言看了一眼主子,又看了一眼凤轻舞,心里只觉得凤轻舞不知好歹,跟上自家主子就匆匆离去了。   “轻舞你觉得他们究竟会是什么人?”待姬无昼和姬言走后,凤纤纤悄悄问凤轻舞。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二人应该是永夜国的人。”   永夜国的人?凤纤纤心下只觉得不好,永夜国在世人眼里那可是个如狼似虎的国家,天下诸国中野心最大的。   “永夜国的人来我们鸾凤国做什么?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像商人。”凤纤纤有些后怕。   当然不是商人,凤轻舞俏眉紧皱,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人,美若墨玉,风雅可与第一公子尉迟君嗣相比,这天下只有一人可以有如此风采,那就是永夜国的皇太子,有北国随珠之称的姬无昼。   随珠是何等尊贵之物,是与和氏璧相并的天下至宝。一个人如果能以随珠相喻,他究竟要有怎样的风华呀!原来凤轻舞只觉得这“北国随珠”之称有些夸大,今日一见不得不承认,这姬无昼担当得起这一称号。   “走吧,别再想了,我们会搞清楚的。”凤轻舞开口。她现在要做的是去看看尉迟君嗣如何了,也不知道这回用的祭司殿灵蛇有没有起作用。   竹林的另一处,冯逸飞正在发愁,因为在他的四周全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他来清湖村这么多回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里有蛇,而且还有这么多蛇。   “小爷觉得这是有人故意放的。”冯逸飞欲哭无泪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尉迟君嗣,同样是被蛇包围着,他怎么还能那样清风明月,满怀闲情雅致地看书。   “的确是有人故意放的。”尉迟君嗣头也不抬,丝毫不关心自己现在的处境,“你放心好了,那个人不会要了你的性命的。”   什么叫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冯逸飞怎么那么不相信,这么多毒蛇,全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就是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咬他呀!   “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放的了?”冯逸飞疑惑地看着尉迟君嗣。   “祭司殿的东西,你觉得会是谁?”尉迟君嗣反问冯逸飞。   “凤轻舞,你说的是凤轻舞!”冯逸飞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这女人又要干什么?”   尉迟君嗣当然知道凤轻舞要做什么了,这一切可不都是冲着他来的。 第十八章 :坑人   冯逸飞似乎也想到了凤轻舞出手的缘由,于是他恨恨地瞪了一眼尉迟君嗣,“小爷一定是被你拖累的。”   “那抱歉让你受委屈了,等事成之后,我一定重金酬谢你。”尉迟君嗣道。   “哼,那得看小爷有没有命活到你重金酬谢我的那一天。”冯逸飞不满地看向尉迟君嗣。   “祸害活千年,你一定死不了的。”尉迟君嗣丝毫不给冯逸飞留面子。   “你也是。”冯逸飞气呼呼地回敬道。   凤轻舞和凤纤纤整理好衣物,朝尉迟君嗣和冯逸飞的方向走去。二人还未靠近,就听见了冯逸飞的惨叫。   “凤轻舞,你这个卑鄙又无耻的女人!”冯逸飞的叫声简直响彻云霄。   凤轻舞如今只想送冯逸飞上西天。   “轻舞?”凤纤纤不解地看向凤轻舞,“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凤轻舞对于睁眼说瞎话没有丝毫的羞愧。   尉迟君嗣感应出凤轻舞的到来,他默默地朝冯逸飞看了一眼。冯逸飞依然在大喊大叫,他心下不禁感慨,这冯逸飞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凤轻舞快步走了过来,使出灵决,围绕着冯逸飞的灵蛇很快就退了下去。冯逸飞惊恐地看着凤轻舞,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凤轻舞也没有理会冯逸飞,她直接朝尉迟君嗣走去。一双美目直直地盯着他,开口道:“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告诉你什么?”尉迟君嗣反问,他微笑着看着凤轻舞,竹林的衬托下,他显得十分清俊高雅,他轻轻一挥手,灵蛇尽数散去。   凤轻舞愣住了。   这算什么,原来这尉迟君嗣一直在逗她玩呢?灵蛇根本就威胁不了他。   “很厉害的宝贝。”尉迟君嗣看出凤轻舞有些沮丧,于是打算安慰一下她,“对付别人应该挺管用的,我是特意研究过才逃脱的。”   这个安慰真是一个好安慰。凤轻舞心下只剩下了自嘲。   回宫之后,凤轻舞把自己锁在殿里谁也没见,事到如今,她只能暂且放下调查尉迟君嗣了。   因为苏媚刚刚来禀报,鸾凤帝城一年一次的花魁大赛就要开始了,如今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筹备期。   凤轻舞早就打算再培养一个才貌兼备的新花魁来为我所用,为此早就下了很大功夫准备。   “明日晚上把新准备的那个小姑娘带过来,我要看一看。”凤轻舞召苏媚道。   苏媚点头。   一个花魁的培养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苏媚作为鸾凤帝城第一名妓,那不仅是刻苦努力,更是有天赐的美貌,和无与伦比的才华。就连自幼便在歌舞和音律上有明显天赋的凤轻舞都不得不承认,苏媚大概就是为了成为花魁而生的。但其他人并不是,如今苏媚已经双十年华了,这在花魁中早就不算小了。更何况如今诸国风气便是偏爱幼女,不少花魁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所以,凤轻舞是绝对不能错过这次大好机会的。   凤轻舞选中的小姑娘,是当初的九郡头牌,人称小苏媚的悦娥。凤轻舞初见悦娥时颇为震惊,其美貌姿容不下于昔日的苏媚。就是自己那般年纪时,也不一定能有如此殊色。假以时日,必定是诸国中数一数二的美女。   就连看惯美色的冯逸飞,见到悦娥也不禁赞赏。   入夜,凤轻舞亲自派人把悦娥接到了自己的宫殿,要亲自考察她仪态歌舞。   悦娥纵使见过繁华,也从来没有见过这巍峨宫中的气派,一路上不禁连连感叹。魏承受凤轻舞之名亲自去迎接悦娥。悦娥见到魏承也颇为懂事,连忙下轿行礼,口中道:“婢子悦娥,见过魏大人。”   魏承受用。   “你教导的很好。”悦娥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凤轻舞看尽眼中,苏媚随侍在凤轻舞身旁,听见凤轻舞的夸赞,她面露喜色。谁都知道,凤轻舞是很难赞扬什么人什么物的,他们做属下的做事无不是尽心尽力。   悦娥察觉到了凤轻舞就在这附近。她没有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然后表现自己。而是直接朝凤轻舞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跪下请安。凤轻舞向来喜欢有礼数有规矩的,最厌恶奴仆不清楚自己身份地位,没大没小的那样。而悦娥正合其好。   众人回殿,凤轻舞落座之后,悦娥开始接受凤轻舞的考察。   良辰美景,佳人舞动。丝竹管弦之声悠悠扬扬,悦娥轻转衣裙,掀起一片花海。   “你参赛时只要能发挥出这般水准,花魁是收入囊中的了。”悦娥一曲舞毕,凤轻舞不禁夸赞。   “这都是大祭司和苏媚姐姐教导的好。”悦娥的声音柔柔的,她俯下身子朝凤轻舞行礼。   “待你拿到花魁时,我再一同赏你。”凤轻舞微笑。   “悦娥谢大祭司。”悦娥回答。   凤轻舞对此很满意。   前半夜还算平静,不过是丝竹歌舞,后半夜就热闹了。魏承深夜再次进宫,说有重要的大事朝凤轻舞禀报。   璃云宫中的侍从都道大祭司已经休息了,明日再来回禀吧,可是魏承不听,宁愿受罚也要夜闯大祭司的宫殿。这彻底把凤轻舞惊动了,凤轻舞深知魏承秉性,他那样稳重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定是遇到了十分火急的事情。   于是凤轻舞连夜召见魏承,没想到却知道了这样一件事:她的好皇姐凤轻染,竟然不惜违背祖宗之法,和她祭司殿里的少祭司谢昭然深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魏承说得隐晦,但凤轻舞怎么会不解,她一想到凤轻染看向谢昭然时的双眼,满怀着爱慕之情,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第几次了?”这是凤轻舞知道这件事后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她总觉得这并不是头一回。   “属下在陛下身边一直都安排了人,应该是第一次。”魏承回答。   应该是第一次被她知道吧?凤轻舞冷笑。   “谢昭然是什么状态?”凤轻舞其实还觉得有些奇怪,谢昭然可是出了名的冷美人,从不多说一句话。跟她那样熟,话也不多。这么多年来,说得最多的一次闲话,还是三年前的那次表白。那时凤轻舞十四岁,谢昭然十七岁,谢昭然害羞地拉起凤轻舞的手,也不过说了“我心悦你”这几个字罢了。 第十九章 :迷药   凤轻舞越细想越觉得奇怪,这谢昭然什么时候和凤轻染混在一起的。   “少祭司据说是直直地躺在榻上,应该是被下了。”   谢昭然被,不会吧?此话若不是从魏承嘴里说出来的,凤轻舞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谢昭然的武功是很不错的,又是在祭司殿的人,想给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凤轻舞不觉得仅凭凤轻染就可以给谢昭然。   魏承看出了凤轻舞的心思,于是发表看法道:“属下觉得可能是少祭司太大意了,他可能觉得陛下做不出来什么事情。”   凤轻染性格较软弱,远不如她杀伐果断,但是对于自己心慕的人,那可就不好说了。再加上谢昭然没有把凤轻染的爱慕当回事,所以就正巧上当了?凤轻舞只能这般给自己解释。她目前实在想不出其他更合理的理由。   “你的作为被陛下察觉了吗?”凤轻舞问魏承。   “没有,只是属下求见大祭司这件事,会不会泄露出去……”   “这你不用担心,很快就不会有人知道你今天晚上再次返回宫中过。我璃云宫做事还没有说守不住秘密的。”凤轻舞道。她是绝对不会让凤轻染察觉的。   “你继续盯住陛下,如果还有事情一定要立刻禀报,我会安排好其他的事情,以后你进宫不会再有人拦你。”凤轻舞有些疲惫,她一挥手,“退下吧。”   魏承依令离去。   真是每个人都要让她操心,这大祭司可真不好当。从她的姐姐再到她的少祭司,真是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凤轻舞只觉头有些疼。她招了个侍从道:“去把玉公子给请来。”   玉公子就是玉无瑕,尉迟君嗣在这里用的名字。   大半夜的又传唤面首,璃云宫的众人不禁对他们的大祭司又多了几分敬佩,还是身体好呀!   凤轻舞召唤尉迟君嗣要做的事当然与凤轻染和谢昭然做的事是不同的了。她可是无心儿女情长,她现在只想不头疼。   依照往常凤轻舞要是感觉哪里不舒服,她都会去找谢昭然。这次谢昭然在那里那就不用多说了,她只能凑合去找尉迟君嗣了。尉迟君嗣上次不是给她压住隐疾了,应该是明白一些她这病的。   尉迟君嗣接到凤轻舞传唤,大概也能猜出她估计是身体不适。自从上次她隐疾复发,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停歇过,不是算计这个,就是放着被他人算计。当然这其中他自己的贡献也颇大。那样劳累,心力交瘁,也难怪会不适。   尉迟君嗣来到凤轻舞的寝殿时,凤轻舞已经难受地在翻腾起来。   尉迟君嗣坐在榻的一侧,伸手抱住凤轻舞。凤轻舞很少这般娇弱,她怎么也没想到头怎么突然就这么疼了。按理说她的隐疾,更是偏向让她走火入魔的,失去意识和心性的,而不是不停地头疼。   “我抱着你睡?”尉迟君嗣将轻舞放在怀里,让她的头可以靠在他的胸前。   “我以为你会给我开些药吃。”凤轻舞迷迷糊糊地说道。   “你要是明天还头疼再吃药吧,”尉迟君嗣用手轻轻地揉着凤轻舞的太阳穴,“是药三分毒。”   尉迟君嗣的手力很合适,凤轻舞觉得舒服了不少。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尉迟君嗣地怀里。   虽然凤轻舞头疼,但尉迟君嗣却心情颇好。凤轻舞在难受的时候第一个能想到他,这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如此发展下去,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于是尉迟君嗣就抱着凤轻舞睡了。凤轻舞睡觉并不是很老实,尤其今天晚上还头疼。所以一晚上她没少对尉迟君嗣拳脚相加。尉迟君嗣默默地受着,心道以后一定要先把凤轻舞累得够呛,然后再睡觉。   这除了凤轻舞和尉迟君嗣睡得不踏实之外,与凤轻舞在清湖村有一面之缘的姬无昼也没睡好。刚回到永夜国,他就失眠了。   美人几次到他的梦中跟他打招呼,可他明明知道美人是谁,就是看不真切她的容颜。凤轻舞啊凤轻舞,姬无昼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感慨道,真真是个红颜祸水。   姬无昼读书时,看过不少上古君王的事迹,从一代圣主到一代昏君,都少不了美人相伴。尤其是几位无能君主,甚至因为女人而亡国。这令他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怎么连江山社稷都为此不顾了。   但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还是他当初见识的少,是真有这样的女子存在的。比如说,凤轻舞。   鸾凤国大祭司凤轻舞,鸾凤国女帝胞妹。尊贵的身份,绝色的姿容,这样的女子,就算放在诸国之中,也没有几个吧?   她是那样张扬,那样凌厉,那样胆大,她应该是看出他的身份的,却并不点透。   她从水中出来,纤细地脖颈弧度优美,她未施粉黛,眉目间却风情依旧。   姬无昼终是没有睡着,他连夜挑灯,铺开绢帛。天下人都知道永夜国太子姬无昼擅画,但却从不画人物,更多的是山水风景。那是因为他的心中从来都是只有社稷江山,从来没有什么人走进来过。不过这次却不一样了,他见到了凤轻舞。那明明是个婀娜的女子,依照往常他绝对不甚喜欢,他更欣赏宁静懂事乖巧的女子,从来不让人费心的。可是他却偏偏入了凤轻舞的障。   笔尖锋利,他勾出凤轻舞的脖颈,眉眼间的风情。美人出浴,绮丽无双。   璃云宫中。   凤轻舞再睁眼时,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病,而是凤轻染和谢昭然的事情。   凤轻舞打算今天去一趟祭司殿,看看谢昭然怎么样了,顺便试探他一下。   尉迟君嗣再就醒了,一早上他就求给凤轻舞开药煎药了,虽然只是头疼,但尉迟君嗣知道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见到的小病,这是跟凤轻舞的隐疾有关的。   “把药喝了吧。”尉迟君嗣把药碗端到了凤轻舞的面前,凤轻舞的嘴角立刻就垂了下来。   她昨天晚上就是那么一说嘛,他还当她真想喝药呀。   “不要。”凤轻舞义正言辞地拒绝。   “不行。”尉迟君嗣也义正言辞地拒绝。 第二十章 :耍赖   “嘴长在我身上,我说不喝就不喝。”凤轻舞俏眉一挑,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尉迟君嗣才不怕凤轻舞这小把戏,他一口药,直接把凤轻舞按倒了榻上。凤轻舞瞪着美目,无可奈何地被尉迟君嗣用强吻灌进了药。   咳咳,凤轻舞一连咳嗽了几声,她俏眉微皱,嘴里只觉得无比苦涩。尉迟君嗣从盘子里拿出一块糖喂给了凤轻舞。“真是从小就怕吃药。”尉迟君嗣无意道。   凤轻舞俏眉再次一挑,“我跟你认识不久吧?”   尉迟君嗣这次意识到自己失言,于是补充道:“我猜的。”   好吧,你猜的。凤轻舞一时间无话可说。尉迟君嗣说的确实没错,她确实从小就挺怕吃药的。   凤轻舞在侍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然后就给尉迟君嗣下了逐客令,“我今天要去祭司殿,所以你请自便。”   这真是一利用完就轰人呀,这回轮到尉迟君嗣俊眉一挑,“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了,反正你早晚得回来。”   这也太无赖了,凤轻舞默默控诉,真是脸皮厚如城墙。   祭司殿里,谢昭然到得要比凤轻舞早,他依旧是往常那副冷美人的姿态,令凤轻舞不禁怀疑昨天晚上被魏承看到的根本就不是谢昭然本尊。   但是魏承是绝对不可能搞错的。魏承在她身边多年,是她亲自选出的人,无论是办事的能力还是效率都是极高的。   如此,凤轻舞现在只能按兵不动。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直接坐下来理政。   这些时日,不仅璃云宫十分忙碌,整个鸾凤帝城都陷入一种忙碌之中。   街头巷尾的人们都处于一种兴奋状态,花魁大赛作为鸾凤帝城最隆重的民间活动,举办者不仅会有一方富贾,就连皇室贵族也是一起与民同乐的。比如说这次,一同举办的贵族就有楚九歌。   冯逸飞知道楚九歌将要举办花魁大赛时,脸色难看到就连凤轻舞都有些震惊,连忙问道:“不就是一个花魁大赛,你这是怎么了?”   冯逸飞哀嚎,“明面上是一个花魁大赛,暗地里代表着他要回来了。你说他在他家的封地里好好待着不好吗?”   这个“他”就代表着楚九歌,冯逸飞真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去见到楚九歌。很少有人知道,楚九歌是冯逸飞童年的阴影,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你别怂呀,你现在不是也挺好的。”凤轻舞端坐在书案前,一边看折子一边安慰楚九歌,“再说了,你都这么大人了,过不了多久就弱冠了,你爹不会再说你什么了。”   “我倒希望如此,可惜在我爹眼里,我就是个绣花枕头。”冯逸飞翘着二郎腿坐在凤轻舞旁边的罗汉榻上,不满地控诉道。   “不错了,起码还有张皮囊。”凤轻舞头也不抬地说道。   “哼,小爷的皮囊当然好了。”冯逸飞也直接干脆地接过了凤轻舞那淡淡地嘲笑。   凤轻舞对于楚九歌的回归,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她现在思绪很乱,很多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比如说她隐疾复发这件事,再比如血祭花差点被偷这件事,还有她根本看不透的尉迟君嗣。顶着玉无瑕的名字做一个面首,明明是风华绝代的第一公子。以及在清湖村遇到永夜国太子,凤轻染与谢昭然那些事情。   她顿时觉得心很累。   拿出一张雪白的宣纸,凤轻舞执笔将最近这些事情一点一点地列在纸上,从事情的开始到走向再到结束,无不细致。她有一种预感,这些事情应该是一环扣一环的,没有一件事情是单独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着她不知晓的前因后果的。   这些事情虽是因尉迟君嗣的到来而开始,但是却不是因尉迟君嗣而结束的,她甚至觉得其实很多时候尉迟君嗣其实和她是一样的,都是被迫卷进这些事情的。而且很多时候,尉迟君嗣都是和她在一起的。   一个人就这样毫无遮拦地在她的眼皮底下,她能看见他的一切动态。其实她现在细想来,尉迟君嗣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保留。除了没有清楚地向她表明他来自己身边做面首的原因外,凤轻舞当然不相信尉迟君嗣只是来帮自己除掉太上女帝。她不相信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别的人还能和鸾凤国的太上女帝有什么深仇大恨。   除了尉迟君嗣外,还有一个人贯穿了所有事情,每一件事或多或少都有着这个人出现的影子,那就是谢昭然。   她一直只想着去试探尉迟君嗣,却放过了谢昭然。但是谢昭然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她身边呀,就连冯逸飞都说过,谢昭然简直就是她的跟班,又为她疗养伤势这么些年。看着应该不会。凤轻舞性子多疑,她既然怀疑起谢昭然,那就不会轻易就让他逃过的。他承认谢昭然对她的照顾,但她不能让自己看不透谢昭然。   每一个上位者都喜欢掌控别人,在他们的眼里,臣子属下就应该透明如蝉翼,让他们可以清楚看清属下的本质,如果不能,他们也一定会将眼前的障碍剥得干干净净。   凤轻舞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不能容忍她的属下,对她有所隐瞒,这个范围,也包括谢昭然。尽管谢昭然不仅是本该听命于她,更是她的朋友,甚至是未来的恋人。   她究竟该怎么做?凤轻舞眼帘微垂,细细思索。既然有可能是谢昭然,那她就要打乱谢昭然的计划,来一个措手不及。   于是在一个细雨微风夜里,凤轻舞将谢昭然约了出来。在璃云宫后的九曲回廊上,凤轻舞突然扔掉手中的伞,扑向对面的谢昭然。含情脉脉之态,令一直陪伴在凤轻舞旁边的谢昭然都惊着了。   “轻舞……”谢昭然也扔下了伞,双手抱住扑向他怀抱的凤轻舞。凤轻舞仰起头,美目温柔地看着谢昭然,朱唇轻启,唤道:“昭然……”,然后头轻轻靠在谢昭然的胸口。 第二十一章 :真真假假   这是凤轻舞对谢昭然做过的最亲近的动作,尽管俩人已经相识数年。这也是谢昭然对凤轻舞做过的最亲近的动作。尽管人人都说,楚九歌和他都喜欢凤轻舞。可是楚九歌和他是不同的。他从来没有过楚九歌的魄力。他一直都是远远地守着他心爱的女孩,从来没有将她搂进怀里的勇气。   凤轻舞也深知这一点。   凤轻舞在年幼时曾进到过祭司殿中的命格堂中,得到的命格左右都离不开一个“情”字。命格长老说,她这辈子“成因情,败因情”,此后“败因情”就深深刻入她的脑海,她怕情畏情,因为“情”一字,会是她的劫数。所以她从来不动情,也尽量不沾情,情于她,从来都只是利用,她要利用情来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于是凤轻舞也抱住谢昭然的腰身,俩人亲密得如热恋中的小儿女,相互依偎着。凤轻舞轻轻开口,脸色带着些许娇羞,她甜甜地说道:“谢昭然,我心悦你。”   此言如利剑,直穿谢昭然心口。   上次这句话,是十七岁的他对着十四岁的凤轻舞说的,而这一次,竟轮到十七岁的凤轻舞对他说。命运轮回,一切是多么的似曾相识。   凤轻舞的表白明明是假的,可她却偏偏可以装的如真实的一样。她满怀期待地看着谢昭然,一时间让向来头脑清醒地谢昭然都不用再去多想下去。即便是梦,也要沉醉。谢昭然如凤轻舞所想的那样回吻了她。   但凤轻舞没有想到这一切会被尉迟君嗣看到眼里。九曲回廊外,尉迟君嗣站在屋檐下,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深情一幕。明明凤轻舞的双眸,在这无月的夜晚依旧清澈如水,丝毫没有情动的样子。但他依旧觉得五脏六腑都在嫉妒着谢昭然。因为凤轻舞宁愿为了谢昭然,而假扮情深。   女人吃起醋来,可以搅得天翻地覆,男人吃起醋来,那简直是要诛天诛地。   尉迟君嗣尚存的一丝理智,大概就是给谢昭然留一条命,而不把他弄死。不过他相信就算他跟谢昭然打一架,凤轻舞也不会阻拦,甚至大加赞赏的。这正是凤轻舞想要的效果,让谢昭然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尉迟君嗣觉得于公于私,他都应该整一回谢昭然。   谢昭然还不知道尉迟君嗣的心思,所以待凤轻舞一离开后。他还未看清来者,就已经被尉迟君嗣掀翻在地。   “你今晚看来很是得意呀。”尉迟君嗣轻哼道,手中利刃已经指向了谢昭然的脖颈。   “你怎么来了?”谢昭然有些疲惫,他现在心里只有凤轻舞的一颦一笑,不太想思考其他的。   “我怎么不能来,大祭司深夜出去,我这个伴随在大祭司左右的,难道不应该关心一下。”尉迟君嗣把自己的行为说得光明正大。   “真是可惜了,玉无瑕。”谢昭然推开尉迟君嗣指向他的利刃,“整个鸾凤国没有人可以阻止轻舞的所作所为,当然这也包括你。”   “呵呵,那也不一定。”尉迟君嗣再次把利刃只向谢昭然。   “你这是想打一架?”谢昭然挑眉。   “打就打。”尉迟君嗣说道,“反正我都好久没找人练练手了。”   于是细雨微风伴随着刀光剑影,两个修长的身影在雨中纠缠在了一起,难分上下。   凤轻舞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她刚处理完一件事情,如今正心情愉悦。直至尉迟君嗣带着血迹回来了。   “你受伤了?”看见尉迟君嗣衣带飘红,凤轻舞有些惊讶。难道还有人可以让尉迟君嗣挂彩的?尉迟君嗣当初跟她的暗卫打的时候,可是干净整齐得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没有,这是谢昭然的血。”尉迟君嗣赌气似地抱住了凤轻舞,“你今天晚上跟他说什么我都听到了。”   凤轻舞顿时明白尉迟君嗣的作为是因为她跟谢昭然表白。于是她拉住尉迟君嗣,问道:“所以你就和他打了一架?”   看着尉迟君嗣点头承认,凤轻舞的心情更愉悦了,她现在就是不惜一切要扰乱谢昭然的心神。就算最后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与谢昭然无关,她也不后悔,毕竟排除一个是一个。   谢昭然确实有些糟心,凤轻舞跟他表白他确实很意外,不过和尉迟君嗣打一顿他也挺意外的。尉迟君嗣打架还真是挺厉害,与他那明面上面首的身份真是不怎么符合。不过想必正是如此凤轻舞才比较青睐他的。   凤轻舞一直没有再受到魏承的通知,这就意味着谢昭然没有和凤轻染再发生些什么,不过谢昭然既然答应了她的表白,与凤轻染扯干净也是应该的吧。   但是凤轻染真的不会再做些什么吗?她那姐姐就真的这样放弃谢昭然了?凤轻舞总觉得赢得有点太轻松了。   还有太上女帝凤仪的事情,凤仪一直没有找她麻烦她还真是有些好奇。魏承曾跟她回禀说,太上女帝近来不知为何身子有些不适。对此她不是很相信,她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正如这晚夏后刚入秋的天气一样,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突然来了一场雨。   凤轻舞决定还是把重心先放到花魁大赛上来。   悠悠长长的胭脂河,是千古繁华的所在。在这里,如花似玉的美人数不胜数,丝竹管弦声直至天明,是万千风流之地。   十二艘画船排成一排停在这胭脂河上。这十二艘画船分别来自胭脂河上最出名的十二个秦楼楚馆的。每个画船里都有一位要参加这次大赛的姑娘。苏媚的千妙楼也是这次参赛的秦楼楚馆之一,而这次千妙楼派出的参赛姑娘就是悦娥。   楚九歌作为这次的举办者之一,特意将花魁大赛开始的那一天推迟到自己赶回鸾凤帝城的那一天。可惜路上遇到了大雨,还是晚了片刻。   华衣玉冠,楚九歌年已弱冠,少年的稚嫩已经从他的身上褪去不少。多年的驰骋疆场,留给他的更多是威严。 第二十二章 :俗世佳公子   楚九歌骑在黑色的高大骏马上,所到之处留下的都是女子的惊呼和投来的爱慕。楚九歌从来都不是冯逸飞那样的风流公子,他不是歌女舞姬的恩客。他更是闺阁少女的梦中情人,是每一个少女未出嫁时对未来夫君的想象。他是属于繁华盛世的,他是锦绣红尘中美丽的梦。   楚九歌看见阁楼上的婀娜身影,他知道,今天这样的日子,凤轻舞也一定会来的。   鸾凤帝城的少女肖想楚九歌,可是楚九歌却已经心中有人了,这个人便是凤轻舞。   “楚世子。”有大胆的女子站在阁楼上,大声地唤楚九歌。   可是楚九歌恍若未闻,他依旧策马前行,他的眼里只有胭脂河对面阁楼里的那个女子,只有凤轻舞。   此时,凤轻舞正坐在胭脂河的阁楼里,这是千妙楼里属于苏媚的房间,千妙楼正好位于胭脂河畔,是胭脂河这边位置最好的秦楼楚馆。而苏媚的房间又是千妙楼里最好的,视野极为开阔。在阁里,就可以清楚地看见这次的花魁大赛。   凤轻舞衣着比较简约,不过衣料依旧是十分华贵的。苏媚确实不同的,今天的她正是符合她鸾凤帝城第一名妓的扮相。华丽繁复的衣裙,外罩轻薄的小衫,她画着妩媚的妆容,一颦一笑,一嗔一痴都极尽妖娆。   苏媚随侍在凤轻舞的身侧,凤轻舞侧头问她:“这次应该还是你来开场吧?”   苏媚点头,回答:“是”。   凤轻舞一挥手,道了句:“那你下去准备一下吧,我还甚是期待。”   苏媚领命下去了。   “魏承,你过来。”叮嘱完苏媚,凤轻舞唤来魏承。   “冯逸飞他们来了吗?”凤轻舞问。   “主子莫急,想必几位大人应该快到了。”魏承回答。凤轻舞未再多言,但她心中不知因何,总是有些不安。她总觉得有人要在这次花魁大赛上动些手脚。   魏承话音才落片刻,凤纤纤和冯逸飞尉迟君嗣一众人便赶到了。凤轻舞甚至可以清楚地听见冯逸飞那管鸨母要酒的大嗓门。   凤轻舞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半颗。   他们再不来,凤轻舞只怕又要放出幽冥卫了。   对了,还有谢昭然。凤轻舞突然想到,谢昭然才是重点。   “谢昭然跟冯逸飞他们一起来了吗?”凤轻舞连忙问魏承。   魏承还未来得及回复,踏进房间的凤纤纤倒是先开了口:“轻舞你这是看上谢昭然了?才多久没见一上来就问他,我怎么没看见你问候我呀。”   “你急什么,我怎么可能忘了你?”闻言,凤轻舞笑道,“你们哪一个我都关心呀。”   “太虚伪了,轻舞。”凤纤纤回道,“算了,不逗你了,我走时问谢昭然了,他说一会儿就到。毕竟祭司殿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呀,大祭司都去玩了,他这个少祭司就不应该多干点儿。”   凤轻舞这回算明白了,原来他们几个把谢昭然留下干活了。   “那你怎么没有留下了干活?”凤轻舞好笑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留下干活?”凤纤纤挑眉,“世人都知道我凤纤纤只爱美酒和美人,对案牍没兴趣。”   好吧,既然谢昭然是留下干活了,按理说她也不需要再担心什么了。不过凤轻舞转念一想,又问凤纤纤道:“是你要求的,还是谢昭然主动留下了的?”   “额,怎么说,我开玩笑似的提了一句,谢昭然就同意了。”   这应该算是谢昭然主动的了,凤轻舞心道,如果谢昭然不想留下了,他完全可以拒绝的,甚至可以当作没有听明白。   可是谢昭然一直给凤轻舞留下的都是做事一板一眼的样子,凤轻舞其实也有些拿不准,莫非谢昭然没有听出来凤纤纤是开玩笑的。   跳出阴谋论,凤轻舞觉得后者居多。   “你让人现在就去把谢昭然找来,就说今天晚上设宴,他必须得来。”凤轻舞朝魏承道。   魏承领命。   凤轻舞这么一句话,凤纤纤就关心了一个词,“设宴”。   “轻舞轻舞,今晚有什么好吃的?”凤纤纤眼睛都亮了。   “你有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别想了,去把尉迟君嗣和冯逸飞叫过来。”   “哼,轻舞你也开始重色轻友了。”凤纤纤假意嘟起嘴,好似生气了一样。   凤轻舞知道凤纤纤是装的,她拍了拍凤纤纤的手,“去吧,去吧。”   凤纤纤这才离去。   但是凤纤纤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也没有回来。   “不就是叫个人吗?”凤轻舞不解,起身要去看看。魏承搀扶起凤轻舞,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有凄厉的惨叫。凤轻舞很快就分辨出来,这惨叫声是凤纤纤的。凤轻舞不晓究竟是什么引得凤纤纤如此失态。   于是赶紧朝惨叫的方向而去。那是一间大屋,里面有不少人,有尉迟君嗣也有冯逸飞,甚至是刚刚赶过来的谢昭然。亦有大惊失色的凤纤纤。凤轻舞面色沉重,厉声道:“发生什么了?”   众人让开一条路,让凤轻舞进去,凤轻舞这才看清屋里发生的光景。   悦娥未着寸缕的躺在榻上,面色惊恐,眼睛瞪得极大,浑身血迹斑斑,已经没了气息。   “苏媚,苏媚呢?”凤轻舞厉声,众人看着她,没有人敢动弹。   见此,魏承小声提醒道:“主子,苏媚已经去准备参赛了,相比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抱着琵笆下去了。”   凤轻舞这才意识到苏媚应该已经去着手开场仪式了。   “你现在让人通知苏媚,悦娥死了,让她把千妙楼放到最后一个参赛。”   可是就算是放到最后一个参赛,人也已经死了,谁来参赛呀?魏承不解地看着凤轻舞。   凤轻舞知道魏承在想些什么,她一掌打在魏承的肩上,“想这么多做什么,这是你该关心的吗?还不快去!”   魏承赶紧命人去了。   “你们也离去,凤纤纤留下。”凤轻舞继续道。众人都看出凤轻舞正在气头上,没人敢多言,皆一一退了出去。   凤纤纤也知道凤轻舞留下她是为了什么,应该就是验尸了。   凤轻舞戴上验尸的手套,走进悦娥的尸体。凤纤纤也是如此,她看着悦娥惊恐的表情道:“她生前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凤轻舞点头表示承认。   凤纤纤也是见惯风月的人,她顿时还想到一种可能,没好意思和凤轻舞开口,而是直接去检查悦娥的身体。求收藏,求加书架,求评论,宝宝们,让我看到你们的存在~ 第二十三章 :出事   凤轻舞看凤纤纤的行为,也明白她想干些什么,这正好想的与凤轻舞一样。于是凤轻舞赞扬地朝凤纤纤点点头。   凤纤纤眉头微皱,“可是她竟然还是处子。”   那这样说悦娥这不着寸缕都是故意制造出来的假象了。   “杀死她的人,故意制造出假象,让我们以为悦娥是被而死。可是他并不知晓,悦娥从来就没有接过客。”凤轻舞分析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名妓是处子的,想必那个杀死悦娥的人忽略了这一点。”   “那这个漏洞还是挺大的。最关键的是,她若是被而死,身体该受伤的地方却并没有受伤,这也是矛盾的。”凤纤纤补充道。   “所以她是怎么死的?”于是俩人异口同声地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不是因为,而面色却十分惊恐。   “这个人应该很熟悉千妙楼,要不他怎么能这么准确的找到悦娥。要知道这次为了让悦娥好好准备,我特意给悦娥换了房间。”凤轻舞神情严肃道。   “会不会是熟人作案?”凤纤纤提出一个思路。   凤轻舞从来都是沿着这个思路的,她就没觉得会是外人。   “那就说说你刚看见悦娥的情况。”凤轻舞摘下手套,放在一边,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我看见悦娥……”凤纤纤组织了一下语言,开了口,“你不是要我去找冯逸飞玉无瑕他们嘛,我就去了呗。可是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他们,后来看见一个屋子人似乎挺多的,也就跟去了。没想到刚一进屋就碰见了谢昭然……”   凤轻舞打断凤纤纤,“你是在那里碰见谢昭然的?”   “是呀,不过谢昭然风尘仆仆,一看就是接到你的命令立刻赶来的。”   凤轻舞“嗯”了一声,不过她并不觉得谢昭然因此就可以排除嫌疑。   有婉转的唱腔传入屋子,凤轻舞明白这是花魁大赛开始的意思。凤轻舞可以听到有一阵又一阵激烈的掌声。   “关上窗子。”凤轻舞朝凤纤纤道,凤纤纤点点头,走到窗户前刚关上窗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窗户前的地板上。凤纤纤捡起一看,是半截簪子。   一个念头从凤纤纤的脑海里滑过,正是符合她提出的熟人作案。凤纤纤举着簪子,看向凤轻舞,希望表明自己的看法。   凤轻舞懂得凤纤纤想表达的意思,她想说作案的有可能是苏媚。因为苏媚无论是对千妙楼的熟悉程度,还有时间都是可以对上的。   可凤轻舞却摇了摇头,“苏媚是不可能的。你觉得她会这么傻,自己作案还留下自己的东西。”凤轻舞接过凤纤纤手中的簪子,仔细看了看,这是她曾经赏给苏媚的一个簪子。   “正因为轻舞你觉得她不可能会留下,所以她才偏偏留下的呢?”凤纤纤却不像凤轻舞那样想。   不过凤轻舞还是毅然地摇了摇头,“你放心好了,不可能是苏媚,我有一个证据。”   凤轻舞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锦囊里有半截簪子。与凤纤纤捡到的这半截簪子正好可以合成一根。   “这是……”凤纤纤疑惑地看着凤轻舞。   “这是苏媚交给我的,原本是完整的一根就是中间有些裂痕,并没有完全碎成两截,她希望我能帮她修好。”凤轻舞解释,“然后我就把这根簪子放到了自己的梳妆盒里。”   凤纤纤这回明白了,“所以偷簪子的人并不知道那是你的梳妆盒,以为是苏媚的,他拿了其中的一根簪子,想到苏媚带过,就更确定是苏媚的了,于是就利用这半截簪子,想要嫁祸给苏媚。”   “应该就是这样。”凤轻舞道,“你觉得会有人想拿我的簪子来作案吗?这不是也太明显了,有几个人能进得了我的璃云宫,动得了我的梳妆盒。他只要这样一做,我大概不就能猜出他的身份了。”   “本来还担心这次查案有些困难,没想到却给我留下了这么一个大线索。”凤轻舞心情有些好转。   “不过,轻舞。你看悦娥。”凤纤纤突然大惊失色。   凤轻舞回过头,这才发现,悦娥的尸体开始腐烂。   凤轻舞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没错,当时在保护血祭花的时候,也是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凤轻舞只觉得不好,又是离魂蛊。悦娥其实是因离魂蛊而死的。   这一次她依旧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那这样说来,控蛊的人应该与上回在血祭花时遇到的是同一波人,甚至是同一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谁?对她这般熟悉?   凤轻舞低头看着簪子,心情很是复杂。   “主子。”魏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凤轻舞转头对凤纤纤嘱咐道,“将房间封锁。”便走出了屋。   门外,魏承正等着凤轻舞,“主子,”魏承道,“苏媚说很快就该我们千妙楼上场了。悦娥姑娘遇难,该怎么做还请主子示下。”   凤轻舞眼帘一垂,道了句:“为我梳妆吧。”   魏承顿时明白凤轻舞的意图了。   毫无疑问,凤轻舞不会让千妙楼因为损失一个悦娥就输掉花魁大赛的。赢得花魁大赛不仅是个人的荣誉,更是整个楼的荣誉。   魏承是伺候过凤轻舞的,这伺候不是在东厂当差,成为凤轻舞的耳目。而是伺候凤轻舞起居,包括梳头化妆这些小事。   所以很快,魏承就给凤轻舞化了一个类似于悦娥的妆。   凤轻舞换上了舞姬的服装,一袭红色的长裙从胸口一直到脚踝。凤轻舞裹紧束腰,其修长婀娜的体态立刻显出。凤轻舞退下腕上玉镯,戴上了黄金臂钏,点了额前红花,一双秋水多情眸,便是无双风情。   她戴上面纱,抱起琵琶。一切都准备就绪。   在千妙楼上的冯逸飞几人看见凤轻舞上了画船,心下对凤轻舞的计划也已经了然了。   “凤轻舞那女人跳舞,你们期不期待?”冯逸飞倚在包间里宽阔的窗边,举着酒杯,伴着夜晚的微风问道。   “玉公子还没有见过吧,轻舞的舞是跳得极好的。”尉迟君嗣没有想到谢昭然会跟他说话。求收藏,求加书架,求评论~ 第二十四章 :轻舞风情   “是啊,今朝也算是有幸了。”尉迟君嗣也举起酒杯,朝谢昭然和冯逸飞示意,“无瑕到鸾凤国,多亏几位照料了,无瑕敬几位。”   冯逸飞与谢昭然皆一饮而尽。   凤纤纤正好看见几人喝酒这一幕,她不满道,“你们几个怎么不叫上我?”   “你还用喝酒?谁不知道你去厨房偷吃去了?”冯逸飞毫不掩饰地大笑着说道。   凤纤纤拿起酒杯就朝冯逸飞扔去,口中骂道:“呸,要你在这里瞎说。”   冯逸飞接住凤纤纤扔过来的酒杯,在手里一转。开口道:“你不去给凤轻舞助阵去?还在这里大吃大喝。”   “你怎么不去?”凤纤纤挑眉反问,“再说了轻舞都说设宴请我们吃饭了。”   “凤轻舞这回可算是赔大了,又请客又表演的。”冯逸飞觉得有点儿小激动,“好久没有这样压榨她了。”   尉迟君嗣和谢昭然闻言都笑了。   “你们几个就趁轻舞不在时说她吧,我一定会去告诉轻舞的。”凤纤纤给了冯逸飞一个鬼脸,也笑了。   凤纤纤明白凤轻舞让她封锁房间的意图,这不仅是不让人再知道悦娥的情况,还有就是不让再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所以她在饭桌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再提过悦娥的事情。仿佛这件事情跟没有发生过一样。尉迟君嗣他们也明白这都是凤轻舞的意思。   有笛声悠悠扬扬地传来,紧接着就是清脆的琵琶声。这无疑是凤轻舞。几个人都昂首侧耳听着。   凤轻舞的琵琶是极好的,她弹得是鸾凤国一首很出名的曲子,叫《浮生调》,有传言那是有着“千古一梦一陈录”之称的奇珍宝书《浮生录》上的开篇曲。   千古月,影落浮生梦。恨山河,英雄多憔悴。美人高楼起歌舞,雾里看花醉一场。尽红尘遗梦,何为因果。   “《浮生录》已经隐于世间百年有余,上次还是在九国一统的时候出现的。”谢昭然感慨。尉迟君嗣看着谢昭然,道:“少祭司对《浮生录》很了解吗?”   “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是天命之书。你游历甚广,难道没有听说过?”谢昭然摇摇头,又把问题抛给了尉迟君嗣。   “可惜了,我还真没有怎么听说过。还谢少祭司赐教。”尉迟君嗣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凤轻舞一曲弹罢,只闻叫好声一片。可听有人感慨道:“千妙楼这姑娘好生厉害,竟敢弹奏如此大名鼎鼎的曲子,也不怕被人挑出了错。”   凤轻舞当然敢了,对于她把握十足的事情,她有什么不敢的。于是她盈盈起身,朝众人俯了俯身,道:“妾乃千妙楼的悦颜。还望各位支持。”   悦娥悦颜,不过一字之差,可见凤轻舞心意。   接着便是跳舞了。凤轻舞一物多用,先是用琵琶弹奏,接着就是用琵琶跳舞了。古时有舞就是琵琶舞,其中有一动作便是反弹琵琶。此舞能者不多,凤轻舞一演,便惊艳众人。   原本不出意外,今天晚上该是由悦娥来表演这些的。   凤轻舞在掌声与惊呼声结束了表演。她朝众人再次行了个礼,便毫不犹豫地离去了,只留下了一倩影。   很出色的表演,让人意犹未尽。   凤轻舞回到千妙楼上,冯逸飞几人没有等来凤轻舞的前来,却得到魏承传来的凤轻舞身体不适的消息。   “难道是累到了。”冯逸飞不太明白,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   魏承没有理会冯逸飞的疑惑,只是把尉迟君嗣叫走了,说凤轻舞要他来侍候。尉迟君嗣明白,这都是凤轻舞的借口,她就是有事情要跟他说罢了。   尉迟君嗣跟随魏承来到凤轻舞的房间,凤轻舞正靠在榻上,随手翻着一本话本子。   “你没事吧?”虽然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不像是有事的,但还是打算先问一问。   “我没事。”凤轻舞回答,她放下书,摆摆手让魏承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怎么了?”尉迟君嗣看凤轻舞神情不对。   “你应该知道的,悦娥死了。”凤轻舞回答地有些艰难,“她不是被而死的,千妙楼防护得那么好,不是随意就可以为非作歹的,她是被离魂蛊操控而死的。她的死法与上次在血祭花那里时遇到的情形一样。”   尉迟君嗣明白凤轻舞担心的是什么。这一次,那个人依旧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你说,他是怎么给悦娥下的离魂蛊?”凤轻舞有些后怕,她心中惴惴不安。   “离魂蛊下起来并不难,只需要接触便是可以的。而且还不需要下蛊之人与被害人接触,可以借助他人携带下蛊。”   “那携带蛊的人,并不一定知道自己携带了蛊,对不对?”凤轻舞问。   “是的。”尉迟君嗣回答,“不过你别担心,你是不会携带上蛊的,你自己就能把蛊给毒死。”   凤轻舞知道尉迟君嗣为何会这样说,那是因为他应该了解了自己的隐疾。她身上的那道毒痕,外力所伤其实已好,之所以还如此,都是内里的原因。   “你可知晓,我其实本来应该早就死了的。”这是凤轻舞头一回向尉迟君嗣说起自己的那道毒痕。   “因为我中了西域剧毒。那毒就连我们祭司殿都无药可解。”凤轻舞叹了口气,“那时我娘还活着,于是她就想出了一个办法,给我用剧毒,达到以毒攻毒的效果。所以她把我关到祭司殿的寒毒池里,让我跟剧毒的蛇呀、蝎子等毒物待上三天。三天的时间,我流的血就已经将寒毒池里的毒物都毒死了。后来的事情想必你也能猜出来。我的毒是抑制住了,可是我的武功受限了。年幼的时候还不明显,那时我的内力什么的还不够强,可是年纪越长,内力越强,一切便都显现出来了。我不能随便使用内力,不能随便使用武功,因为我很轻易就会走火入魔。走火入魔后我的武功固然会立刻强上数倍,但这是折寿的,也会破坏我的心智。”   凤轻舞有些疲惫,更是心酸,“万事有利有弊,我这是弊大于利的。 第二十五章 :病   尉迟君嗣很是心疼地搂住凤轻舞,“你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   凤轻舞惨笑,“你来鸾凤国莫非是给我治病的?”   尉迟君嗣静静地抱着她,没有回答。其实他想说,确实有一半是为了给她治病的。   “好了,咱俩还是回归正事吧。”凤轻舞挣脱尉迟君嗣的怀抱,她理了理头发,“我会称病的。我总觉得悦娥的死没有那么简单。我已经调动了幽冥卫了,他们会全天候保护我的。魏承也已经掉了东厂的人来,只要有情况,会立刻封锁胭脂河的。”   尉迟君嗣明白这是凤轻舞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至于冯逸飞那边,我已经让凤纤纤多多留意了。你别看她是个纨绔子弟,做起正事来也是绝不马虎的。至于你……”凤轻舞第一次朝尉迟君嗣说出这样信任的话,“留在我身边。”   尉迟君嗣的心下有一种喜悦滋生出来。那是一种被心爱的人信任的喜悦。他自从来到凤轻舞身边,就可以感受到凤轻舞对他的处处怀疑。可现在在这种紧要关头,凤轻舞选择的却是相信他。她一开始就决定把他排除在危险的名单外。   于是凤轻舞身体不适的消息很快就暗暗传了出去。知道凤轻舞的权贵子弟们都知道凤轻舞身体不适了,当然这也传到了楚九歌的耳中。   楚九歌正在忙花魁大赛的事情,作为举办者之一,也就是花魁大赛这次的后台。他不能去找凤轻舞一众人去玩乐。他只能坐在这一边,与其他的几个权贵子弟喝喝酒,聊聊天,再押一押花魁是谁罢了。不过楚九歌对此并不太感兴趣。他心里只有凤轻舞,对于谁当花魁并不关注。   因此当他知晓凤轻舞身体不适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刚刚还隐约看见凤轻舞的身影了,怎么现在说病就病了。   楚九歌急了,他赶紧上马。此时的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他必须立刻见到凤轻舞。   有一起玩乐的权贵子弟拉着楚九歌,问他要去哪里。楚九歌一挣,直接上了马,脸色暗沉。旁边有人朝刚刚拽着楚九歌的那个权贵子弟道:“你也真不长眼睛,没看见楚兄这是要赶去看望大祭司。”   楚九歌策马而行,一刻不敢停歇,没想到最终却被尉迟君嗣给档到外面。   尉迟君嗣这是受了凤轻舞之意,就是不让楚九歌进来的。   “你,让开。”楚九歌从腰间拔出剑,直指尉迟君嗣胸口。尉迟君嗣修长的手抚上剑尖,开口道:“楚世子这样来势汹汹的要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大祭司现在不想见到你。”   “你滚开,轻舞想不想见到我与你何干。”楚九歌怒极,可惜剑却被尉迟君嗣摁住,动弹不得。   “你想进去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杀了我?”尉迟君嗣挑衅地说道。   楚九歌对尉迟君嗣本就极有恨意,一想到最近他和凤轻舞的风月传闻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尉迟君嗣千刀万剐。   “你以为我不敢吗?”楚九歌将剑用力从尉迟君嗣手中抽了回来,直接朝尉迟君嗣劈了过去。   “放肆,”魏承的声音突然响起,且极为严厉,“大祭司面前成何体统。”   楚九歌知道魏承是凤轻舞身边的人,也知道凤轻舞对他十分倚重,所以总会留几分薄面给他。见他开口,便收回了剑,恭敬地叫了一声,“魏公公。”   魏承接受了,不过还是公事公办道:“大祭司有令,不许除尉迟君嗣以外的任何人进去,所以世子殿下还是请回吧。您把花魁大赛举办好,大祭司才能真正放宽心。更何况大祭司的安危已经在你手下出了问题,你真想一回鸾凤帝城就给大祭司惹出事端吗?”   “九歌不敢。”楚九歌明白魏承的话一定都是凤轻舞的意思。看样子,凤轻舞对他的安排已经有所不满了。   他虽然没有谢昭然跟着凤轻舞跟得紧,但也有很多年了,凤轻舞的禀性,他是再了解不过的。她不喜欢有人故意违背她的意愿。   于是他后退了几步,朝凤轻舞所在的位置行了个礼,跨马返回了。   屋内的凤轻舞听见马蹄声已远,知道楚九歌已经离开了,这才安心。她现在是装病,万万不能暴露,不能打草惊蛇。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等着别人动手?”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躺在榻上,已经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了。   “是啊,我又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是一步,见招拆招了。”凤轻舞躺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我已经一连好几个晚上没有好好休息了,现在打算睡一觉。”   “那我给你守夜。”尉迟君嗣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凤轻舞的榻边。   “要不要吹灭蜡烛?”尉迟君嗣看了一眼正烧得正旺的花烛。   “吹了吧。”凤轻舞回答,“这样也真实些。”   于是很快俩人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凤轻舞可以听见丝竹管弦的声音,今天晚上胭脂河的灯火将会明亮一夜。   “我真的睡了,有事叫我。”凤轻舞最后又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此时她已经哈气连天了。   “睡吧。”尉迟君嗣将被子给凤轻舞拉好,“现在晚上已经比较凉了。”   凤轻舞嗯哼了一声,表示听见了,翻了个身,便进入了睡梦中。   凤轻舞每次隐疾复发的时候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不过这次她虽然没有复发隐疾,但也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梦中,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梳着简单的发髻,抱着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物件,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有人似乎在前面叫她的名字,咦,不对,那不是她的名字,她不叫晚荷呀,不过她不知为何依旧还是向前走去,她好像停下自己的脚步,可是就是停不下来。直至一把凶器突然了她的后背,她顿时只觉剧疼无比,然后便没了知觉。   再醒来时,她是在一个昏暗的小屋里。屋子里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夹杂着腐肉的气息。此时的她似乎长大了不少,应该也有十一二岁了。她的旁边躺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少女的五官很美,不过却是扭曲着的。少女的身下有一摊已经是暗红色的血。那个少女看着虽然比她年纪大一些,但也没有大多少,不过就十四岁的年纪,正如…… 第二十六章 :梦与现实   正如……凤轻舞只觉得看起来似乎相识,但却突然怎么也喊不出那个少女的名字,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凤轻舞觉得很难受,心底更是有说不出来的悲切。一瞬间,她似野马一样突然挣脱了缰绳,喊出了她一直想喊的名字。   悦娥——   凤轻舞喊道,无论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问道凤轻舞的梦语,闭着眼静思的尉迟君嗣刹那间便睁开了眼。回过头一看凤轻舞,只见凤轻舞气喘吁吁地坐在榻上,汗水顺着两鬓就流了下来。   “怎么了?”尉迟君嗣看到凤轻舞如此状态只觉不好。   凤轻舞沉静了半刻,缓缓道:“君嗣,我觉得有人给我下药……”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就从凤轻舞的口中喷出。   “轻舞……”尉迟君嗣俊眉紧锁,他连忙点了灯。凤轻舞靠在他的怀里,已经气息微弱。   “君嗣,你知道天下百毒千苦,何为最毒最苦,就连祭司殿的寒毒池里的毒也无法比拟……”凤轻舞声音有些颤抖。   天下百毒千苦,最毒最苦不过一个情字。多情毒,薄情苦。这是一个来自鸾凤国的典故,而且留下这句话就是由于凤轻舞本人。   凤轻舞第一次接掌大祭司之位时,她在万众瞩目之下走上了千秋台。站在历朝历代鸾凤国大祭司会站在的位置上,接受四方来贺,向诸国证明自己的身份。   那个时候,九霄国的前国师,也就是尉迟君嗣的师父,凌虚阁的老阁主尉迟意卓问了凤轻舞一个问题,天下百毒千苦,何为最毒最苦。而凤轻舞却十分沉稳地回答道,万事因情起,千古争夺的也不过是一情字。正如王侯因雄心豪情而征战天下。   但尉迟意卓却摇了摇头,答道:“纵然天生帝女,才华傲人,也是涉世未深。你明白是情,但却不知红尘之中最浓厚的离不开风月儿女情,那不只是凡夫俗子的,帝王将相家亦如此。”   尉迟意卓此言一出,立刻震惊诸国。人人都觉得国师大人此言背后是另有隐情的。   尉迟君嗣身为尉迟意卓的爱徒当然知道师父这一番言论,而且铭记在心。   这世上什么毒也抵制不了情毒的,没有任何一种毒,可以用以毒攻毒的方法来抑制情毒。   “是情毒呀。”尉迟君嗣一摸凤轻舞的脉象,道:“此毒来势汹汹。”   “我曾看过毒经,此毒应该是最罕见的断肠情毒,因为中毒者会诡梦不断。有人说这毒是靠梦来解的,梦里走的出去,便解了,梦里走不出去,便死了。”凤轻舞苦笑,“我现在只要入睡,便一定会做梦的,直至解了梦或者死。”   “你还记得你做的梦吗?”尉迟君嗣问。   “有印象,”凤轻舞答,“我记得有人叫我晚荷。”   闻言,尉迟君嗣为之一震。   “还有吗?”尉迟君嗣心底有些紧张,难道凤轻舞会因为这个梦想起什么东西来?   “还有就是一个少女死在了我的面前,那个少女跟悦娥好像呀……”凤轻舞无法描述那种感觉,那种本应该死的是她的那种感觉。   “我觉得那个少女似乎是替我而死的。”凤轻舞心底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她觉得十分愧对那个少女。   尉迟君嗣有一种感觉,那个死了的少女应该也是发生过的真事,就像被叫晚荷的那件事情一样。凤轻舞应该是忘了什么,她们祭司殿有很多秘术,其中不少秘术凤轻舞都不会。她应该是故意被人抹去记忆的。而抹去她记忆的人肯定也是祭司殿的人。其实尉迟君嗣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那个答案就是凤轻舞的母亲,鸾凤国的前任大祭司凤容。   不过凤容为什么要这样做?尉迟君嗣不相信凤容会去害凤轻舞,相反,他会觉得凤容是在保护凤轻舞。   其实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有好处的,起码是无忧无虑的。顺着这个思路想,尉迟君嗣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参透几分凤容的用意。凤容不想让凤轻舞有太大负担,不想让她受到什么刺激,想让她平平安安的长大。   既然如此,凤轻舞忘了这些事情,那这些事情只有确确实实发生过,就不会一个人都不知道,肯定是会有人知道的。不如说苏媚,再比如说魏承。   他为什么不去问一问苏媚或者魏承呀?   尉迟君嗣转头看向凤轻舞,问道:“要不要看一会而话本子?”他知道凤轻舞应该不太想睡觉了。   “苏媚这里藏书挺丰富的,不仅有话本子,其他的书也有。把《天下诸国人物风情传》拿给我。”此时的凤轻舞已经恢复平静,尉迟君嗣可以看得出,其实她这是想办法去解这个毒。   “好。”尉迟君嗣答应,将其中一本厚重的书递给凤轻舞。凤轻舞朝他笑了笑,表示满意。   尉迟君嗣将自己的外衣给凤轻舞披上,然后走出了房间。房间外,魏承正守着这里,不让人进来。   魏承看见尉迟君嗣从屋里出来,有些惊讶,问道:“这是大祭司的意思?”   “大祭司在看书,魏公公,我有些事情想请教您。”尉迟君嗣虚心求教道。   魏承见尉迟君嗣诚意十足,开口道:“问吧。”   “大祭司当初可经历过什么类似于悦娥的事情吗?”   听此,魏承脸色一变,“你从哪里听来的?”   尉迟君嗣从魏承的表现可以确定,绝对是确有其事的。   尉迟君嗣没有透露凤轻舞的梦境,只是开口言道:“此事事关大祭司的安危,您要是知道的话,就告诉我吧。”   魏承觉得尉迟君嗣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他一个外人能知道这样隐秘的事情,肯定确实与凤轻舞有关,说不定就是凤轻舞默许的。   于是他便向尉迟君嗣说了这件事。   这确实是一件发生在凤轻舞身上的事情,不过此时的凤轻舞已经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记忆了。   那是一年花灯结,凤轻舞偷偷从宫中跑出去看花灯。她常年在宫中,没有看见过平常街市的节日盛况,所以颇为好奇。那个时候,她身边还没有苏媚,只有一个魏承。魏承阻拦她,可是凤轻舞却听不进去,还是去看花灯了。而凤纤纤也随着凤轻舞一起胡闹,于是两个人很快就甩开了暗卫,跑到一个不被人所知的地方去了。 第二十七章 :往事成伤   两个明媚的小姑娘,都有着少有的美貌。在这挤挤攘攘的闹市中,她们迎来的能有什么好事。有人拉住凤纤纤的胳膊,凤轻舞为了将凤纤纤拽回,反而自己落入狼口。后来凤纤纤一个人哭着跑回来了,她说凤轻舞被歹人掠了去。当时整个鸾凤帝城都封锁了,挨家挨户的去寻凤轻舞。寻了三天三夜,最后却是在一个昏暗的小屋里寻到凤轻舞的。   在那个小屋里,凤轻舞的衣裙已经破烂不堪。她呆呆地坐在干草堆上,原本漂亮的眸子只剩下了无边的空洞。她守着眼前倒在血泊中的少女,那个少女浑身已经没有一点儿完整的衣裙了,身上数不尽的青伤紫痕简直可怖。那个少女明明已经是个死人了,可是凤轻舞却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不让任何人再碰她。   后来魏承带人查到了那个少女的身份,原来是一位失踪已久的良家姑娘,被贼人拐卖到了这里,和同样被掠去的凤轻舞关在了一起。贼人原本打算把她们卖到地下的拍卖场,那个时候天下诸国喜爱幼女的风气便已经开始盛行。像凤轻舞那时候才十一岁的年纪,正是能卖到最好的价格的时候。   可是那位良家姑娘却哀求贼人放过凤轻舞,因为凤轻舞此行必死无疑。那贼人说也可以,不过却要这位良家姑娘卖身接客。那位良家姑娘就算比凤轻舞大一些,又能大多少,不过才十四岁,竟生生地被而死。而凤轻舞正是看着那姑娘断气的,如此打击对于任何一个孩子都是难以忍受的。   此后凤轻舞就开始变得精神失常了,她开始怕黑,怕人,怕声。她不再言语,也不放开那个姑娘的手。无论是楚九歌还是谢昭然,这些一起长大的少年再也哄不了凤轻舞这个小妹妹了。就连凤轻舞的母亲凤容也是如此。   人人都以为,时间是可以抹平伤痛的,可是伤一旦有了,就算好了也会留下痕迹。据那件事三个月后的一天,那位良家姑娘已经被下葬,凤轻舞跪在她的墓前,终于说了这三个月来的第一句话,“姐姐,我好累呀。”短短的几个字,将众人吓得大惊失色。经过三个月思想斗争的凤轻舞,没有走出心中的阴影,而是选择了死。   后来的事魏承不说,尉迟君嗣也能猜到。凤容是不会让凤轻舞就这样寻死的,她用了祭司殿的秘术抽走了凤轻舞这一部分记忆。从此这件事于凤轻舞来讲,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是原来的那个凤轻舞,没有改变。   听完这件事,尉迟君嗣震惊得说不出来话,他其实并没有想到过如此出色的凤轻舞,背后竟然也有着这样的绝望。   一个足以让尚未开发的花朵凋零的绝望。   尉迟君嗣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凤轻舞解释这件事。   他回到屋里,凤轻舞看见他回来时脸色悲怆,不禁放下了书,问道:“怎么了?”   尉迟君嗣看向凤轻舞,顿时觉得凤轻舞此时还能给他一个宽慰的笑容其实是多么难得。   “没什么。”尉迟君嗣回答。凤轻舞见他不太愿意讲,也没有再问,只是道:“其实我现在在想,我是怎么中的这断肠情毒的?”   “那你有什么看法?”尉迟君嗣坐在凤轻舞身边问道。   “我觉得我是在看望悦娥时中的毒,因为想给我下毒的人知道,我一定会去看望悦娥。”凤轻舞说道,“所以我还怀疑我和悦娥都是同一个人下的毒,而且这个人一定对我很了解,知道平常的毒对我没有用。”   “你依旧觉得是你身边的人?”尉迟君嗣问。   “身边的人不一定是来看花魁大赛的人。”凤轻舞道。尉迟君嗣明白,凤轻舞这也是怀疑凤轻染和凤仪的意思。   “所以我现在想做的,是看看这件事是不是来自宫里。”凤轻舞朝立于门口的魏承道,“把少祭司给我召来。”   魏承领命去了。   凤轻舞看了一眼尉迟君嗣,道:“你先离开吧。”   当晚就有凤轻舞和谢昭然幽会的事情传到宫中。尉迟君嗣闻言,不禁感慨,凤轻舞下手还真是迅速,谢昭然倒也真是配合她。   不过这件事情却令凤轻染难受许久。   凤轻染是真的爱慕谢昭然的。这一点,凤轻舞猜得不错,而且凤轻染还不是一般的爱慕谢昭然。她明知依照鸾凤国传统,她是一辈子不婚的。但她还是想将谢昭然留下。但是谢昭然却丝毫没有领会她的良苦用心。那一天晚上,她那样恳求他,却还是被他一把推开。他是那样严肃,那样冷漠,他对她说:“陛下,请您自重。”   她真是不知道她哪里做的不好,哪里惹他不快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只有凤轻舞。凤轻舞是她的妹妹,按理说,她是不应该嫉妒凤轻舞的,可她就是嫉妒凤轻舞。嫉妒凤轻舞明明身边桃花无数,却偏偏还要抓住谢昭然不放。如果凤轻舞明确的告诉谢昭然,明确的拒绝谢昭然,谢昭然的目光是有可能转而投向她凤轻染的。可凤轻舞就是这样,她明面上说自己从来不沾惹风月情长,还偏偏要招惹别人。一个楚九歌对她念念不忘难道还不够吗?   她从来没有在凤轻舞面前表现过她的妒嫉,但凤轻舞为什么就不能收敛一些。凤轻舞应该是看得出她是那样在意谢昭然的,可凤轻舞为什么深夜还把谢昭然召去。他们白日里在祭司殿里的相处时间难道还不够长吗?凤轻舞难道不知道,谢昭然是不可能拒绝她的吗?   凤轻染越想越气,越觉得凤轻舞是故意为之的。   凤轻舞性子里有凤家儿女的风流多情一面,也有她个人的保守一面。她和谢昭然那真是干干净净地盖着被子纯聊天。谈起小时候的往事,两个人总是不约而同地忍俊不禁起来。   但是凤轻染并不知道这一切,所以凤轻舞成功惹急了凤轻染。   求加书架,求评论,求支持~ 第二十八章 :情毒   “我先用内力给你抑制一下情毒。”谢昭然在天亮后离开了,尉迟君嗣对凤轻舞说道。   “好,这样也许我还能稍微休息一下。看看凤轻染的反应,然后在想想这些梦有什么破绽。”凤轻舞微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结果,凤轻染还未来得及动作,太上女帝凤仪竟然先来找凤轻染了。   “你是不是很难受,难受就对了,你对他有情,我若不帮你下一下决心,你会走入迷途的。”凤仪疲惫地做在上首,看着下面的凤仪。   “你不要以为你打着我名号做的事情我不知道,你绑架冯逸飞,结果被幽冥卫救走,还有其它别的事情……”凤仪嘲笑似地看着凤轻染,“你没有一项是成功的,对不对?也不知道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凤仪,你少嚣张,至少你一直以为的心腹早就投靠了我,右相独孤俅早就是我的人了。”凤轻染话语里底气明明已经有些不足了,不过她依旧不甘示弱。   “那你还见到过独孤俅吗?”凤仪端详着自己的手,手已然干瘦枯寂。   “你……”凤轻染咬牙切齿。   “独孤俅自尽了,就在刚才前一刻。”凤仪放下自己的手,朝守在殿外的内侍道,“把独孤俅的遗体抬上来,让陛下看一看。”   结果四名守卫抬着一具尸体在凤轻染眼前转了一圈。   “够了,”凤轻染真是怒上加怒,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凤仪。   “你也是要死的人了,就别在这里嚣张了。如今你的毒应该已经漫入了五脏六腑,说不定今天就会是你的祭日。”凤轻染恨恨道。   “无碍,你这小人挑拨离间,如今轻舞那丫头对我恨之入骨,早就希望我死了。我死了,她能看清你的真面目,也算值了。”凤仪丝毫没有因为凤轻染的威胁而生气,相反,凤仪竟然还笑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做的那些叛国的勾当,你也不要以为轻舞没有察觉。轻舞这多疑的性子,好也不好,好的是她不会轻易相信什么人,包括自己一同长大,一直维护的姐姐。”   凤仪起身朝凤轻染走去,她此时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了,玉无瑕也就是尉迟君嗣在凤轻舞身边,她相信他是可以保护好凤轻舞的。凤轻染往后退了几步,但凤仪依旧向前,直至凤轻染的剑顶上凤仪的胸口,直至凤仪死在凤轻染的剑下。   凤仪直直地倒在地上,流血如柱,凤轻染惶恐地扔下剑,她没有想到她这样就要了凤仪的性命。原来她从小那样害怕的凤仪,也是这样不堪一击。   凤轻染不敢让他人处理凤仪的尸体,她怕别人知道是自己杀死的凤仪。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像凤仪所想的那样传入到凤轻舞的耳朵里,那她这用了数年所缔造的柔弱形象就毁于一旦了。凤轻舞会从奋不顾身地维护她的统治,变成将矛头指向她的。她现在不能少了凤轻舞这把利剑。   于是她悄悄的用离魂蛊将凤仪的尸体给处理了。再让凤仪的尸体腐烂后,凤轻染依旧不放心,于是她暗暗用腐尸水将凤仪的尸体化解成一滩脏水。   可是凤轻染怎么也没有算到,凤轻舞早就让东厂的人暗暗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凤仪进了凤轻染的宫殿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这件事早早就被人报给了魏承,传进凤轻舞的耳中。   凤轻舞对此是震惊的,她虽然不知道凤轻染和凤仪具体说了些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凤轻舞知道了事情的结局,凤仪被凤轻染杀了。   “凤轻染杀了凤仪。”凤轻舞看了一眼东厂传来的密信,她神情严肃地看向尉迟君嗣,“我不觉得这事件好事。尽管我恨凤仪,但是杀了凤仪这件事,不应该由凤轻染来完成。”   “而且凤轻染杀掉凤仪一定是用的龌龊的杀法。”凤轻舞补充道。   尉迟君嗣闻言一怔,他没有想到凤仪竟然说到做到,真的用自己的死,来回换凤轻舞与凤轻染的姐妹相争。   凤轻舞曾劫到过凤仪有关姐妹相争的密信,当时的凤轻舞果然如同凤仪所料,是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利刃指向凤轻染的。但这一局之后,凤轻舞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凤轻染的对立面。   凤仪果然是有先见之明的,终究是在宫廷阴谋中挣扎一辈子的人。纵然凤轻舞再聪慧,也是在凤仪意料中的。   “你打算怎么办,去揭穿凤轻染?”尉迟君嗣问。   “不是去揭穿她,我想看看她会给我什么解释……”凤轻舞回答道,“而且经历了这件事,我突然想出断肠情毒该怎么解了。”   尉迟君嗣对凤轻舞去看凤轻染态度并不感到新奇,不过对凤轻舞想出如何解断肠情毒却颇为好奇。   凤轻舞看出尉迟君嗣的想法,于是解释道:“断肠情毒一定离不开情字,尽管或做很多离奇的梦,但这些梦也离不开情字。我做的这些梦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绝望的。绝望自己无能,绝望自己弱小,所以想要克服绝望最好的方法就是有希望。凤仪亦是我的执念之一,人人都说是她杀死了我的母亲。谁知晓母亲的死给我带来的绝望?只要我利用好凤仪的死,利用好她的死给我带来的希望,我就可以化解断肠情毒了。”   “此外,我还觉得,其实这个毒就是凤仪给我下的。她知道她的死可以让我解脱。我甚至觉得她是让凤轻染故意杀死她自己的。”凤轻舞补充。   尉迟君嗣没有想到凤轻舞竟然这么快就看清了凤仪的意图。   “君嗣你知道我昨晚在《天下诸国人物风情传》里翻到了什么,我翻到了关于断肠情毒的作用。断肠情毒其实伤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我觉得另一个人应该就是凤轻染,凤仪也给凤轻染下了另一半的断肠情毒。否则,凤轻染不会连理智都没有了。她只要好好想一想,就会知道,我其实是不会真的和谢昭然发生什么的。”   凤轻舞分析的句句在理,让尉迟君嗣都忍不住佩服。 第二十九章 :杀人   “那这样讲,凤仪既然给你和凤轻染下的毒。你就要好好利用凤轻染,她或许是你解读的突破口之一。”尉迟君嗣道。   “对,应该就是这样的。”凤轻舞点点头,“所以我需要凤轻染的血。毒液大都是在血里,只要我拿凤轻染的血做药引,应该就没问题了。”   凤轻舞回宫,她还未去寻凤轻染,没想到凤轻染竟然先来找凤轻舞了。   凤轻舞看着凤轻染,此时的凤轻舞的眼里数不尽的关心与真诚,仿佛根本不知道凤轻染杀死凤仪这件事。   “轻舞,我杀错人了。”凤轻舞没有想到凤轻染立刻就跟她坦露。   “我错手杀了太上女帝。”凤轻舞看出凤轻染很着急。尽管凤轻舞拿不准凤轻染的这份着急究竟有几分真切。   “姐姐,你这是做噩梦了吧。”凤轻舞摆出一副根本就不打算相信凤轻染的姿态,“你一定是做噩梦了。凤仪那样的岂是轻易可以杀掉的。”   凤轻染怎么也没有想到凤轻舞来了这么一出,她也拿不准凤轻舞是真的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还是装作不相信自己说的话。   站在殿外听着二人言语的尉迟君嗣其实很想笑,没想到凤轻舞这装聋作哑的本事真是越发渐长。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凤轻染顿时觉得心很累,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个样子。   “姐姐呀,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凤轻舞笑得有些诡异,“姐姐,如果你想让我相信你,也很简单呀,我只要看见凤仪的尸体,我当然就会相信你了。”   至此,凤轻染确定凤轻舞就是挖好了陷阱等着她往里跳。   凤轻染把凤仪的尸体已经化掉了,她哪里去给凤轻舞找一具凤仪的尸体呀。   凤轻舞正等着凤轻染下一步解释。   凤轻染知道自己的语言由于已经没有了事实的佐证,已经变得苍白无力。她干脆不再解释了,少言语就少被凤轻舞挑出问题和漏洞。   所以凤轻染干脆说道:“凤仪的尸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什么叫你也不知道?凤轻舞的内心简直在嚎叫。   凤轻舞几乎已经肯定凤轻染已经把凤仪的尸体化掉了,总而言之,已经没了。凤轻染告诉凤轻舞自己把凤仪杀了,肯定是想打乱凤轻舞的阵脚,以及就算凤轻舞查出了凤仪的死,也不会在责备凤轻染。凤轻染总觉得即便凤轻舞恨极了凤仪,其实也不会杀掉凤仪的。凤轻舞更喜欢将人囚禁。   但是凤轻舞却表现的很淡定,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姐姐,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受了凤仪什么刺激。”凤轻舞假正经道,“不过没有关系,来人……”   “属下在。”魏承很恰时的出现在凤轻舞身后。   “将陛下的宫殿与太上女帝的宫殿都封锁,好好的找一张太上女帝的踪迹。顺便传个太医,好好看看陛下是受什么刺激了。”凤轻舞开口道。   “凤轻舞你……”凤轻染连跟凤轻舞假作姐妹情深都不顾了,直接开口喊凤轻舞的名字。   “凤轻舞,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囚禁朕!”凤轻染怒极,上来就反手给了凤轻舞一个大巴掌。   凤轻舞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臣这也都是为了陛下。”凤轻舞没有半分生气的模样,仿佛凤轻染根本就没有打过她一样,甚至还有几分担心,“臣着实是担心陛下的身子。”   凤轻染简直更气了,她再次朝凤轻舞伸出手。不过这次却被魏承给拦下了。   “陛下做事还是要多多考虑一下,大祭司这也是为了陛下。”魏承道。   凤轻染明白,这是威胁。这完全是威胁。   “凤轻舞,你真是好的很。”凤轻染朝凤轻舞吼道,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平常的任何软弱。   “谢谢陛下夸奖。”凤轻舞装作一副完全不明白凤轻染话里话外的样子,扬长而去。   整了凤轻染之后,凤轻舞心情大好。她总觉得很多谜团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凤轻舞回到璃云宫,苏媚已经在里面等候了。花魁大赛已经结束了,苏媚这是来向凤轻舞禀报花魁大赛的结果的。   “恭喜主子,千妙楼悦颜夺冠。”   这是凤轻舞意料之中的。   “只是如果有尊贵的客人要求见悦颜怎么办?”苏媚问。   “能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花魁想见就见的,当然是拒绝。”凤轻舞回答。   “可是此人实在是身份太过尊贵怎么办?”凤轻舞不得不有些担忧,毕竟凤轻舞扮演的悦颜这次风头太盛。   凤轻舞也觉得这个问题确实也要考虑一下。   “把冯逸飞叫来,就说我有事情找他。”凤轻舞对身侧服侍的魏承道。   很快,冯逸飞就大摇大摆地来了。看样子心情很好,想必花魁大赛上新找的姑娘服侍的很好。   “凤轻舞,你这女人找小爷又有什么事情?”冯逸飞从不像别人那样对凤轻舞毕恭毕敬的。他是少有的敢直呼凤轻舞名字,甚至当众给凤轻舞难堪的。   凤轻舞也从来都不恼,反而夸赞过冯逸飞是真性情。不过凤纤纤曾在私底下和谢昭然小声抱怨过,凤轻舞和冯逸飞在性格上,那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罢了。   凤轻舞很嚣张,然后冯逸飞比凤轻舞更嚣张,甚至有时连凤轻舞也不放在眼里,所以凤轻舞也就随他去了。不过谢昭然的看法是,冯逸飞和凤轻舞感情格外深厚,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属,两个人躺在同一张榻上一个晚上也什么都发生不了,不是恋人,但就是有一种别样的情谊,超出友情的范畴。谢昭然觉得其实这两个都是互相欣赏的。   “我找你能有什么事情,当然是有大事了。”凤轻舞在冯逸飞面前也没啥言语上的正经,“你最近需不需要千妙楼的姑娘呀?”   冯逸飞俊眉一挑,“怎么,你要给我推荐一个不成?”顺手拿起凤轻舞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   “正解。”凤轻舞击掌,“你觉得千妙楼的悦颜怎么样?”   冯逸飞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第三十章 :卖身?!   “你这是要卖身不成,你缺钱呀?”冯逸飞勉强把茶咽了下去,“小爷我可不敢保养你。”   “这世上有啥你不敢的事情。”凤轻舞对此表示不认同。   “你是嫌弃我命大吗?楚九歌和谢昭然,还有那个玉无瑕哪个不得宰了我。”冯逸飞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拒绝。”   凤轻舞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冯逸飞,她笑道:“你想多了,我就是来通知你一下,你以为我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凤轻舞朝苏媚道:“你放出风声去,就说冯公子以高价保养了悦颜,所以悦颜不会再去随意接客了。”   凤轻舞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人敢去打冯逸飞看上的人的主意,毕竟这宰相之子也不是一般的头衔。   魏承突然走上殿在凤轻舞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凤轻舞脸色一变,顿时就没有了刚才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朝冯逸飞道:“告诉你爹,他又要高升了。”   冯逸飞疑惑,他爹已经做到丞相之位了,还怎么再往上升,难道是要封爵不成。   “独孤俅死了,你爹现在是唯一的丞相,我现在不打算再提拔谁当丞相,就准备让你爹一人掌管两相的事物。”凤轻舞严肃道。   几人都知道凤轻舞其实并不是无人可以提拨,只是她实在是多疑,信不过别人。原本左右两相是极好的设置,左右两相相互制衡,可以保证上位者的权利。但是左右两相已经沦为了鸾凤国几代女帝之间,以及和祭司殿之间权利争夺的代表了。   凤仪死了,孤独俅死了,两个她一直都怨恨着的人死了。凤轻舞顿时觉得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凤仪死了,我的情毒也竟然自动解除了。”众人走后,凤轻舞对尉迟君嗣说道。她其实在凤仪死后,就已经觉得身体异样的感觉没了。   “是有这样的说法,下毒人死,便可解毒。”尉迟君嗣想了想道。   “无论如何,事已至此,我也得坦然接受。”凤轻舞微微一笑。   秋日多雨,不知不觉,雨又下了起来。   凤轻舞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香炉里的烟缓缓升起,发起呆来。   有人悄悄的走到凤轻舞的身后,将她的眼睛轻轻蒙住。   “在想什么?”那个人问。   凤轻舞听声音便知是楚九歌。   “你怎么来了?”凤轻舞没有打掉楚九歌蒙住她双眸的手,而是任凭他遮住自己的双眼。   “轻舞,我想你了。你想我吗?”楚九歌说的很直接。他一只手遮住凤轻舞的眼睛,另一只手搂住凤轻舞,“轻舞,你别说话,别回答我,就让我这样静静地抱会儿你吧。”   凤轻舞没有挣扎,真的就这样任凭楚九歌抱着。   凤纤纤曾经说过,其实凤轻舞对楚九歌也是不同的。不是像对冯逸飞那样随心所欲的,而是像对恋人那样温柔的对待楚九歌。虽然凤轻舞自己一点儿也不这么认为,但是凤纤纤却坚持自己的看法。   “轻舞呀,你不觉得你很少拒绝楚九歌吗?”凤纤纤曾经这样问过凤轻舞,对此凤轻舞表示她确实无法反驳。   “轻舞呀,其实在你心底还是有楚九歌的位置的,人非草木,岂能无情,一般的女子像你这样的年纪早就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怀上了。这么多年来得相处,难道你就对他一点儿都不动心吗,他可是鸾凤国多少少女的梦呀。”凤纤纤其实一直觉得楚九歌和凤轻舞还是比较般配的。   想着凤纤纤曾经说过的话,凤轻舞竟然有些想质问自己,质问自己是否真的喜欢楚九歌。   不过她知道楚九歌一定是喜欢她的,楚九歌按理说早就该大婚了,可是他一直在拖。为的只有自己。   但是她自己也一直没有大婚,为的是楚九歌吗?   凤轻舞不禁这样想,可是脑海里滑过的却是尉迟君嗣的脸。   凤轻舞可以把握别人的心思,但却把握不了自己的心。   “九歌,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对于自己的心迹,凤轻舞在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后决定问别人。   楚九歌闻言先是一惊,他没有想到凤轻舞会问出这样的话。或许他一开始会觉得是由于雨声淅沥,所以使得他听得不真切。但他只要一想便知,这就是凤轻舞会问出的话。凤轻舞对掌握任何人都能有信心,唯独自己。凤轻舞是不敢琢磨自己的内心的。   “轻舞,你是喜欢我的。”楚九歌肯定地回答凤轻舞。即便此时他已经松开了手,凤轻舞也已经转过了头,用那双他无比熟悉的漂亮眸子看着他,他依旧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   “我也这样觉得。”凤轻舞突然笑了。   楚九歌觉得眼前仿佛顿时雨过天晴。   他用两只手环住凤轻舞的腰身,凤轻舞在女子中绝对是高挑的,不过对于男子而言,她依旧是小巧的。凤轻舞站直身子,也无非是把头靠在楚九歌的胸口。   “轻舞,我真的想让这一刻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楚九歌说道,可凤轻舞却没有被这份温情一幕打动,她甚至觉得楚九歌话里有话。   什么叫一直持续下去,那不就是大婚吗?凤轻舞想到的不是话里的浪漫,而是现实的残忍。   “我没有打算大婚。”凤轻舞突然开口道,楚九歌惊讶,他没有想到凤轻舞会这个时候对他说这个。   “大婚之后很分心的,鸾凤国现在内忧外患,我没有心情去研究什么风月儿女之情。”凤轻舞离开楚九歌的怀抱,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楚九歌以前是想过和凤轻舞大婚的事情,不过这次是绝对没有考虑的。他只是沉浸在与凤轻舞重逢的喜悦之中,毕竟两个人已经有一年没有见面了。楚九歌受他父亲祈王之命回封地,楚九歌不得不从,现在两个人好不容易见面了,凤轻舞又开始说这样煞风景的话。   楚九歌心中自然不满,既然凤轻舞提了这件事情,那他干脆就在这里和凤轻舞整清楚好了。   于是楚九歌问:“为什么?是不是由于玉无瑕。” 第三十一章 :用情(1)   楚九歌恨不得在封地时就听说了凤轻舞和玉无瑕的事情。凤轻舞为了玉无瑕散尽六宫面首,俨然一副非君不嫁的样子。   “不是。”凤轻舞道,可是在听见楚九歌提到“玉无瑕”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了尉迟君嗣的眉眼。   看见楚九歌一副并不相信的样子,凤轻舞再一次强调:“真的不是。”   楚九歌看着凤轻舞,两个人沉默片刻,楚九歌最终开了口:“好,不是。”他轻轻地念着,带着别样的温柔,伸手覆上凤轻舞的头,想把她再一次拥进怀中。   这一次,凤轻舞没有动弹。   “轻舞,我等你好不好?”凤轻舞没有回答楚九歌的话,只是接受了他在她额头上落下的轻轻一吻。   其实凤轻舞也不知道该不该让楚九歌等她。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对楚九歌是什么样的态度,尽管楚九歌说她是爱他的。可是她真的不觉得她爱过谁。自从昔日尉迟君嗣的师父尉迟意卓与她辩过“情”后,她就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最好一辈子也不要沉迷于风月。而是把它为自己所用。   因此,面对对她如此真心实意的楚九歌,凤轻舞真的不知到该怎么办了。她要不要去问问冯逸飞,还是先跑开,就像被心上人告别的小女孩那样。她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先跑开吧,这样也许可以减少很多尴尬。于是,凤轻舞如蜻蜓点水一般在楚九歌的脸颊上飞快一吻,然后赶紧跑了。   楚九歌看着凤轻舞飞快逃窜的身影,双眸带着少有的亮光,他总觉得她这是羞了。   冯逸飞被迫“”了凤轻舞这个“悦颜”后,总觉得心底有些虚。   每次上街都有以往一起混过的纨绔子弟吹捧他,说他这是出手大方又有胆量,刚举办完的花魁大赛,就把刚选出来的花魁给包了。还有人问他“悦颜”侍候人的水平怎么样,等他玩腻了再把她转给自己。   冯逸飞对此只能呵呵一笑。   他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让悦颜伺候。   不过冯逸飞的心虚不无道理,他的担忧也不无道理。没过多久,就有人问他要不要将悦颜出手,同时愿出三倍的价格。   真有钱,敢出这么多钱来一个花魁。这是冯逸飞的第一个想法,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是谁呀,竟然连他的花魁都敢动,难道不把他这个丞相之子放在眼里吗?这绝对不是鸾凤帝城里的人,谁不知道他是帝城一霸,这是哪里来的人?   冯逸飞赶紧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凤轻舞。没想到,凤轻舞听了这件事后,没有生气,没有纠结,甚至还笑了。   “这是一件好事。”这是凤轻舞对此事的评价,仿佛即将要被的根本不是她。   “这个价格可以包十天。”凤轻舞完全发挥了自己奸商的本能,毫不留情地坑钱,“而且必须先付账。”   “凤轻舞,你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冯逸飞对凤轻舞的反应简直是大为不解,“你难道真的想把自己卖了不成?”   “我都没有想到我这么值钱。”凤轻舞感慨,“我真是想见见他,看看是谁这么有魄力,而且连冯大公子的面子都不给。”   千妙楼,白月琉璃阁。   凤轻舞再次打扮成那日悦颜的样子。她坐在珍珠帘后,没有抱琵琶,而是换了一把七弦琴。   脚步声越来越近,凤轻舞知道有人来了。   那个人推开白月琉璃阁的雕花木门,阳光一下子就涌了进来,照在那个人的身上,耀眼得令凤轻舞无法看清那个人的相貌。   不过凤轻舞的模样却清晰地展现在来者眼前。   来者正是姬无昼。   姬无昼从来不是温雅的少年,岁月静好。他是高贵威严的,是有着令人臣服气场的。   凤轻舞总算看清了姬无昼,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轻松。   凤轻舞垂下眼帘,避免和姬无昼眉眼相对。她努力沉下心去弹奏七弦琴,可是却由于过于紧张,而导致错误连连。   姬无昼一早就知道这悦颜是凤轻舞,那一夜花魁大赛,他也去看了。尽管他先前只见过凤轻舞一面,可是那一面留给他的印象已经足够深了。足够使得他可以一眼认出她来。   姬无昼走上前去,掀开珠帘。这一切与凤轻舞所想的完全不同。难道不是应该她来先问他的来意,然后见到金银,再进行下一步吗?为什么姬无昼一进来就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一下子怔住了。   凤轻舞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种逃脱自己掌控的感觉。   此事的姬无昼已经站在了凤轻舞的眼前。两个人之间除了凤轻舞的面纱,已经没有任何遮挡。   姬无昼伸手要去摘下凤轻舞的面纱。   这次凤轻舞可是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她反手打掉了姬无昼的手,语气微怒道:“大胆。”   姬无昼笑了,笑得很灿烂。其实姬无昼不是很适合笑这个表情,因为真正的王者,应该是威严的,是不可侵犯的。可是姬无昼的笑,却依旧很好看。把他衬托得仿佛只是一个单纯的少年那样。   “真正的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姬无昼评价道,“敢这样和主子说话。”   对此凤轻舞表示一定要反驳。   “你还不是我的主子。”凤轻舞刻意改变了一下声线,使得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像以往凤轻舞说话的声音。   “轻舞呀,”姬无昼感慨,他没有在去摘凤轻舞的面纱。凤轻舞坐着,他站着,所以他轻易地覆上凤轻舞的头,温和道,“你这又是玩什么游戏呢,体验当花魁的乐趣?”   凤轻舞表示很愤怒。她可没有闲心去玩扮演花魁的游戏。   既然姬无昼已经叫出了她的名字,她也没有什么可继续演下去的了。   于是,凤轻舞摘下面纱。一张精致漂亮的脸展露在姬无昼的面前。此时的凤轻舞和上回姬无昼见到的凤轻舞是不一样的。那个时候的凤轻舞是出水芙蓉,没有一点脂粉的颜色。而这次确实不同的,她偏偏学了秦楼楚馆的那些角色,化了妩媚的妆容。 第三十二章 :用情(2)   此时的凤轻舞已经站起了身,她看着姬无昼,姬无昼也看着她。有一股无名的紧张气氛出现在他俩之间。直至姬无昼深吸一口气,夸赞道:“凤轻舞,你可真美呀。”闻言凤轻舞一愣,这紧张的气氛才突然终结。   凤轻舞没有想到这位太子爷会选择说出这样的话。这明明与他的身份,和外界所流传的性格不符呀。他不应该与她僵持下去,直至威逼得她认输才对吗?   “太子殿下这样做可不好,来鸾凤国花魁,难道不怕影响名声?”凤轻舞掩嘴一笑,清风云淡,仿佛刚才的尴尬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似乎她早就预料到会是姬无昼。   姬无昼也一笑,没有一点的惶恐和紧张,他是那样平淡地开口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鸾凤国的大祭司都不怕去当花魁。”   这句话反而使凤轻舞有些不安,这个家伙来这里不会就是想确认她的身份,然后将她的身份给捅出去吧?   姬无昼看到凤轻舞投给他的那怀疑的眼神,又笑道:“我可没有想做些什么。”   凤轻舞还是不相信。她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我只是上次和你一别,一直对你念念不忘,期望着可以与你再次相见。”姬无昼说这话时一点儿也不脸红,令凤轻舞不禁怀疑这背后有几分真假。   毕竟她相信像姬无昼这种身份的人,女人估计早就多如牛毛了。他想要哄谁,那真是完全可以不用走心,女人们就一个挨着一个的上钩了。   姬无昼并没有料到凤轻舞会这样想他,看见凤轻舞没有理他,他又补充一句:“其实我当时也不敢确定就是你,所以想过来确认一下。”   这算是姬无昼给她的解释了。凤轻舞心道,他是不是想表示自己就是一个爱慕她的纯情少年,一路跟过来就想确认一下她是不是他的梦中人?   真是有意思。   凤轻舞正想说些什么来反讽一下姬无昼。却发现已经有人站在门口了。   尉迟君嗣看着阁内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冯逸飞躲在尉迟君嗣的身后,朝凤轻舞做了个手势,大意是说,不是他不想拦,是他真拦不住尉迟君嗣。   凤轻舞不知道为啥心下有一种出轨被抓包的感觉。明明她和姬无昼什么都没有,而且她和尉迟君嗣也不过是交易。   “离开她。”尉迟君嗣朝姬无昼道,那绝对是面色不善的。   “哦,为什么,尉迟君嗣?”姬无昼一眼就认出了玉无瑕的真实身份,没有丝毫的犹豫。   冯逸飞和凤轻舞同时一惊。   毫无疑问,这俩人是旧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旧识。   “你为什么来鸾凤国,你自己的心里最清楚。”尉迟君嗣毫不犹豫地上前,把姬无昼和凤轻舞隔开。   这下好了,凤轻舞算是明白了。她一拍案,道:“其实你俩个都有问题。谁也别说谁。”   这回轮到尉迟君嗣和姬无昼惊了。他俩谁也没想到凤轻舞的脑回路竟然是这样的。   凤轻舞顿时觉得这次没白见姬无昼,她这次有希望把尉迟君嗣的真实目的给弄清楚,以及姬无昼来鸾凤国的原因。   事情真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浮生录》,”尉迟君嗣看着姬无昼道。   “《浮生录》?”姬无昼摆出一副疑惑地表情,“孤是听说过这东西,但是这东西不是已经消失很久了吗?孤为了《浮生录》做什么。孤这是来散心的。”   散心个鬼!尉迟君嗣心下骂道。什么散心需要散到凤轻舞身边。   “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呀?”姬无昼反问尉迟君嗣,“莫非你才是为了《浮生录》?”   姬无昼从来不是什么软柿子,尉迟君嗣这几句话放到别人身上可能能收获颇丰,可是放在姬无昼身上那就难说了。   “我做什么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尉迟君嗣并没有被姬无昼这句话给吓住,反而直接道,“人人都知道我现在是大祭司的面首,这还不够清楚吗?”   姬无昼这回被尉迟君嗣噎住了。   是呀,人人都知道如今凤轻舞最宠那个叫玉无瑕的面首了。   凤轻舞顿时黑了脸,她没有想到最后竟然被尉迟君嗣这样卖了。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也算是得到了一个线索——《浮生录》。看来她得好好打听一下关于《浮生录》的事情了。   姬无昼的脸色也不太好,毕竟好不容易引起他一点儿兴趣的凤轻舞,现在又被尉迟君嗣看上了。   姬无昼其实与尉迟君嗣说是很熟悉,也不算很熟悉。他俩其实没有真正见过几次,不过那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已经足够他们俩记一辈子的了。毕竟所有人都喜欢把他俩进行比较,不只是九霄国和永夜国,也包括鸾凤国在内的其他诸国。   有一种了解叫做“你的对手对你的了解”,这种了解不同于熟人甚至是好友之间的了解,这种对手间的了解,不仅知道你的生辰喜好,甚至连你昨天晚上想吃几碗饭都要知道。而姬无昼和尉迟君嗣的了解,显然是这样的了解。   凤轻舞对于这种满是敌意的了解,简直不想做什么评价。   “要不你俩再聊会儿?”凤轻舞对着二人说道,顺便指了指门口,“要不要我先出去?”   “凤轻舞!”尉迟君嗣和姬无昼两个人突然异口同声地说道,“这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凤轻舞表示她并不了解。   “你以为姬无昼这厮真的是来散心的,永夜国那么大,他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会跑到鸾凤国来?”尉迟君嗣焦急地看着凤轻舞,生怕凤轻舞一时没有想明白。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轻重。”凤轻舞其实怕这两人现在就在这白月琉璃阁中打起来。两个人都是顶尖的高手,凤轻舞真怕这千妙楼为此不保。   “凤轻舞……”姬无昼看见凤轻舞想拉起尉迟君嗣的手赶紧离开,于是他忍不住叫出了她的名字。   凤轻舞听见姬无昼叫她的名字后回头看了一眼姬无昼,朝他无奈一笑,赶紧把尉迟君嗣拽了出去。 第三十三章 :担心   冯逸飞就在外面正等着这俩人,他已经猜出凤轻舞一定会把尉迟君嗣拉出来的。   一离开白月琉璃阁,尉迟君嗣就意识到刚才自己失态了。他这一次可真是给凤轻舞看了笑话。   “轻舞,我刚刚……”尉迟君嗣有些不知该怎么跟凤轻舞解释,“是我太急了,我一见到是姬无昼,我就有点担心。你知道永夜国的太子姬无昼被称之为北国随珠,但你可知晓我师父曾经算过姬无昼的命格,他是有着虎狼之性的人。”   其实对于尉迟君嗣的紧张,凤轻舞心下是有一些别样开心的。她可不可以认为尉迟君嗣对她没有什么坏心思。   姬无昼从白月琉璃阁离开时深深地看了凤轻舞一眼,没有说话。凤轻舞也看了姬无昼一眼,心下就一个想法,皮囊真好。   凤仪死了,独孤俅也死了。这两个人在鸾凤国的地位是不同寻常的。当然不能随意打发,凤轻舞给凤仪找的理由是病逝。凤仪一直身体都不好,这个理由也是说得过去的,凤轻舞没有向外界透露一丁点儿凤仪的真实死因,此时的凤轻舞还是需要凤轻染的。至于独孤俅,那就更好办了,独孤俅这个人比较奇怪,他一辈子都没有成家,一把年纪了都是独来独往的。凤轻舞曾经听说独孤俅少年时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两个人私定终身,可是却被俅母阻拦,那个姑娘后来上吊死了。想必这件事情给独孤俅留下了不小的心里阴影。所以孤独俅的死与凤仪一样,凤轻舞不想多费心思,也说是病死的。反正这事情经了她的口,就算有人有异议,也不敢去查。   一切都还算顺利,凤轻舞给二人的后事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凤仪和独孤俅葬了之后的一件大事本该是玉蟾祭。   这玉蟾祭放在其他诸国一般都叫做中秋节。不过今年的玉蟾祭凤轻舞就这太上女帝和丞相的病逝直接给取消了。传令下去,这一日像其他诸国那样过一过就好,终究也是个团圆欢乐的节日,就不搞这繁复的祭祀活动了,剩下些钱财,正好减免今年的赋税。鸾凤国各地得令后皆是一片喜气洋洋,皆呼:陛下圣明。   于是在这本该是玉蟾祭的这一天,凤轻舞也只是在宫中举办了一个小的家宴,此时凤轻染也已经出来了。凤轻舞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拘着凤轻染了。姐妹两人这一顿饭吃下来也算和气。   晚间闲聊时,凤轻舞对凤纤纤说道,她即将再次推迟江山祭,毕竟太上女帝的孝在身。尉迟君嗣在一旁侧耳听着,也算是松了口气。   尉迟君嗣真没把握凤轻舞会在江山祭时选择自己,他也听说了楚九歌回来之后见到凤轻舞发生的那些事。如今的他并不一定能比得过楚九歌,终究是多年的陪伴。凤轻舞对儿女情是不上心,但她也不是瞎子,她看得出楚九歌这些年对她的情谊。   不过凤轻舞没有想到姬无昼会光明正大地来鸾凤国。而且理由还很充分,不容人拒绝。   这次的姬无昼明面上是受了永夜国国君之名,带着国书来的。一是凭吊一下太上女帝,二是拜见一下鸾凤国女帝,毕竟永夜国现在已经放出风声,永夜国老国君已经有了退位的念头,想去安心当太上皇去。反正太子姬无昼已经代掌国事多年,继承大统毫无问题。   所以这也算姬无昼最后几次离开永夜国了,毕竟当了国君,就不能随意离开国家了。他的一举一动那都是要为永夜国负责的。   因此,这估计是姬无昼作为太子最后一次访问鸾凤国了,于公,凤轻舞必须是要隆重接待他的。   巍峨的宫殿金碧辉煌,那是数不尽的天家富贵。殿里不同于他国以龙纹为饰,步步皆是锦绣凤凰,有着白玉为墙翡翠作瓦的奢靡。   凤轻染高坐在辉煌大殿的中央,她头戴凤冠,插着牡丹凤钗,身着正红华服,一副标准的女帝装扮。虽不如祭祀时那般庄重繁复,但也不失礼节。   凤轻舞则是按着官位着了大祭司的官服,她头梳高髻,面施粉黛,手持祭司权杖,完全的宫中做派。   姬无昼觉得此时的凤轻舞与他前两次见到的凤轻舞很不同,少了几分灵动,倒是多了几分死气沉沉。   不过这样才能显出天家威严,不容践踏,姬无昼也不能说这样的打扮有什么不好。   大殿上歌舞不断,丝竹管弦一并齐发。金杯银盏青玉盘,轻纱云锻芙蓉锦。换作别人在这其中,定是觉得自己仿佛在仙宫一般。可惜这几个人都是富贵中人,见惯繁华,明知这些是礼数,并不觉得有多耀眼,甚至觉得有些无聊。   凤纤纤是第一个觉得无聊的,尽管她左右两边都有着极其俊秀的小侍从服侍,她还是坐不住了。只道是醉酒,然后就溜了。   凤轻舞顿时给了凤纤纤一记眼光,凤纤纤嘻嘻一笑,当作没有看见,走了。   凤轻舞有点烦躁,她要一直在这里待到结束。   “听闻昼太子要继承大统了,朕在这里还是先祝贺昼太子了。”凤轻染举起酒杯,朝姬无昼示意。   姬无昼接受,起身回答:“无昼谢女帝陛下。”转而看向凤轻舞。   凤轻舞微微偏头避开了姬无昼的目光。   除了离席的凤纤纤,谢昭然、楚九歌、冯逸飞以及其他一众大臣都看见了俩人这份刻意。不过除了冯逸飞外,他们并不解这其中缘由。   凤轻染也注意到了姬无昼投向凤轻舞的这份目光。   站在姬无昼旁边的姬言看了一眼自家太子,再顺着自己太子的目光朝鸾凤国这大祭司身上看去,也都明白了。   “无昼早就听闻大祭司盛名,今朝有幸,无昼敬大祭司一杯。”言罢,姬无昼就一饮而下。   姬无昼如此行为,凤轻舞要是再当作没有看见,那就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所以凤轻舞干脆落落大方地起身,道:“凤轻舞也敬太子。”接着一掩袖就将酒饮尽。凤轻舞有隐疾在身,不敢随意喝酒,而且她也不善饮酒。因此她的酒是特制的,因此倒也无碍。   凤轻舞这般磊落,倒显得刚才那一幕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好像是众人看花眼了一般。 第三十四章 :暗示   不过凤轻染确信,她自己是绝对没有看花眼的。那个姬无昼,看见凤轻舞根本就不是完全陌生的样子。而且凤轻舞看见姬无昼也是刻意避嫌的。这两个人一定是私下见过的。   而且,凤轻染还觉得这姬无昼似乎对凤轻舞有点儿意思。   凤轻染在上一局中刚吃了凤轻舞的哑巴亏。她现在已经有不少眼线被凤轻舞拔掉。而且凤仪死了,现在凤轻舞也少了许多顾虑,反而使得她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了。如果这个姬无昼能够给凤轻舞添点儿堵,凤轻染表示她是很乐意看到的。   一场宴会,在这敬酒之后,凤轻舞和姬无昼没有再出现什么交流。不过宴会之后,众人离去之后。凤轻染提出邀请姬无昼到花园里去走一走。   女帝盛情,姬无昼答应了。   转过回廊,凤轻染遣退侍从,姬无昼顿时就明白,凤轻染这是有话要对他说。于是他也让一刻不离的姬言暂且退后。   “太子殿下果然是聪明人。”凤轻染对于姬无昼的行为很是满意,果然还是跟明白人说话痛快。   “女帝陛下也是个妙人。”姬无昼回道,虽然面上带笑,但是眼里却是冷漠。   “太子殿下可是看上我那个妹妹了?”凤轻染直接开门见山,没有跟姬无昼绕关子。   姬无昼有些惊讶,如果说凤轻染看出他对凤轻舞有意思,姬无昼没觉得有什么新奇,估计长点儿心的人都看出来了。只是他没有想到凤轻染竟然愿意跟他挑明。   “太子殿下不必惊讶,我那个妹妹是个好样的。当她稀奇的多了去了。”凤轻染见姬无昼没有说话,于是说道。姬无昼可以听出这话里有点儿淡淡的酸。   “女帝陛下也是佳人,何必这样说。”姬无昼回道,虽然他心中觉得这凤轻染还是比不得凤轻舞的,不过明面上还是要客气的。   “我那个妹妹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样,也不似凤家其他贵女那样,是个洁身自好的。”   姬无昼听了凤轻染这句话,算是明白了。凤轻舞这个姐姐估计是要把凤轻舞卖给自己。不过他倒是想知道,这个凤轻染到底会怎样评价凤轻舞。所以,他并没有说啥。   “她身边是有几个自小一起长大的,但是这么多年了,要是真的看上哪一个,估计现在孩子也就有了。先皇在世的时候也就不用那样着急,一个劲儿地给她塞人了。”   姬无昼听到此,终是忍不住开了口,问:“那个玉无瑕是怎么回事儿?”   凤轻染见姬无昼开口问才总算放下心来,这说明她没有白费口舌,也没有猜错。姬无昼就是对凤轻舞感兴趣的。   “是先皇给她塞进的一个人罢了,外面虽然是传得风风雨雨,不过真正内里的人都知道,其实是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凤轻染几句话算是解释了尉迟君嗣的身份。   姬无昼听了,这觉得颇为有趣。   这个凤轻染不见得真的很了解凤轻舞。   “无昼确实对陛下的妹妹有些心思,这一点,无昼没有什么不能承认。只是鸾凤国皇族的女儿向来不比寻常的公主,从来都是只要上门夫婿的。更何况陛下皇妹的身份更是尊贵无比,依旧例不是只纳面首,不嫁人的吗?”姬无昼问道。   “理是这个理,但是万事都是因人而异的,哪里有什么一成不变。鸾凤国几代大祭司,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是没有。否则凤家的子嗣也不会这么艰难。”凤轻染这话里的意思无法更明显了,大概就是说,只要你对凤轻舞确实有意,我就一定会帮你。   姬无昼当然听出了凤轻染的这个意思。   所以他朝凤轻染拱手一礼,“那这些事情就劳烦陛下多费心了。陛下的事,无昼自然也会帮衬一把。”   什么叫陛下的事?凤轻染对姬无昼的这句话产生了质疑。她不解地看了一眼姬无昼。   姬无昼优雅一笑,道:“陛下在宴会上几次看向谢公子。也是十分引人注目的。”   闻言,凤轻染不仅面上一红。她哪里老看谢昭然了。嗯……也有可能是她见姬无昼在看凤轻舞,所以才没忍住去看谢昭然的。   不过这姬无昼也太能察言观色了,她这样的小心思都能被姬无昼发现。   “陛下不必恼,九霄国的前国师尉迟意卓也说过风月难逃这种话,帝王将相也是如此。”姬无昼短短几句就给凤轻染找了个台阶下。而且这就话也使得凤轻染觉得自己的行为想法并无不妥。   见凤轻染这么快就释然了,姬无昼心下不禁感慨,这凤轻染可真是个大胆的。真的是被个男人冲昏了头脑。连祖宗礼法都不在意了。   不过这一场交谈对姬无昼来讲可算是百利而无一害,对于凤轻染,却不好说了。但这两个人也算是达成了一种一致。   凤轻舞还不知道自己这么被凤轻染给算计了。她并不是没有安排人去盯着凤轻染,这是这次的事有姬无昼参与。姬无昼岂会看不透凤轻染周围这些凤轻舞的眼线,早就暗暗给调开了。所以众人只以为一切都是平安无事的。   而且,凤轻舞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关注点,那就是情毒。   凤轻舞突然觉得情毒这种东西真是挺有意思的。比如说断肠情毒,就是可以让人一睡就做梦,彻底让人在梦中走不出来。   而且情毒的下毒方式也很有意思,就像当时凤仪给凤轻舞和凤轻染下毒,其实并没有直接接触她们,只是从她们常用的衣服中找出偶然掉落的头发,喂给蛊便是。这些蛊不同于离魂蛊那样的蛊,它们天生无毒,却可以由于被用毒叶喂大而染上毒性,从而可以达到给人下毒的毒性。然后它们会去根据头发找到它们要下毒的人。这样一来真正的投毒者便不会被发现。不过如果投毒者死了,这些蛊也会死,因为它们在去给人下毒之前都被喂过投毒者的血,来增强活力。   凤轻舞觉得她也可以试试看。不用蛊虫的方法。直接弄一些喂给蛊的断肠情草来。   求支持,求收藏,求加书架,求评论~ 第三十五章 :钻研   凤轻舞终究是不懂世事的,她并不知道其实断肠情草早就是十分普遍的东西了,尤其是秦楼楚馆,那更是随处可见。   是的,断肠情草其实如果不喂给蛊的话,是一味常用的催情药,天下诸国都有使用。   各大宫府里使用的也很多,尤其是对付那些被权贵看上的,但却有烈性不从的女子,稍微使用一点,效果其佳。   可惜凤轻舞并不知道,她只觉得这断肠情草的气味还是挺奇怪的,有一种如女子体香的香甜。   为此她不禁多闻了两下,可仅仅这两下,就足以使得她有些头脑发昏,神智不清。但这种头脑发昏、神智不清和那种走火入魔的是不一样的。倒像是……   凤轻舞说不出来那种感觉。   尉迟君嗣正好路过凤轻舞的窗边,那一刻不知为啥,凤轻舞看尉迟君嗣格外顺眼。   “尉迟君嗣。”   尉迟君嗣听见凤轻舞叫他的名字,他回眸一看,只觉得凤轻舞脸红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你……”   尉迟君嗣不像凤轻舞,他是见过这断肠情草的龌龊事儿的,所以很快也就反应过来了。   凤轻舞这是……   尉迟君嗣拿不准她这是究竟发生了什么,赶紧过去看看。   于是那一个晚上据说凤轻舞的璃云宫特别精彩。所有人都被凤轻舞的豪放不羁给惊着了。可是凤轻舞一觉醒来,却一脸迷惑。   她难道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事情了?不应该呀,她怎么什么印象都没有。   她问服侍的侍女究竟发生了啥,可是所有的人都低着头红着脸不说半句话。   直至一个年纪不大的侍女终究是没忍住,悄悄问旁边一个年纪渐长的侍女,那次大祭司殿下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能这样对玉公子呀……   偷听到侍女对话的凤轻舞这次发现怎么没有见到尉迟君嗣。   是呀,尉迟君嗣呢?   凤轻舞不知道,她那热烈可是将尉迟君嗣下了一跳。使得尉迟君嗣这君子之姿差点没保住,只怕这药效再久一点,尉迟君嗣就真的要忍不住和凤轻舞……   冯逸飞这风月场老手知道这件事情后笑了好久,此是后话。   姬无昼在鸾凤国待得不是很久,不过几天就要离开了。而凤轻舞也有要出门的打算。   这次凤轻舞不是去宫外随意转转,而是已经着人安排了行囊,要出远门的。   这次出行,尉迟君嗣将和凤轻舞一起去,不过对外却只说的是去行宫休养。所以临走之前,凤轻舞明面上是把祭司殿的事务完全交给了谢昭然。可是暗地里,却让冯相掌管庙堂的事务,大小事都有他和凤纤纤商量裁决,如果还决定不了,就让东厂来传给自己。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凤轻舞这才走。楚九歌想去送一送凤轻舞,不过还是被凤轻舞给拦下来,让他不用麻烦。   凤轻舞这次出行是为了去了解一下离魂蛊的。这离魂蛊如今已经成为了她和凤轻染之间不小的阻挠。凤轻舞不知道为何凤轻染会得到离魂蛊,而且离魂蛊的书中记载着实不多。她知道有个高人无名无姓,世人只道一声“毒蝎侯”,虽然听着颇有些调侃的意味,其实倒是挑明了此人极为懂毒,而且十分擅用毒。   毒蝎侯的住所很隐秘,不过尉迟君嗣道,他的师父尉迟意卓与毒蝎侯倒是交好的,他当年也是跟着拜见过,所以也是识得路的。   凤轻舞一天还有这一层关心,那当然是叫好的,满意地收拾行囊准备上路了。   尉迟君嗣对此其实也颇为满意,他早就对凤轻舞的那个隐疾颇为担心,如果能让毒蝎侯给凤轻舞看一看,他也能放心不少。   凤轻染这里,对凤轻舞的离开其实是开心不少的,尽管凤轻染只以为凤轻舞去了行宫,不过凤轻舞不在这宫中,她的压力也能减轻不少。   姬无昼临走时凤轻染再一次设宴招待了他,此时没有了凤轻舞,所以凤轻染也少了不少顾虑。   凤轻染没有在大殿上,而是私下设的小宴。姬无昼见凤轻染一副轻快的样子,放下酒杯问道:“陛下对大祭司有顾虑?”   凤轻染因着凤轻舞不在,心情颇佳,已经连喝了几杯酒,此时已经有些微醉。见姬无昼已经看出一些她和凤轻舞之间的矛盾,凤轻染也没有必要瞒着,只说道:“我嫉妒她。”   凤轻染虽有软弱的一面,但是却是个比较坦然的性子,她这一点倒是和凤轻舞一样,不喜欢什么忸忸怩怩,怎么想得不如就怎样说,没什么讲不出口的。   “其实我也不是嫉妒她漂亮能干,我就是嫉妒那么多人心里都有她……”凤轻染有点难以形容她现在的感受,毕竟她对凤轻舞还是有些感情的,可是这份感情是不能比较的,因为一比较,就有轻有重。   “其实别人心里有她我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只是谢昭然……”凤轻染说到这里有些难过,“谢昭然眼里只有她。”   凤轻染这话不假,姬无昼也是知道的,而且他还不是知道一点,还是特别清楚的。   侍从早就被凤轻染遣了下去,如今这里只有她和姬无昼。   凤轻染又连喝了几杯酒,她虽算不上是借酒消愁,不过已经要醉倒了。   姬无昼伸手撑住了凤轻染的胳膊,没有让凤轻染就这样醉倒在桌上。   “无昼有一件事想问陛下,陛下可知道凤家遗血的事情。”   凤家遗血这一词一出,凤轻染立刻就清醒了。   她眯起眼,不满道:“太子殿下提这件事情做什么,这是凤家的禁忌,是从来不能提的。”   凤家的禁忌?姬无昼冷笑,这不是凤家的禁忌,是凤家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无昼这是这样一说,如果惹得陛下不快了,无昼赔罪。”姬无昼起身,朝凤轻染拱手一礼。   凤轻染无话可说,人家估计只是好奇问一问,亦是身份尊贵之人,她难道还能真的怪罪姬无昼不成?   不过姬无昼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难道真的是因为好奇吗?凤轻染私下觉得姬无昼不是那样有八卦之心的人。   那就只有一种说法了,姬无昼知道了什么。   求支持,求收藏,求加书架,求评论~ 第三十六章 :疑心   “太子殿下可是了解了凤家遗血了?”凤轻染问,仿佛这一时间这凤家遗血也不是什么不能沾染的话题了。   姬无昼对凤轻染的上道表示满意,于是道,“陛下可知道谢昭然的身份吗?”   凤轻染顿时心下一紧,谢昭然和凤家遗血难道有什么关系吗?谢昭然不姓凤呀,难不成谢昭然是凤家血脉,所以她自己和凤轻舞都不能和谢昭然……   凤轻染一时间脑海里千万种想法。   “陛下想多了,”姬无昼看到凤轻染那紧张的神情,就大概能猜到凤轻染究竟想到了什么,不过凤轻染确实是想偏差了。   “说句逾越的话,陛下可有没有想过,其实陛下的妹妹凤轻舞比陛下更适合成为女帝,无论是性子还是手段……”   姬无昼说着,凤轻染听着,对此,凤轻染承认,凤轻舞确实优于她。   “可是为什么,明明凤轻舞更适合女帝这一身份,先皇和前大祭司都要把女帝的位置给陛下,而是让凤轻舞去当大祭司。我听闻凤轻舞身子底并不大好,不是个擅生养的,何况性子又淡薄,估计连凤家的血脉都难有。”   是呀,姬无昼这一番话可算是让凤轻染有些震惊,为什么先皇和前大祭司不让凤轻舞去当女帝,凤轻舞去当女帝,一定比她做得好。她去当大祭司难道不好吗,她一定比凤轻舞这个大祭司让人省心,说不定她这样和谢昭然朝夕相处,她肯定早就和谢昭然大婚了。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这是先皇和前大祭司偏爱她,不过前大祭司似乎确实更偏爱她,因为那是前大祭司是她的母亲,可是前大祭司也是凤轻舞的母亲。   前大祭司对凤轻舞很严厉,这也是为何凤轻舞会有如今这般禀性。   姬无昼已经提点到此了,他索性也就不再说什么了。一顿饕餮大餐,吃得凤轻染索然无味。   凤轻染不傻,她知道姬无昼这话里有话,而且还会和凤家遗血一事情有关。   那一夜风平浪静,不过凤轻染却睡得格外不好,因为她有心事。   凤轻染左思右想这个凤家遗血,虽然它是禁忌的话题,但是凤轻染确实是听过一些的。大概是说凤家几代杀戮太重,殃及子嗣。但是也不是没有孩子,只是这个孩子是个祸水,还不如没有。   不过凤轻染知道也就仅限于此了。至于那个孩子是谁,在哪,凤轻染并不知晓,只听说早就被太上女帝和前大祭司给送到远处,秘密处死。   其实凤轻染是有疑虑的,她长在凤家那么久,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谁生了一个祸水,更何况凤家的子嗣已经十分淡薄了,有几个孩子,她还是清楚的。   那么,她该如何下手……   凤轻染本想好好思考一下的,却总是浮现出谢昭然的脸。凤轻染知道这回凤轻舞出去,谢昭然也没有跟着去。   所以,这算不算是她的一次机会呢?毕竟,谢昭然那样在意凤轻舞,被尉迟君嗣抢了先机,他会难过的吧?明明是他和凤轻舞很熟络,可是凤轻舞并没有给他什么承诺。   凤轻染不知道当时凤轻舞和谢昭然在九曲回廊发生的那告别一幕,她不知道那一次足以让谢昭然定下心来,相信他的付出是会有回报的。   凤轻染不知道,凤轻舞会这样利用儿女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凤轻染打算去看看谢昭然。   月光如水,凤轻染亦是如水美人。   她没有让人服侍,只是披了一件衣裳,手提灯笼,朝谢昭然住得地方走去。   谢昭然就住在祭司殿前的一间宫殿里。谢昭然出身大族,但是他更多的是在祭司殿这边住,很少回去。他的祖母是冯家的女儿,算得上是冯相的姑奶奶,所以他跟冯逸飞还算颇有渊源。至于谢昭然的母亲,是皇族的养女,据说是与前大祭司一同长大的伙伴。而且谢昭然的母亲据说生了谢昭然之后,就一直身子不好,在谢昭然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了。据说谢母走前前大祭司凤容去看了一眼,那个时候谢母拉着凤容的手,用仅存的力气求凤容一定要多多照顾谢昭然。   谢昭然住得地方离皇宫不远,所以尽管如今天气已经有些凉了,但也不至于给凤轻染冻病。   凤轻染走到谢昭然的寝殿前,有眼力的守夜侍从早就退下了。   凤轻染轻叩殿门,唤了一声:“昭然。”   殿里的谢昭然其实还没有睡着,凤轻染这动静,足够让他起身。   “陛下怎么来了?”谢昭然给凤轻染开了门,此时的谢昭然长发未系,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白色的里衣微微有些敞开,白瓷般地肌肤就那样袒露着,让凤轻染的脸顿时一红。   “朕来看看少祭司是否安好……终究……轻舞不在祭司殿里。”凤轻染有些语无伦次。秋夜里,她的手拽着自己的衣裳,竟有些微微出汗。   谢昭然还算是明白凤轻染的意思的,不就是说凤轻舞不在祭司殿里,她担心祭司殿的事务,所以来看看他这个少祭司可好。   谢昭然这是完全不打算多想一想凤轻染的用意。   “陛下既然已经见着臣下了,那就请回吧。”谢昭然语气冷淡,预要关门。   “别。”凤轻染赶紧按住了谢昭然要关门的手。   凤轻染没有想到,谢昭然对她还是这样冷漠,还不如上一次,至少上一次,谢昭然让她进屋了。   其实谢昭然不是不知道凤轻染的心思,只是凤轻舞已经给了他回应,他要是再和凤轻染有些什么不清不白的。凤轻舞和凤轻染这姐妹俩岂不是会有心结。   “陛下自重。”谢昭然道。可是他的话一出口,凤轻染已经抱住了他的脖子。   “昭然,求你,别推开我。”凤轻染哀求道,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什么尊贵的女帝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一个渴求心上人留下的少女。   凤轻染在谢昭然拒绝她的那一刻,已经就不剩什么理智了。这一刻的她心中只有一个词,机会。这是一个属于她的机会,她虽然不知道最后结果会是什么样的,不过只要她抓住这个机会,就算谢昭然不放弃凤轻舞,谢昭然也不会和凤轻舞再有可能了。 第三十七章 :失望   凤轻染吻住了谢昭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在来之前先服下了解毒水,所以此时就算她已经含着断肠情草,断肠情草也没有什么用了。不过这对谢昭然却是不一样的。谢昭然完全不知情。直至凤轻染已经吻住了他,他才恍然惊醒。   谢昭然没有想到凤轻染会去学凤家贵女们对付男宠们的那些手段。谢昭然不是对这种手段有多反感,毕竟这是一种常态。但是凤轻染身为女帝,却对身为臣属的他用这种手段,可着实把谢昭然恶心了一回。   谢昭然不太喜欢把凤轻染和凤轻舞作比较,不过这一次,他心下不禁自觉就做出了比较。凤轻染就是不及凤轻舞的,起码这样的事情,凤轻舞是做不出来的。   谢昭然一把将凤轻染推了出去。其力气之大使得凤轻染一下子就摔倒了地上。   凤轻染不可置信地坐在地上,她没有想到谢昭然会这样对她。这样冷漠,这样无情,如果今日换成凤轻舞,凤轻染觉得谢昭然一定不会这样对凤轻舞的,但谢昭然对她,却是这样。   看着凤轻染震惊无比的眼神,谢昭然顿时也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凤轻染终究是一国女帝,他无论如何也是要尊重她的。于是谢昭然赶紧跪下来,向凤轻染请罪。   此时的凤轻染已经恢复了一些,至少面色如常。她把手朝谢昭然伸出,只是道了句:“扶我起来。”   这个时候谢昭然是不可能再次拒绝凤轻染的了,他将凤轻染扶了起来,愧然道:“臣下送陛下回宫吧。”   谢昭然不想再跟凤轻染掺和什么,于是他在凤轻染的惊呼中将凤轻染抱起,朝皇宫去。   其实这件事情,谢昭然从始至终都是带着疑问的。   为什么凤轻染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真的是他的过错,是他一再的拒绝?   谢昭然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尤其是姬无昼来了鸾凤国后,他更是寝食难安,他不觉得姬无昼是顺便来看看。   把凤轻染送回了宫,谢昭然连夜就出宫了。   凤轻染也不是傻子,得知谢昭然出宫,她当然知道肯定是有事情发生的,所以自然也不会闲着。连夜,没有人知道,凤轻染也出宫了。   这一时间,鸾凤国所有身份高贵的主子,全都不在皇宫里。   凤轻染出宫是跟着谢昭然,而谢昭然出宫是为了寻姬无昼。   谢昭然相信,姬无昼并没有走远。   祭司殿养着可以带路的血鹰,所以谢昭然骑马,很快就追赶上了坐车的姬无昼。   秋日的树林里,已经有树叶开始飘落,姬无昼没有走大道,所以谢无昼也追到这偏僻的小路上来了。   “你来做什么?”   姬无昼掀起车帘,他眉眼颇寒,对谢昭然的赶来有所不满。   姬言看了一眼姬无昼的神情,明白主子已是不快,所以连忙带人围住了谢昭然。   “你这个奴才还没有资格拦我。”谢昭然也是不快,尤其是一想到今天凤轻染做的那件事情,他不能跟凤轻染发脾气,估计跟姬无昼发脾气也是不行的,所以就剩下一个姬言还算是可以出出气。   “打狗也要看主人,昭然公子还是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姬言讽刺地看了一眼谢昭然,眼里全是不屑。   这句话像是刺激了谢昭然一样,谢昭然猛然出手,就将姬言从马上掀翻。   “你就算姓姬也不过是主子赐的姓,你还真当你是姬家人了?”谢昭然怒道,眼看就要再给姬言一掌。   “够了,昭然,难道你连皇兄都不放在眼里了。”姬无昼淡淡地说道,“你在这里跟奴才较劲算什么本事,有气朝皇兄来。”   朝你来?谢昭然面上还是那样没什么变化,可是心下已经天翻地覆。   他有什么资格朝姬无昼来?他什么的不算,他固然身体里流着姬家的血液,但他无论如何都是一个私生子。一个父母都嫌他丢人的私生子。   没有人知道,他谢昭然的母亲,早年和前大祭司出游时,曾遇到过一个永夜国的男子,回来时就已经有了身孕。但那个时候他的母亲已经和谢父订婚。所以谢昭然出生的时候,人人都以为不过是早产,其实谢昭然根本就不是谢家的孩子。   谢母的早死,也是离不开这件事情的。她一生都后怕谢昭然的身世暴露,最终心病成疾,不治而逝。   可是就算谢母尽心尽力瞒了谢昭然一辈子,但谢母去世不过三月,姬家就把一切都告诉了谢昭然。原来他竟是永夜国皇帝的私生子。   但是姬家是不会认回他的,他终究是姬家的耻辱,是皇帝的耻辱。永夜国皇帝终究可怜他是自己的子嗣,没有要了他性命,要他好自为之。   但是那一年还是少年的姬无昼找上了他。   见到自己最尊贵无比的哥哥,谢昭然只剩下了尊重,他不断的礼让着,让姬无昼舒心。   但姬无昼却出乎意料地问他,他恨自己吗?   谢昭然不明白,姬无昼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那个时候他虽然还没有姬无昼大,但是已经有了心事,冯逸飞都开始调侃他,叫他什么“冷美人”。谢昭然当然不语,只是沉默。   姬无昼没有生气,只是温和地笑道:“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我终究也算是你兄长的。”   谢昭然的心怦怦直跳,这算是姬无昼认可他了吗?尽管他的亲生父亲永远也不会认他,他的养父也永远不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是如果能有一个真正有着血脉的兄长,可是很不错的。   谢昭然那一刻觉得,大概是上天都可怜他的身世,所以做出的让步吧。   此后,谢昭然一直与姬无昼有书信交流,一直到了现在。   谢昭然不知道为何姬无昼会突然来鸾凤国,这一点,书信中并没有提到。   “皇兄……”谢昭然自然不可能真的朝姬无昼怎么样,他放开姬言,跪倒在地上,声音沙哑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太鲁莽了。” 第三十八章 :身份之痛   但真的是他自己的错吗?谢昭然心下真的是一点主意都没有。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么想的。多年的臣服,多年的退让,甚至是感恩,让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什么样的心面对姬无昼。   “凤轻染,是对你做了什么吗?”姬无昼不傻,他看到这样的谢昭然,也能猜得出一二。   谢昭然心下一沉,答了句:“是。”   “凤轻染与你……也算是个好姻缘,那个女子心里只有你,为了你不惜一切代价……虽然她现在的身份,可能是不合适,不过来日方长……”姬无昼边想边道。   闻言,谢昭然只觉得自己心下寒了。   来日方长……他的皇兄,他最敬爱的皇兄,明明都是知道的。   那一刻谢昭然再也忍不了了,他朝姬无昼吼道:“皇兄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为什么要我和凤轻染来日方长?”   谢昭然心下不知有多么失望。他都是跟姬无昼说过的。他是和姬无昼说过凤轻舞的。   那是少年初次动情,一切都是那样美好。他知道楚九歌那个时候心里也有了凤轻舞,所以他不敢和别人去说,他只好偷偷和姬无昼去分享这份美好。   姬无昼其实从来没有了解过鸾凤国这位刚掌实权的少主,是谢昭然对凤轻舞的爱慕,他才会去留心。他也本以为凤轻舞不过是一个极为标致的小姑娘,不过他后来才发现,是他错了……   “昭然你也应该知道,虽然我见到凤轻舞也没有几次,但是我看得出她对你不过尔尔。”姬无昼已经恢复了上位者的冷淡。   什么叫不过尔尔?谢昭然心里气急,明明凤轻舞已经给了他一个承诺。   姬无昼看见谢昭然已经气得发紫的脸,不禁摇头道:“你真是个傻子,凤轻舞那是你能守得住的?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给了你什么承诺,但你应该知道,那样的女子不是被锁在闺阁的柔弱姑娘。”   姬无昼语气很严厉,他希望谢昭然不要再纠缠于凤轻舞的事情了。   “不……”谢昭然这才觉得他一直都是被姬无昼牵着鼻子走,“我只想问一问皇兄,皇兄是不是对凤轻染说了什么?”   闻言,姬无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你既然都这样问了,孤也就不瞒你了。”   姬无昼没有再以示亲近的和谢昭然称“我”,而是用了“孤”这一自称。他就是要让谢昭然明白,所有的掌控权都在他的手中,他想把谢昭然当作弟弟,那谢昭然就是他的弟弟。他要是想把谢昭然当作谢昭然,那谢昭然只是谢昭然。只是一个私生子。   “孤对凤轻染说,既然她一直这样念着谢昭然,何不更加努力一下。”姬无昼斜看了谢昭然一眼,眼里满是冷嘲,“反正孤已经暗示了凤轻染,她要是多动动脑子,就该发现她其实跟凤轻舞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不过是凤家为了掩人耳目收养的弃婴罢了。《浮生录》就要现世了,祭司殿也要到头了。凤家早就明白,天下诸国里已经不需要有鸾凤国了,为何凤家血脉越来越弱,几代子孙里唯一一个能传承凤家血脉的就一个凤轻舞?难道还用孤再多说什么吗?”   谢昭然咬牙切齿,但却无可奈何。他清楚自己不是姬无昼的对手,他再气,也不可能做到在这里杀了姬无昼。   “还有,孤以前是曾经说过帮你得到凤轻舞的事,不过那都是以前了,孤现在后悔了。”姬无昼没有理会谢昭然眼里的杀气,他知道此时的谢昭然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孤也对凤轻舞十分感兴趣,所以你要得到凤轻舞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什么叫不要再提?谢昭然忍不住想上去给姬无昼一刀,可是他还未动弹就已经被姬言按住。   姬言若在平常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可是姬言因为要保护姬无昼,随身带着永夜国的暗器。他什么都没做就已经中了姬言的暗器,内力就已经有所损伤了。   姬无昼见此,没有理会谢昭然,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姬言,冷冷地道了句:“走吧。”   于是姬无昼一列人马继续上路了,只把谢昭然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谢昭然不知道,其实凤轻染就在这附近,只是他当时全部注意力都在姬无昼身上,没有注意到罢了。   但是姬无昼早就注意到了,他只是没有说破,当作不知道的样子,顺便再次提点一下凤轻染她出身的事情。他相信,这一次就算凤轻染脑袋再不开窍,也是明白的了。   凤轻染听了谢昭然和姬无昼的对话后,简直是懵了。她没有料到谢昭然和姬无昼竟然还有着一层关心。怪不得她曾秘密看到谢昭然与姬无昼往来的书信,她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怪不得凤仪曾说她叛国,肯定以为是她凤轻染和姬无昼之间有秘密联系。   不过她的身世,她也是没有料到的。她猜出姬无昼跟她说起凤家遗血是有暗指的,但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其实她也不是没有一丁点儿往这个方向猜测。只是每当她有这样的想法时,她都会觉得自己走偏了。她怎么可能不是凤家的孩子呀?可是如今姬无昼把血淋淋的现实就摆在她的面前,她就不是凤家的孩子。   凤轻染的心格外沉重。凤家对她是有恩的,如果没有凤家,她不过是个弃婴,连是否可以活下来都不知道。可是凤家亦是毁掉了她的幸福,令她几次生不如死,还要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身份。   她从来不似凤轻舞那样,她不是天生的王者,她本应该是个平凡的姑娘。可是却被凤家推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上。   人人都觉得她天生富贵,风华无限,可是背后的苦楚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既然贵为君主,就要承担君主的责任。   她不能毁了凤家,不能毁了鸾凤国。那终究是抚养她长大的家族,那终究是她的母国。但是她可以毁了凤轻舞,毕竟如果没有凤轻舞,她本就不顺的人生,会不会顺利许多。 第三十九章 :享受人生?!   凤轻舞与尉迟君嗣赶了几天的路总算是来到了毒蝎侯的住处。   不出凤轻舞所料,高人们果然都是偏向隐居的,最好是有山有水,风光秀丽的深山老林里,他们悠闲自在,无人管辖,本着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理念。   其实凤轻舞还是很羡慕这样的生活的,毕竟……悠闲呀……   可是羡慕终归是羡慕,要是让凤轻舞真的去当个隐士,以后不好说,反正眼下是没有可能的。凤轻舞心不在儿女风月上,也不在享受生活上,她的心里只有她手中的权利,只有她的社稷。   或许这些对于一般人来说着实太累了,可是对于凤轻舞来讲,那真是有苦有甜,总体来说是乐在其中。   深山老林和深山老林也都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毒蝎侯肯定就是个会享受的,选的地方就很好。   说是深山老林,但却和人间仙境一般。   高山流水,汇成蜿蜒小溪,玲珑瀑布相配,倒是别样风景。有木桥从这岸一直延伸到另一岸,木桥下边是急流,虽然如此,但木桥厚重沉稳,倒是让人放心。   有莺雀高歌,伴着水声,凤轻舞只觉得一身轻松,这里没有帝都皇城的压抑,虽然没有那样的人间富贵,但也是极其令人舒服的。   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一直嘴角带笑,心情也是极好的。俩人把马拴好,便从木桥走过。凤轻舞心下真的是愉悦的,连帝城留下的阴霾都一扫而光。   穿过木桥,入眼的是一处庭院,带有别样的雅致。   庭院外就可以看见有可爱的童子守着门。   凤轻舞只觉得很有趣,两三步就跑到了门口,弯下腰对着守门的两个童子道:“敢问两位仙童,毒蝎侯可住在这里?在下凤轻舞和尉迟公子一道想来拜访一下仙人。”   凤轻舞说得很客气,两个童子回复的也算十分客气。其中一个童子朝凤轻舞和尉迟君嗣二人道:“主人正在等着两位贵客,两位贵客先里边请吧。”   凤轻舞闻言看了一眼尉迟君嗣,表示惊异,难道毒蝎侯知道了什么。   尉迟君嗣朝她笑了笑,表示真的不知情。   庭院很大,可以说是别有洞天。不仅仅像一般人家的庭院,有山有水罢了,与其说是庭院,更像是一个庄园。   两个童子在前面带路,凤轻舞和尉迟君嗣走在后面。凤轻舞看见这庭院里的如画风景,不禁感慨道:“这才是神仙该住的地方。”   尉迟君嗣见凤轻舞赞叹,只是朝她淡淡地微笑,没有说话。   两个童子走到了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对凤轻舞二人道:“接下来还请两位贵客分开而行。”凤轻舞毫不犹豫地跟着其中的一位童子走了。   尉迟君嗣不知道毒蝎侯准备玩什么花样,不过他看凤轻舞已经和一个童子走向了右边的道路,也只好随着另一个童子走上了左边的道路。   凤轻舞跟着童子走了半炷香的时间才走到了道路的尽头,原来是又是一座庭院。凤轻舞走进这庭院,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一个为温泉而修建的庭院。   华美的汤池引了温泉水,烟雾缭绕颇有几分仙宫气氛。   童子恭敬道:“主人说客人远道而来,一定要先用这温泉沐浴净身,这样也可以洗尽长途跋涉之疲倦。”   凤轻舞连连点头,她不得不说这说得太有道理了。走了不少路,她也的确是累了。   有侍女上前给凤轻舞更换了衣服,凤轻舞将头发挽起,赤脚走进汤池,汤池水温正合适,尔后便有侍女要服侍凤轻舞洗浴,可凤轻舞着实不太习惯这些外人服侍,便将她们打发了。   凤轻舞靠在池岸享受了片刻后,打算活动一下筋骨,她在水里游了几圈,舒展开身子,便开始细细观察起这个池子。   其实此时凤轻舞已经有些后悔,她觉得她着实有些大意了。她真是脑子一热就上道了,她不应该就这样轻易地任人摆布,至少应该先了解一下情况。   凤轻舞在池子里又转了一圈,这一次她不是玩乐,而是细细的观察了一下。   这个池子背靠一座假山,池水虽然看着是从上面留下了的,其实并不,这仅仅是作为装饰的。这个池子应该是从另一侧引的温泉水。   凤轻舞觉得这个假山有问题,虽然她说不上这座假山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可是她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她小心翼翼地从岸边拿起一件外衣穿好,缓缓的朝假山靠近。   假山有几个山洞,有大的,有小的,凤轻舞选择了一个最大的进去。其实说是最大的山洞,也不是有很大,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过而已。   凤轻舞进入山洞,环境顿时暗了起来,不过也不是看不清景象。凤轻舞胆子不小,尽管洞里十分曲折,可是依旧往里面走。   环境越来越暗,可以看见的景象越来越少。凤轻舞索性闭上眼睛,凭着耳力顺水而行。直至环境开始变得明亮。   这个山洞原来是通着山的另一侧的,凤轻舞觉得这已经算不上山洞了,可以说是一个小隧道。   环境越来越明亮,凤轻舞已经到了山洞另一侧的洞口了。   凤轻舞往下看,她才发现水是从这个山口继续往下流的,在这下面还有一个汤池。   汤池也是烟雾缭绕,凤轻舞看不真切汤池中的景象,心想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如就下去瞧一瞧。   于是凤轻舞从山口一跃,顺着水流就下去了。待到到了下面那个汤池的时候,凤轻舞才发现一件事,她的那件外衣似乎被冲走了。   至于外衣是怎么冲走的,凤轻舞猜测可能是山洞里有什么坚硬石块刮破了衣服,然后跳下来的时候水又大又急,就给彻底撕破了,顺便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反正她现在就是没有衣服了。   凤轻舞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坑,不过此时她幸好还在水里。   接着凤轻舞从假山的这一侧往池子的那一边走。雾气蒸腾飘荡,凤轻舞的视线有些模糊,不过她还是看见了一个东西,其实也算不上一个东西,应该是什么的一部分。   究竟是什么的一部分?凤轻舞觉得自己见识也不少,可是着实是看不清,她真的是猜不出来呀。   索性,凤轻舞就继续往前走,朝刚才那如同美玉一般白皙的什么东西去。   可是突然那个东西又不见了。   凤轻舞一愣,只觉得有一个大浪朝自己打来,她脚下一滑,然后就栽进了水里。 第四十章 :神之尴尬   栽进水里并不算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就在此时,有东西缠住了她的腰,把她拽了过来。   凤轻舞对于缠住她腰的东西可是真的感受出来了,这根本就是一个男人的手臂。   凤轻舞大惊,她想挣脱,可是她考虑到自己根本就没有衣服。她又不敢太大动作,怕就这样被人发现,被占便宜。   所以这个结果就是尉迟君嗣轻易地把凤轻舞给拎了起来。   被拎出水面的凤轻舞只觉得自己身上顿时一凉,她面色一红,反手就要给眼前的人一个巴掌。   尉迟君嗣这才发现原来他瞄准的这个“小刺客”是凤轻舞,而且还是没有穿衣服的凤轻舞。刹那间他的耳根便红了。   此时的凤轻舞也发现拎她的人是尉迟君嗣。她先是放心的叹了一口气,很好,不是外人,然后才发现她放松早了,如今这问题大了去了……   她衣服没有了呀,而且还跟一个男子在一个汤池里沐浴……   这个简直比被人偷看洗澡还可怕好不好……   凤轻舞赶紧从尉迟君嗣的手臂中挣脱,尉迟君嗣也红着脸赶紧松开了凤轻舞,一瞬间两个人的气氛那真是无比的尴尬。   凤轻舞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棘手的事情,她赶紧背过身去,捂住自己的胸口,带着有一种难以言说地绝望道:“算我求你了尉迟君嗣,你能不能转过身,闭上眼。”   尉迟君嗣心中的感受很难描述,他不敢现在就告诉凤轻舞其实他竟然有一点儿小期待。不过尉迟君嗣还是红了脸的,毕竟眼前的凤轻舞那绝对就是要人命的妖精。   凤轻舞觉得,她现在必须赶紧回去……立刻,马上,绝对不能停留。   所以她感觉往山洞跑,然后跑着跑着她发现一个问题。   她可以从山口跳下来,然而不能跳上去,而且她没有衣服实在不好意思离开水面。   以上种种这就代表着,凤轻舞除了从汤池的那一边上岸,就不可能上岸了,也不可能回去了。   难道她真的要和尉迟君嗣从一个地方上岸?   天呐,她绝对不要,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个岸边一定有侍从的,然后所有侍从都可以看见她和尉迟君嗣在一个池子里沐浴,然后他们就会想……   凤轻舞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走投无路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尉迟君嗣,见他还是背着自己的。凤轻舞看着他光滑如玉的后背,心里产生不出一丝绮丽绚烂的感觉,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凤轻舞垂头丧气,颇有些认命地说道:“尉迟君嗣,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回去?”   尉迟君嗣声音低沉沙哑,他不能跟凤轻舞说她现在真的是太诱人了,引得他心猿意马。   尉迟君嗣道:“轻功可以,不过你用不了功,你也估计不会同意我直接抱你的。”   凤轻舞承认尉迟君嗣说了一句实话,她是不会同意尉迟君嗣就这样抱她的,这样多羞人呀。   可是她究竟该怎么办呀,她不能就这样耗下去呀,肯定有人会去那个汤池找她的,然后就会发现她不在了。尉迟君嗣这一边肯定也会有人来的,然后就发现她和尉迟君嗣在一个汤池里,再之后他俩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再也说不清了。   凤轻舞的内心真是有一种无言的伤痛,她究竟该怎么做呀?不过就在她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的头越发晕了。她本来觉得可能是突然放松后的原因,但她如今不得不觉得,这是有问题的。   有人给这水里了,凤轻舞笃定。   “尉迟君嗣,你不觉得这水怪怪的?”凤轻舞扶着头,道。   尉迟君嗣闻言一怔,他知道凤轻舞绝对不会去瞎说什么,于是他心下一静,用心去感受,果然也察觉出一丝异样。   “应该是放了解乏的草药。”尉迟君嗣回答。   “真的只是解乏的吗?”凤轻舞觉得不仅是如此的,“我怎么觉得还有……”   凤轻舞的头晕乎乎的,她着实不想动脑去思考问题,她现在只想睡觉,尽管她用力去撑着眼皮,可是还是最终扛不住地闭上了眼。   尉迟君嗣听见有“扑通”一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凤轻舞果然已经是昏睡过去了。   此时的尉迟君嗣已经顾不上什么害羞了,他直接把凤轻舞拽了过来,然后抱起来。   凤轻舞就这样没有一丝警觉地靠在尉迟君嗣光滑白皙的肩头,闭着眼睛入梦甚深。   尉迟君嗣觉得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凤轻舞送上岸,待得尉迟君嗣走到岸边的时候,他已经不那么在意侍女们惊讶的眼光了。先用宽大的衣服罩住凤轻舞,接着他也上了岸。   “把她照顾好。”尉迟君嗣叮嘱侍女们,尉迟君嗣把凤轻舞放在一个罗汉榻上,看见凤轻舞已经浑然不知了,便也罩上了衣服,然后进了另一个房间去更衣。   尉迟君嗣本想赶紧换完衣服就出来照顾凤轻舞,可是他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按计划出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尉迟君嗣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了,但他不得不承认,此时的他神清气爽,仿佛得到了充分的放松和很好的休息。   他缓缓坐起身,有单薄的锦被从他身上滑落,尉迟君嗣这才发现原来他是躺在一张巨大的白玉,而且穿好的衣服还不翼而飞了。   尉迟君嗣一伸手,发现碰到了什么东西。他转头一看,凤轻舞正躺在他的身边,还在睡着。   看着凤轻舞圆润的肩头,尉迟君嗣才发现他给凤轻舞罩着的那件衣服也不翼而飞了。   以上种种就说明了其实凤轻舞和他尉迟君嗣,是不着寸缕地躺在同一张的。   一时间尉迟君嗣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心情沉重还是窃喜。   凤轻舞也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觉得自己浑身轻飘飘的,仿佛在天上一般。   舒服,实在是太舒服了。   凤轻舞觉得心满意足,然后她一伸腿,感觉似乎踹到了什么东西。   凤轻舞不解,她又一踹,觉得似乎是条……? 第四十一章 :老顽童   如今这般,凤轻舞要是还能躺得住就见鬼了。她赶紧坐起了身,然后发现尉迟君嗣就躺在她的身边,而且还没有穿衣服……   凤轻舞不是像凤纤纤的那种凤家贵女。如果是凤纤纤遇到凤轻舞这种情况,想必凤纤纤此时会做的一定是扑到尉迟君嗣的身上,然后发生一些的故事。而凤轻舞会做的则是像其他诸国的贵女那样,第一是不可置信,第二发现就是事实后,便难以抑制地惊叫出声。   尉迟君嗣知道凤轻舞醒来了。他自己自醒来以后,就背对着凤轻舞,在这里假寐,等待着凤轻舞醒来。   因为尉迟君嗣已经认命了,他和凤轻舞根本离不开这个床,因为有人把凤轻舞的脚腕和他的脚腕用一根纤细且结实的铁链给拴在了一起,除非凤轻舞配合,否则他也不能拖着凤轻舞走呀。   凤轻舞比尉迟君嗣对于如今的这种场景更难以接受。   她呆呆地坐在,盯着尉迟君嗣的后背看了半刻,才缓过神来。   凤轻舞的内心简直很复杂,复杂到难以形容。   这算什么事呀?她先是和尉迟君嗣在一个汤池里,又和尉迟君嗣在一张榻上。他俩又不是夫妻,这是要做什么呀?   其实尉迟君嗣也很绝望,眼前的女子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而此时就这样美好的在他眼前,他也不能随意碰她,更不能就这样……   尉迟君嗣觉得此时的凤轻舞对他是一个考验,一个很大的考验,一个很难的考验,鬼知道他是怎样克服自己心思的。   凤轻舞承认尉迟君嗣其实也是诱人的。只要一想便知道,这世上身份最是高贵不过的美少年就这样躺在你的旁边,任凭他九曲玲珑心也没有什么卵用,什么可望不可得,他现在顺便任你折腾。   其实不光尉迟君嗣面临的很大,凤轻舞面临的也很大。其实她的修身养性是不如尉迟君嗣的,但凡她有一丝凤纤纤那样的心思,想必她现在早把尉迟君嗣吃摸干净了。可惜她的理智居上,对待这样的尉迟君嗣,凤轻舞或许心中有过几分别的心思,可是终归只是心思,也化成不了行动。   尉迟君嗣和凤轻舞四目相对,两个人僵持了片刻,尉迟君嗣先开了口:“我们先下去?”   凤轻舞赶紧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尉迟君嗣将锦被盖住凤轻舞,让她可以少一些尴尬。两个人轻移身子,想从下去。   “我发现这里有衣服。”凤轻舞的声音带着惊讶和欣喜。她的目光被床角的几摞干净整齐的衣服吸引。   尉迟君嗣闻言也看了过去,是一身男装和一身女装。   果然这是有预谋的。   尉迟君嗣只有这一个想法,而且他大概能猜出这是谁搞的事情了。   凤轻舞很有速度的换好衣服,尉迟君嗣也是。两个人在不得不相互依偎着离开床后,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不远处的一套桌椅上,有一个小老头正得意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旁边有着几名侍女在周围服侍着。   凤轻舞不知道这是谁,不过尉迟君嗣倒是俊眉一紧,开口道:“原来是毒蝎侯。”   凤轻舞这才把目光彻底转移到这小老头身上,她秀眉微挑,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毒蝎侯。   “罢了,罢了,别这样叫小老儿了,你这孩子叫起人来总觉得怪怪的。”毒蝎侯从椅子上起来,朝尉迟君嗣颇为嫌弃地摆摆手,“你还是叫我老妖怪吧,你这突然一放尊敬起来,我这老身子骨真是从头到脚都不适应。”   凤轻舞听了毒蝎侯这一番话只想大笑,原来尉迟君嗣这人人夸赞的第一公子,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在下凤轻舞,见过毒蝎侯。”凤轻舞朝毒蝎侯拱手一礼,那真是说不出的礼数周全。   可谁知毒蝎侯短粗小眉毛一挑,瞪着绿豆眼看着凤轻舞,连连道:“诶诶诶,你这漂亮大姑娘就不要给我行礼啦,小老儿我会觉得是做梦的。”   凤轻舞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真的是憋笑太久了,脸都有些红了。   毒蝎侯围着凤轻舞和尉迟君嗣转了几圈,上上下下打量了几下,然后有些惋惜地看向凤轻舞,道:“你这姑娘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呀?”   凤轻舞一怔,她没有明白为什么毒蝎侯会说出这样的话。   毒蝎侯可能也觉得凤轻舞没有明白。所以他又解释了一下。   “你旁边有着这样一个白白又水灵灵的美少年,你就不能赶紧有所行动?这煮熟的鸭子你都能让它飞了,难道不知道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吗?”   啥?凤轻舞可算是明白毒蝎侯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了,这分明就是让她把尉迟君嗣给睡了。   不是吧,她看起来有这么彪悍,有这么?   难道一个外人都觉得她在打尉迟君嗣的主意……   不要开玩笑了,她根本就没有想过打尉迟君嗣的主意好不好。   凤轻舞并不觉得自己傻,所以她义正言辞道:“虽然您说得确实有您的道理,可是在下对尉迟公子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这句话毒蝎侯就要表示不同意了,他看着凤轻舞遗憾地摇了摇头,“你这姑娘真是傻到家了,难道你还能找到一个比我这个更好的。啧啧,不知珍惜。”   其实凤轻舞很想笑,但是凤轻舞忍住了,她道:“在下受教了,下次一定不负您指教。”说罢,凤轻舞别有深意地看了尉迟君嗣一眼。   尉迟君嗣收到凤轻舞的信号,心里其实也想笑,但是面上还算正经。毒蝎侯看了一下这二人忍笑忍得甚为痛苦,一翘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想笑就笑吧,别忍着了。”   凤轻舞闻言终是笑出了声,她指着尉迟君嗣道:“郎君真是貌美如花,下次我绝不心慈手软。”   看着凤轻舞已经笑得弯下了腰,尉迟君嗣眉毛一挑,没有言语。不过只要是熟悉尉迟君嗣的都知道,他现在眼里笑意满满,那真是说不出的心情愉悦。 第四十二章 :明白   尉迟君嗣不觉得凤轻舞这是失态,反而觉得她要是能多笑一笑那真是再好不过。   其实事后毒蝎侯私自又把尉迟君嗣叫了过去,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小老儿给你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开窍呢?你能带什么样的女子来小老儿这里,你以为小老儿是不知道吗?那当然是真真喜欢的。你说你那样喜欢她,怎么就不赶快把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也跑不远了。”   尉迟君嗣闻言也是叹气,“您真是想得太简单了,要真的那么容易,晚辈也早就得手了。可惜身在心不在也没什么用呀。”   毒蝎侯也不得不承认尉迟君嗣有他的道理,只好假意生气道:“哼,你好自为之吧,既然如此,你自己也多上上心。”   尉迟君嗣赶紧笑着点了点头,“晚辈遵命。”   以上都是后话。   凤轻舞和尉迟君嗣总算是度过了毒蝎侯这玩笑,来到了这庭院的主殿,在这里,毒蝎侯正式招待了二人。   “这么老远的跑过来,想必是有要事的。”毒蝎侯已经一脸严肃,没有了刚才的玩笑。   凤轻舞和尉迟君嗣对视了一眼,尉迟君嗣保持沉默,凤轻舞对毒蝎侯开了口,“在下确实有要事请教长辈,长辈可知离魂蛊?”   毒蝎侯脸色一沉,问道:“你想知道离魂蛊的什么?”   “在下想知道怎么查出离魂蛊的下毒之人。”   毒蝎侯沉默了片刻,道:“方法确实是有的。但是并不容易。”   毒蝎侯给凤轻舞介绍的方法是引魂术,也就是问蛊术。大概就是先把离魂蛊从中毒的人身体中先引出来,然后给予离魂蛊一定的伤害,让它被迫退回到原来的主人身边去。同时在蛊上撒上一种可以长久留有痕迹,但又不明显的香。最后带着一种识香的蛊去寻,寻到的便是下毒者。   此法听着不难,但凤轻舞知道,这并不容易实践。   尉迟君嗣思量了片刻,道:“离魂蛊对下毒之人有没有什么影响?”   此话点醒了凤轻舞,其实她只是不确定这离魂蛊究竟是凤轻染所为,还是谢昭然所为,其实并不用大面积的排查。   “是有影响的。”毒蝎侯想了想道,“离魂蛊的下毒者为了饲养离魂蛊,会去养记忆蛊虫,因为离魂蛊要以记忆蛊虫为食。而记忆蛊虫也不能是个空壳子,它必须藏有人的记忆。”   “所以也就是说下毒者还必须养一些人,让记忆蛊虫吸食他们的记忆。”凤轻舞顺着毒蝎侯的思路想下去,补充道。   “是这样的,看来你对记忆蛊虫很了解。”毒蝎侯颇为惊讶地看了一眼凤轻舞。   凤轻舞只是笑了笑。她当然是知道记忆蛊虫的,因为祭司殿里就饲养着这种东西,用来抹去别人的记忆用。   不过这一趟也算是收获不少。   凤轻舞不打算久留,用了顿膳后,就与尉迟君嗣辞别了毒蝎侯,往鸾凤帝城赶路了。   凤轻舞走的这些日子,凤轻染一直在做准备。   她想杀了凤轻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反而事情败露到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但是凤轻染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凤轻舞的身子其实并没有看着那么好。   凤轻染来到祭司殿,她还未进去,就已经被人给拦下来了。   “大祭司有令,非祭司殿之人不得入内。”有穿着黑色衣袍的守殿侍卫将凤轻染拦在了殿外。   凤轻染也不恼,她知道祭司殿肯定没有那么好进入,而且她也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这次来祭司殿,就是来试探一下的。   不进就不进,凤轻染没有说话直接走了。虽然人是走了,但是却将离魂蛊留了下来。   凤轻舞刚回到鸾凤帝城,尉迟君嗣就收到了九霄国派人送来的密函。   尉迟君嗣看了一眼密函,面色便沉了下来。第二日便到了璃云宫向凤轻舞辞行。   凤轻舞也才到璃云宫一日,尉迟君嗣就来辞行,她此时万事缠身,也没有太多时间去询问。不过经历了如今种种遭遇,凤轻舞对于尉迟君嗣总体来讲还是比较信任的了。起码确信尉迟君嗣不会害她,既然尉迟君嗣因母国而辞别,她也没什么可挽留的,定是有要事发生,二话不说便允了。   “给玉公子准备好快马。”凤轻舞直接吩咐下去。   尉迟君嗣走的很急,当晚就走了。凤轻舞一闲下来,才发现她的脑子里竟然浮现出尉迟君嗣的样子。   她有些慌张,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一个男人?   凤轻舞觉得自己可能是由于这段时间比较累,因此才会胡思乱想。所以她决定走一走散散步,同时也静静心。   凤轻舞不知不觉走到祭司殿,有隐约的灯火从祭司殿里传来,她顿时心下一沉,只觉不好。   三两步跑到祭司殿处,发现守着祭司殿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倒下了,一切都如她当年在血祭花那件事情上发生的一般。又是离魂蛊。   凤轻舞悔恨,她没有想到她终究是晚了一步。她晚一步去寻找下毒之人,晚一步来祭司殿。   没有丝毫犹豫,凤轻舞赶紧进入祭司殿,发现不仅是守殿的侍卫,就连殿中的几位暗卫,也都中了离魂蛊。   从来没有人能这样打击的了祭司殿。   祭司殿很大,除了祭司殿的核心人员外没人知道其实大部分在地上的祭司殿都是空架子。真正的祭司殿其实是在地下的。那是一座用水晶打造的宫殿,几乎不逊于地上的皇宫。水晶宫殿里有着凤氏一族的真正陵寝。   凤轻舞有些慌张。她一路追寻时就可以看出,闯入祭司殿的这个人一定对祭司殿相当熟悉。如果不是祭司殿的内部人员,就已经早就摸清了祭司殿的套路。闯入者不是横冲直撞的,他是有计划有目的的。   此时此刻,凤轻舞已经来不及去叫人了,此时的她也只会相信自己,也只能相信自己。   她朝祭司殿中最重要的殿中殿去,这个地方是祭司殿的核心,是她母亲离世时千叮咛万嘱咐的地方。   殿中殿中收藏着祭司殿的至宝,这其中还有着记忆蛊虫。凤轻舞的脑海里顿时划过这样一个念头,这个奔向殿中殿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几次离魂蛊的真正下毒者。他这次来,可能就是为了离魂蛊。 第四十三章 :暗算   那这个人能有谁?有这样的能力?无非就是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他们都曾是她自己珍重的人。   谢昭然如果真的要来祭司殿没有那么费劲,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当然他或许也可能选择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是祭司殿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离魂蛊并不是刚刚出现的。这究竟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还是为了别的,凤轻舞其实不是很想想下去。因为她只要一想,就觉得心寒。   凤轻舞抽出自己的鞭子,面无表情道:“既然敢来祭司殿,就亮出身份来。”   凤轻舞一步又一步朝殿中殿走去,闯入者已经到了殿中殿,不过凤轻舞已经可以看到闯入者了。那闯入者明显就是女子的身形,凤轻舞已经可以确定是谁了,不过在凤轻染转过身之后,凤轻舞的心中还是一股说不出来的悲切。   她不是没有和凤轻染相对过,那次凤仪之死,她其实已经和凤轻染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可是如今她和凤轻染真的拔刀相对,凤轻舞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失望还是恨。   或许两者都有吧,那是一种被人背叛的感觉。   “也许你早就猜到了是我,说实话,我也早就不想掩饰了,跟掩耳盗铃一样,我自己装得也很累。”凤轻染有些疲惫,她的声音还是带着特有的温柔,仿佛凤轻舞还是自己的妹妹一样。   凤轻舞直直地看着凤轻染,眼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样吧,凤轻舞,我们最后聊聊吧,反正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见面了。”凤轻染笑了,笑得很灿烂。凤轻染本就是漂亮的女子,她之所以从来都没有那样引人注目,很大的原因都是有着凤轻舞。因为凤轻舞着实是太出色了。   “凤轻舞,你知道的,我真的是很喜欢谢昭然。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做,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我为他的付出。”凤轻染平静地叙述着,仿佛讲得并不是自己的故事。   “可是他却一直喜欢着我的妹妹,我的——妹妹——”凤轻染刻意拉长了尾音。   凤轻舞只觉得顿时不好,她一鞭子朝凤轻染甩去,凤轻染一跃躲开了。反手就甩出了几只蛊虫,这蛊异常的大,它们直接朝凤轻舞爬去。   凤轻舞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把这些蛊打出去。不过等她鞭子一甩出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凤轻染就是为了引诱她将这些蛊虫打死,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蛊虫。   这是记忆蛊虫,是被凤轻染下了药之后变异的记忆蛊虫,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一开始都没有看出来。这些特别的记忆蛊虫一旦死了,它们体中封锁的记忆就会在一瞬间回归原主的身体中。   而这些记忆蛊虫都是她凤轻舞的!   “凤轻舞,自己毁到自己的手里,有没有一些绝望?”凤轻染笑着,她再次撒出一些蛊虫。凤轻舞愣住了,她已经不知她究竟该如何应对了。   她不能打死这些蛊虫,也不能让这些蛊虫过来。因为无论如何,这都是死路一条。她凤轻舞从来没有这样无措过,她原来其实还是很想拿回这些记忆的。因为她实在好奇,这究竟都是一些什么样的记忆。她特别想知道过往的事情,她想知道为什么这些事情她的母亲一定要瞒住她,是见不得人吗?可是就在她这次有机会拿回记忆的时候,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这样做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她真的有一些惶恐了。   她再次甩出鞭子,有记忆蛊虫被打了出去,凤轻舞感觉脑袋无比的疼,似乎有不属于她的东西进入了大脑。又像是锁在深处的密室被一道道打开,有阳光照了进来,所留下的那种不适。   凤轻舞觉得自己的头要爆炸了一样,她感觉视线已经变得模糊,手中的鞭子也越来越不稳了。那是一种根本无法言说的痛苦,撕心裂肺。有记忆蛊虫已经爬到了她的身边,她感觉自己大脑的负荷越来越重,眼皮也变得越来越沉。   凤轻染看见这样的凤轻舞有一丝担忧,因为她并不知道用这样的方法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虽然理论上凤轻舞会不堪重负,基本上九死一生了。就算活着,也会终身都活在阴影里。   记忆蛊虫中的记忆放回体内,愉快的记忆将会有所减轻,而惨痛的记忆将会大大加重。凤轻舞可以感觉到脑海里的故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完整,如走马观花一般在她的头脑里播放。她虽然看不真切,但却感同身受。   那是一种无尽的绝望贯穿她的心扉,让她几乎窒息。   凤轻染可以看见凤轻舞眼中有红光一闪而过,之后凤轻舞便已瘫倒在地,闭上了双眼。   虽然凤轻舞不会因此而死,但是这给予她的痛苦,会让她生不如死。   凤轻染看见地上的凤轻舞已经失去了知觉,也算是放下了心。   深夜,有马车走小路离开了鸾凤帝城,通往远方。这是凤轻染给凤轻舞安排的道路,离开。   凤轻舞才回来,其实宫中很多人还不知道凤轻舞已经和尉迟君嗣回来了。尉迟君嗣走的又急,很多人也不知道尉迟君嗣暂且离开了。这就给了凤轻染一个很好的机会,尉迟君嗣不在,凤轻舞也不在,谁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谁会想得到是她凤轻染动得手脚。她本来还担心尉迟君嗣会妨碍她,谁又料想天赐良机。   凤轻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只觉得自己的头没有那么疼了。此时的她已经什么都不清楚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她的记忆已经产生了混乱,如今的她安静时如同一个年幼的孩子。   凤轻舞坐了起来,她有些饿,想要点东西吃。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她这一昏其实已经昏了三天了。此时的她还不如几天前的凤轻舞,她早就虚弱不堪了,若不是还有那些后劲很大的记忆,她早就不知瘦弱成什么样子了。   凤轻舞撩开车帘,她发现这马车上似乎只有一个赶车的小厮。按理说她不应该去打扰这赶车的人的,可是她实在是饿了。 第四十四章 :被骗(1)   凤轻舞伸出手,拽住了赶车小厮的衣袖。如同幼孩心智一般的她,说话还不是特别利索,不过让人明白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凤轻舞抬起头,很期望地朝小厮表达了自己的感受,“我饿。”   那赶车小厮根本就不知道这是尊贵无比的凤轻舞,只以为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傻女。   的确,凤轻染当时把凤轻舞送出鸾凤帝城时就交代不要透露半分凤轻舞的身份,只说是一个被自家人嫌弃丢人,想要发卖远方的傻子。   凤轻染有一点还算是对得起凤轻舞,她知道凤轻舞这副皮囊定会惹来麻烦,而且估计凤轻舞自己也会受到。所以她直接给凤轻舞弄得十分邋遢,使原本跟美玉一样的凤轻舞像个小泥人似的。   不过这副样子倒使凤轻舞至少现在没有被轻薄,虽然也没有得到什么好脸色。   赶车小厮明显是觉得凤轻舞事多。尽管凤轻舞提得要求特别合理,他还是一甩袖子,颇为嫌弃道:“滚。”   凤轻舞纵然只有孩子智商她也知道这是别人对她不耐烦了,可是她真的好想吃东西。但凤轻舞还真是没有熊孩子的潜质,不给吃的,尽管很饿,她却没有大发脾气,她知道自己势弱。   赶车的小厮见凤轻舞老实了,自然也就没有搭理她,只是赶路。   凤轻舞真的是觉得饿,不过她想,既然现在那人不爱搭理她,可是是人就要吃饭的,他早晚也会吃饭的不是吗。既然这样,那她就等呗。可是她没过多久已经不是饿了,而是头疼,她感觉头都要裂开了。   此时的凤轻舞已经没有那么想吃饭了。而是想睡觉,可惜就算睡也谁不着,其实只是眯着。   凤轻舞觉得身上有点燥,虽然她没怎么吃东西,可是身上的火气还挺大的。心智如孩童的她不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了。   估计当时凤轻染也没有想到凤轻舞会发作的这样厉害,她已经不是背后的伤口疼了那样简单的了。   凤轻舞再睁开眼时,眼里已经开始发红,她的眸子也不再像是人的眸子,而是偏向蛇的眸子。   她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凤轻舞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反正她就是浑身筋骨都不舒服。   赶车的小厮似乎觉得这个傻姑娘醒了以后也太安静了一些,难道真的给饿死了不成?   “死丫头?”小厮朝车里叫道。   但是并没有人回应。   于是小厮撩起车帘,想看看究竟,可是这刚一撩起,凤轻舞就扑了上来。   此时的凤轻舞因着剧毒,眼里已经没有了半分人的模样。如果凤轻舞此时还有一丝自我意识,她肯定觉得自己现在就如同魔鬼一样。   红色的眸子中充满了杀戮,她紧紧地勒住赶车小厮的脖子,任凭那小厮怎么挣扎,她都不放手。   “救命……救我……”小厮想求救。但是他发现他的力气竟然还没有凤轻舞大。   如果凤轻舞只是一个小姑娘,赶车小厮将她甩出去还是可以的,可凤轻舞终归是凤轻舞,而且又是走火入魔的凤轻舞。   凤轻染当然不可能只派一个赶车的小厮就把凤轻舞送出鸾凤国。当然还有一些暗卫。   赶车小厮被凤轻舞攻击,一旁跟随的暗卫当然也不是吃素的,赶紧上去要把凤轻舞从赶车小厮的身上扒下来。   “咳咳……”小厮连连咳了几声,感觉恢复了一些生机。他感激地看了这几位身材高大的暗卫,其实他都不知道还有这几位暗卫的存在。他还以为自己即将死在凤轻舞的手下了。   不过赶车小厮真的多想了,他还是会死在凤轻舞的手下的,因为那几个暗卫若在平常可能真的能收拾的了凤轻舞,因为凤轻舞是不能随意动用内力的。可是走火入魔的凤轻舞,不但内力随意使用,而且整个功力都高了好几层,即便就是宗师水准的高手出马,估计也就能打个平手。   未有一炷香的时间,凤轻舞就已经把凤轻染安排的这些人全部给打趴下了,最后竟无一活口。   事后这消息传到凤轻染耳朵里,凤轻染简直是彻底惊着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凤轻舞会这么能打。她开始还挺怀疑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派出去的人马好几天都没有给她汇报一下凤轻舞的状态。原来全都被凤轻舞给灭口了。   凤轻染倒不是难受那几条人命,真正让她难受的是她没了凤轻舞的下落。   没有凤轻舞的下落,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原本凤轻舞那一边的人已经开始提起自家的主子了,甚至还到凤轻染跟前打探凤轻舞的事情。这几件事情都令凤轻染十分惊心,她真的怕自己的安排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再暴露了。   凤轻舞跑了之后,她走火入魔的情况可能由于她一连杀了好几个人,已经有些好转了。她的眼睛尽管还是红的,起码已经不再是蛇瞳了。   这个时候的凤轻舞,再次感觉自己饿了。   刚才的他们是走的小路,所以一直都在森林里,现在就剩凤轻舞一个人了,她当然是不可能再走小路了,于是跟着香飘飘的味,凤轻舞来到了一个小小的镇子上。   此时的凤轻舞已经恢复成了一开始的幼孩心智,虽然是幼孩,但她还是知道想吃,是要给钱的。可她还不太知道什么叫钱,也不太知道钱是怎么花的。所以她盯着摊的大看了半天,看得摊主对她一连嫌弃,就差赶人了。   毕竟这个时候的凤轻舞脏兮兮的,她这样再看下去,估计这摊也不用买了。   凤轻舞其实也不太好意思,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花钱。她被凤轻染送出宫时,虽然外面的衣服换了,不睡那么的显眼,但是里面的衣衫还是她原本的华贵衣衫。所以凤轻舞还是从衣衫里拿出了一块小玉石。   小玉石虽然小,但是雕工极为精致,料子也是极好的。只要是识货的人一看便能看出来,这是宫里才能有的东西。   可惜摊主明显不是什么识货的人,他只能看出,这个东西不是一般的值钱。   “这个可以换一个吗?”凤轻舞可怜兮兮地看着摊主,生怕摊主拒绝她。 第四十五章 :被骗(2)   那个摊主不知道凤轻舞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是在逗他玩。不过凤轻舞既然这样问了,那他当然不会放走凤轻舞,赶紧道:“可以,可以。”然后立刻把凤轻舞手中的小玉石拿了过来,给了凤轻舞一个。   对此,凤轻舞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又吃了。她总算不用再挨饿了。   但是凤轻舞不知道她的这份天真早就被人看进了眼里。摊主得了小玉石是懒得多想,可是别人的并不会这样。   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给了一个摊主那样一块玉石只为换一个,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姑娘估计脑子不好。   而且凤轻舞尽管满是灰尘,可是她那一双眸子着实是漂亮,此时已经没有走火入魔的她有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凤轻舞不知道她已经被人盯上了,此刻她的眼睛里只有。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总而言之天黑了下来,凤轻舞打算找个地方歇歇脚,刚吃完她也不饿了,正好可以睡一觉。至于明天会怎样,凤轻舞如今真的是孩子的心智了,她才不管呢。   到如今凤轻舞还算幸运,找了个破庙。可惜睡到半夜她就没有那样幸运了,她被人下了,大晚上的就被人牙子给扛走了。   凤轻舞再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   躺在干草堆里的凤轻舞,其实还是睡得挺香的,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的功劳。但是药效过后,凤轻舞还是成功的被旁边的哭声吵醒了。   其实凤轻舞还是不太高兴有人打搅她的美梦了。   但她还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凤轻舞就看到她的旁边坐这几个小姑娘,有年纪大一点的,十五六岁的光景,也有年纪小一点儿的,十一二岁。衣着服饰也都不尽相同,有衣着鲜亮一些的,大抵是乡绅出身的,也有粗布麻衣的。   不过相同的是,她们都悲丧着脸儿,哭哭啼啼的。   现在的凤轻舞是个没心的,她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哭,所以她也就没心的问了一下。   “姐姐,你为什么伤心呀?”凤轻舞看见有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姑娘离她不远,于是决定就问那姑娘了。   那个姑娘没有想到凤轻舞这么缺心眼。她瞪了凤轻舞一眼,眼泪继续哗哗地往下流。   凤轻舞懵了,这叫什么事呀。   凤轻舞着实不想看着这几个姑娘哭,太没有意思了。所以她干脆起来走一走。凤轻舞起身转了一圈才发现原来她和这几个姑娘是被关在这间干草房里了。   她现在好动的很,本想再折腾一下,可是她却听见了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一听见有人来了,凤轻舞立刻又恢复成了乖宝宝的样子,坐回了原地。   凤轻舞的听力不错,的确是有人来了,是人牙子的婆娘,来给这几个姑娘送饭来了。今天会给这几个姑娘吃点好的,看着也好一些,有力气一些,明天就要把她们倒手卖出去了。   凤轻舞不知道自己会被卖出去了,她可能是真的比较缺心眼,开开心心地接了饭菜,心里还觉得真是很不错,比那一个强多了。   但是别的姑娘看见这好菜好饭那更是哭的厉害了。   凤轻舞不解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她们不爱吃?   没心没肺的凤轻舞还是到刚才的那个姑娘跟前,蹲下来看着她道:“姐姐,你到底是怎么了?”   那个姑娘现在也算是转过神了,她见凤轻舞两次都是问这样的问题,也能猜个大概了,这个姑娘大概因为是个傻子,才会被卖了出去。眼睛还挺大挺漂亮的,就是脏,想必洗干净了,也是个小美人。   这个姑娘是个原本养在闺中的姑娘,是乡绅家的小姐,有个小名叫贤儿。一辈子恨不得乖乖的呆在闺阁里,没出过几次门,但还是被拐了。来到这里她的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苦楚。她看凤轻舞现在还都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只觉得凤轻舞更是可怜。   人都傻了还要遭这样的罪。如今这世道真是艰难呀。   贤儿姑娘内心感慨,虽然她也好不了哪儿去。   凤轻舞不知道贤儿心里是怎么想的,她看见贤儿给她摆出了一个苦笑,她也就摆出了一个苦笑回给了贤儿。刹那间贤儿有一种凤轻舞是在装疯卖傻的感觉。   “你……”贤儿迟疑道。   凤轻舞仿着贤儿的口型,也说了一个“你……”。   不过凤轻舞真的不是赚疯卖傻,她幼孩的心智,就是喜欢学别人的举动。   贤儿没有跟凤轻舞计较,看着凤轻舞已经吃完了饭菜,对那个来之不易的鸭脖子左右,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那个鸭脖子放到了凤轻舞的手里。   凤轻舞震惊地看着手中的鸭脖子,又震惊地看了一眼贤儿。一直没有哭的凤轻舞,现在倒是泪眼汪汪的了。   贤儿实在被凤轻舞那双漂亮眼睛那样盯着,她别过脸,道:“你吃吧,这个我不爱吃。”   凤轻舞依旧很震惊,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贤儿的这个鸭脖子,只好先应下来:“我会回报姐姐的。”   你怎么回报我?贤儿听了这句话先是想笑,但是笑着笑着,心里就只剩下了哀戚。她自身难保,凤轻舞也是自身难保的。   “你叫什么名字?”贤儿打算先空过那个悲惨的话题,此时的她不愿再去想下一刻,她宁愿就这样和凤轻舞呆在一起。   听见“名字”二字,凤轻舞先是懵了一下,她这次发现她的名字呢?咦,她到底叫什么来着……   贤儿看凤轻舞这副纠结的样子,觉得凤轻舞应该真不是装的,刚才可能只是她的错觉。眼前的凤轻舞就是一个十足的傻女。   凤轻舞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挫折,她的名字到底是啥……贤儿没问的时候她没有想过,贤儿一问,她倒是别扭起来。   贤儿看出凤轻舞是真的记不起来了,她也不想难为她,于是道:“想不起来就算了,如果你不嫌弃,我给你起一个别名吧,你先凑活着用。”   贤儿给凤轻舞起的名字,叫“清月”。这个名字是贤儿看着凤轻舞的眸子想出来的。凤轻舞的眸子很清亮,皎皎如月光。“清月”这个名字正是恰当。   凤轻舞很高兴地接受了这个名字。   第二日一早,凤轻舞和这里的几个姑娘又吃了一顿比较像样的饭菜,然后就有人来了。   这次不仅是有人牙子的婆娘,还有人牙子本尊,以及几个丫鬟,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   所有姑娘心中都满是绝望,唯有凤轻舞还是没心没肺的。   她觉得那几个丫鬟长得还算挺好看的,想离她们再近一点儿,好看清楚她们的眉眼。   凤轻舞的举动可把贤儿吓到了,她赶紧把凤轻舞拉过来,生怕她去做出头鸟。 第四十六章 :被骗(3   凤轻舞还算听话,愣是好奇,也没有冲过去。   人牙子婆娘和人牙子商量了几句,凤轻舞可以听见什么“”“当妾”“卖身”之   类的词语,她不是很理解,但是她可以看见贤儿的脸色及其难看,她这才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词。   人牙子和他的婆娘以及几个小厮把她们从这个房间带到了其他的房间,人牙子婆娘和几个丫头给凤轻舞等姑娘们洗了个澡,接着便是梳妆打扮。人牙子和小厮们都守在外面。   凤轻舞可以看见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十分不情愿,她不禁偷偷问贤儿,“不乐意为什么不离开呀?”   贤儿偷偷跟凤轻舞道,那是因为跑不了,看守的人太多了。而且就算是跑了,也跑不远,被抓回来,就是一顿毒打。   凤轻舞脑海里闪过一个词语,逼良为娼。尽管她其实并不是很了解这个词语,仅是有这样的感觉而已。   没过多久,凤轻舞和贤儿也被人梳洗打扮了。   凤轻舞只觉得打扮后的贤儿可真是清丽可爱,殊不知她自己已经引得不少人连连赞叹了。   人牙子的婆娘见过不少好苗子,但是像凤轻舞这样出众的还是头一回见到。她觉得宫里头的娘娘估计也没有凤轻舞长得好看。   而且凤轻舞看起来胆子还挺大,别的姑娘此时连妆都要哭花了。可是她还笑脸盈盈的,似乎对自己能洗这样一个舒服的澡表示非常满意。   要不搏一下,把凤轻舞送到贵人的去,这万一入了贵人眼,那可真是数不胜数的金银珠宝呀。   人牙子婆娘走出去跟人牙子商量,人牙子觉得可行。   于是凤轻舞和贤儿以及其他两个颇有姿色的姑娘被人牙子送到了红香楼。   红香楼明面上是个,但它并不是以而出名,而是它的地下拍卖场。   固然红香楼里面有着数不尽的珍宝和美里的少年姑娘,但真正的精品还是在地下拍卖场里。   凤轻舞不知道这是地下拍卖场,贤儿和那两个姑娘也没有见过。   但是她们并没有被摆到拍卖台上去,就已经定下了卖主。   虽然这本来是于理不合的,但是这个卖主实在是实力雄厚,他是天耀国的皇叔,威武大将军君正。   虽然这君正身份贵重,名字也听起来很正经,但着实是个极为荒唐的人。他一早听说今日地下拍卖场有好东西,一早就准备好了钱财预备着。他喜欢幼女,可是一直没有得到顺心的,尽管有不少人为了巴结他,给他送来了不少美女。这是这位爷就是没有看上,一定要自己亲自出马去选给好货色。   然后事情就是这样的巧,君正正好遇见了凤轻舞。   虽然凤轻舞并不是君正喜欢的类型,可是长得实在是标致,一下子就入了君正的眼。   由于凤轻舞这王牌已经被君正看上了,人牙子也不再好把剩下的几个人再往拍卖台上送了,干脆求君正多出一点,把她们四个姑娘打包带走。   君正一听这事乐了,人多也好,可以换换口味,然后就把凤轻舞贤儿等都带走了。   凤轻舞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卖了出去,还挺奇怪的,怎么又换地方了。   她很想找贤儿问一问,可是此时贤儿已经和她分开了。   凤轻舞被带到一个浴室里去,这个浴室很宽阔,比人牙子家的那个浴室要好出千百倍。金线的牡丹屏风隔出一个个洗浴用的木桶,浴室中弥漫着的水汽混杂着淡淡的清香,不知是女儿香还是其他珍贵的香料。有两个侍女是负责给凤轻舞梳洗的。   “疼……”凤轻舞不禁轻叫出声。   这次梳洗的很使劲,凤轻舞觉得她们都要给自己身上扒下一层皮了。   梳洗完毕,侍女们给凤轻舞换上了崭新轻柔的纱衣。纱衣很薄,穿上了跟没有穿其实差不多。然后凤轻舞就被送到了一张华丽的大。   这是咋回儿事?凤轻舞有点儿没有适应过来新环境,她不太知道自己是要来做啥的,她是不是要睡觉?在应该就是睡觉了。   其实凤轻舞觉得身上还是挺舒服的,于是单纯的两眼一闭,睡起觉来。这是隐约中似乎有细微的哭声传来。她不太能分清这是梦中的,还是现实的。只是她侧耳细听,这哭声真是说不出的凄惨。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凤轻舞秀眉一皱,她不太想听到这个哭声,让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人似乎靠近了她,凤轻舞睡觉从来不是很安稳的,无论是这个时候还是以前,多年的宫中生活,让她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于是凤轻舞睁开眼,顿时一张满是横肉的脸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无疑,这就是那个有着一本正经好名字,但着实不是个什么好人的君正大将军。   凤轻舞这只有幼孩的心智,实在想不出为啥这人会来打扰她睡觉。此时的凤轻舞真是半点不懂世事。   大概是那个给凤轻舞梳洗的侍女也觉得凤轻舞着实是缺心眼,说不定空有皮囊,但其实心智不全,所以怕凤轻舞捅出什么篓子来,就把贤儿也送了过来。   凤轻舞看见贤儿整个人都精神焕发了。   “贤儿……姐姐……”凤轻舞恨不得立刻就去问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她看见贤儿面色惨白,甚至有冷汗下来,凤轻舞不禁有些担心,她想过去看看。   “姐姐?”凤轻舞朝贤儿叫道,她想到贤儿身边去,可是凤轻舞刚一动身,就被君正拽住了脚踝。   看见君正这一举动,贤儿面无血色。   贤儿这可算看出来了,凤轻舞真是个傻子,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现在面临的是什么,她就像一个小孩子,还只会随着心意的哭哭笑笑。   “别……”贤儿朝凤轻舞招手,示意她不要过来。   凤轻舞不知道她面临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得罪这样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但贤儿是地地道道的天耀国的子民,她听说过君正的性子。   君正这一拽,可以说拽疼了凤轻舞。凤轻舞不是什么爱哭的孩子,她更喜欢反抗,所以一个巴掌就朝君正飞来。   君正怎么可能真的让凤轻舞打着,他一踹,只听”哐当“一声,凤轻舞就被从踹到了地上。屋子里的家具都是坚硬的实木造的,凤轻舞这一撞便撞到了床脚,顿时就有血从她漂亮的额头上流了下来。   血带着腥气,滴答滴答的声音不断。   凤轻舞觉得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的小命都要没了。君正刚看见凤轻舞的时候还是有些怜惜之情的,终究是绝色的美女,可是自从凤轻舞刚才那一举动,君正现在就只剩下了暴性。   贤儿已经要被凤轻舞吓晕过去了,她想过去看一眼凤轻舞究竟怎么样了,可还是有气,但人还未挪过去就被君正提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凤轻舞总算是缓过点儿力气了来,此时她的眼睛都已经有些看不清了,鲜血顺着她长长的睫毛往下滴。但她强睁着还是可以看见一些的,贤儿呀……   凤轻舞说不出口。   凤轻舞觉得自己经过这样一摔,耳朵已经有些失聪了,可是贤儿的哭喊声实在是太过凄惨,太过凌厉。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了下来,雨也不知什么时候下来起来。淅淅沥沥的下雨声渐渐遮住了哭喊声,凤轻舞不知是自己真的听不见了,还是贤儿已经不再哭了。   凤轻舞觉得头很疼,这其中有被撞的疼痛,也有她隐疾发作带来的疼痛。但是凤轻舞不知道自己有隐疾,她只以为是被撞的。凤轻舞想去看看贤儿,因为她真的听不见贤儿的声音了,她可以听见雨声,但是却没有贤儿的声音了。   雨已经大了,“哗啦啦”的水声不断。   凤轻舞用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朝贤儿爬去,其实她一早就想去看看贤儿,可是她真的被撞懵了。她甚至都不是贤儿在什么位置,而且自己也丝毫动弹不了。   此时她还用一口气,她毫不犹豫地朝贤儿爬去。   君正觉得凤轻舞实在是太碍事了,然后有一次把凤轻舞扔了出去。   这一次,凤轻舞是真的。   她头疼欲裂,眼皮很沉,很不想再抬起了。但是凤轻舞真的不敢闭上眼睛,因为这一闭,她知道自己就再也醒不来了。   她凤轻舞真的不想死。   求收藏,求评论,求支持~ 第四十七章 :被骗(4)   血顺着凤轻舞的额头流进了凤轻舞的嘴里,腥甜的血味引得凤轻舞有些心慌。   毒与毒相撞,有的是可以相互抑制的,有的则是力量的叠加。而凤轻舞的是后者。   凤轻舞再一次感受到自己在森林里杀人的那种感觉。那一次,嗜血的本性让她杀了赶车小厮和暗卫,而这一次的走火入魔,凤轻舞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一个目标。   君正不是走火入魔的凤轻舞的对手,尽管凤轻舞已经受了重伤,危在旦夕,但是祭司殿绝世之毒却可以给人带来殊死一搏的力量。而这力量足够凤轻舞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君正不是这个时候凤轻舞的对手,这一次轮到君正倒在了血泊中,但是凤轻舞有些后劲不足,君正虽然流了不少血,但是还没死。   这一次凤轻舞可算是到了贤儿身边。   凤轻舞看不清贤儿,但是她可以摸到贤儿,她的声音沙哑,一遍又一遍地唤着:“贤儿,贤儿……”可是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应。   凤轻舞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到了贤儿的口鼻处,这终是使凤轻舞发出一声凄厉而有绝望的叫声。   没有一丝气息,真的没有一丝气息。   相似的一幕彻底刺激了凤轻舞的大脑,昔日被封锁的记忆一瞬间释放了出来。   那一年,似乎是同样的一个人,这样代她而死。   那一天,那个人也是这样没有一丝气息,躺在那里。   这是凤轻舞童年的阴影,是她心中永远抹不平的伤痛。那个她一直都不知姓名的良家姑娘死后,她一直郁郁寡欢,甚至几次想要终结自己年轻的生命。   那一刻,她才发现她其实是那样的脆弱,如果有一天她没有了高贵的身份,她的下场就如同那个姑娘是一样的,甚至还要惨。   走火入魔的凤轻舞,眼睛再一次变成了血红的蛇瞳,不过这一次却有血泪流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威武大将军府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除了几个姑娘外,所有的人都被杀害了。而且还着了火,火势很凶,整个府都恨不得要烧成了灰烬。   这件事情被禀报到天耀国朝廷上引起了轩然大波,把整个朝廷的人都给吓坏了,这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杀干净整个将军府。而且手脚利落,没有一点破绽,直接烧了来毁尸灭迹。   至于将军府上没有被杀的那几个姑娘,据说也有好几个以死明志的,留下了血书,向朝廷控诉威武大将军不忠不孝,残暴祸民。   总而言之,就是所有可能知情的人都死了,不是被杀,就是自尽了,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耀国国君,君之彦得知此事时也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这是冷冰冰道:“让大理寺查一下吧。”   这句话说的轻描淡写,怎么查,是一定要得出一个结论还是可以不了了之了。君之彦并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   “陛下,这……”   连皇帝都这样,大理寺卿真是诚惶诚恐。   其实君之彦对于将军府的惨案并不是很震惊。将军府的确罪孽不少,这次一下被灭,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只怕是早有预谋的,可能给天耀国也是一个下马威。   幸好凤轻舞不知道天耀国皇庭有这样的想法,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就要笑喷了,什么早有预谋,明明是她顺手一锅端了。   天耀国人人都为将军府的惨案而担忧,凤轻舞却是为了生计而担忧。   那日走火入魔后,凤轻舞再次恢复成幼孩的心智,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究竟做了些什么。   “贤儿……贤儿姐姐……”凤轻舞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叫着贤儿,但是没有人作答。   贤儿已经死了,凤轻舞把贤儿的尸体带出了将军府,其实贤儿是死不了的,可是一向暴躁的君正还是将贤儿给打死了。   凤轻舞仅仅拉着贤儿的手,不敢放开,仿佛只要她拉着贤儿的手,贤儿就还活着一样。带着贤儿找了个破庙歇歇脚,夜晚有雨水再次来临,凤轻舞把贤儿的尸体搂在怀里,看着外面的大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有雨水可以洗掉罪孽。   此时的鸾凤国皇庭要比天耀国担心多了。因为这个时候以谢昭然凤纤纤等为首的鸾凤国掌握实权的权贵们,已经发现他们的主子失踪了。凤轻舞不见了,这绝对是鸾凤国天大的事情,整个鸾凤帝城已经封锁了,每个地区都有东厂的人出没,全国几乎都在紧张中,没有平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大祭司的踪迹来。”凤纤纤少有的不苟言笑,她的紧张与严肃,就连整个鸾凤帝城都被感染了。   凤轻染一直保持沉默,没有知道她是不是由于担心凤轻舞,不过她一波又一波地派人出宫寻找,众人也没有怀疑到她的身上。   楚九歌是真的很着急,他是第一个亲自出城找人的大将,凤轻舞的祸福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   冯逸飞是除凤轻舞外唯一知道玉无瑕真实身份是尉迟君嗣的。他相信如果尉迟君嗣真的带走凤轻舞一定会通知他的,可是他却没有收到任何信息,那只能说明就连尉迟君嗣也不知道凤轻舞失踪了。   冯逸飞千里密信传书,将凤轻舞失踪的事报给了尉迟君嗣。尉迟君嗣知道后先是大惊,他明明和凤轻舞先回的宫,难道凤轻舞是在宫里失踪的。尉迟君嗣小时候长于九霄国宫廷,宫廷里的险恶,他不是不知道。   九霄国牵扯到尉迟君嗣的事情并不是小事情,是九霄国收复天下的第一步,按理说他应该老老实实地在宫廷统筹好所有事情的,可他还是向九霄国国君报假了。他着实放心不下凤轻舞。   天耀国大理寺受命审理将军府惨案,可是并无结果。只好向天耀国皇帝君之彦上报。君之彦已经猜到了结果,所以他准备亲自去看一下将军府的情况。   凤轻舞把贤儿埋了,就埋到了破庙的后面。她总觉得那个将军府一定还会有人来抓她们的。贤儿不是说过,逃出去的姑娘是会被抓回来的吗?   凤轻舞不想被抓回去,可是她似乎曾经听过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因此,她把自己几件标志性的东西留在了破庙,心想如果有人来抓她,说不定可以迷惑一下敌人。然后决定暗暗回到将军府那边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凤轻舞的想法是很好的,只可惜不太实际。如果换成正常的凤轻舞,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是幼孩心智的凤轻舞,那真是如爆竹一样,一点就着。   事情就是那样的巧,凤轻舞一回到将军府的那边,就与微服出巡的君之彦撞了个正着。   凤轻舞不认识君之彦,她见君之彦奴仆众多,马车华丽,衣着服饰也极其低调奢华,就知道这一定是个贵人,不能冲撞。   可惜她终究没有躲过去,君之彦本在沉思事情的因果,一见到凤轻舞只觉得豁然开朗。君之彦有一种预感,这个小姑娘肯定知道些什么。   “去把那个小姑娘唤来。”君之彦对身侧的侍从道。侍从闻言自然是赶紧把凤轻舞给拽了过来。   凤轻舞没想到自己那么倒霉,刚一过来就中枪了。她的心里难受极了,可是她终究是没有办法,还是老老实实地来到君之彦眼前了。   君之彦在天下诸国里甚是闻名,虽然他的高雅清逸比不了第一公子尉迟君嗣,也不像有北国随珠之称的姬无昼那样天生便有王者之气,但是他俊美呀。见过君之彦的人很少有不被君之彦的俊美相貌所折服的。有人说过若是真论美貌,尉迟君嗣和姬无昼也不见得比君之彦更俊美。求收藏,求评论,求支持~ 第四十八章 :君之彦   凤轻舞对尉迟君嗣和姬无昼可以说是一丁点儿的印象也没有了。总而言之君之彦就是她现在所见过的最美的人。   凤轻舞睁大了眼睛贪恋地看着君之彦,心里不禁感慨道,原来男人也是可以这么美的。   随身服侍君之彦的宦官没有想到凤轻舞会这样大胆,她难道不知道不能直视贵人容颜吗?随侍宦官刚想出言呵斥凤轻舞,就被君之彦拦下来了。   君之彦觉得凤轻舞这样没有防备地欣赏他,可见凤轻舞的纯真。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凤轻舞就比较好审问了。   于是君之彦不禁轻柔地道:“姑娘看够了吗?”   凤轻舞顿时小脸一红,她也发现她似乎挺无礼的,接着便垂下了眼帘。   君之彦轻轻一笑,道:“姑娘可是知道将军府发生的事情?”   凤轻舞的心理咯噔一下,她虽然是孩子的心智但也知道将军府发生的这件事情非同寻常,而且似乎还和她有关。   凤轻舞不知道她究竟该怎么回答才比较完美。她的内心怦怦直跳。君之彦看凤轻舞低着头不说话,也能猜出个大概了。   这姑娘就是知道的。   君之彦很确定。   “姑娘怎么称呼?家住何方?”君之彦问。他刚才只想着问凤轻舞将军府的事情,这时才注意到凤轻舞似乎不太像天耀国的人,她长得很标致,说不出的漂亮,还有着异域的风情。   “清月,无家。”凤轻舞感谢贤儿给她起了个名字,要不她现在绝对傻了。不过一想起名字,她就想起了贤儿,眼泪不自觉的就掉了下来。   君之彦见凤轻舞哭了,只怕是吓到她了。天耀国与鸾凤国的民风民俗差别很大,这里的女子都是娇娇柔柔的,养在深闺中不见人的,从小都是女德女训的教着。当时凤纤纤还跟凤轻舞抱怨过天耀国的习俗,说是这里的人一见到她骑马上街都跟见了鬼一样。   “别哭了。”君之彦安慰凤轻舞道,连忙让人把她扶起来坐。   凤轻舞知道自己是不该哭的,可是她就是无法抑制住自己的眼泪,有一股无名火在她的心下熊熊烧起,她原本清凉的眸子变得暗淡了下来,转瞬间便是血红。   凤轻舞一经刺激,又走火入魔了。   此时的她还有一些心智,她强忍着自己不去动手,可是终究已经是来不及的了。   君之彦身边的宦官已经发现凤轻舞神色有变,赶紧叫人护驾。君之彦先是微微一愣,也立刻反应过来了。   君之彦有些像明白将军府的惨案是怎么造成的,只怕就是这个看似娇弱的姑娘。   凤轻舞的眸子已经彻底变成了蛇瞳,她朝君之彦扑了过去,内心的恐惧只想让凤轻舞把君之彦给掐死。不过君之彦的护卫都是宗师级的高手,而且数量还不少,凤轻舞已经没有前几次发作的那样强悍,最终还是被护卫们制住了。   君之彦几乎都想透了,只要他审出凤轻舞,大概也就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了。   凤轻舞被君之彦带回了宫。凤轻舞虽然那个时候被君之彦的人给制住了,但是其实双方都伤亡甚重,尤其是凤轻舞以一人之力敌数人,她刚被擒住,就吐了血,然后就昏了过去。   君之彦把这件事情给封锁了,人人都仅仅只知道他带来一个姑娘回来,却不知道这个姑娘差点要了他们君王的命。   凤轻舞被带回到天耀皇宫后,整整昏迷了三天,差点命都没了。太医跟君之彦说凤轻舞这个是隐疾复发,而且还受了什么刺激。不过幸好的是他们中没有人看出这是跟鸾凤国祭司殿有关的,也就没有人往祭司殿那一边想。不过凤轻舞不是天耀国本国人,倒是引起了不少警惕,谁知道她是不是天下其他诸国派来的奸细。   君之彦觉得凤轻舞像鸾凤国的人,但是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有些鸾凤国的风情罢了。但是这已经足矣让天耀国警惕鸾凤国了。   鸾凤国在天下诸国里不算强国,但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国。虽然土地面积不是很大,但是胜在富饶。君之彦想不明白为什么鸾凤国朝天耀国出手,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也算是和平相处了。   凤轻舞再次醒来时连幼孩的心智都没有了,她的病经过几次发作已经很是厉害了。如果凤轻舞还是正常的话,她肯定会夸赞一下祭司殿这些个手段,不过她现在自己都不行了。   凤轻舞的眸子一直都是蛇瞳,尽管凤轻舞醒来了,而且没有再攻击人也没有退回去。君之彦知道这是太医院给凤轻舞正压制着,凤轻舞已经是个名副其实的傻子了,大家都是用药给她吊着命,以防她死了惹来君之彦的怪罪。   君之彦天天都来看望凤轻舞,无论刮风下雨。不过凤轻舞并不知道君之彦来看她。在天耀皇宫里的她穿着天耀国的服饰,被打扮的很整齐。凤轻舞从来都很漂亮,自小到大骨子里便是端庄,即便她已经被病痛折磨了好久,她依旧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君之彦老来看凤轻舞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君之彦的后宫里。没什么知道凤轻舞的真实来历,很多人都以为凤轻舞是他们陛下在民间看上的姑娘,然后才带进宫的。所以这很快就惹来了君之彦后宫的妒忌。   君之彦的皇后是个宽和大度的人,这大概也就是为何在那么多贵女中她能成为中宫。天耀国讲究娶妻娶贤,皇后就是一个贤妻,但这并不代表君之彦的嫔妃们会贤惠。君之彦有个比较偏爱的贵嫔,琴棋书画都好的令人无话可说,才情十足,据说在闺阁时是天耀国有名的才女,大概唯一的确定就是比较爱吃醋。   人无完人,君之彦并没有把自己的贵嫔娘娘这点儿小毛病放在眼里,他反而觉得可能是贵嫔读的诗多,感情比较丰富,这是好事呀,总比死气沉沉的呆木头强。   但是君之彦没有考虑到女人如果真的吃起醋来是很厉害的。   “陛下这些日子是怎么了?”贵嫔娘娘问身边的侍女,但是侍女也拿不准主意,只好将悄悄听到的一些事情告诉贵嫔。   贵嫔脸色立刻就变了,低声狠骂道:“狐媚子。”   吓得侍女赶紧跪下了。   君之彦其实还算很会平衡内宫,就算是比较偏爱贵嫔,也基本上是一盆水端平的。贵嫔吃醋也都是有个限度的,因为君之彦从来没有特别偏爱哪个女子。   不过这回凤轻舞这事确实不一样的了。虽然这件事情算起来凤轻舞着实是太冤枉了,她人都傻了,难道和能跟贵嫔真宠不成,而且她从小被教出来的,就是鸾凤国她才是尊贵的,可能当时还有个凤轻染凤仪啥的,不过现在都没有了。   凤轻舞就这样一脸呆傻的被贵嫔下了绊子。   那是风和日丽的一天,贵嫔娘娘突然说要来看凤轻舞,侍从们知道这件事情实在是唐突,可是也不好拦着,贵嫔一直有宠,谁知道这凤轻舞究竟是怎么回事。于是贵嫔娘娘就这样见到了凤轻舞。   那个时候凤轻舞正被用链子锁在椅子上,被侍从们一口又一口地喂着饭。看得贵嫔娘娘简直惊呆了。求收藏,求评论,求支持~ 第四十九章 :贵嫔的心事   这姑娘是个傻子,贵嫔娘娘心中默想。不过这更使得贵嫔娘娘担忧了,一个傻子就能牵动陛下的心,那也太可怕了。   贵嫔娘娘没有再去看凤轻舞的举动,而是朝她的脸看去。贵嫔不得不承认,凤轻舞确实长得很好看。她没有天耀国女子那样娇柔,但是眉眼清亮,小女儿风情依旧。凤轻舞体形修长,她不是那种瘦弱的女子,但是却是纤肩细腰。   “奴才见过贵嫔娘娘。”凤轻舞和侍从们也看见了贵嫔的到来,侍从们赶紧跪倒地上去给贵嫔行礼,而傻了的凤轻舞却在椅子上迷茫地看着贵嫔。   这使得贵嫔心底顿时升起了一股嫌弃,但是又不好发作,她顿时想给凤轻舞一点苦头吃,但是又不能很明显,被人发现。   于是贵嫔走到凤轻舞跟前,拉住凤轻舞的手,装作一副和蔼的问了一句:“妹妹还吃的惯吗?如果还有什么想吃的告诉姐姐,姐姐让人去给你做。”   这是一句很客气的话,表面上听着没有问题,但是凤轻舞却神色一变。   凤轻舞虽然傻了,但现在还算有知觉。贵嫔手中有细针,她那样拉着凤轻舞,正好把针扎到她的手心中,针眼很小,就算流血也不会被发现,而且她拉着凤轻舞的手,正好将针挡住了。所以此事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   好疼呀……   凤轻舞好想给眼前这个人一个大巴掌,至少也要把她推开。可是她被结结实实地锁在椅子上,根本就动弹不得。   可惜凤轻舞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掀翻椅子,她只能这样任凭贵嫔使暗招。   贵嫔直到将凤轻舞快折腾哭了才离开,离开前她还假意在凤轻舞面前摇晃了两下,仿佛凤轻舞差点用仅能活动的脚,把她踢到一样。   “啊——”她甚至还配合的发出一声惨叫。   见贵嫔差点摔倒,旁边的侍从们吓坏了,赶紧扶稳了贵嫔,然后就瞪了一眼凤轻舞,他们这些习惯见风使舵的人知道,就算是君之彦看望凤轻舞,凤轻舞也不可能说一句话,朝君之彦告他们的状。   但贵嫔不一样,所以他们当然要先伺候好贵嫔,凤轻舞只要没有大伤口,而且活着就行了。至于活得好不好,舒服不舒服,他们才不管。   贵嫔心满意足地走了,她很高兴能这么愉快的给凤轻舞下绊子。   凤轻舞的命也还算不错,没有任贵嫔这样得意下去,尽管凤轻舞已经傻了,但是凤轻舞的身体还没有傻。受了委屈和惊吓的凤轻舞,那个晚上就病了。   凤轻舞这一病,立刻就把君之彦给引了过来。   君之彦还等着赶紧把凤轻舞给治好,然后盘问她。结果凤轻舞就发烧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君之彦的心中说不出的崩溃,凤轻舞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出了事情。虽然这件事情其实完全是贵嫔给吓得,但是君之彦是不会想到的,他只会觉得这是有人想杀凤轻舞灭口。   “奴才们不知啊。还望陛下明察。”负责服侍凤轻舞的侍从们赶紧跪了下来,他们不是没有想到可能是贵嫔娘娘做的,但是这实在不能就这样说出口,否则贵嫔娘娘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暗暗弄死他们。   君之彦给凤轻舞挪了地方,直接住到他的宫殿里,周围都换上他自己信任的侍从,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见凤轻舞。君之彦就不信了,凤轻舞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被人灭口。   虽然贵嫔娘娘的事情就此揭过,但凤轻舞的病一直没有好。   鸾凤国内,凤纤纤是第一个找到关于凤轻舞失踪线索的。   其实这很偶然,由于整个凤凰帝宫和鸾凤帝城都没有一点凤轻舞留下的线索,几乎所有人都很苦恼。   虽然凤纤纤是凤家典型的纨绔,但是头脑灵活。当时一起在上书房读书的时候,虽然凤轻舞排第一,凤纤纤排第二,可那都是凤纤纤按规矩让着凤轻舞的结果。凤轻舞自己都感慨过,若是只论背书记忆,凤纤纤过目不忘。   谢昭然和楚九歌自小因着凤轻舞关系就不太好,冯逸飞保持中立,从来不掺和他俩的事情。所以凤纤纤就成了香饽饽,谢昭然和楚九歌对凤纤纤都不错。   凤纤纤身为祭司殿之人,是可以殿中殿的,所以细心的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东西变少了!   很少有人会认为凤轻舞会在祭司殿失踪,毕竟那是凤轻舞自己的地盘。凤轻染也是看准这个想法才那样做的,可惜凤纤纤总是和常人想法不太一样。   凤纤纤发现记忆蛊虫变少了,她是知道凤轻舞往事的,也知道凤轻舞有记忆被拿了出来,封在蛊虫里,如今蛊虫不见了,事情可想而知。   有人把记忆蛊虫重新放回了凤轻舞的身体中,导致凤轻舞暗疾发作,精神崩溃。   是谁会这样狠毒?凤纤纤不想细想。这一年凤家接连出事,凤仪先是死了,虽然凤轻舞给安了一个原由按规矩葬了,可是真相是什么没人知道。现在凤轻舞又出事了,凤纤纤有预感,这两件事情只怕都和一个人有关。   谁能轻易地殿中殿,凤纤纤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谢昭然。   凤纤纤把她的发现和推测给楚九歌说了。   “有道理。”楚九歌听了以后,点点头,表示赞同。   尉迟君嗣也没有闲着,他利用在鬼楼的身份,广撒网去寻找凤轻舞的线索,尤其是鸾凤国周边的几个国家。功夫不负有心人,凤轻舞在摊换的那个小玉石,被摊主当了,换了金子,所以那个小玉石几经转手就转到了尉迟君嗣的手里。   别人看不出小玉石的来历,但他尉迟君嗣却是能看出的,那块玉石是凤轻舞常之物。   这就给了尉迟君嗣一个方向,天耀国。   尉迟君嗣能猜到凤轻舞出事是鸾凤国内部搞的鬼,他没有把凤轻舞的所在告诉谢昭然等人,少一个人知道,凤轻舞的身份就会少一分暴露。 第五十章 :治病   君之彦几乎天天看着凤轻舞,但凤轻舞的病还是没有好转。凤轻舞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现在以飞速开始枯萎。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君之彦看着凤轻舞,真是担心凤轻舞就这样一命呜呼了,于是他下了旨,让民间医术超绝的人进宫。   尉迟君嗣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他一直关注着天耀国的事情,就连威武将军府的惨案他都打听到了。他觉得那应该是凤轻舞的手笔,凤轻舞肯定是走火如魔了。尉迟君嗣给凤轻舞看过病,知道她隐疾的厉害,而且凤纤纤又把记忆蛊虫的事情告诉了他。   尉迟君嗣可以推测出这件事情的大概。   凤轻舞由于记忆蛊虫,引发了暗疾,走火入魔的同时精神崩溃,被人绑到了天耀国,然后凤轻舞隐疾发作做火入魔杀了一批人,接着大概还没有傻透,跑了还拿着小玉石换了东西,再往后可能受到了什么刺激,彻底疯了,不管不顾把将军府给端了。   他一直很担忧凤轻舞接下来的下落,他甚至都派人到天耀国天牢里去看一看,可惜并没有人。如今君之彦的这份举动点透了尉迟君嗣,他几乎肯定,凤轻舞在天耀皇宫里。   虽然尉迟君嗣不知道凤轻舞是怎么样进的皇宫,不过既然凤轻舞碰上了君之彦,那至少不会被人糟蹋。   尉迟君嗣相当了解君之彦,他是个温和的性格,是仁君。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以医师的身份,进了天耀皇宫。   凤轻舞发烧的这段时间,她很少清醒,大多数时间都是昏迷的。她的隐疾时有发作,但是没有那样厉害了,不至于让她走火入魔,但是却会使她偶尔蹦出一些奇怪的词语。她已经不止一次的在梦中拉住君之彦的手叫他哥哥了。   尽管凤轻舞这个行为其实很不合规矩,君之彦几次想甩开凤轻舞的手,但终究还是任她牵着了。   君之彦其实挺疑惑的,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凤轻舞有一个兄长一直让她挂心。他让人去暗暗打听凤轻舞的过往,但却没有任何结果。凤轻舞仿佛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君之彦为了宽慰凤轻舞,任凭凤轻舞折腾,才短短几天就把凤轻舞的哥哥姐姐当了个遍。   直至尉迟君嗣通过层层考验出现到君之彦眼前。   “听说你擅长治疗怪病杂病?”君之彦看着下首的尉迟君嗣,端着上位者的姿态。   尉迟君嗣为了凤轻舞可以说是能屈能伸,没有丝毫地犹豫就给君之彦跪下了,“庶民自幼研究医术,对怪病杂病颇有心得。”   尉迟君嗣一番话说得很诚恳。他易了容,浑身气质与玉无瑕和第一公子的气质都不同,没有人把他往凤轻舞最宠爱的面首和第一公子身份上想。   君之彦也是如此,他没有看出尉迟君嗣身份,只是把他当成民间的一位医者。   “你叫什么名字?”君之彦问他。   “武清风。”尉迟君嗣直接把“凤轻舞”三个字调过来,然后改了改音调就报了上去。   君之彦点点头,就让他随自己去看凤轻舞。   这个时候的凤轻舞还是被锁着,君之彦实在怕她再走火入魔伤到自己,所以就把她锁在了榻上。   有侍者撩开床帘,面无血色的凤轻舞闭着眼出现在尉迟君嗣眼前。   尉迟君嗣觉得自己的心口被针刺了一样,他很想赶紧上前把凤轻舞抱起来,好好看看凤轻舞。但是他不能这样做,他只能当作根本不认识凤轻舞一样。   君之彦看着榻上的凤轻舞叹了一口气,朝尉迟君嗣道:“这是朕的妃嫔,可是却突然得了怪病,医者既然有能力,就给她好好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尉迟君嗣能想到君之彦会给凤轻舞找一个身份的,但是在君之彦说到“妃嫔”二字的时候,他还是一怔。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词会有一天和凤轻舞联系起来。   君之彦没有注意到尉迟君嗣这细微的变化。他说不出来尉迟君嗣在这里有什么不对,而且还是他把尉迟君嗣给请来的。但他总觉得自己有一种局外人的感受。   他觉得有些别扭,出去了。走之前叮嘱了尉迟君嗣一句,“好好医治,若是治好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尉迟君嗣赶紧应下了,其实他特别希望君之彦能离开。   君之彦出了凤轻舞的寝殿也没有走远,只是到了外间坐着。有侍从赶紧给端来茶水。君之彦喝了一盅,明明是极好的茶叶,煮的也很是适合,但是他却没有什么滋味。凤轻舞总是不自觉的飘荡在他的脑海里。君之彦都有些魔怔了,他其实对凤轻舞真的没有什么可上心的,只不过她是嫌疑犯罢了,可是那不分昼夜的守护,到真的使君之彦生出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他自小就被立为太子,然后很顺利地继承了皇位。他虽然与姬无昼差不了几岁,可是要比姬无昼这个太子当的顺利多了。虽然姬无昼这个太子已经不亚于君主的威严,但这通往权利道路上的辛酸,不是君之彦可以比的。凤轻舞也曾经听说过一些关于姬无昼的龌龊事,说他上逼皇父,下杀幼弟。但是凤轻舞不是传播闲话的人,她身在权利漩涡,知道这其中肯定是隐秘重重,外人看到的都是表象,不能随意相信。   君之彦离开后,尉迟君嗣立刻到了凤轻舞的身侧。凤轻舞紧闭着眼,面色十分的不好。尉迟君嗣把凤轻舞抱了起来,看看她后背的伤痕,伤痕很烫。他把凤轻舞扶了起来,给她输了一些内力,凤轻舞吐出了一口血,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凤轻舞迷迷糊糊地看着尉迟君嗣,一双漂亮的眸子仿佛带着一层雾。尉迟君嗣看着这样的凤轻舞,毫不犹豫地把她拥在怀中。   “让你受苦了。”尉迟君嗣在凤轻舞的耳边喃喃道。可惜凤轻舞听不懂这些话,她只能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 第五十一章 :清醒(1)   尉迟君嗣给凤轻舞开了一个方子,能让凤轻舞缓解病痛,但是彻底治好凤轻舞的隐疾,还是做不到的。尉迟君嗣可以看出是有人给凤轻舞下了毒手,他在给凤轻舞输内力的时候就感受出凤轻舞的元气已经被消耗的太多了。她的记忆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本身就给她造成了很大的负担。而她又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记忆直接封闭了,所以造成了如今的这份痴傻。   尉迟君嗣放下笔,凤轻舞还在榻上呆呆地看着他,看着这样失去了灵气的凤轻舞,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会不息余力的治好她的。   尉迟君嗣轻轻地在凤轻舞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对她小声地温柔说道:“我会带你离开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永夜国现在一直紧紧地盯着天耀国,姬无昼亦如是。我要是有所动作,他便知道了你的状况了。”   “天耀国现在是安全的地方,君之彦对你也还算好。”尉迟君嗣补充道,凤轻舞一直看着他,直勾勾的目光使尉迟君嗣有点脸红。   尉迟君嗣为了防止君之彦怀疑,并没有在凤轻舞这里停留多久。他一出门,君之彦就从位子上起来了,赶紧问道:“怎么样?”   尉迟君嗣恭敬道:“庶民有个方子,可以缓解贵人的病情,不过至于能否完全恢复,还要看贵人的造化了。”   君之彦并没有考虑过给凤轻舞完全治好,凤轻舞伤得那样重,他也知道这太难了。他想要的只是凤轻舞有所恢复,最好可以恢复到能够跟他讲述将军府的事情。   君之彦知道尉迟君嗣这话是留有余地的,他既然能这样说,那凤轻舞十有八九都会恢复过来的,只是不会再是傻子。尉迟君嗣说他不希望在宫中久留,道是医者云游天下可以见多识广。君之彦见他已经如此说了,也不想为难他,便允许他离去了。   鸾凤国,凤凰帝宫里,凤轻染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谢昭然了。虽然她知道谢昭然一定在忙着找凤轻舞,但是凤轻染不禁心酸地想,她之所以这样做,不就是为了让凤轻舞离开谢昭然吗,可是如今谢昭然还是念着凤轻舞。   凤轻染觉得自己实在是失败,她长得也很好,若是真的只跟凤轻舞比容貌,不见得次于凤轻舞。凤轻舞那样多情的性子,谁知道她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她凤轻染一心只有他谢昭然,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的感情。   她记得凤轻舞曾说过这样一句话,那时的她年纪还不大,但是谢昭然和楚九歌都向她表达过心意了。凤纤纤问凤轻舞她选谁,还是将两个人都收入囊中?结果凤轻舞却说道,我为什么要选择,那都是他俩的一厢情愿罢了。   凤轻染觉得凤轻舞这句话放在现在的她身上很合适,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她就是这样痴,明明知道谢昭然根本不在意她,她还是努力的争取他。   这是她的劫数吧,凤轻染不只一次的这样想。凤轻染有打算去看望谢昭然。他来到他常住的屋子,却并没有看到谢昭然的身影。守门的侍卫看见女帝陛下来找他们的少祭司大人,这才告诉她谢昭然一早就不住这里了。   是因为上次她来找他吗?凤轻染不禁悲观地想到。她的心里不知是何滋味,谢昭然已经开始躲着她了。凤轻染有些束手无策,不过一个名字却从她的脑海里滑过。   姬无昼。   凤轻染觉得她可以找姬无昼来想办法。这次对姬无昼来说可算是一个好机会,只要姬无昼找到凤轻舞,把她带回去,不但解了她凤轻染的燃眉之急。而且她凤轻染也算是完成了对姬无昼的承诺,按照约定,姬无昼也是会帮她的。   身在天耀国皇宫的凤轻舞已经有了恢复的征兆。   那天,君之彦来看她,凤轻舞没有像以前那样迷茫地睁着眼睛看着床顶,或者干脆睡着,而是盯着君之彦瞧。君之彦踱到桌子前面,凤轻舞的视线就也在桌子前面。君之彦踱到桌子后面,凤轻舞的视线就在桌子后面。君之彦发现了凤轻舞的这点小趣味。他干脆直接朝凤轻舞走近,然后凤轻舞会自觉的朝床的里面挪一挪,与君之彦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你怕我?”君之彦好笑地看着凤轻舞,伸手要摸她的头。凤轻舞想躲,可是终究没有躲过,就挨了这一记摸头杀。   事后凤轻舞一脸懵地看着君之彦,她心里扬起了一种难以叙说的感觉。   君之彦觉得尉迟君嗣的药还是挺管用的。   这件事情幸好没有老发生,要不凤轻舞一定会被自己心里的异样给再次逼疯的。   君之彦好几次都会坐在凤轻舞的对面看着凤轻舞。看她做一些小动作,尽管很多时候凤轻舞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比如说她会去学窗外的小雀叫,而且学的还挺像,君之彦就看着她在那里哼唧,好几次都要笑场。凤轻舞还喜欢给馒头剥皮,新蒸出来的馒头,雪白雪白的,凤轻舞从左手到右手,不停地把玩,仿佛那不是馒头是块美玉。后来君之彦实在看不过去了,给凤轻舞真的换了一块玉,可是凤轻舞还是要馒头。因为玉无法剥皮,而馒头可以边玩边剥皮。对此,君之彦简直哭笑不得。   凤轻舞的行为的确很难以理解,不过这是对于君之彦来说,如果换成谢昭然冯逸飞或者凤纤纤,他们第一时间就会明白的。凤轻舞学小雀叫是因为觉得无聊,因为凤轻舞平常看折子无聊时就会逗自家养的小雀,学着它叫。至于给馒头剥皮那是凤轻舞很早就有的习惯,凤轻舞不爱吃馒头,可是凤纤纤却特别喜欢吃馒头。尽管冯逸飞等人也没有觉得馒头有啥好吃的,可是凤纤纤喜欢,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拦着。凤轻舞吃饭比较快,每次她都吃完,凤纤纤还在吃。然后凤轻舞就会闲的无聊给凤纤纤剥馒头,让凤纤纤吃一口软软的馒头芯。总而言之,还是凤轻舞觉得无聊。 第五十二章 :清醒(2)   君之彦跟凤轻舞相处的时间还不长,并不知道凤轻舞的行为隐含的是这种意思,他甚至还投其所好,在窗户外放了几只雀,多准备了一些馒头。这直接的后果就是给凤轻舞气得够呛,凤轻舞自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些无名火,反正她就是各种烦躁,这就导致她不乐意喝药了。   但是凤轻舞的立场还是不够坚定,她最终还是败在了君之彦的一次摸头杀里。这次的凤轻舞脸色都变了,不过为了防止君之彦再来一次,她乖乖的把药喝了。   凤轻舞这怂事要是被冯逸飞知道了,估计能嘲笑一个月。她不知道这使得她对君之彦变得和别人不同了。   凤轻舞不喜欢让人碰,最好都不要靠近她,不过她却默许了君之彦逗她。她一天天好起来,面色也变得越来越好,整个人都光彩照人起来。   君之彦不得不承认凤轻舞着实是漂亮的。她是明媚的女子,是令人难忘的。尽管她还未完全恢复,但是凤轻舞会朝君之彦笑,她一笑只觉得满室光彩,就连她的心智受损,都不受影响。   君之彦觉得凤轻舞的出身肯定不平凡。   永夜国里,姬无昼也没有闲着。   滨海国的使者出使永夜国,给姬无昼带来了这样一个消息,滨海国对天耀国有所图谋。   姬无昼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很突然,因为他永夜国也一直盯着天耀国这块肥肉。   永夜国和滨海国在天下诸国里都是实力强劲的国家,而天耀国土地富饶,富足安康太久,百姓对战争已然陌生,就连士兵也沉迷于享乐之中了。但永夜国和滨海国却不是,永夜国一直都是以武立国,几代君主没有不是马上好手的,滨海国近来也实力大增,滨海国新君也是能文能武的。   永夜国君已经不怎么管理国事了,最近又沉迷起炼丹。姬无昼对此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永夜国君与太子之间有矛盾已经是朝堂上人尽皆知的事了,只是谁也没有捅破这一层窗户纸。   对于姬无昼来说只要是永夜国君不妨碍他做事,他才无心理会他的父皇。天家无亲情从来都不是一句假话。当他的耳目将永夜国君的行踪报给他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姬无昼还毫不吝啬的给他的父皇送去了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作为孝敬。   姬无昼在东宫里批奏折,召见大臣,听闻永夜国君收下了那几名女子,连番宠幸,只是嘴角微微一勾,轻蔑地道了句:“果然是个昏君。”   他果然还是最了解他父皇喜好的人,包括他父皇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谈到女人,姬无昼把刚放下的密折又拿了起来,隐藏在天耀国的密探前几天给姬无昼传来了一个信息,天耀国君君之彦寻天下医术超绝的人为内廷治病。   姬无昼刚开始看见这条信息的时候,觉得没有什么,他对内宫的风月故事兴趣不大,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件事情有问题了。   什么病就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一定要找外人来,姬无昼觉得这可能只是个名头,还有君之彦什么时候对女人那样上心了,君之彦有内宠他相信,但是君之彦是个做事情有度的人,像这种为了内宠随意寻神医的事情,是可能被人扣上不务正业的帽子的。   君之彦是个重脸面的人,事到如今姬无昼不得不怀疑这里面有事。   他把前几天的密折都拿了出来,一页一页地翻,天耀国将军府惨案的事情映入他的眼。姬无昼觉得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秘密。   又有侍从轻轻地走到姬无昼的跟前,将新的一份密函递到了他的手中。姬无昼拆开密函一看,就笑了,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快就有人给他解释清楚了。   好一个凤轻染,虽然出手阴暗但是姬无昼不得不承认她这事做得也算是干脆利落,想必此时整个鸾凤国朝廷都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   “真的是委屈凤轻舞了。”姬无昼摇摇头,放下密函,不过没关系,他很快就会把她带回来的。   凤轻舞最近睡得有些不踏实,她夜里老做梦,一个接一个,有好几次她都从梦中惊醒。   次数多了后君之彦就也知道了凤轻舞睡得不安稳,有时候凤轻舞会对着烛火坐在床头,这样一待就是一整夜。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君之彦有些担心凤轻舞,殊不知这是凤轻舞正在恢复记忆的征兆。   往事如烟,一点又一点地蒸发了,凤轻舞还会是凤轻舞,至于之前的记忆,经过尉迟君嗣这一番治疗,再次封锁起来,一切又都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君之彦常常来看望凤轻舞,他会坐在凤轻舞的对面,目光温和地投在凤轻舞的身上,凤轻舞有时也会抬头看一眼君之彦。她的眉眼幽深似潭,让人望不到底,甚至她还会朝他笑一笑。   看着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可惜对于他们这些王侯来讲,可能都是表象。   凤轻舞觉得自己的脑海越来越充实了,她不再是像木头人那般毫无生机,那些牵挂的人和事变得越来越清晰,鸾凤国的一点一滴,凤纤纤、冯逸飞、谢昭然楚九歌,甚至还有她不知该如何再次面对的凤轻染。不过这一切最终都还是化成了一个名字,尉迟君嗣。   凤轻舞从来没有想过,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他。   但是内心的渴望,战胜不了凤轻舞的理智。   尉迟君嗣,真是美好又危险。   此外,还有一个人令凤轻舞有些动心,那就是君之彦。   凤轻舞说不出自己对君之彦那是些什么样的情愫,她自己都是迷茫的,她从来都不擅长处理个人的感情,不过她却可以肯定,君之彦是尊重她的。   至少,君之彦从来没有趁她之危。尤其是跟那个威武大将军相比,那个要给她起名字,一直保护她的良家姑娘,就这样长眠于地下。   凤轻舞只觉得心底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疼痛与悲伤。   求支持,求收藏,求评论 第五十三章 :清醒(3)   君之彦常常看见凤轻舞在发呆,发呆时的凤轻舞眼睛会带有少许亮色,不像她往常那样一脸迷糊。君之彦不禁觉得凤轻舞其实已然是要恢复了,至于她发呆,大概也是表象,凤轻舞在想事情的可能性更大些。   既然这样,君之彦觉得他可以问问凤轻舞一些事情了。   比如说她是谁,来自哪里,在将军府惨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准备往哪去……   凤轻舞也猜到君之彦会问她事情,所以在她没有想好之前,她并不打算回答他什么,如果可以,她甚至打算永远都不回答他。她的事情她着实不想让他人知道,尤其是外人,这会成为鸾凤国的把柄。   最好的办法,就是她继续装傻,然后联系好她在鸾凤国中的密探,一走了之。   凤轻舞此番想的虽然容易,但是做起来却绝非易事。君之彦对她不是没有防范的,只怕她的那些心思早就被君之彦猜了个透彻。   “起得这样早?”   凤轻舞坐在床头,君之彦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依往常凤轻舞是没有什么反应的,不过如今她却是耳根一红。   她还没有梳洗,甚至还没有换上外衣,他就这样进来了。   这要是往常凤轻舞定要开口训斥来者的,不过此时的她要扮演的是个傻子,傻子怎么能知道害羞呢?   凤轻舞表面上装作平静的样子,她抬头看向君之彦,想做得大大方方的,可是她红透了的耳根却被君之彦看在了眼里。   君之彦可以猜到凤轻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他本想厚赏尉迟君嗣,可惜尉迟君嗣早就没了踪迹。   君之彦坐在凤轻舞的床边,离凤轻舞那是相当的近。凤轻舞的害羞也已经从耳根逐渐朝脸上转移了。   凤轻舞其实并不是很纯情的那种女子,她早就知晓了人世,作为凤家的女儿,她就算是完璧之身,也是见过这些事情的。她可以很动情的去吻一个她其实并不爱的人,她跟凤家历代祭司一样,多情且无情。   但是君之彦却让凤轻舞感觉很特别。这种特别让凤轻舞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她不但不排斥君之彦,甚至还有几分……期待?   凤轻舞觉得自己这才是真的要疯了。   她对谢昭然和楚九歌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至于对尉迟君嗣……凤轻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感觉很自然,仿佛做什么都可以一样,倒像是老夫老妻?   凤轻舞已经开始瞎想了。   君之彦看出了凤轻舞内心的挣扎,见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是直的,一切也就了然了。   既然她这样坚持装疯卖傻,明明已经忍不住了但还是这样强忍着,君之彦觉得凤轻舞还真是挺有意思的,他想看看凤轻舞还能装多久。   手指轻轻勾起凤轻舞垂下来的发丝,君之彦静静地看着凤轻舞,没有言语,却格外专注。凤轻舞也看着君之彦,目光看似平静却波涛汹涌。   “你究竟是谁?”君之彦在凤轻舞的耳边轻轻问道。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他的气息萦绕着凤轻舞。   凤轻舞有些不知所措,或许很多时候心动都是在不经意间的。凤轻舞不知道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就连她身边的君之彦都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君之彦没有给凤轻舞时机清醒,直接将她放倒。清晨的时光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但凤轻舞最终还是在君之彦吻她的时候转过了头。   绝对不要被男色所迷,凤轻舞在心底默念,她这一刻真的是祈求去做一个心如止水的老妇了,君之彦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失态的。   君之彦停住了,他侧着头看着凤轻舞。有发丝从君之彦的额上划过,一直垂到凤轻舞的脸上,使得凤轻舞面上有些微痒。   除此之外,凤轻舞的心口也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我知道你的心底已经是清明的了。”君之彦开口道,“你该知道你是谁。”   凤轻舞还是败下阵来。   “鸾凤国的。”凤轻舞回答,她面色羞红未退,“想必你早就猜出来了。”   君之彦依旧看着凤轻舞,慢慢诱导她。   “那么,你是鸾凤国的谁,凤家的女子?”   凤轻舞觉得有些窒息,他不会真的猜出来了吧?   “凤家的女子与诸国的女子都不同,她们的私生活在诸国贵女里可是出了名的混乱。”   凤轻舞的脸色更红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君之彦会蹦出这样的话来。她甚至觉得如果君之彦真的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一定会特别嫌弃她的。毕竟有话讲,上梁不正下梁歪,她作为凤家最尊贵的女儿之一,肯定没有起什么好作用。   天耀国的女子好像是要求三从四德的,凤轻舞有些无奈地想着,这放在凤家的女子身上是绝对不会符合的。   “你,应该不是吧?”   君之彦突然补充了一句。   凤轻舞这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要是说不是,好像她的动作有点儿太轻佻了,对于天耀国的那些淑女标准来讲,也太不算稳重了。可是她要说是,那也不好,她这样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且她的表现也不是特别地道的凤家贵女的表现,凤纤纤的那些行为才算。豪放,不羁,好吃好玩一个不落,碰见美色从不拒绝。   但是让君之彦产生一些怀疑也挺好的。   凤轻舞摆出一副窘迫的样子,说不出是娇羞还是恼怒,她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看着君之彦,仿佛他罪大恶极,然后无比确定道:“我是。”   君之彦闻言先是一愣,他果然没有想到凤轻舞会这样回答,他本以为凤轻舞会赶紧解释,赶紧否认,没想到她却这样干脆。   但她真的不是很像凤家贵女们的姿态,难道传言有误,凤家的女子也是有比较……保守一些的?   君之彦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凤轻舞这样子的。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鸾凤国有你这样性子的贵女。”   君之彦这句话算是实话了。鸾凤国绝对没有凤轻舞现在这番表现的贵女,平常的凤轻舞都是雍容的表现,就算她的风月传言很多,她也大都一笑了之,在外人眼中,她或许真的是有偏爱的面首,不过也都是相对的。她更是冷漠严肃的,风月于她仅限于说笑罢了,真的放在她的身上,似乎并不是那么适合。至于其他的贵女,要不高傲,要不冷淡,要不玩世不恭,她们享受着身份所带来的权利,随心所欲。   求收藏,求评论,求支持 第五十四章 :清醒(4)   “孤陋寡闻。”   凤轻舞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会蹦出这样一个词来评君之彦,颇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君之彦初闻时也是一愣,少年时大儒们就经常夸赞他学识渊博,虽然有几分碍于他的身份,有几分奉承的意味,但说的却是不假。君之彦在诸国权贵之中,颇有文采。   “既然我已经孤陋寡闻了,你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也让我涨涨见识。”君之彦笑道,凤轻舞不得不惊叹这君之彦真是俊美无双。   “凤天雅。”凤轻舞回答,竟是没有丝毫的犹豫,脱口而出。   君之彦闻言一震。   凤天雅,闺名轻染,鸾凤国第八代君王,世称天雅女帝。   此时的凤轻舞对于凤轻染已经没有一丁点亲情可言了,凤轻染一心要除掉她,她还为什么要维护她。凤轻舞只想将凤轻染迅速拖下水,让她知道,没有她凤轻舞,她休想做这个女帝。   君之彦不是很相信,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凤轻舞,道:“这个玩笑可开不得的。”   凤轻舞笑了,眼里有了一丝冷意,“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开玩笑?”   君之彦顿了顿,道:“凤天雅为鸾凤国君主,怎么会随意离开鸾凤国来到天耀国,她难道不怕成为把柄?”   凤轻舞靠近君之彦,道:“你真的会将我做为人质吗?”   君之彦一愣,推开了几乎要与他面贴面的凤轻舞。   “女帝还请自重。你这样有违鸾凤国的祖训。”君之彦整理了一下衣裳,离开了床沿,站起了身。   “哦,祖训呀,”凤轻舞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就算违反了祖训跟天耀陛下又有什么关系呢,鸾凤国又不是非我不可,我那好妹妹把我取而代之也没什么。”   凤轻舞虽然摆出的是一副凤轻染的口吻,但这的确也算是凤轻染的想法,这个想法一直令凤轻舞很恶心。她这样处处为凤轻染考虑,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猜忌。她劝凤轻染遵守祖训,不沉醉风月,心怀天下。可是她凤轻染究竟是怎么做的,凤轻舞想想就觉得心寒。   君之彦听了凤轻舞的这番话,眉头也不再是舒展的了。他有一种想训斥凤轻舞的冲动,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这是于理不合的。   凤轻舞看着君之彦越来越紧锁的眉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我,通知鸾凤国?索要赎金?”   凤轻舞知道只要君之彦这样一做,她也就不愁离不开天耀国,不愁不能把凤轻染拖下水。   “你想多了。”   啥?凤轻舞不可置信地看着君之彦,这个家伙刚刚说了什么。   “我对这样做没有什么兴趣。”君之彦道,“拿你做威胁,不人道。”   这是什么意思,凤轻舞只觉得自己的三观有些被震到。这个世上竟然有人不想拿她做砝码的,天呀,他君之彦才是在开玩笑吧。   “你应该知道我能给你带来什么。”   凤轻舞再一次强调自己的价值。   “我知道,但是既然你都说了你没有什么用,我何必还拿你做砝码。”   听了君之彦的话凤轻舞呆了,这算不算是她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自己跳下去了。   君之彦看着凤轻舞一脸懊悔,温和地笑了笑,道:“别多想了。”   此后的日子凤轻舞怎么能不多想。   与君之彦相处的这段日子,凤轻舞刚开始的时候可以算是提心吊胆的,不过她的心却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她甚至开始有些享受这样的生活。   君之彦每天很忙碌,不过他还会来看凤轻舞。凤轻舞也没有闲着,她会观察君之彦每天的行为,最终她得出来一个结论,君之彦是一个好君主。   君之彦勤劳,每天按时早起,批奏折,接见大臣,处理公务。他还很仁慈,就算有侍从犯了一些小的差错,也从不责骂。就算是偶尔得闲,君之彦的生活也颇有雅趣,他会煮茶吟诗,读书练字。   反正凤轻舞觉得十分的顺眼。   时常,凤轻舞也想过他会怎么处理自己,毕竟她可是酿成将军府惨案的罪魁祸首。但是君之彦似乎连提都没有提,仿佛跟没有发生过一般。宫中人情冷漠,凤轻舞猜测这俩人应该有不少过节。   就像她和凤仪一样,虽然有血脉相连,但却并没有多少情谊。凤仪死了,她想到的却是凤轻染该怎么处理,她又该怎么做,该怎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真是可笑呀。   尉迟君嗣已经和冯逸飞传过书信,两个人对于凤轻舞的处境,都决定按兵不动,不打草惊蛇。但他们都未料姬无昼对于凤轻舞也打算先按兵不动。他现在正加紧时间调集粮草,已经有了要打仗的准备。   此次姬无昼将和滨海国新君共同攻打天耀国,以天耀圣河为界,平分天耀国土。   而这些密谋君之彦和凤轻舞并不知道。   姬无昼做事情以干脆著称,而且考虑周到。集结十万大军,竟可以不动声色。就连尉迟君嗣得知的时候,姬无昼也已经要调征完毕了。   至于滨海国,一直也是狼子野心的国家。江子黎自即位以来,一直想要以扩大疆土来巩固帝位,这次天耀国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两个人都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一旁的鸾凤国看似风平浪静,其实也波涛暗涌。因为楚九歌不知道为何竟然得知了凤轻舞的下落。   楚九歌没有去找谢昭然,而是找了凤纤纤,他一直暗地里去寻找凤轻舞,最终发现天耀国似乎有些蛛丝马迹。他是知道凤轻舞的隐疾的,也知道一些凤轻舞的往事,尽管凤轻舞对他若即若离,但是他却一直关心着凤轻舞。   “你猜轻舞在天耀皇宫?”凤纤纤问道,楚九歌肯定点头。   凤纤纤没有告诉楚九歌,其实冯逸飞已经把尉迟君嗣与他的交流告诉了自己,而她其实已经知道了凤轻舞的下落。要不是怕楚九歌沉不住气,她早就会告诉楚九歌了。   凤纤纤没有想到楚九歌会分析的这样准。虽然冯逸飞和楚九歌似乎有点不对脾气,和谢昭然倒是好一些,不过凤轻染和谢昭然的事一出,冯逸飞对谢昭然似乎也有了一些意见,和楚九歌倒是缓和了。而凤纤纤却与冯逸飞不同,她虽然和谢昭然同属祭司殿,但却和楚九歌关系要比和谢昭然好,同时她也更看好凤轻舞和楚九歌。 第五十五章 :处境   “你告诉谢昭然了吗?”   凤纤纤问道。   楚九歌闻言一怔,道:“怎么了?”   凤纤纤看见楚九歌这表现就知道不好。   谢昭然知道凤轻舞的事情后,直接去找了凤轻染,他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和凤轻染脱不了关系。   凤轻染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谢昭然了,她知道谢昭然是故意躲她,她甚至懊悔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谢昭然竟然会突然来找自己。   谢昭然来得很急,脚步匆匆,他甚至连礼仪都没有顾及,直接撩开了翡翠帘子。   那时凤轻染正靠在贵妃榻上看话本子放松,侍女正给她剥水果。谢昭然这一进来把整个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谢昭然的寡言和冷漠在宫里是出了名的,冯逸飞给的这“冷美人”的外号不是白叫的。没有宫人侍从想得罪谢昭然,尤其女帝陛下和大祭司对谢昭然都是青眼相看。   凤轻染见谢昭然来了,抬手示意侍女们都下去。侍女们也听话,给谢昭然行了一个礼,立刻沉默地离去。   “你来了。”凤轻染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甜美的笑容,她伸手理了理头发,此时的她未施粉黛,有些担心自己此时的仪容。   谢昭然不想跟她多说什么,直接开门见山。   “凤轻舞在哪?”谢昭然问,面色冷酷。   凤轻染心中一沉。   “我不知道,我也在派人找她。”凤轻染解释。   谢昭然觉得凤轻染事到如今还跟他装傻,手已经悄然扶上了佩剑。   凤轻染不是没有看见谢昭然这细微的举动,她失望道:“你想要杀了我?”   “谢昭然,我是你的君王,杀了我你便是弑君。”   凤轻染道,眼里满是难过与苦楚。   谢昭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他的手离开了剑。   “谢昭然你凭什么冤枉我,凤轻舞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凤轻染质问,她相信,谢昭然并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情与她有关。   凤轻染果然押对了,她此言一出,谢昭然果然怔在了原地。   是呀,他有什么证据就证明一定是凤轻染做的,他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凤轻染。   他觉得很头疼,直接转身想要离去。凤轻染在背后喊他的名字,他也没有理会。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凤轻染还是落下了泪。   他果然从始至终都对她这样无情。   凤轻舞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君之彦了。她此时还不知道姬无昼和江子黎已经对天耀国动了手。   一切都如姬无昼所料,两国大军势如破竹,而天耀国节节败退。   天耀皇宫里的人还不知道外面的凶残,兵临城下也不过是转眼间的事情。直至有硝烟弥漫在天耀皇城里,众人才知道这样一个富饶的国家终究是抵挡不住金戈铁马的。   凤轻舞有些后怕,天耀国尚且如此,那么鸾凤国呢?   这终究还是一个强者为王的时代。   “还请殿下立刻离开天耀国。”   凤轻舞没有等来君之彦,却等来了魏承。   在天耀国能见到自己的心腹手下,凤轻舞心中感慨万分,她连忙把朝她行大礼的魏承扶起。昔日里清风一般的人,如今也是狼藉。   “你可见到了天耀国君?”凤轻舞问。   魏承闻言一顿,悲戚道:“天耀已经没有国君了。”   其实君之彦在得知凤轻舞来自鸾凤国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找人了。那个时候魏承就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不过魏承并没有告诉君之彦凤轻舞的真实身份,只说是主子。而后来君之彦一直以为凤轻舞是鸾凤国天雅女帝,帝王沦落不亚于国丑,君之彦一直替凤轻舞掩瞒,想在将军府的风波过去,再将凤轻舞悄悄送回去,可谁又想到烽烟来势凶猛。   以上是凤轻舞之后才知道的,那时的她心中早就不知对君之彦究竟是何感情了。   凤轻舞没有再多问,魏承已经说出这样的话,想必天耀国已是亡国在即。   宫廷因战火而引起的混乱,使得凤轻舞跟随魏承离开内廷还算顺利,但是并没有出宫门,整个天耀皇宫就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凤轻舞没有想到她再次见到姬无昼会是这样的情景。   玄马之上铁甲泛着银光,姬无昼除了是北国的随珠,更是北国的雄鹰。他有着雄主的气魄,是天生的王者。利刃出鞘,便是鲜血横流。   他是永夜国的英雄,却是令其他诸国战战兢兢的恶魔。   “太子殿下。”奴仆拱着背匍匐在地上。凤轻舞从他的相貌衣着可以看出他本是天耀国的内宦,可是他只剩下了一味地忍让,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挣扎和拼搏。   难怪天耀国会惨败,过于安逸的生活,锦绣无边的花花世界早就磨灭了他们身上的骨气。   姬无昼本身对天耀国的皇宫没有什么兴趣,无非就是有无数珍奇,从珠宝鸟兽到女人。他要是轻易的就被这些繁华吸引了,也就不配当什么大军统帅了。但是凤轻舞在这里,却是深深地诱惑着他。他不止一次的想过把凤轻舞带回永夜国,至于原因,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他对女人并不是特别有兴趣,但是凤轻舞却是个例外。她仿佛无处不在吸引着他,她的性格、爱好,甚至身份。   也许这就是障吧。   凤轻舞和魏承都有易容,整个形象都有很大的改变。而且又是“灯下黑”,所以姬无昼与凤轻舞可算是擦肩而过。   姬无昼和江子黎从两个方向进攻天耀国,姬无昼略快一些,他攻下天耀国的皇城后,江子黎才跟他会合。   “不愧是北国随珠,行事就是不一样。”江子黎年纪不是很大,与姬无昼相当。少年君主初次灭国之战,那自然是无比的兴奋。   “国君过奖。”   相比之下,姬无昼倒是沉稳很多。   “君之彦呢?”江子黎连忙问道。   羞辱一个战败的国君,可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他不是传言俊美无双吗,连无昼你都要靠后的,哈哈哈。”江子黎哈哈大笑,拍了拍姬无昼的肩膀。 第五十六章 :亡国之君   姬无昼的眼里划过一丝厌恶。   但是他并没有对江子黎表现出来。   “就在笼子里,这战火连天的,我怕他跑了。”姬无昼道,转过身和江子黎保持了一定距离。   江子黎并没有察觉到姬无昼这细微的动作,他还一个劲儿地朝姬无昼这方向走,笑嘻嘻道:“无昼放心,朕必定划花他的脸,让他再也不敢见人,哈哈。”   江子黎与君之彦、尉迟君嗣、姬无昼几人相比,长相较平庸。尉迟君嗣乃天下第一公子,气度非常人可比,江子黎把他归于嫡仙风范,不与他相比。姬无昼又是天生将才,杀伐之气颇重,而且江子黎对姬无昼心底还是有几分服气的,也不与他相比,所以君之彦就成了集怨的了。   姬无昼无心参与江子黎这无聊的活动,他还在想着凤轻舞。姬无昼不相信凤轻染会骗他,凤轻染应该知道她若是骗他,自己也得不了什么好处。但是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在天耀皇宫里找到凤轻舞呢?   姬无昼细细思索,似乎有了些眉目。   凤轻舞还在跟魏承东躲,姬无昼也不知是怎么了大面积的反复搜宫。难道这天耀皇宫里有什么让姬无昼很惦记的东西。   天耀国之外的尉迟君嗣和冯逸飞等人也张,他们已经知道魏承见到了凤轻舞,此时尉迟君嗣已经给魏承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只求他能顺顺利利的将凤轻舞带出来。   凤轻舞呀……   尉迟君嗣在念着她,姬无昼也在念着她。   “国君呢?”姬无昼直接往关押君之彦的地方去,那原本是天耀国的地牢,不过现在已经成了他们关押天耀国权贵的地方了。   一方故土沦陷,苦的不只有黎民百姓,权贵亦遭欺辱。昔日的凤子龙孙为奴为婢的不在少数。能保住性命,便是不错了。   看守的侍卫知道姬无昼所提的是滨海国君江子黎。   “回禀太子殿下,滨海国国君在羞辱完天耀国废帝之后,已经离开了。”   姬无昼闻言之后,点了点头。   “带路吧,”姬无昼道,“我去看看天耀国废帝。”   地牢里一片慌乱,哭喊声不断,转瞬间就从凤子龙孙变为阶下囚,有哪一个能受得了。地牢外的天耀内廷也是如此。宫中女子的小心机,在天翻地覆的之战中如同笑话一般。   永夜国的军队还好,终归有姬无昼约束。滨海国的士兵可是把天耀内廷翻了个底朝天。凤轻舞在角落里清清楚楚地看着那娇俏的贵嫔娘娘已经被人打翻在地,有壮汉拉着她的脚腕狞笑着。   纵使凤轻舞和贵嫔曾有些嫌隙,此时的凤轻舞也觉得她也的确是个可怜的女子。   “殿下保命要紧,您不能辜负鸾凤国。”魏承看凤轻舞盯着那在地上无助挣扎的女子,提醒道。   凤轻舞知道魏承也是为了她好,如果她出事,鸾凤国最后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会不会遭受天耀国今天这样的浩劫,她也就没有把握了。至少她有一条命,还能为鸾凤国力挽狂澜,还能为鸾凤国牺牲。   “我们赶紧走。”凤轻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平稳心态。她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暴行,且不说滨海国是怎么糟蹋天耀国的,他们天耀国的权贵难道没有糟蹋过自己的家国吗?午夜梦回,凤轻舞不止一次梦到那些死在天耀国将军府的凄惨女子。她只觉得自己的力量是那样的薄弱,能保住一个鸾凤国,便已经不是易事。   姬无昼如愿见到了君之彦。   拥挤的地牢内,君之彦是单独在一个牢房的,大抵是因为他身份尊贵,需要更多人来看守。此外君之彦还被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有人会不分昼夜的看着他,以防他自尽。   此时的姬无昼对君之彦其实还没有多大的恨意。只不过是之君,他看不上倒是有点儿。见君之彦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光彩,整个人都有一些说不出的疲累和颓废,姬无昼心中升起一种叫做成王败寇的。   他虽然俘获过不少大将,但这俘获一国君王还是头一回,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君之彦见姬无昼来了,没有搭理他,依旧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子黎的确对君之彦动手了,他可以看见君之彦的脸颊上有几道血痕。   “说实话,孤原来对你还是挺敬佩的。”姬无昼站在牢房外面,君之彦坐在笼子里面。   君之彦依旧是低着头。   “年纪轻轻就成了君王,在登基的道路上颇为顺利……”姬无昼有点儿像自言自语,“可惜了,你终究还是孤的手下败将……”   君之彦还是没有理他。姬无昼也不恼。   他的语气变得有些缓和,有些轻柔。   “还有一点孤很羡慕你,你和她可以相处这么久……”   一个“她”字如同利剑,瞬间击中君之彦的胸口。   是凤天雅。   君之彦想到。   “你知道‘她’究竟是谁吗?”姬无昼很有耐心的,很好笑地问,“孤猜她一定没有告诉你。”   君之彦瞬间抬起头,与姬无昼四目相对,眼中情感复杂。   “你可别这样看着孤,看得孤仿佛做错了什么一样。”姬无昼笑了,不过他真的不适合笑,他一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傲之感。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   姬无昼心中说不出的满意。   君之彦想回答,但是姬无昼这样一说,他倒是真的不确定凤轻舞有没有骗他了。   “让孤想一想,她会告诉你什么……”姬无昼假作冥思状,似乎真的是很认真的在想。   君之彦不知道为何心底竟升起了一丝紧张。   “是不是凤……”   姬无昼终于打算说出口了。   凤——天——雅——   这三个字如同晴天霹雳。   君之彦恨恨地看着姬无昼,“她是你的棋子?”   姬无昼没有想到君之彦会这样说,他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得意的说道:“错矣,不是棋子,是妻子。”   姬无昼承认自己主要是想气一气君之彦,让他心口雪上加霜。 第五十七章 :刺激   君之彦果然没有想到姬无昼这样阴险,连这样子的话都说的出口,顿时便喷出了一口心血。原来,他做错了这么一件大事,救了这样一个人。   等等,不对吧,君之彦气过理智又回来了些。   “你在说谎,姬太子根本就没有立太子妃吧。”   姬无昼听了后笑意凝在了嘴角。   “只是时间问题,很快孤就要立妃了。”姬无昼清了清嗓子道。   君之彦就知道姬无昼是在诳他。   “呵,那祝你娶个漂亮妃子。”君之彦没好气道。   “多谢吉言了,”姬无昼直接承了下来,“告诉你也无妨,孤这个妃子是鸾凤国的第一美人,也就是跟你相处甚久的凤天雅。”   姬无昼把话说到此,君之彦没有不明白的道理了。   鸾凤国的第一美人是大祭司凤轻舞,不是凤天雅,而是凤天倾。   原来落到他手里的,从来都是凤天倾。   原来天下盛名的鸾凤国大祭司,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模样。   “我听说鸾凤国大祭司的婚事便是江山祭,在鸾凤国是一等一的大事,想真正娶得凤天倾,可不是易事。而江山祭自实施以来,并没有几代大祭司是真正嫁给别人的。她们更偏向于面首侍君。”君之彦道,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姬无昼。   “今时不同往日,凤轻舞也不同于历代其他大祭司。”姬无昼冷笑。   “看来姬太子很有把握。”君之彦瞥了一眼姬无昼。   “是呀,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命,来喝我的喜酒。”姬无昼也不甘示弱。   姬无昼离开了地牢,要说他对于君之彦这些话没有丝毫在意,那才是假话。他不仅在意,还耿耿于怀。   君之彦那是什么意思,觉得他配不上凤轻舞吗?   还是觉得……   姬无昼顿时产生了一种想法,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和凤轻舞已经……   姬无昼有点儿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会不会根本没有在意凤轻舞假装的凤天雅的这个身份,直接和她……姬无昼的思绪有点儿乱,也是呀,那个时候凤轻舞可能根本就没有什么意识,她还不是任君之彦摆布,君之彦固然有君子之名在外,可是对方是凤轻舞呀,是凤轻舞的话,那就什么都有可能。   姬无昼对凤轻舞没有不担心的。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君之彦是和凤轻舞没有发生什么,可是凤轻舞却……   姬无昼知道尉迟君嗣,他不认为凤轻舞会立刻和尉迟君嗣发生点儿什么,毕竟凭借凤轻舞的那样性格,尉迟君嗣的背景身份,根本就不会让她放下心来。他虽然不是国君,可是并不亚于国君,甚至就连一些国君都无法与他相比。在天下人的眼中,他比帝王将相更出名,他是风华绝世的第一公子,犹若世外客。   但是君之彦却不一样,与尉迟君嗣相比,他要单纯许多。无论如何去讲,他的身份都躲不开天耀国。   而且君之彦又有俊美之名在外,姬无昼可不敢说凤轻舞对君之彦的姿色一点都不动心。凤轻舞与他是一样的人,他们把爱情与美色的享受都是分开的。姬无昼不是没有妃妾,但是他却对他的妃妾没有什么爱情可言,只不过是当作一个王侯所拥有的东西罢了。就像他一时兴起养的花草,在他没有兴趣之后,至于它们是否会枯萎,他并不在意。   姬无昼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   凤轻舞和魏承在宫里的日子并不是很好过,与尉迟君嗣安排的人接应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虽然会合了,可是要离开如今的天耀皇宫,有登天之难。   凤轻舞和魏承正愁怎么能离开,便有新的信息从永夜大军中传来,姬无昼要斩杀君之彦。   斩杀一国之君,可是一件大事,这是姬无昼扬威的好时机。   凤轻舞得知了这个消息,终是失神了。   魏承看出了她的忧虑,他语重心长道:“殿下……”   凤轻舞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语。   “你不用劝我,跟随我多年,你是知道我的性格。”凤轻舞叹了口气。   魏承自然是晓得凤轻舞的,她认准的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魏承,我现在才明白,真的会有人,让你变得比原来不同。”   在这短暂的人生中,在这漫漫红尘中,总会有一个人惹得你回眸,就像她本以为自己不会被情所染,这一生也不会因情所动。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奇妙,她和谢昭然,和楚九歌相处的时间要比与君之彦长那么多,但是她偏偏对君之彦动了心思。   也许是在落魄时相遇,此时的情无关身份,他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对她亦是尊重。将军府的惨事亦是她的心病,是她不可磨灭的痛苦之一,而此时的他的所作所为则更显珍贵。   她真的不想舍弃他。   如果有机会,如果她可以向他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她可以回到鸾凤国,摆脱了凤轻染的束缚,她真的想问他一句,可愿娶她?她甚至对他已经大婚过都不那么在意。   诸国之内不是没有过同时立两位妻子的君王,那位君王不但立了发妻,还立了他国和亲的公主。虽然发妻愿意为了社稷而让位,可是并没有被废去后位,这亦成当时佳话。虽然她凤轻舞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同时她也相信君之彦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是只是能得一句心意也好。   她只是想知道,如果他此时还未娶,可愿娶她凤轻舞。   不过现在看,机会渺茫,因为他性命难保。   凤轻舞知道亡国之君大多没有能活命的,可是对于君之彦,她还是报着那一丝丝的侥幸。   “殿下去吧。属下在这里等你。”不苟言笑的魏承,竟是笑了。   其实他魏承倒是希望凤轻舞能开窍。   因为一个人,实在是太苦了,如果真的能有人走进心里,日子会好过许多。   他是宦官,纵使再清高,也是宦官。他只会是她的奴才,不会是她身侧之人。所以他对自己的要求,也不过是做她最忠实的下属。   凤轻舞颇为感激地朝魏承看了一眼,能有这样一个下属理解自己,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凤轻舞立刻就行动起来。   求收藏,求评论求支持 第五十八章 :陷阱   穿过回廊,凤轻舞直奔地牢。她还未走近,就已经有士兵戒严了。有一个盖着黑布的大笼子被抬了出来,前前后后都有着武士相围。高头大马上,姬无昼也在。   这笼子里无疑是君之彦了。   凤轻舞眉头一绞。姬无昼这大概是要给君之彦转移地方,准备行刑。   他做的可真是绝呀,亲自出马,想必就是怕有人会救君之彦。   凤轻舞觉得这件事情有点头疼。   姬无昼也觉得有点头疼。   凤轻舞怎么还不来,难道是他猜错了,凤轻舞对君之彦根本就没那么在意。   同时姬无昼还觉得有些安慰,这也说明凤轻舞还是那个凤轻舞,对感情冷漠的凤轻舞。君之彦还没有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不过姬无昼还是要把君之彦当作诱饵的。   “传令下去,如果有宫嫔想在她们君主行刑前见上一面,可以直接大大方方来见。”   这一条完完全全是为凤轻舞准备的。这种时候谁会敢见君之彦呀,可是凤轻舞却敢。   同时凤轻舞也想明白,君之彦想必已经知道她在天耀了,就是要引她出来。他手中有君之彦,她怎么可能还沉得住气。   那她便如他所愿。   天耀大殿之上,姬无昼等来了凤轻舞。   凤轻舞一袭宫裙,是天耀国宫娥的装扮。她未施粉黛,素面朝天,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娇柔。   姬无昼站在她的对面,玄衣铠甲,英武不凡。   故人相见,在他国宫廷,竟是这般模样。   “你果然来了。”姬无昼嘴角一挑,眼里带着光。   “许久未见太子,看来太子一切如旧。”凤轻舞答,她声音清亮,亦仿佛还是那个尊贵无比的凤轻舞。   “哈哈,孤的确一切如旧,”姬无昼的目光投向凤轻舞,一字一顿地说道,“孤对你也如旧。”   “太子志在天下,真不知道跟我凤轻舞有何关系。”凤轻舞表示自己不明白他的话。   姬无昼也对她不恼,“无碍,孤早晚会让你明白的。”   姬无昼走近她,凤轻舞也没有往后躲,最终使得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长长的睫毛。   “今晚长喜殿,你可以见到君之彦。”姬无昼在凤轻舞耳边轻柔说道,语气温和。   凤轻舞看着他,眼神将信将疑。   姬无昼笑着从凤轻舞的身边离开了。   龙潭虎穴,她也注定是要跳了。   是夜,凤轻舞如约来到长喜殿。这是一座比较偏僻的宫殿,平日里很少有人来往。凤轻舞本以为此时的这里会因姬无昼而变得热闹些,可却依旧是静悄悄的。   凤轻舞推开门,无人也无声。她走进长喜殿的庭院,只有老树孤影,残花满地。   “姬无昼。”凤轻舞喊道,没有回应。   她拿着灯笼,仅有着微弱的光,在这黑漆漆的宫殿里像一只寂寞的烛。   灯笼在亮着,正如烛火在燃着,一点一点的烧尽她的耐心。   “姬无昼。”凤轻舞再次叫道。依旧没人回应,可是有风吹灭了她的灯笼。   凤轻舞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她还未调整过来,就有黑布蒙上了她的双眼。   “姬无昼,你这个……”凤轻舞挣扎,可是她并不是对方的对手,眼睛已经被蒙上。她真是想骂死姬无昼。   卑鄙,无耻,小人……但却有唇轻轻落在她的唇上。   凤轻舞一个巴掌就要扇出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破坏氛围?”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也算是熟悉的人,凤轻舞说不出来的气。姬无昼拦下凤轻舞的手,此时的凤轻舞整个人都贴在姬无昼的怀里,令姬无昼嘴角一勾。   “你为啥吻我?”凤轻舞在生气时智商猛降。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和姬无昼说啥。   “嗯?”姬无昼没想到凤轻舞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她会是直接开骂。   “我为啥不能吻你?”姬无昼没有觉得有一点不妥,他看着凤轻舞,眸若繁星。   “我喜欢你,当然要表示一下。”   放屁,鬼才相信你会喜欢我。   凤轻舞觉得跟听了笑话一样。姬无昼是什么样的性格,就算她不在他身边,没有亲身经历过,也是听人讲过的。姬无昼明明是和她一样的人,感情对于他们更多的时候是武器,至于爱情,她不相信姬无昼会有。   “太子殿下真是谎话连篇,什么话都能随意说出口。”凤轻舞轻笑,似在嘲讽。   “孤起码还愿意对你说,可惜天倾殿下连说都不愿意。”姬无昼揽着凤轻舞的腰,在她耳边道。   “很少有人这样叫我了。”凤轻舞感慨。   很少有人叫她凤天倾了,属下更喜欢称她为大祭司,亲近之人更喜欢叫她凤轻舞。凤天倾这个名字,在她成了大祭司后,就几乎成了过去,她不是女帝,用不上这个“天倾”的名号。她一成年,也就不再是鸾凤国的公主,她只会像鸾凤国历代每一位帝女一样,成为鸾凤国的守护者,是这千里国土的屏障。“天倾殿下”只会成为过去时,就算称她为“殿下”,更多的内涵却是“大祭司殿下。”   “不再是公主了吗?”姬无昼道,“也罢,鸾凤国的传统向来没有什么人性。”   “不是没有人性,只是这是我们的责任。为君侯者的责任。”凤轻舞道,她叹了一口气。   “姬无昼,你真是……”凤轻舞停顿片刻,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真是什么?”姬无昼接道。   真是了解她的心思……   不过凤轻舞最后也没有对姬无昼说出。   “跟我走吧,”姬无昼突然搂住了凤轻舞,凤轻舞的瞳孔因惊讶而扩大,她还未反应过来,姬无昼便又一次吻住了她。   幽深而绵长,凤轻舞觉得自己有点头昏脑胀。   “去做我的凤天倾……”姬无昼喃喃道。这句话若是一个平常人跟她讲,她肯定会不屑一顾,可是换成了姬无昼,却是不一样的,他可以给她承诺,只是她没有那么想要。   “姬无昼,君之彦呢?”凤轻舞觉得她有必要立刻结束姬无昼的煽情,谁知她会不会被他哪句话冲昏了头脑。姬无昼可是和她一样的人,哪里会有什么真心,想必大多是虚情假意。谁知他眼里所谓的情深会有几分。更何况她现在还被他蒙上了眼,谁知他的眼中真正是什么样的光景。 第五十九章 :醋意   姬无昼没想到凤轻舞此时还能想着君之彦。   她可真是清醒,就连他给予的柔情蜜语都不能动摇她的心思。这不禁让姬无昼对凤轻舞有几分刮目相看。   怪不得谢昭然会被她所迷,怪不得凤轻染会那样的怨恨她。怪不得,就连尉迟君嗣也出来多管闲事。   凤轻舞所猜的没错,姬无昼根本就不是一个会因她的美貌而喜欢上她的人,他对她的兴趣要远远大于对她的喜欢,而这份所谓的喜欢,更多的是她的身份给人所带来的征服之感。她是那样难以得到的女子,所谓的情感不过是她的一时兴起,玩闹罢了。如果真的让她上了心,愁肠寸断,那对于他们这些身份尊贵无比的诸国王侯来讲,亦是可以炫耀的资本。   可惜了,这世上目前只有被她所惑的男子,还没有将她迷惑的男子。   “你很在意君之彦?”姬无昼的语气变得冷淡,没有了刚才的温柔。   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凤轻舞心道。   “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君之彦的吗?”凤轻舞反问,她挣脱出姬无昼的怀抱,扯下了蒙住眼睛的黑布。她美目凌厉,杀气腾腾。   “怎么,想跟孤在这里打一架?”姬无昼见凤轻舞一副备战的样子。   荒凉的宫殿,顿时因两个人之间的敌对变了气氛。   凤轻舞没有跟姬无昼废话,直接出手。   只要将姬无昼擒住,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到时候什么都好做。   虽然凤轻舞没有任何轻敌,把姬无昼当作了一位强劲的对手,可是她终究还是不敌姬无昼的。   这有她身体的原因,也有她身为女性天生的不易。   除非姬无昼轻敌,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凤轻舞还有一丝希望,可惜终究没有。   她最终被姬无昼擒了。   “孤敬佩你挑战孤的勇气。”姬无昼道,他的语气平静,没有什么波澜。   凤轻舞被他囚在怀里,动弹不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凤轻舞道,此言有怒气,也有无奈。   姬无昼闻言轻笑,“孤怎舍得杀你。”便将凤轻舞打横抱起来。   凤轻舞刚刚跟姬无昼打了一架,没有丝毫力气,也没有挣脱。姬无昼看凤轻舞这样乖顺,道:“你这是累了?”   凤轻舞哼了一声。   “看来就是了。”姬无昼眼里有光,凤轻舞看着他,过后才发现异常。   “你给我……”凤轻舞一脸生无可恋,她怎么就……说起来一言难尽,她怎么大意了,让姬无昼得逞了。   “我点了你的穴位也是让你放松放松,”姬无昼没有自称“孤”,可见因此心情大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凤轻舞美目瞪着姬无昼,可她最终还是败给了困意。   一场觉睡得天昏地暗,她都没来得及想怎么被姬无昼给耍了,她果然因君之彦而慌了阵脚,姬无昼那样奸诈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随随便便让她见到君之彦。   最令凤轻舞羞愧的是,她这一觉,还做了一场梦。一场满是风月气息的梦。   梦中的她身着轻薄蝉衣,躺在层层叠叠的红锦之中,满是暗花的罗帐将她包围。只有一处有着亮光,那是罗帐掀起的一角。   宽阔的空间很静很静,她甚至可以听见宫娥行礼时衣袖扫过地面的声音,有脚步声越来越近。凤轻舞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跳得越来越快,她的面颊染上了胭脂一般的红色,眼角眉梢也带着妩媚。   脚步声停了,凤轻舞的心也高高的悬了起来。她闭上眼,不知是因害羞还是什么,仿佛只要她不睁眼,脚步的主人就看不见她一样。   刹那间,凤轻舞可以感受到满室光辉,那个人掀开了罗帐。   她眉头微皱,双眼紧闭,还是希望自己眼前依旧一片昏暗。   有手覆上她的额头,滑过她紧闭的双眼。   凤轻舞觉得自己紧张的简直要窒息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熟悉的声音在凤轻舞耳畔响起,轻柔温和,似梦似幻。   凤轻舞依旧闭着眼,不敢看他。   “睁眼吧,”他安慰她道,“这里只有你我,没有旁人,你大抵不用害怕。”   只有你我,没有旁人……凤轻舞的内心有些纠结,真的没有旁人吗?没有那些侍女们?她可不想让别人看着她和他在这里你侬我侬的。   “你放心吧,真的没有的。”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轻轻柔柔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她的眉头随着他的吻缓缓舒展,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姬无昼,”她轻唤他,亦是温柔,亦是带着娇羞……   姬无昼……   等等,这个名字……   凤轻舞只觉得心底一沉,她怎么会唤出这个名字,怎么来者会是他,而且她竟然在当时还没有察觉出异样,觉得一切都很正常?   难道她的心底……   凤轻舞觉得自己一定是魔障了,她的心底怎么会是他呢……明明应该是……   凤轻舞怎么也没有想出那个名字,倒是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姬无昼正坐在她的身边,而她正躺在如梦中的那张床上。   这是怎么回事?凤轻舞觉得自己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难道这不是梦?   凤轻舞惊叫出声。   姬无昼看着惊醒的凤轻舞,伸出手将她耳侧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发丝别在耳侧。凤轻舞看着他的动作,愣愣出神。   “我怎么了?”凤轻舞抬起头迷茫地看着姬无昼,想得到一个答案。   “你做梦了。”姬无昼回答,答案极其的简单。   做梦了?只是做梦了?凤轻舞着实不敢相信,可是这个梦为何和她现在所处的现实这样像,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梦境。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凤轻舞问,她疑惑地看着姬无昼。   “你在梦中喊我的名字。”姬无昼回答,眼里的笑意灿烂,“真难道,你能在梦中还想着我。”   姬无昼这话一出口,凤轻舞的脸刷的就红了。   可不是难得吗,她竟然在梦里和姬无昼……   凤轻舞简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才好,有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她白天根本就是这么想的?她的潜意识里就是要对姬无昼下手? 第六十章 :调戏   凤轻舞觉得自己也太过分了。   凤轻舞躺下翻了个身,滚到了床的里侧,背对着姬无昼。   她觉得自己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可没有像凤纤纤那样宽的心,在这种时候还可以去调戏别人。她现在只求姬无昼不要过来。   可惜姬无昼偏偏就要过来。   看见凤轻舞如此害羞,姬无昼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满意。尽管他对女色并不上心,可是凤轻舞还是挺有意思的一人,跟她闹一闹也无妨。   姬无昼伸手去拽凤轻舞裹着的被子,凤轻舞跟他僵持着,身后的被子就这样被姬无昼给掀了起来,而她的背也一展无遗。   凤轻舞只觉得背后一凉,她闭上眼心中大叫不好。   轻薄的蝉衣裹着凤轻舞的娇躯,姬无昼看着凤轻舞的纤肩有些出神。他知道凤轻舞很瘦,尤其是她这一病,那就更瘦了。不过凤轻舞并不是又瘦又黑的那种,她肌肤如玉,白皙而亮丽。   姬无昼抚上凤轻舞的肩头,凤轻舞的心简直在怦怦直跳,一切都跟梦中相似。   姬无昼的手纤细而修长,但却十分有力,他常年习武,手中有薄茧,刺得凤轻舞痒痒的。凤轻舞的脸也因此更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姬无昼看见凤轻舞发红的耳根,凤轻舞的反应让他颇为愉悦。他的手从凤轻舞的肩头滑到凤轻舞的后背,正触上了凤轻舞的隐疾伤口。   “这是……”姬无昼在凤轻舞的伤口处停住了。   被姬无昼看见伤口,是凤轻舞未料到的。隐疾是凤轻舞难以言说的痛,她的身体也因此而孱弱。凤轻舞一直把它视为隐秘,这样暴露在姬无昼的目光下,让她羞愤。   凤轻舞一下子坐了起来,被子从她身上滑落,她正对着姬无昼,将背后的伤口隐藏起来。蝉衣勾勒出她的玲珑曲线,她看着姬无昼,害羞已经从她脸上褪去,只余下了紧张。   “你……”姬无昼也看出来,凤轻舞不想让他问关于她的伤口的任何事。   他当然知趣,就当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没有对你做什么,衣服是侍女给你换上的,你不要多想。”姬无昼想了想,最终对凤轻舞说出这样的话。   凤轻舞的脸又一次红了,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此时的穿着如梦中的穿着一般。这样的衣服与没穿有什么区别,凤轻舞赶紧拉上被子,盖住自己胸口的风光。   全程姬无昼都当作没有看见,仿佛他根本没有注意到凤轻舞此时的娇态。这倒让凤轻舞稍稍好受了些,至少没有了那么多尴尬。但是凤轻舞没有注意到,姬无昼的耳根亦是泛红。   其实姬无昼已经好久没有脸红过了,他自长成起就不缺女人,什么样的风情没有见过。凤轻舞这般的也不算什么,他不是没有见过比凤轻舞还美的女子。也罢,就连凤轻舞自己也说过,这个世上从来不缺美女,可能一个在街上卖糖葫芦的小姑娘都会有着让人眼前一亮的美貌,不同姿色不同特点的姑娘都有着别样的风情。可是不会有人去关注到每一个姿色艳丽的女子,俗世的尘土让她们变得沧桑,生活的重担压得她们喘不过来气,只能让她们沦落到简单而又平凡。从来都是像凤轻舞这样的女子,身份之尊不亚于她的美貌,她高高在上,一身荣华,有几人见到她可以不用低下头颅。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会一直是万众瞩目的对象,名响诸国。   姬无昼想,或许是与凤轻舞的身份有关吧。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也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风月情长。   “你……”凤轻舞顿了顿,“能不能先出去。”   凤轻舞瞥了一眼放在床脚的整洁衣裙,这个看起来似乎还算保守。   姬无昼顺着凤轻舞的目光看向衣服,他明白凤轻舞想要做什么,他轻咳了一声,有装作并不知道的样子,飞快离开了。   看见姬无昼这些举动,凤轻舞有些想笑,明明是那样一个人,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世人肯定不知道北国随珠也能有这样纯情的一面。   不过笑容很快就凝在凤轻舞的脸上,一提到北国随珠,她就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处境,北国嘛……   姬无昼这人不会把她弄晕了带回永夜国了吧?   一切果然如凤轻舞所想,姬无昼就是把她弄回了永夜国。不过这并不是永夜皇宫,而是永夜国与天耀国边界处的一处隐秘行宫。姬无昼来不及把凤轻舞送到他的东宫里去,而且他也不放心就此和凤轻舞分开,所以这行宫最好不过。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他姬无昼也在行宫,他身为太子兼主帅,自然不能一直在天耀国皇宫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危及他的事。而且滨海国的江子黎也在,他这个人一疯起来,可没有什么事情是干不出的。   凤轻舞换好衣裙后走出殿门,姬无昼正在等她。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语,可见各有心事。   “你……”最终还是凤轻舞先开的口。   “你说让我见君之彦的。”凤轻舞道,她看着他的眼,不曾畏惧。   “我还说过让你嫁给我。”姬无昼道,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对凤轻舞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直白,没有遮拦。   凤轻舞闻言一怔,姬无昼脸色亦是一红。   他这是怎么了?姬无昼也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了。姬无昼侧过头,努力掩饰自己红了的俊颜。   说到底,尽管他很不想承认,但他还是醋了。   他醋凤轻舞一直想着君之彦,即便君之彦已经是到了这样破落的地步。   什么都没有,家国亦是分崩离析。   “你呀……”凤轻舞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   “你不是想见君之彦吗?”姬无昼道,他的声音很轻,“不是不可以,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闻言,凤轻舞的眼一亮。   “不过……我也是有要求的。”姬无昼想了想,“你不可以讲话,不仅包括和他讲话,也包括不可以和别的人讲话,一句话也不能说。”求评论,求支持 第六十一章 :残忍   凤轻舞不明白姬无昼为什么会提出这样古怪的要求,不过她还是答应了。   “那你去准备一下,片刻我带你过去。”姬无昼道,眼神示意侍女跟着凤轻舞过去服侍。   凤轻舞应了。   姬无昼还是把君之彦关在了笼子里,他没有把君之彦留在天耀地牢里,而是将他偷偷运到了这座行宫的密室里。   这间密室虽然不算大,但是却极其隐秘,在池塘附近,且布有重兵把守。凤轻舞跟着姬无昼,闯关重重机关险要,总算是到达了。   凤轻舞迈进密室,只觉有冷气传来,这并非一般的冷气,倒像是限制功法所用的冰霜花。姬无昼见凤轻舞的衣裙单薄,二话没说便将自己的外袍罩在了凤轻舞身上。   凤轻舞看着姬无昼,想说一句道谢的话,可是还未张嘴便被姬无昼止住了口。   “跟我也一样。”姬无昼言道。凤轻舞明白了,这是跟他也不能讲话。   二人穿过几扇门,凤轻舞可以感受到越来越多的高手气息,其中不乏宗师级的高手。   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凤轻舞的眼前,姬无昼的护卫姬言,也被派来看守君之彦了。   “开门。”姬无昼道。   姬言朝姬无昼行了个礼,瞥了她一眼,接过姬无昼手中的金钥匙,不情不愿地开门了。   姬言就知道,他主子一定是为了哄凤轻舞那红颜祸水开心,所以才会在这种关头带她去见君之彦。瞧瞧,主子把自己的衣服都给她披上了。   凤轻舞看出姬言对她的不满,想必他是觉得自己诱惑了姬无昼。   少见这样忠心的属下,这令凤轻舞对姬言多了几分赞赏,可是她还是特别想笑,姬言这得多不放心姬无昼呀,姬无昼哪里看得出是对女色上心的那种人,他可真是看得起她。   凤轻舞有心想逗逗姬言,她朝姬无昼抛了一个媚眼。姬无昼正好朝牢房里走,没有看到,可是却丝毫不差的落入了刚开完门的姬言眼中。   姬言的脸都青了,心中骂道,这女子太不要脸了,老想勾引他们主子。可他们主子似乎还吃这一套。   姬言的心中五味陈杂,然而凤轻舞已经飘飘然地走进了牢房。   一进牢房,凤轻舞的心立刻沉了半截。她几乎没有想过会和君之彦在这种情况下相遇,成王败寇,他和她在不经意间就成了敌人。   姬无昼掀开盖在笼子上的大黑布,君之彦的身躯一下子就映入了凤轻舞的脸。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他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   凤轻舞有点慌张,在他面前,她始终还是那个在天耀国皇宫里失去心智的女子。   她看着君之彦,不敢错目,生怕他凭空从她眼前消失。而他也竟然抬起了头,看向了她。   看着这双熟悉的眼,凤轻舞觉得自己的眼角湿了。   故人相见,凤轻舞有所触动,但是君之彦却无动于衷。   他……   凤轻舞这才发现,君之彦虽然睁着眼,也看着她,但是他已经瞎了。   他的那些动作,大概只是听闻了脚步声而有的。   怪不得,姬无昼不让她说话,因为他根本就不想让君之彦知道她来看过他。   凤轻舞恨恨地瞥了一眼姬无昼,然而姬无昼早知道凤轻舞会因此恨他,所以根本就避开了凤轻舞的目光。   凤轻舞想上前去看一看君之彦,可是她的手腕已经被姬无昼拉住。   她毫不犹豫地朝姬无昼的胳膊咬下去,有血渗了出来。姬无昼微微“嘶”了一下。姬言看到了这一幕,亦是毫不犹豫地要给凤轻舞一巴掌,可是他还未碰到凤轻舞,就已经被姬无昼给一脚踢到了墙角。   凤轻舞的眼泪刷刷地流,止也止不住。姬无昼怕凤轻舞哭坏了身子,直接一把把她扛到了肩上,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期间凤轻舞狠狠地打了姬无昼的后背。姬无昼扛着她,自然没法还手,也没法抵挡。大战刚过,就算是顺利,他的后背也是添了伤的。凤轻舞这几下,一次比一次狠,完完全全的都打在了他的伤口上。   把凤轻舞锁在他的寝殿里,让人看好。   姬无昼回书房一看,果不其然他后背上这几个伤口都裂开了,要不是衣袍颜色深,只怕是这血在衣袍上更是明显。   他要不要跟凤轻舞解释,其实把君之彦的眼睛弄瞎是江子黎的主意,但他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也的确是他故意不让君之彦知道凤轻舞来看他的,凤轻舞肯定会明白这一点。他越解释,只怕会让凤轻舞越恨他。不过他觉得凤轻舞也应该知道,这世上很少有亡国的君王能活着的。新君是不会留下这样的隐患的。就算他不杀君之彦,江子黎也会杀了君之彦的。   江子黎在诸国素有疯名,固然文治武功不错,但是也是个残暴的主。在攻打天耀国时沿途路过的几个村庄无不是洗劫一空。   天耀国内,魏承终究是没有等到凤轻舞回来,尉迟君嗣知道他是凤轻舞的心腹,让他赶紧撤回。如今的天耀国已经全部沦陷,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魏承向尉迟君嗣说明了凤轻舞没有回来的缘由,尉迟君嗣闻言终究是叹了一声,“这也是她的风格。”   君之彦对她有恩,她自然不可能这样一走了之。虽然庙堂不同于江湖,不能什么都凭义气做事。可是正是这有义气的凤轻舞,才会一直都深深的吸引着他,让他甘愿护她。   “轻舞自然是去找君之彦,可是君之彦却在姬无昼的手里,如今姬无昼撤离了天耀国,退到了交界的行宫处,想必君之彦和轻舞也就在他的行宫处……”尉迟君嗣分析的有理有据,冯逸飞听了连连点头。   此时的他们在鸾凤国里,就在冯府的一方天地里。   冯逸飞一般去皇宫都是因着凤轻舞,如今凤轻舞不在,一切都是由凤轻染主持,冯逸飞自然是没这个兴趣。至于祭司殿,也是由于凤轻舞的,但是现在成了谢昭然管理,凤纤纤知道谢昭然和凤轻染的瓜葛,昔日关系还算可以,今日却变成了两人势同水火。谢昭然说往东,凤纤纤就一定说往西。而且凤纤纤姓“凤”,这个国姓就把谢昭然天生压了一头,尽管在祭司殿里凤纤纤没有谢昭然的职位高,但是有不少人都把凤纤纤看作凤轻舞的继承者,所以支持凤纤纤的人数与支持谢昭然的旗鼓相当。   至于楚九歌,冯逸飞和他现在更是见面都难。冯逸飞是鸾凤帝都里纨绔子弟的代表,而楚九歌却正好相反,又是一位人人称颂的少年英杰。年轻,出色,简直就是他的代名词,还有着鸾凤国将门楚家的标签贴在身上。他现在手握帝都重兵,   冯逸飞觉得自己现在就跟一个闲人一样,所以帮凤轻舞脱离险境,成了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尉迟君嗣看冯逸飞这样有动力,不禁也有些侧目。   “那我们该怎么做?去姬无昼的行宫把凤轻舞捞出来?”冯逸飞有些跃跃欲试。 第六十二章 :寻   尉迟君嗣看着冯逸飞这副样子,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你现在太激动了,不但捞不出轻舞,更有可能把自己赔进去。”尉迟君嗣毫不见意给冯逸飞泼冷水。   冯逸飞撇撇嘴,“亏凤轻舞那女人对你那么好,她的这样了你还不想想办法。”   “我不是一直在想吗?”尉迟君嗣其实也有点烦,凤轻舞在谁那里都好说,偏偏在姬无昼那里。   “你和姬无昼认识吧?”冯逸飞问,他满怀期待。   “认识。”尉迟君嗣很干脆的回答,冯逸飞再一次激动起来。   “那不是就简单许多了,你直接跟他说呗。就说凤轻舞是你的女人。”   尉迟君嗣闻言面色一暗,道:“你难道忘了当时轻舞去扮花魁发生的事情了吗?我不但   认识姬无昼,还与他势同水火。”   冯逸飞这才想起来那时发生的事情,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瞧我这记性,我忘记了。要说这世上谁最不给你面子,他姬无昼一定排第一。”   “啊不对不对,排第一的应该是凤轻舞那女人……”冯逸飞又改口道。   尉迟君嗣无奈地看了一眼他,道:“别再想这些不靠谱的了,我有一个主意,你去不去做?”   冯逸飞一听尉迟君嗣这样说,整个人都亮了起来。   “那是当然,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去做。”冯逸飞肯定地点点头。   “是吗?”尉迟君嗣不怎么相信地看了一眼他,“那如果我要你去给姬无昼送个信呢?”   “给姬无昼送信?”冯逸飞冷静下来,“你有话要对他说?”   算是吧,尉迟君嗣想了想,他倒是没有什么可跟姬无昼说的,不过为了凤轻舞,就是没有话也要有话。   “那你要跟姬无昼说啥?”冯逸飞道,“可以先说给我听一听吗?”   “可以,我就是想告诉姬无昼,如果凤轻舞还不回宫的话,我就把凤轻舞在他那里的事情告诉谢昭然,同时再把他和凤轻染的约定告诉谢昭然,谢昭然现在对于他来讲,可还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吧?”   尉迟君嗣笑道,可是眸子里却已冷若寒霜。   “你这是知道了什么?”冯逸飞震惊地看着尉迟君嗣,他到底知道了鸾凤国的多少秘闻。冯逸飞简直是想都不敢想。   “没知道啥。”尉迟君嗣不是很想告诉冯逸飞,宫廷里的事情,永远是知道越少越好。知道的太多,除了太累,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这些事情也没有掺和进冯逸飞。   “别的不说,我对凤轻舞那女人其实还是挺在意的。毕竟我们两个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小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丢人的事情,都互相知道……如果真的有什么对凤轻舞不太好的事情,我还是想知道一下的,毕竟……也许我还可以在凤轻舞遇到险要的时候帮一把……”冯逸飞看出尉迟君嗣其实不太想告诉他,不过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我知道你对她的心意。”尉迟君嗣对于冯逸飞和凤轻舞这种关系真是又喜又恨。喜的是可以多一个人关心在意凤轻舞,愿意去保护她。恨的是这世上怎么那么多男子都为凤轻舞上心呀,连冯逸飞这种人都对凤轻舞上心。尽管冯逸飞对凤轻舞的上心朋友之义为主,可是谁知道这什么时候衍生出儿女之情来。而且他又没听说冯逸飞对哪个女子特别喜欢。   “但是,你还是不知道为妙。”尉迟君嗣依旧是拒绝了冯逸飞。   冯逸飞明白尉迟君嗣心意已决,是绝不会再告诉他的了,也没有再问。而是问他该怎么去完成送信的任务。   尉迟君嗣见冯逸飞心情有些低落,出言道:“我知道你是真心想为她分担,可是你是她的朋友,凤轻舞定也受不了你出事的。”   冯逸飞听了这句话,脸色才有所好转。   “凤轻舞能得你喜欢,她真是撞了大运了。”冯逸飞感慨。   尉迟君嗣能知道这么多关于鸾凤国的秘事。尽管他的确暗线广布,但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他对凤轻舞,必须一开始就是极为上心的。   冯逸飞很有效率,很快就出发去了永夜国的行宫,也如愿见到了姬无昼。   姬无昼知道冯逸飞,凤轻舞的玩伴嘛,他还听谢昭然跟他提过。   不过谈起谢昭然,姬无昼只觉的还是赶紧将他治理的服帖才行,谢昭然生事,那绝对会对他造成一些不便。尽管到不了难以处理的地步,可是他才不想去费那个心思。   姬无昼接了冯逸飞的信,一看来者竟然是尉迟君嗣。他就没什么心思看了,尉迟君嗣给他写信会是什么内容,恳求他?别逗了,杀了他尉迟君嗣都不会,姬无昼觉得尉迟君嗣大概都不太知道什么是求人。尉迟君嗣给他写的内容肯定也没什么好话,大概中心思想就是威胁他,威胁他立刻交出凤轻舞什么的。   不过尉迟君嗣会用什么来威胁他呢?这一点姬无昼倒是有些好奇了。   他拆开信一看,脸顿时就黑了。   果然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尉迟君嗣果然要朝谢昭然下手。   谢昭然呀,谢昭然……   姬无昼一想到在尉迟君嗣眼里谢昭然已经成了他的软肋,就是说不出来的恨。谢昭然怎么就这么没出息,一个女人就让他……   姬无昼咬牙切齿,可是一想到那个女人是谁,就什么火气都没了。   他自己对凤轻舞不也是处处忍让。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疯了,天晓得,他姬无昼从来没有这样过。可是他一面对凤轻舞,他的那些豪言就都没了,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啥他就那么担心凤轻舞,她一颦一笑竟然连他的心情都有所影响。   古人说的对,这就是红颜祸水。   姬无昼有气无力地瘫倒在罗汉榻上,他抽出佩刀,举在眼前看了又看。他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凤轻舞这人就会将这刀抽出,然后给他一刀。   尤其现在君之彦又成了这个样子,他至今都不敢去见凤轻舞。   但是他又不能真的一辈子不见凤轻舞呀,凤轻舞如今这个样子,他也真是难办。他究竟怎么做才能哄她开心? 第六十三章 :红颜落   姬无昼觉得自己堕落了,竟然开始想怎么哄女人开心,难道不是这些女人围着他,想怎么哄他高兴才对吗?   难道真的把凤轻舞送回去?   把凤轻舞送回鸾凤国,她应该会开心一些吧?也算是了解了尉迟君嗣的威胁。   至于和凤轻舞再次见面,姬无昼觉得不急,他觉得他总可以找到机会再见到凤轻舞的。   于是凤轻舞就这样和冯逸飞回去了。   临走的那一天,姬无昼亲自去接的凤轻舞。他没有求凤轻舞会乐意见到他,说不定她还会刻意避着他。但是凤轻舞还是见了他。   数日不见凤轻舞憔悴了许多,有他的命令,没有人敢得罪凤轻舞,可见真的是因为心事了。   不过凤轻舞却冲他笑了,那份笑有些耀眼,令姬无昼心中颇为不安。   凤轻舞对他说,“谢谢。”   姬无昼觉得有点可笑,她竟然谢谢他,是因为他肯放她回国吗?   不过,他不也就为了她能开心一点吗?   凤轻舞如愿回到鸾凤国,安安静静,没有张扬,仿佛她从未离开一样。   不过鸾凤国最顶层的权贵们却炸开了锅,凤轻舞回来了。   楚九歌一连几日都是面露喜色,就连士兵犯些小错误,都没有追究,可见心情大好。尽管凤轻舞回来后没有宣见他,但是也没有宣见别人,所以楚九歌并不在意。   凤纤纤倒是依旧很担心凤轻舞,凤轻舞的平淡让她心慌,就像是小时候那次那样,凤轻舞在经历了那件惨事之后,最终却想自尽。可见凤轻舞性格还是有偏激的一幕,她这次不会也受了什么刺激,想不开吧?   凤纤纤猜对了一半。凤轻舞的确是受了一点刺激,此次流落在外艰辛不少,也让她看透了一些人和事。如今回到了鸾凤国,自然也要处理一些事情。   她还是那个凤轻舞,权势滔天的凤轻舞。所以,至于凤轻染……   凤轻舞眸子微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凤轻染得知凤轻舞回国后,心死如灰。这本就是一场以生命为代价的赌博,如果凤轻舞客死他乡,那么胜利者就是她。如果凤轻舞活着,那也不要紧,只要她无法回到鸾凤国就好。可是如今,她不但活着,而且还被姬无昼给送回了鸾凤国。   姬无昼为什么要把她送回鸾凤国?凤轻染心中说不出来的恨,难道他不是也想得到她吗?还是……姬无昼从一开始就骗她,他和凤轻舞早有联手?   凤轻染想不明白,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猜到其实姬无昼只是没有了办法,对于姬无昼来说,把凤轻舞送回鸾凤国是最好的途径,卖给了尉迟君嗣一个人情的同时,也不会丝毫损害自己的利益。   姬无昼是成熟的太子,他从来都知道孰轻孰重。同盟是建立在共同利益的基础上,他跟凤轻染已经没有了什么利益,自然不会在维护着她。至于凤轻舞会对凤轻染使用什么手段,那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   凤轻舞回鸾凤国大概一个月后,鸾凤国天雅女帝突然暴毙,死因不明。   冯逸飞等知晓凤轻舞流落天耀国内情的人大概能猜出怎么回事儿。经此一事,凤轻舞和凤轻染亦是成王败寇。凤轻舞回到了鸾凤国,凤轻染就必死无疑了。   但是至于凤轻舞最后一次见凤轻染的事情,却没有人猜得出。   凤轻舞离开鸾凤国的时候还是晚夏初秋,再回来时已然初春。   半年未见,桃花开了。凤轻染就这样坐在花树下,等着凤轻舞来。   凤轻舞踏着满地落花而来,她长发未系,有着几分调皮和慵懒,面上的表情却有几分哀伤。   “姐姐。”她唤凤轻染道。   凤轻染点了点头,应了。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凤轻染没有什么可跟凤轻舞隐瞒的,“成王败寇,我输了便是输了。我放的下,也输得起。”   “姐姐……”凤轻舞再一次这样叫凤轻染。她其实不是很想听凤轻染再这样说下去。   她和她终究是姐妹一场。成王败寇的话题,她不希望套在她们的身上。可是凤轻舞也不过是这样欺瞒自己罢了,如今她和凤轻染已经走到了这样一步。昔日是她和凤仪,今朝是她和凤轻染,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容二君。不是她功高震主,就是凤轻染退位让贤。但是无论哪一种,总会有一个人死。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凤轻染没有继续抒什么姐妹之情,改成了开门见山,“我与你也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要动手就动手吧。”   凤轻染闭上了眼,等待凤轻舞落下刀。   “姐姐呀,我是不会这样把你杀了的……”凤轻舞摇摇头,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是既然凤轻染能那样陷害她,今日若是把她和凤轻染调换一个位置,凤轻染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所以她嘛……自然也不可能留着凤轻染这个隐患。   “魏承。”凤轻舞唤道,有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赐死吧。”凤轻舞一甩袖子,她背过身,再也没有看凤轻染。   赐死,不是用白绫,就是用毒药。而凤轻舞明显是选择了后者。   既然凤轻染是一定要死的,给凤轻染一个体面的死法,这大概是凤轻舞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凤轻染也明白凤轻舞的好意,她睁开眼,对凤轻舞道了句“谢谢。”然后将毒酒一次饮尽。   “我不后悔,尽管我没有成功,但是我争取过,我拿我的性命为代价争取过……”凤轻染朝凤轻舞道。闻言,凤轻舞一顿,停下了脚步。   “事已至此,我亦是无怨无悔,技不如人罢了。你我也算姐妹一场,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提醒你,姬无昼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不防他。“   凤轻舞知道凤轻染说的是对的。如今之势,她还能这样告诉她,可见她和她也算不枉姐妹一场。   凤轻舞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离开这是非之地之后,眼角已湿。   凤轻染走了,也算是了解了一桩她的心事。听着魏承的回禀,故人已逝,她也没有什么可再责怪她的了。 第六十四章 :卿与我   少年时的相依相扶,她曾以为她会和她并肩战斗。可是在她杀了凤仪之后,她和她的矛盾也愈加明显,为权,为情,她和她走到这样一个地步,谁都怪不得。   从此凤轻舞还是凤轻舞,而凤轻染已经成了过去。   天雅女帝活了十九年,在位九年。在这九年里,鸾凤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基本上还算延续着凤仪在位时的盛世。凤仪在位十一年,称之为天鑫女帝。与凤轻染这短短二十年盛世,史称“鑫雅盛世”。   天雅九年的春天,凤轻舞因鸾凤国无公主而继位,称之为天倾女帝。一时四朝来贺。与此同时,天下格局再一次发生改变。   此时的姬无昼正在天耀国完成最后的收编工作,从此天耀国的一半国土将成为永夜国的一部分。而剩下的一半则归属滨海国。   江子黎在和姬无昼协定完边界后,道了句:“听闻鸾凤国第一美人凤天倾当了皇帝,你有没有兴趣一同去看看?”   凤轻舞会诛杀凤轻染称帝,姬无昼并不感到意外。不过这话从江子黎口中听见却颇为新奇,江子黎与他是不同的,就算他再如何位高权重,他也不过是太子,而江子黎却是滨海国的皇帝。他以皇帝之身去鸾凤国,这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你别多想,朕虽然对这样的大典没什么兴趣,不过对那凤天倾还是有点儿兴趣的。人人都说她美,朕真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美。”   江子黎说完哈哈大笑。   姬无昼的神色变了又变,他垂下眼帘道:“既然陛下已经这样说了,无昼就没有什么理由不去了。”   他如果一同和江子黎前往,若是江子黎想对凤轻舞做些什么不利的事情,他或许还能阻拦一下。   凤轻舞成为新帝,在整个鸾凤国历史上,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首先,她是大祭司上位,其次,她废除了大祭司一位。将祭司殿直接归为女帝名下,而少祭司也将废除,直接改为祭司。凤轻舞是个不怕麻烦的人,如果只立一位祭司,那么这位祭司一定是掌管整个祭司殿,到时候整个祭司殿都会与她脱节。虽然这样的祭司殿会少了许多事情让她担忧,但是她宁愿多想一些。所以她直接立了三位祭司,以免两虎相斗,也避免了有人背着她独裁。三位祭司都是直接朝她上报。   谢昭然和凤纤纤自然是其中的两位祭司,她还需要一个人选,这个人选必须是她忠心的人。世家子弟肯定不能选,终归有家族牵绊,所以楚九歌肯定不行。而且他已经够忙的了。冯逸飞自然也直接排除在外,他爹已经在孤独俅死后成了庙堂唯一的宰相,要是这冯家还插手祭司殿,那这势力范围太过庞大了。所以魏承成了凤轻舞的人选。他是太监,没有牵绊,没有依靠,除了忠心就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他还有东厂,祭司殿不会有人敢看轻他。   凤轻舞把这件事情公布于庙堂之后,不出意外地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间,朝她上书,望她三思的不在少数。   凤轻舞可以想象有多少人痛心疾首地骂她宠信宦官。   但是这并没有什么用,三天之后,魏承还是去了祭司殿报到。   准备大典亦是凤轻舞的头等大事,她已即位,自然要邀请天下王侯英杰亦不负传统。   鸾凤国的权贵自然在其中,九霄、永夜、滨海皆有贵客出席,其余诸小国见此当然也不甘落后,一场隆重地对待。这大典还未举办,天下珍奇就一个接一个的被送进了鸾凤国,令人应接不暇。   “来者不少,重量级的人物也不少。”凤轻舞看着宾客单子,嘴角上调,眼里的情感难以捉摸。   冯逸飞和凤纤纤都在凤轻舞的书房里,凤轻舞说是请他们喝茶,其实主要是帮她来做事。送礼就要回礼,几个大国的礼自然要精挑细选。   这本该是可以直接交给内务府去做的事情,可是凤轻舞实在不放心,为此都是亲自来做。   凤纤纤看了各国的礼单,九霄、永夜、滨海三国的皆各具特色,而且都有着几件非同寻常的礼物。   九霄送的是九盏各异的荷叶杯,皆以不同的珍稀材料所制。如果仅仅是荷叶杯,那自然没什么稀奇的,可这偏偏是上古诸国遗留下来的物件。上古诸国,血脉最正统的非九霄国莫属,“九霄”之名正是一统九国之意。可惜历经数朝分分合合,九霄国早就不是原来那样实力极其雄厚的九霄国,天下英杰不少,诸国的实力都增添不少。九霄国也是有其他诸国可以并肩的了。   可是鸾凤国却还没有这样的实力。凤轻舞想了想,道:“这是九霄想显示自己的国威了。如今诸国实力大增,它可不要给咱们鸾凤国一个下马威,九盏荷叶杯不该是鸾凤国能有的。”   “那怎么办?”凤纤纤道,“也不能不收呀,这不是打九霄国的脸吗?”   “九霄国是谁来鸾凤国?”凤轻舞问。   “九霄国皇弟百里落雪。第一公子尉迟君嗣。”冯逸飞回答。   凤轻舞一听有尉迟君嗣,就觉得没啥问题了。怪不得她一回来尉迟君嗣就又走了,他就   知道她凤轻舞是要做皇帝的,到时候他少不了来鸾凤国。   至于百里落雪,一直有温和儒雅之名,虽然她没有见过,但是凤轻舞觉得他不是那种尖酸刻薄之人。   该怎么回礼好,等尉迟君嗣回来就完了,他们九霄国做的事情,他尉迟君嗣解决没什么不成的。   下一个,滨海国。   “滨海国和永夜国刚打完天耀。”凤轻舞道,声音听着冷漠,但她眼里却露出了几分叹息。   也不知道君之彦怎么样了,她离开后就一直都没得到君之彦的消息。天耀国的事情倒是不少,但都是关于姬无昼和江子黎的。也罢,谁会关心一个亡国之君呢?   凤纤纤和冯逸飞都从魏承那里晓得了不少凤轻舞和君之彦的事情。君之彦有恩于凤轻舞,凤轻舞对于君之彦也是少有的上心。   凤纤纤想把这件事情给遮过去,她故作惊喜的样子朝凤轻舞道:“你猜滨海国送了什么好东西?”求收藏,求支持 第六十五章 :送礼   凤轻舞侧目。凤纤纤道:“红珊瑚的摆件,据说是极其难得的,滨海国这十年来都没有得这么大一件的,而且颜色极正。”   凤轻舞看着凤纤纤那夸张的表情,道了句:“是挺难得的。”   凤纤纤知道凤轻舞还是兴趣不大。   “永夜的礼物倒是有意思,无名无氏的人物画作一副。”冯逸飞看着礼单眉头一皱。   这回倒是把凤轻舞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同样也包括凤纤纤的。   “一副画,不知道是谁画的,就给送到鸾凤国了?”凤纤纤很不明白,她看向凤轻舞,“难道这永夜国想要咱们鸾凤国给他们鉴定画不成?”   凤轻舞拿过冯逸飞手里的礼单,冯逸飞没有在逗她,上面真的是写的无名无氏的人物画作。   “这画的是谁也不知道?”凤轻舞也觉得有些奇怪。   “那大概是了。”冯逸飞道,“按照常理,永夜国给咱们送的礼物也都是他们的内务府定的,不过这样无名无姓的东西不像是内务府会送出去的。”   “那就是有人别有用心了。”凤轻舞道,她面上恢复了平和。   这件事情,她似乎可以猜出几分。   姬无昼是逃不掉的。   “不管如何,这画一进宫,谁也不许拆开,直接送到我这里。”   凤轻舞觉得这画估计有不少隐秘的事情。   凤纤纤和冯逸飞听凤轻舞这样一说,大概也就能猜到了。现在事关永夜国的,没有一样让凤轻舞完全放下心的。她对姬无昼的警惕并没有因为离开永夜国行宫而放松。   “滨海国和永夜国是谁来?”   凤轻舞发问。这几天筹备大典事情不少,她又是属于亲历亲为的那种,所以她近来总是头疼,比如说现在,她就已经开始揉太阳穴了。   凤纤纤和冯逸飞看凤轻舞不太舒服,俩人皆问她,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凤轻舞摆手拒绝了。   “滨海国是滨海国国君亲自前来,永夜国是太子姬无昼。”凤纤纤快速说道,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她知道凤轻舞要不高兴了。   凤轻舞闻言果然不高兴了。   “他是不是打算和滨海的江子黎一起从天耀来。”凤轻舞的关注点总离不开天耀。   “轻舞……”凤纤纤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凤轻舞着实烦躁,她现在心底没有着落,君之彦的事情真是要给她逼疯了。   最后回礼都没有定下来,凤轻舞没有心情,就让凤纤纤和冯逸飞都回去了。冯逸飞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苏媚。此时的她已经被提拔成凤轻舞的御前大宫女,高升是高升了,也是忙了。凤轻舞是个念旧情的人,尽管她有意让苏媚脱离风尘的事情,完完全全的成她身边的宫人,但她还是允了苏媚可以继续掌管秦楼楚馆的事,这算是破了宫规的,为苏媚开了先例。   凤轻舞还是了解苏媚的,苏媚是江湖上的风尘女子出身,尽管早早就跟随在她身边做事,但做的事却还是离不开这些风尘俗事,所以一下子收回宫中是不行的,苏媚根本难以适应。   苏媚见是冯逸飞,停下脚步,道了句安。   冯逸飞看苏媚这是要朝凤轻舞那边过去,于是他提醒道:“陛下心情不太好。”   “陛下这样已经好久了。”苏媚叹了口气。   大典如期而至。   凤轻舞在经历了几天各种祭拜活动之后,终于轮到了她可以只坐着待着的一天。   这一天,便是见各国的使者以及贵宾。   大殿之上,凤轻舞盛装坐在上首,看着底下一波又一波人朝她跪拜行礼,这其中,有她庙堂上的重臣,亦有他国使臣。让她不仅感慨怪不得世人都觉得当皇帝好。   重头戏来了。   真正的贵客自然是最后才出来,待这些普通使者回到了属于自己那一边的席上。江子黎才在众侍从的簇拥下缓缓而来。   凤轻舞自然是不能再坐着了,江子黎的身份与她相当,她站起身,自然下面的所有权贵大臣使者也是要起身的。   “国君远道而来,是鸾凤国的荣幸。”凤轻舞下了帝座,朝下走去。众侍从亦是跟着凤轻舞的身后,朝江子黎的那个方向去。   江子黎哈哈大笑,他笑声爽朗,但是鸾凤国众人却觉得刺耳,心道这滨海国君在鸾凤国的地盘上竟然还能这样狂。   但凤轻舞的面上却没有什么改变,她还是保持着那优雅的浅笑。   “女帝实在是客气了。”江子黎道,此时的他已经离得凤轻舞很近了,他不顾众人在场上下打量了一遍凤轻舞,又道:“女帝果然担得起这鸾凤国第一美人。”   鸾凤国众人的脸更黑了,就连凤轻舞也难忍的微微变了一下神情,不过并没有人察觉。   除了鸾凤国,天下其他诸国的使臣也有不少变了脸色的,甚至还有低声议论的。   这江子黎是来干什么的?是来砸鸾凤国场子的吧!在这金銮大殿上说凤轻舞美?凤轻舞又不是歌女舞女,让他欣赏的?   他就算是要夸凤轻舞美,直接夸赞就好了,还上下打量凤轻舞。凤轻舞怎么说也是九五之尊吧?就算他也是一国之君也没有什么资格去打量人家别国的君主呀!   “滨海国君说笑了。”凤轻舞面上笑了笑,但是眼里半分笑意也没有。   凤轻舞不想跟江子黎起什么矛盾,尤其是现在,江子黎在天下诸国间风头正盛。所以她赶紧给江子黎安排好位置,就传唤了下面的。   下面轮到的是九霄国皇弟百里落雪和姬无昼。   百里落雪的美名凤轻舞有闻,是性情温和风度翩翩的儒雅公子。虽然据说他的生母成谜,但他却是相当得九霄国先帝宠爱的儿子,就连当时的九霄国太子,现在的九霄国皇帝百里浩然也要让他三分。   凤轻舞看百里落雪是说不出来的顺眼,觉得他姿容仪态无不赏心悦目。虽是这般,但凤轻舞面对百里落雪倒是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儿女情意,真的是纯粹地欣赏。 第六十六章 :如此相见   姬无昼上来时凤轻舞已经神色如常。   姬无昼问一句,她答一句。仿佛俩人之前真的没有打过什么交道,十分陌生。凤轻舞完完全全都是按着礼数来的。她没有料到姬无昼这回也不知是怎的,也似乎不愿与她多说什么一样,客客气气却也冷冷淡淡的。   凤轻舞倒不是觉得难过什么,相反,她觉得这样也挺好办的。   最后一个上场的是尉迟君嗣。此时的尉迟君嗣自然不是他在鸾凤国时的那般。他如绝岭冰雪,至美至纯,红尘中的种种似乎从来都不应该与他相干。很少有人见过尉迟君嗣,更多的是只听过他的大名。很多人也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见到尉迟君嗣,何况他们有不少人并不知道尉迟君嗣也来了,所以尉迟君嗣一出场,不少人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惊扰了贵人。   凤轻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尉迟君嗣,毕竟在她面前的尉迟君嗣,那根本就是一个小无赖嘛。   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面上依旧是淡淡的,但眸子中的火热,别人看不出,凤轻舞却是看得出。   尉迟君嗣是很期待以这副姿态见到她的,对吗?   凤轻舞这样想着,她看着尉迟君嗣,目光停顿了一下。   “尉迟公子能来,是鸾凤国的荣幸。”凤轻舞道,她的声音清脆动听,亦不失气度。   尉迟君嗣和凤轻舞已经极其熟悉了,不过俩人以这般身份相见倒是头一出,一时间,竟然生出了几分小尴尬。   尉迟君嗣没有适应过来这样的凤轻舞,凤轻舞也没有适应过来这样的尉迟君嗣。   凤轻舞说完尉迟君嗣能来是荣幸之后,竟然突然忘词了。   她突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该说啥了。   尉迟君嗣轻轻笑了。   不是他笑点低,是面对凤轻舞时的他笑点低。   尉迟君嗣这一笑,倒是化解了凤轻舞的尴尬,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去关注尉迟君嗣的笑去了。   第一公子竟然笑了,真是太难见了。   不过凤轻舞还好想起来要让尉迟君嗣落座了。   总体而言,这一场大典还是极其顺利的。   大典顺利使得凤轻舞的心情也能好不少,她跟尉迟君嗣谈起关于回礼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有多么烦人了。   尉迟君嗣的声音轻轻柔柔,跟他在大典上很不一样。说实在的,凤轻舞觉得其实这跟尉迟君嗣作为玉无瑕时也不一样,他不像最初的时候那样死缠烂打,甚至还会有争宠的心思(虽然她也没什么可宠的……),总觉得他像是她的……   凤轻舞有点儿说不出那样的感觉。哥哥?有一点儿……爱慕她的人?似乎也有一点儿……   凤轻舞的脑子就一丁点儿都没有往夫君这方面想。   “有你在,真是放心。”凤轻舞感慨道。不知什么时候,她每次一遇到困难,都会想到尉迟君嗣。从始至终,都只有尉迟君嗣。   尉迟君嗣笑了,他的笑很柔,也很真实。   “事情总算都解决了。”凤轻舞松了一口气。她问尉迟君嗣道:“你和九霄国的队伍一起离开吗?”   明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问。她还是期盼能有一点儿意外。   “嗯……”尉迟君嗣点头,他的手拉过凤轻舞的手,“九霄现在看似平静,其实非也……”   凤轻舞知道他这是要给自己解释。   她也笑了,摇摇头道:“九霄的事情你不必和我讲的。你回去自然是有你的理由的。鸾凤国本身就没有什么理由将你留下,更何况现在凤仪和凤轻染都已是过去,你就更没有什么要留下的理由了。”   “我会安排玉无瑕暴毙的。”凤轻舞补充,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你呀你……”尉迟君嗣叹了一声。   他也是该走的了,他不可能就这样一直以玉无瑕的身份留在鸾凤国。   夏日已至,她与他如今相知相识也有一年了。   一年不算长,却足以让人心动。   “我们……还会再见吗?”凤轻舞问。此刻的她眼角竟已微微湿润。   尉迟君嗣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她拥进怀中。   她心底没有答案,他心底亦是没有答案。   “君嗣,我活不长久的……”凤轻舞道,即便她努力平静下来,可是她的声音依旧颤抖。   尉迟君嗣早知道这件事情,他在天耀国给凤轻舞看病的时候就知道凤轻舞已经伤得很重了。就算是他可以让凤轻舞有些好转,但已经不可能让凤轻舞彻底恢复了。凤轻舞已经伤及根本,情况最好她也不过只剩下五六年的光景了。   不过这句话从凤轻舞口中说出,尉迟君嗣还是一愣。随后他抱紧了凤轻舞,在她耳边轻言:“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尉迟君嗣的声音亦有几分颤抖。事到如今,他做了那么多,可是心下还是没有十全把握。   他和凤轻舞也许就是永别。   他注定是要走的,而凤轻舞注定是要留下来的。   她有牵挂,他亦有心事。只是他现在不能告诉凤轻舞,但他知道凤轻舞早晚会知道的。但愿那个时候的凤轻舞能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那一夜,他允了凤轻舞。烛火烧得正旺,十八岁的年轻女帝成了他的妻子。   没有江山祭,没有礼官,没有父母亲族。只有苍天大地和他她二人。   这要是一年以前,凤轻舞绝对不敢想,可是一年以后,她却还是选择了他。   她不知自己最终还能有多长的时间,这一刻,她只想遵从自己的心意。   她在万红从中走过,不是没有见过人间胜景,天下英杰无数,可是如今她却只愿为他一人回眸。   爱情于凤轻舞,从来都是突然的,是她在蓦然回首间发现的柳暗花明。她身边的人不少,但是如今能让她选择的,却只有尉迟君嗣。   这一切来得太迟,他终究是要离开的。   这一切也来得太早,她至少还活着,没有成为此生此世的遗憾。   有笛声悠扬,飘过了邀宾园,江子黎放下了手中的笔,侧耳倾听。 第六十七章 :此情   侍从见此赶紧打开窗子,让江子黎可以听清楚。   “你觉得会是谁?”江子黎问身边的侍从,侍从摸不透江子黎的心思,自然不敢随意搭话。他低着头,道:“奴才不敢妄言。”   江子黎见此,也没有再接着问。   “朕听闻姬太子精通乐律。”他道,便没有再多说别的。   笛声的确是姬无昼的。今夜月光正好,看着这月色,姬无昼颇有所思。   她在做什么?   姬无昼不禁想。   他现在不知为何满脑子的凤轻舞。有凤轻舞笑的模样,亦有凤轻舞赌气的模样……   姬无昼觉得自己要堕落了,满脑子都是女人能有什么好事儿?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   他的笛声也就因此满是犹豫。   姬无昼没有想过会有人听到他的笛声,尤其是江子黎。他亦是没有想到江子黎也会对此颇有所思。   江子黎虽然没有再对侍从说些什么,也重新拿起了笔。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写下一个字。姬无昼的笛声直把他的思绪扰乱,让他不禁想起昔年旧事。   也有一个人很喜欢音律,尤其擅笛子,那便是他的一个妹妹,滨海国的婉雯公主。   姬无昼还没有大婚吧,如今他们两国关系正好,把江婉雯嫁给姬无昼,便可结秦晋之好,何乐不为。   江子黎这样想着,有淡淡的笑意浮上他的脸。   尉迟君嗣和江子黎这些人都要走了,凤轻舞让凤纤纤代她去送贵客。   尉迟君嗣临走时让凤轻舞好好保重,来日方长。凤轻舞闻言只是摇头一笑,道:“知道了。”   尉迟君嗣知道她是应付他。   一夜浓情过后,凤轻舞看似又恢复成了那冷清的模样,大早上就要看折子。可尉迟君嗣知道凤轻舞就是在躲着他,不想看着他离开。尉迟君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凤轻舞,毕竟他如何安慰凤轻舞,他到底都是要离开的。与其这样,不如越简单越好,直接向凤轻舞道别。   他看着凤轻舞眼睛发红,知道她一早便是哭过的。所以话更少了,他可不愿再招惹凤轻舞落泪。但凤轻舞摇头一笑回他,倒是让尉迟君嗣更难受了。   她就是应付他,她要他既然要走便赶紧走,她不想让他因自己为难。   凤轻舞依旧是那样的凤轻舞,她不会为了私情而耽误公事。同样她也不愿让尉迟君嗣因她而耽误公事。   尉迟君嗣明白凤轻舞的用意,跟随着队伍离开了。尉迟君嗣离开后,尽管凤轻舞又一次落下泪来,但是凤轻舞此时是真的踏实下来了。   鸾凤国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她做,这其中也包括她恢复自己被凤轻染损伤的势力。凤轻舞有意选一个人代替死去的悦娥,代替苏媚成为未来的花魁。   “你可知道哪家楼里有颜色好,才艺佳的雏儿?”凤轻舞没有问苏媚。她即便再信任苏媚,也不可能把苏媚继承人这事儿,交给苏媚去选。谁知道苏媚会不会借此阳奉阴违。   所以凤轻舞选择了去问冯逸飞。   “颜色好才艺佳的很多,毕竟每个楼每年都会收这样的姑娘。只是特别出众的没有听说过。”冯逸飞道。   “想必特别出众的不是没有,只是一般都将其奉为王牌,掖着藏着。想到时候大赚一笔。”凤轻舞冷哼道。   冯逸飞点点头,“可以这样说。”   “那你就给我寻一个来,钱我出。”凤轻舞道。她看着冯逸飞,看得冯逸飞直冒冷汗。   冯逸飞现在觉得,他在这帝都中有纨绔子弟的名声,都拜凤轻舞所赐。   瞧瞧凤轻舞,每次一想在秦楼楚馆做些什么,都少不了他。   冯逸飞还在凤轻舞这里没有离开,魏承便匆忙跑来了。   凤轻舞一见是魏承来了,便知道定然是有事了。她挥手让冯逸飞下去,冯逸飞便很知趣的离开了。   魏承见到凤轻舞直接跪下了,凤轻舞脸色立刻就变了。能让魏承这样一上来就请罪,必定是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魏承头贴地道,“陛下,《浮生录》失踪。”   凤轻舞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她瞪了一眼魏承,怒声道:“传朕旨意,封宫封都。”   《浮生录》乃天命神书,一直藏于祭司殿内,由三头蛇怪守护,从不见天日。毕竟《浮生录》出世就意味着天下大分大合,这是会引起祸乱的。《浮生录》自古便由凤家看护,世世代代,无论凤家是贫民百姓还是帝子王孙从未变过。《浮生录》出世与否虽然不是凤家决定的,但是凤家是会参与的。因为《浮生录》不是随随便便就突然出世的,除了会有星动外,《浮生录》自身也会有微妙的变化。   可是现在《浮生录》竟然平白无故地失踪了,没有一丝征兆。这是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凤轻舞赶紧跟随魏承去了祭司殿。凤纤纤谢昭然此时都在祭司殿守着,祭司殿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不可能不在。   祭司殿没有什么变化,要不是凤轻舞的到来,不会有这样肃杀的氛围。祭司殿里守护《浮生录》的三头蛇怪看似安然无恙,但是凤轻舞一靠近便知,这三头蛇怪早就被人挑瞎了眼睛。   没能与蛇怪打斗,直接就把蛇怪的眼挑瞎,同时还没有让蛇怪受别的伤,这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既然不是一般的杀手刺客,凤轻舞的神色黯淡了。   那只能是她这里出了逆贼了。   一想到自己的人里有背叛自己的,凤轻舞就说不出的恶心。但是她也不能把她这几个得力的手下全给圈禁了,这样只会让人心寒。   但是该怎么排除呢?   凤轻舞没有时间细想,天耀国的事情就传来了,君之彦自尽。   凤轻舞不信是君之彦自己自尽的,他身边不是姬无昼的人就是江子黎的人。这两个人都想着怎么羞辱这位亡国之君,怎么可能就让他这样轻易能自尽呢?那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把君之彦羞辱致死了。   几件事情使得凤轻舞气急攻心,她本身就有未愈的旧疾,这让她一下子就病倒了。   躺在床上养病的凤轻舞也没有闲着,她并没有觉得自己这场病白得,反而觉得正是时候。 第六十八章 :不见故人   她这一病,对《浮生录》下手的人肯定就会放松一些警惕了。而这样,她就能找到一些马脚。   结果凤轻舞没有等到马脚,却等来了姬无昼。   姬无昼派人来见凤轻舞,说君之彦有一份信要交给她。   凤轻舞错愕,君之彦眼睛早已失明,他怎么会给她写信。她不解地看着姬无昼派来的人,结果那人说:“陛下看了便知。”   凤轻舞展开信,泪便落了下来。   是君之彦写的无疑,不过却是他日旧书,那个时候的君之彦还没有受辱,天耀国才刚沦落。   君之彦的信很简单,就表达了一个意思。   国既灭,唯有君王一死,山河才有一线生机。   信不长,但给凤轻舞带来的震撼与敬意,悲痛与难过却长。   她从来没有看错,君之彦是一个好君王,即便他可能没有姬无昼或者江子黎那样可以开疆扩土的才华与雄心。但是他爱民如子,一心爱着这万里河山。即便明知国破被俘,他会受尽羞辱,但他知道只有他被俘了,被杀了,对手才能放过天耀国。才能不把怒火撒在他的子民身上。   他愿意以他的死,换来千家万户的平安。   凤轻舞不能评价君之彦的想法究竟对不对,但她不得不承认,君之彦这样做了后,他达到了他的目的。   姬无昼如他的愿,放过了天耀的百姓。   所以姬无昼把这封信送到她手里,是想给她一些宽慰吗?   事后凤轻舞想了好久。   不过凤轻舞病了的这段时间,的确如凤轻舞所想,发生了一些事情。楚九歌来报,《浮生录》有眉目了。   楚九歌自从凤轻舞称帝之后,就知道他和凤轻舞已经几乎没有可能了。凤轻舞曾经是给过所谓的承诺,但是那时的凤轻舞还不是女帝。凤轻舞的性子楚九歌很了解,她登基后只怕是不会再牵扯太多儿女情长了,尤其是和他这样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是帝王是会有所保留的,而且他和谢昭然为她而不合的事情知道的人太多了。既然这样凤轻舞就更不可能在他们之间做出选择。   每每想起这些楚九歌心中的滋味真是难言。他真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好的是谢昭然跟凤轻舞没可能了,不好的是,他也没可能了。   当年的往事历历在目。凤轻舞是在被她的母亲凤容送进书院后才见到楚九歌的。   凤轻舞刚进书院时性子很孤僻,尽管此时的凤轻舞已经被选为了凤容的接班人,注定是下一位大祭司了。可是凤轻舞根本不喜去处理朝政,去与人打交道。   那时的凤轻舞身边已经被安排了谢昭然和凤纤纤。但是凤轻舞除了能跟这俩人说几句外,对别人一律冷淡。   凤轻舞来的那天,凤轻舞虽然很想低调,但是她的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所以丝毫不出意外的引起了围观。   那时的楚九歌也在书院读书,所以他一听凤轻舞来了,自然也要去看一看。   然后他就如愿见到了凤轻舞。   凤轻舞自小就很漂亮,她的五官很端庄很标致,尽管此时的她还没有长开,但已经能看出底子极好。   而且又由于她的身份,书院里几近所有人都把她当作神仙来看,除了冯逸飞那不长眼的。   冯逸飞身份贵重,他是冯相的晚来子,冯相有十多个闺女,才得了他这样一个儿子。那真是捧在手里,含在嘴里,骂不得,打不得,连句重话也说不得。   但是凤轻舞才不管他是谁,第二日凤轻舞就把冯逸飞这个在她面前撒野的猢狲给打了。   由于没有人敢动手,所以就只好是凤轻舞亲自动手了。冯逸飞虽然年长于凤轻舞,可惜他贪玩,而且凤轻舞又是姑娘,所以他既没有很大的优势,又不好意思使劲还手,因此就毫不出人意料的把冯逸飞打趴下了。   冯逸飞估计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真是又惊又喜,用凤轻舞的话来讲,就是“欠揍”,然后他就屁颠屁颠的成了凤轻舞的“小弟”。   楚九歌比凤轻舞和冯逸飞都年长,所以他自然不会和冯逸飞那样去吸引凤轻舞的注意,再说他本就是尊贵的世子,楚家乃鸾凤国最出名的大族,就连女帝和凤轻舞她的母亲都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但是他却还是不经意的朝凤轻舞靠近。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被这样一个小姑娘所吸引。最初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凤轻舞这个小姑娘挺有意思的,可是到了后来,凤轻舞一点一点地长大,他也在一点一点地成长,他就发现他总是想着她了。   她很漂亮,但并不能说就没有女子比她还漂亮的。至少,他的侍妾中,有姿色不亚于凤轻舞的。他这才发现他爱的不仅只是凤轻舞的美貌,而是她整个人。   他楚九歌从来都不是个自私的人,对于爱情,他亦不是。他会去争,但是如果凤轻舞真的心中有了选择,如果是他,他固然欢喜,如果不是,他亦无悔。他永远会是她凤轻舞的得力干将,纵然没了儿女的情意。   楚九歌正是因为这样想着,所以他在见到凤轻舞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尴尬。以往他念着凤轻舞的岁月,就当是一场年少时不切实际但又十分美好的梦罢了。   他楚九歌是有执念的人,但这份执念与凤轻舞的幸福相比,他宁愿放弃。   凤轻舞见到楚九歌倒是有几分尴尬。她对待楚九歌,她是亏欠的。但是她如今已经不可能和楚九歌有什么了。凤轻舞看着楚九歌,话到嘴边,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楚九歌对她的好,她不是不知晓。只是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尉迟君嗣,而且她……   她不可能和楚九歌相守的。   她根本活不了太久,何必又引他为此痛苦一生呢?   多一个人受伤,而且又是这样与她亲密的人,凤轻舞是真的不愿。   楚九歌看着凤轻舞的眉眼,他可以看出她的纠结与犹豫。他笑了笑,道:“陛下的心事臣是知道的,陛下大可不必为臣担忧。”   凤轻舞有些错愕,她顿了顿,道:“就你我二人,不必那么多规矩。就算你我夫妻无望,但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永远还是在的。” 第六十九章 :坦露心言   凤轻舞这也算是跟楚九歌坦白了。   楚九歌看着凤轻舞长舒一口气,知道她总算是把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好。”他朝她笑了笑,亦感受到了一丝轻松。   “你发现了什么,说来听听?”凤轻舞这是要和楚九歌谈正事了。   “三头蛇怪不是被人挑瞎了眼睛吗,我们已经找到了挑瞎蛇怪眼睛的小刀了。”楚九歌道,他神情严肃。   “那个小刀是在帝城城门口不远处的小池里发现的。那个小池一直都是生机勃勃,可是当时却漂着许多死鱼。我们觉得不对劲,就将那个小池搜了几遍,然后就发现了这个。”   楚九歌一挥手,有侍从赶紧举着一个盒子上来了。楚九歌用怀中的小钥匙打开盒子,一把还带有血迹的小刀出现在凤轻舞的面前。   凤轻舞举起刀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三头蛇怪是有剧毒的,这也包括它的眼睛。这小刀挑瞎了蛇怪的眼睛,也就染上了毒。所以被丢弃在小池里时,小池里的生物才会被毒死。   当然这个毒凤轻舞是不怕的,凤轻舞体质特殊,一般的毒对她造成不了伤害。   “你说的有理。”凤轻舞表示赞同楚九歌的话,“查一查这刀的来源,看一看是哪国的手艺。”   楚九歌领命下去。   几天之后,楚九歌还没有回来复命。君之彦的事就再一次扰乱了凤轻舞,姬无昼这人不知为何突然提出要邀请她一起去看看君之彦的墓。   这是私下的邀约,姬无昼是派人偷偷递给凤轻舞的,不是国书。凤轻舞本身是不想去的,如今的她身系一国安危,在一切都没有踏实安稳前,她可不敢以身试险。但是姬无昼一定要邀请她去,说是有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东西想要当面交给她。   凤轻舞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失踪的《浮生录》,但是她总觉得姬无昼应该并不知道《浮生录》失踪的事情。   但是姬无昼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就这样错过,万一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呢?所以保险起见,凤轻舞让凤纤纤打扮成她的样子前去,看看究竟有什么事。   于是凤纤纤就领命去了,接着便有消息传来,凤纤纤遇刺。   凤轻舞气得差点把书桌掀翻了,果不其然,就是有诈。   凤纤纤被弄回宫后,凤轻舞亲自去看了她,不但是要看她的伤病,也是要问她一些事情。   凤纤纤靠在榻上,脸色蜡黄,有侍从给她一勺一勺地喂着药。凤轻舞一来,便一挥袖子让他下去,接过药碗,亲自给凤纤纤喂药。   凤纤纤挣扎着要起身给凤轻舞行礼,被凤轻舞摁住了,说:“不用。”   凤轻舞给凤纤纤喂了两口,便问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是没有人向凤轻舞汇报,只是凤轻舞觉得凤纤纤说得才更靠谱。   “我们往约定的地点去,本来一直都平安无事的,一路上倒都也正常,只是在快到目的地时……”凤纤纤顿了顿,“突然有人杀了出来,我们本身以为只是一两个小刺客,毕竟走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可能会遇刺的准备,所以阵势很顺利的摆好了。本以为还能抓住活口的,可是没想到前来行刺的根本就不是一两个人,竟然比我们带的人还要多……”   凤纤纤说这些话的时候简直不知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她真是不知该惊讶还是该愤恨……   幸好凤轻舞没有在意凤纤纤的偷笑,她要是看见了,准保说凤纤纤是被吓傻了。自己受了伤,还带笑的。   “我们一见竟然是这样,自然是连阵都不摆了,直接冲过去了……”凤纤纤继续道,“然后其中就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让我们把‘陛下’留下,我们怎么可能那么听话,当然是把他生擒了……”   凤纤纤终于是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合,“一想到他那不情不愿跟我求饶的样子,我就想笑,哈哈哈……”   “你都受伤了,还能这么开心。”凤轻舞看着她啧啧道。   “这伤看着唬人,其实都是些皮肉伤,不打紧……”凤纤纤还笑着,“我一想到他被我擒住后气得嘴都歪了,就想笑……轻舞,到时候让我跟你一起审他可不可以?”   凤纤纤笑得都忘了称呼凤轻舞为“陛下”了,竟然“轻舞轻舞”的叫了起来。这一屋子不是凤轻舞的亲信,就是凤纤纤的亲信,当然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的把凤纤纤这副没大没小的表现给传出去,更何况凤轻舞都没有怪罪。   “你要想审他就赶紧把自己的伤养好。”凤轻舞道,她拍了拍凤纤纤的手。凤纤纤笑嘻嘻地连声道:“好好好。”   凤轻舞还是让凤纤纤跟她一起去审了那些被擒来的刺客。那些刺客胆子也大,想必都是以死士来培养的,怎么着都不开口。要不是凤轻舞早有经验,把他们含在嘴里的毒药一早就让人给弄出来了,而且还给他们嘴里堵上了东西,让他们无法咬掉舌头自尽。要不是到了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凤轻舞还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样好了,这些刺客还是招了。他们都一口咬定,是姬无昼的主意,就是想趁此机会把凤轻舞绑了作为筹码。   凤轻舞听了之后只是笑一笑,而且还是冷笑,她当然不信他们说出的这些会是真话。听着就假好不好?姬无昼能想出这么蠢的招数,那就不是姬无昼了。   凤轻舞把他们浑身的配件都让人卸了下来,找人一一辨认,确定来源。发现结果竟然很统一,都是永夜国的产物。   凤轻舞得知后,眼睛里寒光乍现,吓得回话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知道了,你下去吧。”凤轻舞冷冷地道。   回话的人如同大赦,赶紧撤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全都是永夜国的东西?凤轻舞简直就想笑。   如果是一个人所有的配件都是永夜国的,那凤轻舞信,但是一堆人都是,而且还都是一个地方产的,那凤轻舞信就怪了。这一定是事先做好准备的。   做准备没有错,错就在于这准备与实际相差太远。 第七十章 :特别询问   凤轻舞现在基本上可以排除了,一定和姬无昼没有关系。   但是这个人打着姬无昼的旗号做事……凤轻舞心底冷笑,这可得让姬无昼知道。   晚夏荷叶已残,得了空闲的姬无昼正在画亭作画。作画时的姬无昼喜静,所以除了晚蝉一声一声地叫着,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有侍从匆匆而来,见姬言跟门神一样地守在画亭外面,犹犹豫豫地朝画亭看了一眼。姬言斜看了那侍从一眼,吓得那侍从赶紧跪下了。   “让他进来吧。”姬无昼虽然在作画,可是用余光已经看见有人来了。   得了姬无昼的许可,姬言自然也就让开了道路。那侍从赶紧给姬言行了个礼,匆匆忙忙地走到姬无昼身旁,跪下,道:“奴才有要事禀报太子殿下。”说完便将一封信呈了上来。   “鸾凤国女帝说有礼物送给您,还让人给送来了。”   礼物?姬无昼觉得有些意思,凤轻舞这是在搞哪一出呀?   姬无昼先接过信,然后对那侍从道:“让他们呈上来吧。”   那侍从闻言一挥手,便有人抬上了一个大箱子。那大箱子上花纹繁复,颇有鸾凤国的风格。   有侍从接过鸾凤国使者的钥匙,将大箱子打开。一个小巧一些的箱子出现在众人眼前。接着又把小巧一些的箱子打开,一个更小的箱子又出现了。就这样层层叠叠好几个箱子,总算是打到了最后一个箱子。一把还带着血迹的小刀出现在众人面前。   鸾凤国使者并不知道他们国君送给姬太子的究竟是什么,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东西,难不成这是被人调包了?相比起鸾凤国使者的惊慌,永夜国的侍从直接都吓趴下了。这鸾凤国究竟在搞什么鬼?怎么连这种东西还敢当成宝贝往太子殿下面前送。   姬无昼一看见是小刀就知道凤轻舞给他送这礼颇有意味。他展开那封书信,的确是凤轻舞的字,说话也是凤轻舞的语气。   凤轻舞没有少给他写东西,长长的一篇颇带火气,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意思:有人把我的爱宠的眼睛给挖了(爱宠……凤轻舞竟然会有爱宠?),所以我很生气,搜了很久搜到了一把刀,你看看你认不认识。还有,有人以你的名义想约我,你看看这人你认不认识?   凤轻舞顺便还把当时想要约她出来的那封私信夹到了这里头,就是为了让他能看到。   姬无昼只将那封信打开后瞥了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他放下信,走上前端详了一下盒子里的刀。刀就是把小刀,但是倒是极其锋利的。   应该还是他做的。   姬无昼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跟那封约凤轻舞出来的信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凤轻舞这是大概猜出来了?姬无昼想到。否则,她也不会千里迢迢的给他寄这些东西来。只是这刀具体用来挖了什么东西的眼睛……   姬无昼看着这把刀出神,他并不知道。   谢昭然呀,谢昭然,你究竟是做了什么好事?   姬无昼广袖一甩,他声音凛冽道:“姬言。”   姬言赶紧跪在姬无昼前面,道:“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把公子找来,请不过来就绑回来。”   姬言知道姬无昼口中的“公子”是谢昭然,他有些惊讶,难道鸾凤国女帝这事情与谢公子有关。但是姬言表面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的,他直接领命了。   姬无昼可以从凤轻舞给他送过来的这些东西看出凤轻舞的心情很不好,他要是不给她什么交代,只怕是她要跟他僵上了。姬无昼想了想,提笔给凤轻舞回了一封信,让人给凤轻舞送去。   姬无昼这回是真的邀请凤轻舞前来一见,然后一同去看一看君之彦的墓。   待信被送到凤轻舞的手里,凤轻舞毫不犹豫的应了。   其实她是真的想去祭拜一下君之彦,她与他的纠缠今生是无解了,虽然很短暂,但对于凤轻舞来讲却格外的重要。   同样,凤轻舞觉得姬无昼见了她之后会给她一个解释的。   见凤轻舞毫不犹豫的出发,知道内情的凤纤纤担忧地问凤轻舞,要不要考虑一下。凤轻舞摇摇头,安慰她道:“放心吧。”   凤纤纤知道姬无昼对凤轻舞有意思,觉得他肯定是不会伤凤轻舞性命的,而且他又派人来亲自护送凤轻舞过去,想必是上心的。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吧。   但是凤轻舞执意要走,凤纤纤定然是拦不住的,只好选派了人手去护送凤轻舞。   凤轻舞见到姬无昼的时候已然是初秋了。让姬无昼不得不感慨,他能和凤轻舞还能有些纠葛,真是多亏了君之彦。   幸好君之彦亡国了,幸好江子黎绝对不给君之彦留下一条活路,也幸好他最终把君之彦给杀了。   姬无昼几乎可以想象,如果君之彦还是安然无恙,只怕凤轻舞要非君之彦不嫁了。就算君之彦已经立后,不可能娶她,凤轻舞那犟性子也得为君之彦难受好久,从此心中只有君之彦不可。再万一君之彦那皇后宁愿让贤,甘居为妃,或者死了什么的,那凤轻舞……   姬无昼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   所以幸好君之彦死了。   姬无昼觉得这真是他做过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君之彦死了,固然凤轻舞会难过会伤心,但是她总不可能为君之彦牵肠挂肚一辈子吧?   “好久未见。”姬无昼看着凤轻舞。她缓步而来,每走一步都是格外的沉重。秋风一吹有叶子落到她的身上。   姬无昼抬手拂下她身上的落叶。信中明明是千言万语,固然有控诉的成分,但至少二人还是有话可说的。不像现在,两人明明相对,但却无言。   凤轻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姬无昼讲。   若问她恨他吗?她还真的不知道。因为每一个人到了他这样的地步,都不会保全君之彦吧?就是她凤轻舞,也不会。   她作为君王,也是有私心的。 第七十一章 :研究   “天耀有君,大幸事也。”凤轻舞对着君之彦的墓碑道,她接过侍从给她端上来的酒,尽数敬给了君之彦。   姬无昼见凤轻舞给君之彦敬酒,亦是敬了一杯。   “白玉宫若昔日梦,故人今不在。荒草连天,孤家野冢,我闻故人骨……”凤轻舞低声吟道,有泪先是润湿了她的眼角,接着便是缓缓流下。   过境鸿雁仿佛也是听到了凤轻舞的悲伤,亦是鸣叫起来,倒像是给凤轻舞伴奏。   姬无昼看着这样的凤轻舞,他有些不知所措。所以现在于他,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   论等待,他会是胜者的。凤轻舞嘛,总不可能给他唱一辈子的歌,哭一辈子嘛。君之彦在凤轻舞的眼里固然有重要的地方,但也到不了这样一生一世的位置。   哭过,或许懵懂地爱过一场,也就如此了。   “回去吧,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姬无昼劝凤轻舞道。凤轻舞有些不太情愿,但是倒听了。   不过此后她还是得别扭几天。   凤轻舞没有立刻回到鸾凤国,而是要在永夜国待上几天,毕竟她要姬无昼给她一个解释。   姬无昼想了好久,打算直接去问问凤轻舞,她到底想怎么办。   “你想听什么样的解释?”姬无昼推开屋门,只听一声大叫,一个枕头就朝他飞来。   姬无昼反应还是很灵敏的,他抱住了飞来的枕头,正想呵斥这胆大之人。接着便听一声尖叫,凤轻舞美目瞪圆,怒气混杂着害羞,面上一片绯红,声音也是又羞又怒,毫不客气地道:“滚!”   姬无昼一听凤轻舞这话,乖乖地出去了。然后出去之后,他才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一些什么?   凤轻舞好像……   她衣服似乎不太整齐,而且好像还有血……   天呀,她不会……   姬无昼觉得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于是他唤来侍从去让御膳房做一些姜糖水来。   “你……”姬无昼见凤轻舞整整齐齐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下,悄悄问道:“还好吧?”   凤轻舞的脸早就红得不成样子。   她看了一眼姬无昼,深吸了几口气,总算是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你下回就不能先敲一敲门吗?”凤轻舞抽了一口气,看着姬无昼,神情复杂。   “额……好。”姬无昼回道,觉得顿时无比的尴尬。   他刚才做的确实……诶,其实这也不能完全赖他,他不是也没有想到嘛,也是出来后才反应过来的。   凤轻舞生气归生气,尴尬归尴尬,正事还是要问的。   “那个,你想找我说什么来的?”凤轻舞直接朝姬无昼问道。   我想问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样的解释才满意呀!姬无昼心中默默呐喊,但是他的面上依旧是平静的。尤其是刚刚出了那样一出,想必凤轻舞现在还是颇为尴尬的。   “额……我想问你信中说的事情,你想怎么解决?”姬无昼犹犹豫豫道。他都觉得这不是他自己了,他什么时候需要这样犹豫的,明明他一向都是果断的呀!   殿中已经收拾妥当了,有侍女出来告诉凤轻舞。凤轻舞神色有些古怪,点点头进去了,也示意姬无昼跟她进去了。   后来姬无昼特意遣来侍候凤轻舞的侍女,才问出来凤轻舞在屋里时究竟怎么回事儿。   侍女犹犹豫豫,面色亦是通红。姬无昼眼帘半垂,浑身气度不凡,像是在宫里召见臣子一般。   “回殿下的话,女帝是……”   侍女还是觉得这个太羞涩了。太子殿下怎么会问她这种事情。   “是什么?”姬无昼嫌她磨叽,面上摆出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其实他的耳根早就红了。   “女帝陛下只是来了葵水,然后没有做好防备,弄到了衣裙上。偏偏女帝陛下又睡了午觉,所以床褥上也就有些。”侍女说得飞快,心道赶紧说完便是。这要是一点一点的说,还是跟太子殿下说,多羞人。   姬无昼听了以后,“嗯。”的回复了一声,然后就背过去身子了。   此时的他面上也已经有些红了。他其实不是不知道这种事情,只是这对象是凤轻舞呀……这无论什么事情好像一到凤轻舞的身上,就变得有些不同了。   姬无昼心底默默检讨自己,他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要寻人来问一问?他又不是很闲,闲到发慌,干嘛要管凤轻舞的这些事。   他一定是魔障了。   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状态,他决定平复一下心情,看看折子。然后姬无昼在批折子的时候,落下的第一字竟然是“凤”。他差一点儿就把“凤轻舞”三字都给写上去了。   这是他姬无昼的折子,跟凤轻舞有什么关系。他怎么就老往凤轻舞那里想呀!   姬无昼扔下笔,一脸绝望。   此是后话。   此时的凤轻舞正和姬无昼坐在殿里讨论信中的事情。   凤轻舞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又给姬无昼讲了一遍,然后特意强调了一下那些刺客随身佩带的东西无一例外全是永夜国的。   姬无昼就这样静静地听凤轻舞讲,他终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道:“你好好想想,你有没有忘了的部分。”   一听这句话,凤轻舞愣住了。   她的确没有完完全全都跟姬无昼讲,有些事情她自然是省略的。比如说,失踪的东西是《浮生录》,凤轻舞当然不会跟姬无昼直接说那个东西是《浮生录》,她反而会说,失踪的是一个挺重要的东西。   姬无昼又不傻,他肯定能听出来凤轻舞这刻意避讳。但他就要听凤轻舞说出来,凤轻舞这明明是有事情来找他的,还对他颇有隐瞒。   “没有,我都说了。”凤轻舞当然知道姬无昼会是什么意思,但她就偏偏当作没有明白的样子。她就是故意跳过去的。   凤轻舞此言一落,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了寂静。   以及……对视。   她和他僵在了那里。   “这样有意思吗?”姬无昼的声音淡淡的,但是能听出他话中带气。   他一拂衣袖,起身要走。凤轻舞看他站了起来,也站了起来,平静道:“该走的是我。”   凤轻舞直接越过姬无昼,先他一步出了殿门。 第七十二章 :决然   “凤轻舞,你……”姬无昼看着凤轻舞不停地往前走,头也不回,更是生气,道:“既然走了就不要再来了。”   凤轻舞闻言总算是停下了脚步,“我没打算再来。”她还是平静,开口道,“我也就是想告诉殿下一声,如果这些事情有你插手,最好赶紧放手,否则的话……”凤轻舞半转头看着姬无昼,“永夜国会是鸾凤国的敌人。”   是敌人吗?她不是一直把他当作敌人吗?姬无昼听了凤轻舞的话有些想笑,只是这笑并不是愉悦的笑,而是无奈和悲凉的笑。   她从来不都是没有信过他的吗?也罢,她和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怎么可能有过多的信任可讲。   凤轻舞回去了,她走的很突然。姬无昼没有拦她,也没有挽留她。   虽然事后姬无昼确实有几分后悔,但他也没有再做什么补救。本身这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都好几天了,还没有关于《浮生录》的下落?”凤轻舞靠在贵妃榻上,看着一本闲书,虽然说是看着,不如说是举着它发呆。凤轻舞的心底还是记挂着宫中的事情。   “回陛下的话,没有。”魏承跪在贵妃榻的旁边,如今天气已经凉了,冬日都要来了。可是他竟然还是被凤轻舞问得落下了汗。   凤轻舞看着跪在地上的魏承,过了片刻才把他叫起,道:“你下去吧。”魏承朝凤轻舞一礼,下去了。   一切还是都没有头绪。凤轻舞觉得有些头疼,这无论是谁,偷了《浮生录》后总会做点儿什么吧?   《浮生录》记载着天命,凤轻舞相信没有人不想一窥。谁不好奇自己未来的命运?尤其是这些将相王侯,谁不想知道自己未来是否可以弹压天下,称雄称霸?   但是《浮生录》一册可不是那样好打开的,不谈时运这些虚话,至少是需要天玺的。   可天玺这东西,谁也没见过,也包括她凤轻舞。   既然现在《浮生录》已经失踪,那她就要赶紧找到天玺,绝不能让贼人打开《浮生录》窥得天机,而且说不定在找天玺的过程中就能发现《浮生录》的下落。   凤轻舞说到做到,立刻就来了精神进了祭司殿的藏书库。   祭司殿的藏书库是整个鸾凤国最大的书库,如稻田一样一眼望不到边际。这里藏书极多,甚至有人说只要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书,这里都会有藏。此外,这里珍贵的前朝孤本数不胜数,种类也多,包罗万象。为此,有专门看守藏书库的人日夜守着,除了有凤轻舞手谕的人可以进来查询信息,其余的人连朝这里张望一眼都是不可以的。   书库重地,凤轻舞去之前也是沐浴更衣的。   凤轻舞跟随着藏书库的守书人穿过一列又一列的书架,走了要有半个时辰,才到了目的地。   别看这一排书架不起眼,但是资料全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极其珍贵。   守书人朝凤轻舞俯身行了个礼,此时的凤轻舞已经无瑕顾及他,整个注意力都在书架上。她开口道:“你下去守着吧,有事朕再叫你。”   守书人再次行了个礼,退下了。   留下的凤轻舞看着这一排一排的书和简,目光飞快地扫过,想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来。   《大内往事》《宫廷旧志》……凤轻舞一边默念着书简的名字,一边想着这书简能不能派上什么用场。   ……   《鸾凤天机》?凤轻舞的目光一下子停住了。《浮生录》不就是天机吗?这《鸾凤天机》应该会有提到《浮生录》吧?   凤轻舞抽出《鸾凤天机》,那是一卷一看就有些岁月的竹简。她小心翼翼的将其展开,就着昏暗的烛火,凤轻舞想大概浏览一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凤轻舞看得很快,一目十行。不过就是这样,她还是看见了一个重要的标题:   《浮生录》秘闻   这仿佛如石子入水,在凤轻舞的心口敲出层层涟漪。   看来她想得没错,果然是有的。凤轻舞将《鸾凤天机》卷好,又接着寻找。   关于讲鸾凤国秘闻的书简不少,凤轻舞也翻看了不少,不过更多的不是讲《浮生录》这样的鸾凤国隐秘之物的,而是讲一些什么鸾凤宫中的风月往事。   比如说其中有一本就是讲得鸾凤国凤凰帝宫里的面首与侍女私通的故事。故事的作者几乎全文都在为那面首说情,说这其实根本就不是面首的错,都是大祭司太多情。(凤轻舞一看见“大祭司”仨字就被吸引住了,她怎么觉得这是在说她……)这多情的大祭司有很多面首,根本就宠幸不过来,比这前朝最昏庸好色的皇帝的宫女加妃嫔合起来都多。(凤轻舞觉得这作者逻辑有问题,一个大祭司能有四万面首?别开玩笑了……这也太夸张了。)   放下这些让人一言难尽的书,凤轻舞觉得她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怪不得世人对她曾经都很好奇,因为她原来一直都是大祭司呀。大祭司这尊位在世人眼里,只怕是和成千上万的男宠离不开的。   尤其是在这世间诸国里,只有鸾凤国皇族女子地位最崇高,所以这能光明正大纳面首的女子就跟神仙一样稀奇,大家其实都想看看她们是不是凡人。   凤轻舞真不知是该哭该笑。   离开藏书库,凤轻舞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开始翻阅《鸾凤天机》。   “《浮生录》,天机之录,鸾凤藏之……”凤轻舞一边看着,一边小声念着,生怕错过一句话一个字。   这个“鸾凤”应该指的是她们凤家,不是鸾凤国。毕竟《浮生录》要比鸾凤国的历史久。   “天降神玺,乃天命之钥……”这“天降神玺”应该就是天玺了。凤轻舞分析。   嗯?接着凤轻舞便愣住了。   “天机之钥,鸾凤藏之……”凤轻舞觉得自己看错了。难道这天玺跟《浮生录》一样,其实都是在她们鸾凤国手中?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她凤轻舞倒是知道有天玺这么个东西,但是她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天玺在她们鸾凤国手中。因为如果真的就在鸾凤国手中的话,她不会不知道,这样的宝物定是在皇室的,不是在她母亲凤容手中,就是在先帝凤仪手中,怎么可能两个人都没有给过她暗示呢? 第七十三章 :天机(1)   凤轻舞反复看了几遍这一段关于天玺的内容,上面写得就是在她们鸾凤国。   凤轻舞站起身走了几个来回儿,她左想右想,怎么着也没有个头绪。忽然她停住了脚步,朝门口侍候的侍从道:“去把你们凤大人请来。”   侍从听了后,朝凤轻舞俯身行了个礼,赶紧去请凤纤纤。   凤纤纤一来,凤轻舞如同大赦,仿佛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幸好,凤家的女子中还有这么一个能干的。   把《鸾凤天机》递给了凤纤纤,凤纤纤迅速看了一遍,朝凤轻舞道:“陛下这是要找天玺?”   凤轻舞闻言点点头,答:“是呀,你可听说过这东西?”   天玺……凤纤纤觉得似乎有点儿熟悉,这个名字她好像听过。但是仅仅是听过而已。   凤纤纤看向凤轻舞,此刻的凤轻舞已经再次拿起《鸾凤天机》翻看起来。   “听过,不过没有见过。”没有见过这一点凤纤纤敢打保票。   凤纤纤这话一出口,凤轻舞连《鸾凤天机》都放下了,她紧紧地盯着凤纤纤的眸子,似乎要把凤纤纤看个透彻。   “你在哪里见到的?”凤轻舞盯着她道。   “这个……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凤纤纤看着凤轻舞的目光,有些心虚。   凤纤纤要是告诉凤轻舞她想不起来了,那就是想不起来了,凤轻舞深知此点,所以她绝对不会再跟凤纤纤说,“你好好再想一想”之类的话。   “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便好。”凤轻舞看向凤纤纤,一本正经道:“朕正好有件事情交给你去做。”   看着凤轻舞这副样子,凤纤纤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使命感,然后她就不过脑子,毫不犹豫地对凤轻舞说道:“请陛下吩咐。”   凤轻舞就知道凤纤纤有这个毛病,喜欢做大事,对于处理小事情什么的最讨厌了。所以一件事情只要描述的越天花乱坠,给人感觉越重要,凤纤纤就乐意答应。凤轻舞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这么做的。   “咳咳,那太好了。”凤轻舞换了一副面孔,看得凤纤纤一愣一愣的。   她怎么觉得她上当了?   “你呀,把天玺的事情给散出去。但是不要让下人去传散,你要亲自去,增加可信度……”   凤纤纤觉得自己真是彻底被凤轻舞给骗了,亏她这么相信她。   凤轻舞还滔滔不绝,“但是你也不能就那么轻巧的说出口,要制造一种巧合的感觉,要不经意……比如说被人灌醉了酒什么的,然后就没有意识的说出来了……当然我这只是举例,你可别真的让人给你灌酒,然后说出来。这个法子太俗了,你要想个其他的……”   凤轻舞越说,凤纤纤觉得头越大。这凤轻舞根本就是挖坑给她跳呀!   但是话已出口,又是对君王许下的,凤纤纤现在怎么也不能拒绝呀?   “你明白了吗?”凤轻舞见凤纤纤直发愣,便开口想问一问她。要不要她在给她讲一遍?   凤纤纤可不想再听一遍凤轻舞这罗里罗嗦了,赶紧打住,连忙道:“明白了,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   凤轻舞这才放心的把凤纤纤放出去办事。她知道凤纤纤即便心中不愿,但是只要答应了的事情,还是一定会办好的。   凤纤纤离开凤轻舞的书房后,感觉颇为苦恼。这个事情有点儿难办呀?这一看就是极其隐秘的事情,凤轻舞才会只召她一个人,只告诉她一个人。她万万不能去找谁商量对策。这不是正好违背了凤轻舞的意思吗?可是她到底要怎么做呀?   凤纤纤觉得这需要她好好想一想。   离开了凤轻舞那里,凤纤纤没有去祭司殿,而是选择了出宫回府。宫门外,早有马车在侯着凤纤纤。   “大人。”侍从恭恭敬敬地朝凤纤纤行了个礼,凤纤纤正有心事,冷哼一声把这所有随侍的人都吓得趴在了地上。   凤纤纤可是如今陛下的亲信,谁敢得罪她。凤纤纤其实也没有难为人的意思,见侍从们都因她的一举一动而变得紧张兮兮的,只觉得又好笑又心酸,都是一直跟着她的老人儿了,所以凤纤纤道:“好了,都起来吧。”众人这才敢起身。   “大人是要回府?”一个侍从道。凤纤纤原本确实是打算回府的,不过现在她突然改变主意了。   “不回了。”凤纤纤摆摆手,她想了想道:“去长音阁。”   若是新来的侍从听见凤纤纤现在要去长音阁,只怕是要有些震惊。但是服侍凤纤纤多年的老侍从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长音阁,是鸾凤国有名的风月之地,这里有颜色各异的小倌。凤纤纤对于吃喝美人皆好,所以长音阁自然也有她的身影。   可是现在天还大亮着,没有到晚上。凤纤纤现在就要去长音阁,怎么听着似乎都不太好。   老侍从们虽然见怪不怪,但是还是想提点一下他们主子,现在是白天。   于是一个侍从开口道:“大人,现在这个时辰不太合适吧?”   凤纤纤没有注意到现在这个时辰的问题,老侍从这样一说,她立刻就明白了。但是她终归是主子,当然有些主子的傲气,被人就这样说了,而且又是这样的事情,当然觉得有些拉不下面子。为此,凤纤纤露出一副鄙夷的神情,看着那侍从道:“整天瞎想什么,你们主子去长音阁就不能只是去散心听曲的?”   老侍从们立刻就不说话了。   得了,就当主子是去散心听曲的了。   凤纤纤在车上睡了一觉,再睁眼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   轻纱床帘随风轻飘,凤纤纤揉揉眼睛,坐起了身。   “大人醒了?”有男声传来,悦耳且动听。凤纤纤闻声便知道是谁,微微一笑,又继续懒散地靠在床上。   顾念真掀开帘子,莫约十八九岁的他身着月白衣袍,如兰般淡雅。他见凤纤纤朝他微笑,亦是回了凤纤纤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来了。”凤纤纤开口,她让开了些位置,朝顾念真摆手道:“过来坐吧。”   求支持,求收藏,求评论 第七十四章 :天机(2)   顾念真点头,手中还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他坐在凤纤纤的身边,将糕点喂给她。凤纤纤嘻嘻一笑,张口接了。   “还是你最了解我。”凤纤纤嚼完嘴里的糕点。顾念真又端来了茶,凤纤纤接过后一口饮下。   吃个半饱后凤纤纤靠在顾念真的怀里,玩着他的袖子道:“顾郎呀顾郎,你想我没有?”   顾念真知道这是凤纤纤吃饱后的常态,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完全知道凤纤纤想要什么答案。所以他颇带酸意回答:“我想大人,可是大人似乎并不想我。”   凤纤纤听了之后爽了。她挣扎起身给顾念真的侧脸一吻,满意地笑道:“顾郎真是深知我心呀!”   深知我心?那就是她凤大人的确不想他喽?   顾念真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这可不像凤纤纤以前的答复。她难道不应该笑着说,她也是想他的吗?   开始不按套路出牌的凤纤纤搅得顾念真心烦意乱,凤大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凤纤纤感受到了顾念真的僵硬,她本来想逗一逗顾念真,看看他是不是想立刻挽回自己,没想到顾念真完全没有接到凤纤纤的这个信号。   凤纤纤本身就已经被凤轻舞下的命令搅得有些烦躁了,见顾念真还没有知趣,不禁有些生气,她从顾念真的怀里起来,预要离开。   还好顾念真反应的及时,赶紧一把搂住凤纤纤的腰。凤纤纤再一次被他揽入怀中,顾念真把头放在凤纤纤的肩膀上,对着凤纤纤的耳朵轻轻说道:“大人这是怎么了?谁给我们大人气受了?”   凤纤纤闻言这才停住了挣扎。   还好,这顾念真不傻。不傻的话那就好办了。   “哼,能有谁给我气受?”凤纤纤假意生气,她白了顾念真一眼,道,“还不去让人放好水,服侍本大人先洗浴一番,松松筋骨?”   顾念真得了凤纤纤这话,赶紧诚惶诚恐的去了,他可不想惹得凤纤纤不开心。毕竟凤纤纤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到他这里来了,虽然说是凤纤纤政事太忙才没有来的,可是他怎么听说凤纤纤还有时间去别的小倌馆呢?   那只能说明凤纤纤没有那么想见他吧?顾念真觉得他怎么样也要把握好这次机会,让凤纤纤留下来。   凤纤纤坐在浴桶里,一动不动的在想事情。   最近顾念真受了她不少冷淡,想必这次一定会费尽心思讨好她。而且她现在也已经朝他暗示了已经有人给她气受了,顾念真只要稍微对她上点儿心,就一定会问是谁给她气受的。到时候,她只需要顺水推船就好了……只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她应该很快就能完成凤轻舞交给的任务。   凤纤纤身边像顾念真这样的不在少数,所以对于牺牲顾念真,她并没有那么在意。再说她也一直都是只对顾念真的皮囊有点儿兴趣,对于他的人品,简直不想多说。如果说有人卖主求荣,凤纤纤一定会先想到顾念真。   最初的她其实还有几分喜欢顾念真的,但自从一次顾念真偷偷换了凤纤纤的避子药,让凤纤纤险些怀了他的孩子后,凤纤纤对于顾念真就再也没有喜欢可言了。她只觉得顾念真这个人居心叵测,费尽心思想让她给他赎身,然后迎进府里。   凤纤纤最厌恶有人算计自己,而且还是顾念真这样身份的人,所以她会怎么对待顾念真,那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有细微的脚步声若隐若现,凤纤纤就知道这一定是顾念真在搞鬼。果不其然,有暗香扑鼻。凤纤纤拽了衣服披在身上,迈出浴桶,果然发现有半支合欢香从窗户纸上穿了进来,香的一头还可见有烟在冒。   想给她下药?   凤纤纤冷笑,掐掉香,她又坐回在浴桶里,等顾念真来。   顾念真果然来了,他觉得凤纤纤应该已经嗅得差不多了。轻轻推开浴室的门,顾念真小声唤道:“大人?”   凤纤纤轻哼了一声,表示听见了。顾念真欣喜,看来凤大人已经着道了,于是他轻步走到凤纤纤身边,一边给凤纤纤捏肩一边问道:“大人洗够了吗?”   凤纤纤再次轻哼一声,手臂顺手搂住顾念真的脖子。她撒娇道:“抱我。”   顾念真会意,赶紧把凤纤纤从桶中捞出来。接着一切都顺着凤纤纤所料的那般,满室春光。   ……   凤纤纤的精神还算好,虽然她有些疲惫,不过和顾念真周旋还是可以的。她闭着眼,躺在床上,养神。   顾念真看着这样的凤纤纤,觉得她此时应该没有什么威胁可言,再怎么尊贵,也不过是个姑娘而已,所以他也就大着胆子问凤纤纤,道:“大人到底有什么烦心事呀?”   凤纤纤听了这句话后心中大乐,总算上逃了。于是在和他瞎扯几段后还是一股脑地说了。   其中心思想很简单,就是都是凤轻舞的错,她为什么要心血来潮的想起天玺了,还把她凤纤纤叫过去一起听她讲什么关于天玺的故事,是觉得她凤纤纤很无聊很闲吗?顾念真当然不知道天玺是什么,所以凤纤纤一提天玺,顾念真肯定会问凤纤纤什么是天玺,然后凤纤纤就一股脑的也说了。可以打开《浮生录》呀……什么的。   顾念真细细听着,然后就记在了心中。这可是一件大秘密呀!估计普天之下也没有多少人知道,可是他顾念真却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白知道。这世间亦有江湖百晓生,可以将这种秘密卖给他们,然后赢一笔不菲的金银。   顾念真想得极好,也是做的很好。凤纤纤第二天一离开,他就去做了。   “事情办妥了?”数日之后,凤纤纤进宫,凤轻舞正在批折子,她头都未抬便问道。   “是。”凤纤纤回答,有侍从给她端上了茶,她小饮了一口,接着便将她是怎么引导顾念真做的全都说了出来。   凤轻舞听了之后,点点头,这回她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想了想道:“不能再让这种人多说什么,你去把他给解决了。”   解决了,就是让他再也开不了口,开不了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杀了。 第七十五章 :天机(3)   凤纤纤听了凤轻舞的话倒是没有什么迟疑,二话不说就应了。凤轻舞倒是觉得是不是有点儿……所以待凤纤纤领命离开后,凤轻舞派人把苏媚唤来,道:“你去挑选几个样貌俊秀、家世清白的少年送到你们凤大人那里。”   收到凤轻舞送来的安慰礼,凤纤纤有些哭笑不得。其实她也没有很难过了,身边也不缺人。   接下来凤轻舞就是等了,她已经派人盯住了百晓生,就等着看谁会去买这条秘密。   果不其然,有人迫不及待了。   据回禀,有一个身着黑色衣袍的人前去买了这个秘密。凤轻舞知道后赶紧派人盯着他的去向,结果这人竟然去了永夜国。   凤轻舞得知这个结果的时候把茶杯都摔了,大呼道:“好一个姬无昼,真是能装模作样,声东击西。”她现在恨不得去永夜国把姬无昼拽出来狠狠的询问一番。当然,凤轻舞此刻肯定不会亲自去,她又给姬无昼写了一封信,要求加急送到永夜国太子殿下的手中。   永夜国的太子殿下姬无昼,还没有收到凤轻舞的信,倒是收到了一个别的东西。   侍从将一个盒子恭恭敬敬地举到他的眼前,他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盒子问道:“这是什么?”   侍从亦是恭恭敬敬的回答姬无昼,道:“回殿下的话,这是咱们帝都看守城门的守卫捡到的东西,上面写着要交给您。由于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怕耽误殿下大事,就给送进宫来了。奴才们已经查看了,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就是一封信而已。”   姬无昼闻言点了点头,道:“拿过来让孤看一眼。”   侍从赶紧把信呈到姬无昼的面前。   姬无昼接过信,发现这封信的字体很熟,就是谢昭然的字。   是他?姬无昼心中暗道,这是又要搞什么鬼。他打开信浏览了一番,然后就气得砸碎了一个白瓷瓶。   “你,”姬无昼气得咬牙切齿,他指了一个侍从道,“你去把谢昭然给孤找来。”他都不再称呼“谢公子”了,直接叫谢昭然的名字了。   侍从知道他们太子殿下应该是被谢公子惹毛了,连大气都不敢出,赶紧跪下行了个礼,就去找谢昭然了。   姬无昼与谢昭然有一个特殊的联系方式,他们有专门训练好信鸽,这种信鸽飞行速度快,而且耐力极好。鸾凤国与永夜国之间每隔一定的距离就设一个信鸽驿站,可以让信鸽休息,同时替换新的信鸽传信,这样子效率极高。   所以谢昭然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姬无昼的口谕,让他速速去永夜国在边境的行宫。谢昭然看到这条命令后面无表情的把信烧了,他就知道他让人把那封信传到姬无昼手里后,姬无昼会见他。   而且他也的确想见见姬无昼。   偌大的宫殿里,姬无昼坐在上首,等着谢昭然来。按理说,今日谢昭然就该来了。   侍候姬无昼的侍从这几天无不是小心翼翼的,他们很多人自从伺候姬无昼起,就没有见过姬无昼发这样大的火。姬无昼一般心情不好的时候都是淡淡的,只有跟他熟悉的人才能看出来。而这次,姬无昼已经无法心平气和下来了。   “主子……”有比较贴身伺候的侍从见姬无昼都快要把手中的茶杯可捏爆了,不禁忧心道,“这茶凉了,奴才给主子再换一杯热的吧?”   姬无昼没有说话,依旧是神情冷漠,他也没有松开手放下茶杯。   侍从见姬无昼如此,求助的看向一旁站着的姬言,希望他能帮他拿个主意。   姬言收到了这求助的信号,见姬无昼这是火山爆发的前兆,自然没有自己上前去劝姬无昼,而是赶紧使个眼色让那侍从闭嘴。   侍从委屈的下去了,而此时谢昭然也来了。   谢昭然清瘦了一些,想必是凤轻舞登基后太忙了造成的。凤轻舞对谢昭然虽然有些疑虑,但她着实人手不齐,而且谢昭然又是一直在祭司殿的,所以他所掌管的事务反而比以前要多了。凤轻舞和谢昭然也算是一同长大的,也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的情分,如今凤轻染已死,而且所有证据也都指向陷害她的人从来都是凤轻染,凤轻舞也不想把谢昭然扯在其中。   谢昭然朝姬无昼行了个礼,神情漠然,道了一句:“皇兄。”   姬无昼没有应,反而是把手中的茶杯朝他扔了出去。他腾地站了起来,怒道:“你还有脸叫我皇兄?”   谢昭然给姬无昼写了这封信,就自然想好了姬无昼可能的反应,所以他并不怕姬无昼生气,直接道:“这是臣向太子殿下表达的诚意。”   此时谢昭然也不再称呼姬无昼为皇兄了,直接就是太子殿下了。   “诚意?”姬无昼看着谢昭然,眼里说不清是恨还是失望,“这便是你的诚意?把《浮生录》送给我?”   谢昭然也看着姬无昼,没有丝毫惧意,“难道太子殿下不想要《浮生录》吗?天下王侯没有不想得到《浮生录》的。有了《浮生录》,窥得天机,离得到这天下也就不远了。”   姬无昼知道谢昭然绝对是有自己的算盘的,他绝对不会是为了他姬无昼的大业而送上《浮生录》的。   “臣想了好些时间才顺利的解决了蛇怪,拿到了《浮生录》。臣只想用这《浮生录》跟太子殿下换一个东西。”谢昭然道,姬无昼看着谢昭然,他总算是要把他的算盘说出来了。   “你想换什么?”姬无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有紧张的气氛出现在他二人之间。   “对于太子殿下来说很简单,就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谢昭然淡淡道,姬无昼感觉他几乎已经可以猜出谢昭然要说的了。   “想必太子殿下知道,臣一直都对凤轻舞有意,所以……”谢昭然仰起头也看着姬无昼,他一字一顿道,“所以臣请殿下,不要跟臣去抢凤轻舞。”   凤轻舞三个字如火一般点着了姬无昼的内心。凤轻舞离开时的怨念,姬无昼还是历历在目。姬无昼现在相信了,那个时候的凤轻舞之所以会怒气冲冲,一切都是因为《浮生录》,她觉得不会是他,但是又有证据指向他。 第七十六章 :天机(4)   可是现在姬无昼看透了,谢昭然自从偷了《浮生录》,这一切就变成了他做的了。就算是本该与他无关的,但凤轻舞也不会信了。若是凤轻舞再把谢昭然的真实身份给挖出来,那偷《浮生录》一事,就成了他姬无昼指使的了。   “你……”姬无昼简直没有想到谢昭然会这样大胆,他上来就要给谢昭然一脚,但是谢昭然躲开了。   “太子殿下有什么要生气的,难道这还不够划算?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而且这个女人又对殿下没啥意思,她心中有尉迟君嗣,甚至有君之彦,就是没有殿下。”谢昭然道,他在姬无昼与玉无瑕见面时,就已经知晓了玉无瑕是第一公子尉迟君嗣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拿凤轻舞威胁孤?”姬无昼的声音满是寒意,他的目光尖锐如鹰,凶狠地看着谢昭然,似乎要把谢昭然撕碎。   “臣不敢威胁太子殿下。”谢昭然亦是看着姬无昼,也带着冷意。   “那好,既然这样,你就把《浮生录》给献上来。孤要是见到《浮生录》,或许可以放手凤轻舞。”   “呵,臣可不敢这样。”谢昭然对上姬无昼,“臣要是先献上《浮生录》,太子殿下若是反悔了怎么办?臣可不是什么底牌都没有了,任凭太子殿下宰割了吗?只要太子殿下按照信上写的那般先找到天玺给臣,臣二话不说就把《浮生录》给太子殿下捧过来……”   “还有,殿下可不要想着把臣给抓了,杀了,殿下应该知道,现在这世上只有臣知道《浮生录》在哪里,就连凤轻舞他们也是丝毫都不知道的。臣要是不在了,这世上估计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找到《浮生录》了。”   谢昭然虽然摆出了一副恭敬的样子说完的这番话,可是这话里真是半分恭敬姬无昼也没有听出来……全部都是威胁,威胁呀!   姬无昼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让凤轻舞知道。于是他打算改变策略先稳住谢昭然。   “好,可以,孤可以帮你找天玺。”姬无昼道,他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你起身吧。”   谢昭然也算是舒了一口气,其实他还真的有些担心不能说服姬无昼。不过还好,他这个皇兄还如以前那般,心里所思所想还是以永夜国社稷为重的,还是以霸业为重的。尤其是现在永夜国刚刚得到了大片的天耀国土,那更是意气风发。   “来人,带谢公子下去休息。”姬无昼不想再看见谢昭然,赶紧要人把谢昭然带下去了。   谢昭然想让他帮忙找天玺?凤轻舞知道吗?凤轻舞应该也知道天玺的存在吧?姬无昼想着,回到书房便把刚才谢昭然的事情写成信。   “加急,送到鸾凤国女帝手中。要低调,不要被什么人知道。”姬无昼把信交给姬言,让他亲自去送。   姬言知道鸾凤国女帝就是凤轻舞,他虽然觉得凤轻舞太过狐媚,让他们太子殿下都动了心思,可见不是个好的。但是他们太子殿下的命令,姬言当然是会照办的。   “属下遵命。”姬言道。姬无昼点点头,看着他下去。   凤轻舞把信寄出,结果很快就见到了姬言,她有些意外,姬无昼不应该速度这样快呀?   姬言把信呈给了凤轻舞,凤轻舞知道姬言因担心姬无昼对她总有些敌意,生怕她会害了姬无昼。(她害姬无昼?别逗了……姬无昼那个老狐狸不算计她就不错了,就凭她这功力,她怎么可能害得了姬无昼?)   虽然凤轻舞是这样觉得,但是姬言并不会信。凤轻舞也没有打算过跟姬无昼这呆板侍卫解释清楚,随他怎么想去吧。所以凤轻舞直接让侍从招待好姬言,根本就没有多见他。   凤轻舞把姬无昼的信看了又看,火气腾腾就上来了。好好好,谢昭然现在长本事了,连她都敢欺骗,当她是瞎呀,还是傻呀?既然谢昭然已经都这样做了,那她就不可能放过他了。凤轻舞倒是不怀疑姬无昼骗她,因为她本身就对谢昭然有些疑虑的。而现在,这些疑虑已经成了现实了。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浮生录》从谢昭然身上给找出来。   既然现在谢昭然让姬无昼帮他找天玺,那么天玺一出现,谢昭然肯定会第一时间用天玺去打开《浮生录》,到时候她只要有人跟紧谢昭然,那么就能见到《浮生录》。   凤轻舞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写给姬无昼的。她现在只需要有一个天玺就好,反正谢昭然也应该没有见过天玺的,他也不一定能知道天玺的真假,只要先将他骗过,让他把《浮生录》拿出来就好。   凤轻舞又让姬言把信送还给姬无昼。那边,姬无昼看了凤轻舞的想法表示赞同,这边,凤轻舞对待谢昭然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   仿佛谢昭然的事情她半分都不知晓。   天玺肯定不能很快就找到,凤轻舞觉得过两个月再让姬无昼找到“天玺”,于是这两个月,凤轻舞一边继续找关于《浮生录》和天玺的资料,一边让工匠打造一个“天玺”。   此时已经是冬季了,漫漫长夜,有好几次凤轻舞都是半夜惊醒,然后便很难入睡了。楚九歌看着凤轻舞那化妆也无法遮挡住的疲倦,颇为担心,几次都问凤轻舞身边的侍从,“陛下,可是按时休息了?”   侍从不敢瞒楚九歌,只好实话实说,每日陛下倒是按时躺下,可是一到半夜就起来批折子,他们也不是没有劝过,但是陛下就是听不进去。   “九歌,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没有等到楚九歌来问凤轻舞原因,凤轻舞就主动去问楚九歌了。她的面色十分不好,可见是一直都没有休息太好。   “入冬以来,我就一直都是浅眠,现在又经常失眠……”凤轻舞停住,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现在,总是担忧他,我总是怕他出事……”   凤轻舞长叹一口气,她现在总是想到尉迟君嗣。虽然她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和尉迟君嗣就像现在已经一起拜了天地,成了夫妻,也不可能一直都守在一起。他和她皆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第七十七章 :思念   她看诗词,看戏文的时候也见到过女子因为夫君远行而日夜担忧,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尉迟君嗣不比她要能干,要靠谱?她本不该有什么担心他的,可她就是放心不下他。凤轻舞有时不禁想,也许这就是爱情吧?这就是夫妻吧?一直互相担心着,每一时刻,都有一个人牵挂着你。   尉迟君嗣不是没有给她传过书信,一个月必有一封。但是每次书信,尉迟君嗣从来都不提他自己的处境,只是问候她的事情。她知道尉迟君嗣这是不想让她担忧他,但她也不想让尉迟君嗣为她担忧,所以每次的回信,她也都说无事,一切顺利。   楚九歌知道这个“他”是凤轻舞在意的人,只怕就是那个“玉无瑕”,玉无瑕是尉迟君嗣的事情,楚九歌也是晓得了的。在凤轻舞要从天耀国脱身之时,尉迟君嗣也就是玉无瑕已经跟他坦白了,否则,他也不会这样信他的。   “尉迟君嗣吗?”楚九歌问。凤轻舞知道楚九歌已经晓得了尉迟君嗣,于是点点头。   “我真是嫉妒他……”楚九歌看着凤轻舞的双眼,颇为无奈地笑道,“尤其是看你这样在意他。”   “你不是表态过,我们就算是不可能成为恋人,也是可以做朋友的吗?”凤轻舞笑道,她的笑有几分无奈,亦有几分调侃的意味。   “是呀……朋友嘛……”楚九歌道,“所以作为朋友,我当然是劝你放宽心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尉迟君嗣吗?”   是呀,难道她不相信尉迟君嗣吗?   楚九歌此言一出,凤轻舞“噗嗤”笑了。也是,有尉迟君嗣在,她有什么可担心的?他从来都是把所有的事情处理妥当,不需要她忧心。   天玺,已经打造完成。是帝玺那般的模样,但看着比帝玺要明显古老一些。   凤轻舞拿着这假天玺,翻过来覆过去地看,还把凤纤纤给叫来一起欣赏。   “怎么样,是不是挺漂亮的?”凤轻舞啧啧赞叹,“要不是一定要把这东西给姬无昼,我就一定自己收藏了。”   “你可以再造一个呀?既然能造出一个来,那再造出一个来,也就不是什么问题。”凤纤纤可没有看出这东西哪里好来,不就是一个看着古老一些的帝玺吗?   “俗子,这你就不懂了吧?”凤轻舞鄙夷地看了凤纤纤一眼,无奈摇头,“就是再造一个也造不出这样的了。这块玉石我自从得了以后,就一直收藏在私库中,每每也不过拿出来欣赏一下,一直都舍不得拿它雕刻些什么。要不是这次没办法,我才不会用这么好的玉石雕什么天玺……”   凤纤纤看着凤轻舞那副沉醉的样子,觉得自己幸好没有背地里藏过什么上好的玉石,也没有那么好这个,她还是比较喜欢美食和美人。要是她真的藏了什么好的玉石,凤轻舞这要是知道了,那她就麻烦缠身了。   凤轻舞恋恋不舍地把“天玺”隐秘地送到了姬无昼那里。姬无昼一看,就知道这次凤轻舞下了血本了。   于是很快,姬无昼就通知谢昭然,“天玺”找到了。谢昭然虽然还是有些疑虑,但是他还是相信姬无昼的能力的。只要是姬无昼真的想要些什么,他就会往这方面去拼,对于这一点,谢昭然还是有感触的。比如说小的时候姬无昼渴望皇权,虽然他已经是太子了,但是他的太子做的并不稳当。永夜国君偏爱的是他的庶弟,结果姬无昼就把他的那个弟弟给逼得谋反了。一个不过是大点儿的孩子能谋什么反,这其中当然有姬无昼的手笔,可是证据确凿,永夜国君只能把他赐死。这件事情给了永夜国君相当大的打击,从此家国大事都成了太子管理,他也无心处理了。   所以就算姬无昼现在还没有登基,但他也是名副其实的“永夜国国君”了。   “太子殿下竟然能找到天玺,臣深深佩服。”谢昭然跪在地上给姬无昼行了一个大礼,姬无昼应了。   见谢昭然举着“天玺”看了半天也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姬无昼可以确定他的确没有见过天玺,并不知道怎么能判断它的真伪,只能拿《浮生录》一试。其实他还想过如果谢昭然怀疑“天玺”的真伪该怎么做,说辞他都想好了。不过谢昭然倒是没有给他机会。   “怎么样?如今天玺已经有了,《浮生录》也该拿出来了吧?”姬无昼看着谢昭然,神情严肃。   凤轻舞为了《浮生录》的事情比谢昭然还早的到了永夜国,就是等着他把《浮生录》拿出来后赶紧劫走。   此时的她就在姬无昼和谢昭然所在的这个书房的隐秘处,目不转睛地盯着谢昭然的一举一动。姬无昼当然要给凤轻舞制造机会,所以,他让谢昭然现在就拿出《浮生录》。   谢昭然神色未改,竟然点点头同意了。他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子,凤轻舞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后悔,他不会就是把《浮生录》装在木盒子里带在身上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还干嘛这么费尽呀?直接把谢昭然给绑了,《浮生录》不就到手了吗?   谢昭然打开盒子,凤轻舞整个人都紧张起来,有幽幽的绿光从盒子里冒出,凤轻舞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浮生录》,让她日思夜想的《浮生录》。   她不能再等下去了,谢昭然很快就会知道这天玺其实是假的了,所以她必须现在就把《浮生录》给夺回来。   姬无昼看着谢昭然,也觉得紧张起来,他现在就等凤轻舞动手,然后也动手。   一、二、三!   凤轻舞在心底默数三声。直接冲了出去,谢昭然没有料到凤轻舞也在这里,尤其是现在,凤轻舞直接朝木盒子里的《浮生录》去了。   按照商量好的,姬无昼负责拖住谢昭然,而凤轻舞负责把《浮生录》抢回,所以姬无昼也立刻动了手。 第七十八章 :浮现(1)   如果只有一个凤轻舞,又不能使内力,谢昭然自然是绝对能招架住的。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姬无昼。练武这事情有一种叫做天赋,而明显的是,姬无昼就是那种比谢昭然有天赋的人。   这世上不怕天才,就怕天才还努力。姬无昼就是那种努力的天才。   谢昭然一开始还能和姬无昼过几手,但是越往后他的体力和速度就越来越不如姬无昼了。更何况,一旁还有凤轻舞,此时的凤轻舞已经顺利的从谢昭然的手中夺回了《浮生录》。   凤轻舞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浮生录》,失而复得的喜悦未加掩饰的出现在她的脸上。不经意间,她的手轻轻地触碰到了《浮生录》,接着便是满室的光辉。   绿光闪烁,《浮生录》已经打开了。谢昭然看着已经漂浮到空中的《浮生录》,喃喃道:“当真是天玺……”   凤轻舞亦是看着《浮生录》,她神情复杂。谢昭然不知情,她可是知情的。这不是真正的天玺,但是《浮生录》,却打开了。   姬无昼也是,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浮生录》,又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凤轻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姬无昼不解,凤轻舞也是不解。   “这是天意,《浮生录》打开了,《浮生录》现世了……”谢昭然说着,便跃起去拿《浮生录》。   凤轻舞不可能就这样让他得手,她狠狠地拽着谢昭然,亦是朝《浮生录》跃去。   指尖碰到的那一霎那,凤轻舞可以感受到《浮生录》飞快地翻动着,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像漩涡,要把凤轻舞拉进去。   姬无昼见此赶紧上前拉住凤轻舞,可惜漩涡并没有停下,仿佛要将二人一块拉进去了。而一旁的谢昭然,却安然无恙。   “这是……”谢昭然看着凤轻舞被《浮生录》发出的幽幽的光逐渐吞噬,不过《浮生录》到了他们这里的时候,却停住了。   一股大力把姬无昼和谢昭然推出来,他们两个皆是摔倒在地,而原本就在眼前的《浮生录》,却恍若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这样没了。   与《浮生录》一起消失的,也包括凤轻舞。   凤轻舞觉得自己走过一个漫长的隧道,长到看不见边际。   她这是在哪?难道她在《浮生录》里?凤轻舞心底疑惑着,但是步伐并没有停止。她一直向前走着,突然她感觉脚下一空,身体不断地往下沉。   天呐,她这是掉洞里了?凤轻舞觉得有点可怕,这洞也太深了些。她已经做好了会摔死的准备,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下降的速度开始减慢了,越来越慢,直到她稳稳当当地站在了地上。   “你还好吧?”   凤轻舞感觉有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她回头去找,可惜并没有人影。   “你是谁?”凤轻舞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确实没有见到人影。   “我是谁?”还是那个声音,不过可以听出它话里带笑,“哈哈哈,不是你把我叫来的吗?怎么还问我是谁?”   黑暗中,有幽幽的烛火出现,不过这个烛火发出的却是绿色的光芒。接着凤轻舞便看清原来是个小女孩在举着这个烛火,这个小女孩莫约八九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机灵古怪,十分可爱。她一看见凤轻舞,便笑了。   “你是?”凤轻舞有点儿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   “哈哈哈,”小姑娘看着凤轻舞的举动哈哈大笑起来,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你……就是……凤轻舞?”   “是呀。”凤轻舞看着小姑娘笑得都捂着肚子了,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感觉没有什么异样呀?到底是哪里可笑了?   但小姑娘依旧笑个不停。   凤轻舞不解,干脆就看着小姑娘。小姑娘总算是笑够了,她朝凤轻舞眨眨眼睛道:“我嘛,我是无所不知的《浮生录》本尊。难道你用天玺开启《浮生录》,不就是为了与我一见吗?”   凤轻舞听着《浮生录》小姑娘的话,眼睛都瞪大了。原来《浮生录》竟然是个人的模样?她不觉得小姑娘是在骗她,因为她的的确确是被《浮生录》拉进来的。   “那这样说你就是《浮生录》?”凤轻舞看着小姑娘问道。   “是的,”小姑娘点点头,“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凤轻舞当然有疑问,“你应该知道,天玺是假的,根本不可能将你唤醒。”   “不啊,”小姑娘摇摇头,“天玺是真的,不过当然不是你造的那个‘天玺’。天玺其实就在你的血脉之中,难道你就没有奇怪过,为什么鸾凤国对于血脉要求的那么严格。这其中固然有王族血脉的传承,更重要的就是天玺的传承。凤家一代人里,只有一个人血脉中有着天玺的力量。凤家先祖为了稳定这种传承,才会有女帝不婚,大祭司必须生子这种很怪异甚至有些残忍的规定。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每一位大祭司,都是天玺的传承者。”   “所以,你就是这一代天玺的继承者。你有责任把天玺传承下去。”小姑娘补充道。   “传承天玺?怎么传承?怀孕生子?”凤轻舞直接抓住了“传承”二字,她总觉得这颇带阴谋的味道。   “恭喜你答对了,所以……”小姑娘看着凤轻舞的表情莫测,嘻嘻笑出声,“所以,你赶紧找个男人吧,反正你也活不久了。这孩子怀上需要时间,怀上到生下来也需要时间,你时间可不多了,要抓紧啦。”   凤轻舞知道自己没几年活头,她也暗暗想过凤家血脉传承的问题,不过她想终究还有凤纤纤之类的,凤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儿,不至于没了她就后继无人了。但是按照现在这小姑娘所说,凤家最重要的是留下一个天玺的继承者,而且这件事情也只有她能做。   所以说,她现在需要有一个孩子。孩子呀,她去哪里找一个孩子?   凤轻舞崩溃地看着小姑娘,“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小姑娘摇摇头,表示真的没有。   “那你说,我和谁生个孩子?”凤轻舞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她干脆坐下,还可以放松一下双腿。 第七十九章 :浮现(2)   她不可能去千里迢迢找尉迟君嗣,然后说,咱们依天意生个孩子吧?这个怎么听,怎么都不靠谱呀!   “额……姬无昼怎么样?”小姑娘想了想开口道。凤轻舞惊得都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凤轻舞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姬无昼呀?”小姑娘觉得自己说的听清楚的,凤轻舞不至于听不清呀?   “你……别开玩笑了。”凤轻舞摇摇头,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小姑娘,“你既然是《浮生录》本尊,天上地下无所不知,难道不知道我已经结过婚了吗?”   “你那也叫结婚?”小姑娘再次笑了出来,她看着凤轻舞,脸上一副惋惜的样子,“连私奔都不如好不好,就拜一拜天地就完事了?无媒无聘,而且还要分隔两地,谁信你们是夫妻?”   “你怎么这么迂腐,开口闭口就是‘媒’呀,‘聘’呀,心诚就好。”凤轻舞不太同意小姑娘的说法。   “心诚是很重要,甚至比礼数重要,但是我也该让你认清现实,你和尉迟君嗣根本还不算夫妻。而且在天定姻缘上,你的夫君根本就不是尉迟君嗣,尉迟君嗣的妻子也根本就不是你。”小姑娘看着凤轻舞,很是严肃正经。   “那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岂不是更没有办法弄个孩子出来了?”凤轻舞朝她翻了个白眼。她怎么没有看出这小姑娘这么能扯呀?这就是人人都争夺的《浮生录》?   “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姬无昼呀!”小姑娘见凤轻舞这样不耐烦,急得都要跳起来了。   凤轻舞没有理会她。   “唉,我本来还打算跟你说一些别的事情的。结果一个生孩子的事情就扯了半天。”小姑娘叹气道,“现在好了,我的灵力就要耗尽了,就真的只剩下一个破书了。你别再跟我这里扯别的了,快听我说吧!”   此话一出,凤轻舞赶紧看向小姑娘。原来她竟然要消失了。   “《浮生录》中,记载了天机地运。紫微帝星曾经在天下诸国中遗落下一些碎片,这些碎片融入了一些人的命运之中,使这些人中有人可以成为一统天下的新君。每个携带碎片的人都会有一条批语,这上面概述了他这一生的命运。只有这个人死了,或者没有继承新君的可能性时,这条批语才会出现。如果没有出现的话,他则一直都有机会可以成为新君。”   “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你懂了吗?”小姑娘说着,她手中的烛火变得越来越小,而她自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待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烛火已经熄灭了,而她已经消失了。凤轻舞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感觉仿佛从漩涡中掉了出来。   凤轻舞觉得自己的头被转的有点儿晕,她扶着额,睁开眼睛。此时的她已经脱离了漩涡,掉在了地上。   这里是……凤轻舞不敢大意,赶紧环顾四周观察一下。她竟然回到了她在鸾凤国凤凰帝宫的书房里。   此时的书房只有她一个人,一切陈列都如她离开时的那样。凤轻舞不敢耽搁,她匆匆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所有的侍从都在门口候着呢,她一出来,所有人纷纷跪地行礼,道:“陛下万安。”   凤轻舞从鸾凤国离开跟随谢昭然前往永夜国的时候,为了保证书房里重要折子的安全,就让所有在宫里贴身服侍她的人都去看书房了。他们监督着别人,不让外人靠近书房,同时也互相监督着,避免有内贼。   虽然他们不知道凤轻舞回来后是怎么样进去的,但是主子的事情他们也不会多问,只当是不知道。   一看都是她离开时的布置,凤轻舞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浮生录》直接把她送回了鸾凤国。凤轻舞唤来侍从打听清楚,才知道这与她失踪不过才差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谢昭然肯定无法赶回鸾凤国。   不过她是回来了,《浮生录》呢?就算小姑娘消失了,《浮生录》那作为书本的状态是不会消失的。所以说,这《浮生录》掉在哪里了?   凤轻舞在书房里找了半天,她当时掉在书房里的时候就没有看见《浮生录》,而现在果然也没有找到《浮生录》。凤轻舞不禁冷汗直冒,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毫无疑问,《浮生录》又失踪了,而这次《浮生录》在谁那里,她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永夜国内,姬无昼和谢昭然已经不在书房里了。凤轻舞和《浮生录》一起不见了,姬无昼自然不可能放过谢昭然,他正想把谢昭然抓住,可谁料到谢昭然竟也消失了。   “再见了,皇兄。”谢昭然朝姬无昼微笑。他很少笑,不过这次他竟然有心对姬无昼笑了。哈,他已经搞清楚关于《浮生录》的事情了,他终于不需要称呼自己为臣了,姬无昼嘛,他就要与他平起平坐了。   姬无昼知道谢昭然肯定是有预谋,否则他不会就这样活生生地消失在他眼前。他不是没有听说过这样活人消失的秘术,只是这秘术危害太大,需要用别人的性命作为代价,而且修炼时也会害人,所以早就成了禁术。   但是谢昭然竟然能用得,肯定有强有力的支持给他作为后盾。所以,这个后盾会是谁?   “来人,”姬无昼现在心中一团乱麻,他觉得这件事情实在影响严重。侍从听见姬无昼的传唤赶紧出现了,刚才书房里发出阵阵声响。他们虽是担心,但不得命令,却是不敢进入的。   “殿下。”侍从们赶紧跪下,等着姬无昼吩咐。进来的时候他们中眼尖的就已经看见姬无昼身上有伤了,虽然是小伤,看着无大碍。但是也是伤的。   有侍从想上去替姬无昼包扎,姬无昼没有阻拦,但他对另一个侍从道:“你去让姬言立刻前往鸾凤国。”   姬言刚回来,姬无昼就又把他给派出去了。还是去鸾凤国,还是去找凤轻舞。当然,姬无昼并不知道凤轻舞已经在鸾凤国了。他觉得姬言有可能见不到凤轻舞,于是道:“如果没有见到女帝,就去见凤纤纤。凤纤纤你是知道的吧?” 第八十章 :浮现(3)   姬言当然知道凤纤纤,那个不是凤轻舞的小伙伴吗?他点点头,表示明白的。   姬无昼见姬言离开了,他一晚上都暗暗祈祷凤轻舞没有出事。相比于担心凤轻舞,他还烦谢昭然的事情。这个谢昭然到底在哪里?   滨海国内,江子黎正在书房里踱来踱去。谢昭然看着江子黎一圈一圈的走,他没有说话,只是一口又一口地喝着茶。   江子黎有些心烦,谢昭然已经把他在永夜国和姬无昼、凤轻舞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了。《浮生录》消失了,就这么平白无故地随着凤轻舞消失了?他看向谢昭然,半信半疑,总觉得谢昭然是不是得了《浮生录》之后不想给他,而是编了一些话来诳他。   “你可是看清楚了?《浮生录》是跟着凤轻舞一起消失的?”江子黎再一次问谢昭然。谢昭然没有因江子黎的怀疑而生气,又一次答:“是的。”   “好,那这样说的话,《浮生录》是被唤醒之后打开了的。那姬无昼找到的天玺就是真的了?”   谢昭然听了江子黎的话想了想,答道:“应该是的。”   嗯,江子黎点了点头。好歹天玺算是找到了,谢昭然此行也不算是一事无成,虽然《浮生录》没有拿回来,但至少确定了姬无昼找到的天玺是真的。   “我可以看得出来,一开始姬无昼也不是那么确定天玺的真假,他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自从《浮生录》真的被打开之后,他也就确认自己找到的是真的天玺了。所以看得要紧,我武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谢昭然放下茶杯,站起身,朝江子黎行了个大礼,“我很抱歉,我没有将天玺拿到手。”   江子黎一看谢昭然朝他道歉,赶紧上去把谢昭然扶起,摆出安慰的语气道:“昭然这是做什么,朕可没有一分责怪你的意思。朕与那姬无昼一起打过仗,知道他可是一把好手。‘北国随珠’的称呼可不是白叫的。”   “谢陛下理解。”谢昭然回道,“不过我觉得陛下还是要拿出一些行动来。”   拿出行动?江子黎看着谢昭然,道:“此话怎讲?”   “陛下觉得,如果凤轻舞从《浮生录》中离开,她首先会回哪里?”谢昭然反问江子黎。   凤轻舞会回哪里?江子黎顿时大悟,凤轻舞肯定会回鸾凤国的,就算她只是去一次,然后就离开,她也一定会回去的。她身为一国君主,肯定是要回国嘱咐一些事情的。   “昭然的思路很好,朕的确要采取一些行动了。”江子黎邪邪一笑,赞赏地拍了拍谢昭然的肩。   “朕若是成功,必给昭然重谢。如今凤天倾肯定正查你,所以你还是不要回鸾凤国了,就在滨海国先待着。等朕解决完了那个凤天倾,你在回去,到时候随你称王称帝。”江子黎得意的说道。   “陛下……”见江子黎要走,谢昭然突然喊住他,“如果陛下擒住了凤轻舞,一定要留凤轻舞一条性命……臣,不胜感激。”   亡国之君留一条性命?江子黎闻言停了下来,突然笑道:“昭然这是喜欢凤天倾?”   被江子黎猜中心事的谢昭然沉默不语。楚九歌可以因凤轻舞称帝而放下对凤轻舞的情意,一心辅佐她,但是他谢昭然可做不到。他一旦认准什么事情,轻易是不会改变的,这一点和凤轻舞很像。所以他一旦认准凤轻舞,就是凤轻舞了。只可惜,凤轻舞认准的不是他。   凤轻舞认准的是什么,谢昭然不是没有去猜过。君之彦吗?不够。尉迟君嗣吗?有些,仅仅是有些。这是跟别人比较出来的。凤轻舞真正在意的,应该是鸾凤国的江山社稷。   江子黎见谢昭然不说话,觉得自己应该是十有八九猜中了。他也是见过凤轻舞的,凤轻舞的确是个美人。天下诸国中或许是有女子比她还要美的,但是王侯之中,她绝对是最美的女子。虽然他那两个妹妹也是美人,大妹妹江婉雯端庄贤淑,惊才绝艳。但是他见到凤轻舞时,还是被凤轻舞一震。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江子黎又绕回到谢昭然跟前,“昭然喜沉默,若不是正事,很少开口,更别提提什么要求了。既然你想留下凤天倾,留下便是。等朕擒住她后,一定把她活着送到你那里去。”   谢昭然见江子黎如此,恭恭敬敬的又朝江子黎行了个大礼。   “昭然,谢陛下。”   鸾凤国内,姬言已经见到了凤轻舞。   “我是无碍,就是《浮生录》又下场不明了。”凤轻舞一甩衣袖,长叹一口气。真是伤脑筋呀!   姬言并不是很明白凤轻舞所说的《浮生录》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不过他看凤轻舞的样子,十分叹惋,想必是个相当重要的东西。所以姬言安慰道:“要不,陛下说一说是在哪里失踪的,我也跟陛下一起去找找看。”   凤轻舞应下了他的好意,笑着道:“算了,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见凤轻舞安然无恙,姬言没有过多停留,第二天就收拾行囊回去了。   姬言回去的那一天,凤轻舞在帝都的城门上停留了好久。她心中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姬言这一走后,要有大事发生。   天边的晚霞红似血,凤轻舞望了一会儿,轻轻地开口。   “来人,”与凤轻舞一块出来的魏承闻声赶紧跑到了凤轻舞的身边。   “陛下有何吩咐?”魏承拱手问道。   “回宫,宣楚世子。”   楚世子,楚九歌,凤轻舞这个时候找他,魏承几近可以猜出是为了什么。凤轻舞在城楼上,看到的虽然是鸾凤国盛世,但想到的绝不是什么盛世景象。   车水马龙的街市,热热闹闹的人群,真是令人似曾相识。当时的天耀国,也是这般繁华无双。但是这繁华却是那般脆弱,它挡不住兵马烽烟,挡不住霸主雄心。繁华一夕倾颓,到头来却什么都不剩。天耀国的惨剧就在她的眼前,鼎盛的繁华,无不负战火,只有流离失所的百姓,和堆积成山的尸骨。 第八十一章 :紧张   鸾凤国呢?鸾凤国也没有好哪里去吧?它固然要强于天耀国,可是和滨海国、永夜国、九霄国还是没有办法相比的。国土不及其广阔,百姓也不及其多,纵使土地富饶,也不过更会成为别人口中的肉罢了。   “鸾凤国调出三十万强兵不成问题。”凤轻舞对楚九歌说道,此时的她秀眉紧锁,看着地图若有所思。   “三十万是有的,但是要是四十万就没有了,”楚九歌也看着地图。如今天耀国被灭,鸾凤国的形势的确堪忧。   “三十万,对上滨海国五十万雄兵。劣势不小。就算滨海国刚刚灭了天耀国,兵力有些受损。可是终究是赢了的,士气自然是不用说的。只怕我们的会未战先衰。”凤轻舞颇有些忧心,她指了地图上的几块地方,接着道:“这、这、还有这里,都需要部署。天耀国之所以完全无法阻挡。这其中固然有滨海国与永夜国主将配合以及用兵的得当,但更主要的是天耀国根本就没有什么防护,等打起仗来,想要立刻去调兵,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只怕敌人把你的粮草都给断了。”   凤轻舞长叹一口气,她绝不会让鸾凤国沦落到天耀国那般。   楚九歌听了凤轻舞的想法后,点头表示同意。   “明日早朝会去讨论这件事情,下朝后我也会专门召见一些人继续讨论。事关重大,自然是越早都定下来越好。”凤轻舞神情严肃,不容置疑。   于是一连几天,凤轻舞都没有闲着,她有一堆事情需要做,几乎连用膳的时间都没有。凤纤纤作为凤轻舞的亲信,很多事情也是陪着凤轻舞一起做的。看着凤轻舞这样拼命,她不得不担心起凤轻舞的身体来。   “你昨天睡得太晚了,今天又这样早起。中午的时候我说你眯一下,闭会儿眼,也算是休息了。明明要不了多少时间,可是你偏偏不应。”凤纤纤看着凤轻舞伏案批折子,嘴就没有停下来过。   “好好好,你说的有道理。”凤轻舞回道,可是她依旧没有动弹,仍然在伏案批折子,连伸伸胳膊都没有。   “凤轻舞,你身体不要了吗?”凤纤纤看着凤轻舞这样,说不出来的生气。她丝毫没有因凤轻舞已经不是原来的凤轻舞而畏惧,尽管凤轻舞已经是天倾女帝。但是她还是对凤轻舞毫无隐瞒,有话直说。   凤纤纤的话无不是为了凤轻舞好,所以凤轻舞也从来不责怪凤纤纤,任凭她闹腾。   “凤轻舞,你要是病了,就处理不了公务了。所以你应该有轻有重,现在夜已深了,你应该睡觉。”   凤轻舞本想批完这本折子再说,可是她没有想到凤纤纤已经把她案上的烛火一个个都给吹了。   如今也就这屋里还有些比较微弱的烛火来照亮。凤轻舞一向是比较节俭的,从来不把屋子点得太亮,也就是书案上亮一些。   凤纤纤见屋子里明显暗了,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她直接抱住凤轻舞的腰,撒娇道:“走走走,睡觉觉。”   凤轻舞还想把烛火点起来。凤纤纤怎么可能给凤轻舞这个机会。凤轻舞没有凤纤纤有力气,凤纤纤这一使劲,直接把凤轻舞拉了一个跟头。   摔倒在地上的凤轻舞,还没有来得及爬起,凤纤纤就已经先一步起身,直接憋足一口气把凤轻舞拉到了不远处的榻上。而且在拉凤轻舞的时候,凤纤纤还怕凤轻舞起身压制,直接动用了内力。   如此一来,凤轻舞就更不是凤纤纤的对手了。被拽到榻上的凤轻舞,身心俱疲,已经不想动了。干脆就任凤纤纤折腾了。   “睡觉是不能穿成这样的,会不舒服的。”凤纤纤看着凤轻舞这一身比较正经的衣裙怎么看怎么别扭。她都能猜到凤轻舞这么晚了都不换衣裙,就是为了明日一早继续穿这身办公的。她其实都没有打算睡觉。   凤纤纤越想越气,她解了凤轻舞头上的首饰,将凤轻舞的一头乌发散了下来。凤轻舞的头发又长又亮,跟锦缎似的。凤纤纤看着它狠狠地对凤轻舞道:“你要是再不睡觉,你这一头迟早要掉光。”   凤轻舞闻言嘴角微微一勾。   解完头发,凤纤纤就开始给凤轻舞换衣服。正好凤轻舞也累得不想动,侍女们也被她支走了,凤纤纤主动给她换衣服,她还真不想拒绝。   书房外,冯逸飞正跟着楚九歌朝书房赶来。   “这么晚了,凤轻舞还没有睡吗?”冯逸飞问楚九歌。这夜都深了,侍从们都隐去不见了,凤轻舞难道还在书房里批折子,看公文?   “轻舞自从调兵以来,一直都是这样。”楚九歌回答道,他话语简短。说实话,他倒是希望凤轻舞可以早一点休息。每次都睡得这样晚,真是熬人的。   “唉……”冯逸飞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凤轻舞这个女人就是这样,老是跟自己拼命,放一放就不行吗?”   楚九歌听出冯逸飞这也是担心凤轻舞,他道:“我们赶快些,这样和轻舞谈完事后,也可以赶紧劝轻舞休息。”   冯逸飞觉得楚九歌说的话有理,赞同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的脚步都有所加快。   书房静静的,有一些亮光,虽然比较微弱,但是冯逸飞知道凤轻舞本就节俭,所以根本就没有多想什么。他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四周也没有侍从,无法通传。冯逸飞转头朝楚九歌示意了一下,楚九歌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冯逸飞便推开了书房的门,二人悄悄进去。没有在书案旁见到凤轻舞,冯逸飞有些奇怪,凤轻舞这灯还没有都吹灭,想必还没有睡。然后冯逸飞这一转儿弯儿,看见了一架屏风,屏风后有烛火投下的人影,而且……还是两个人……   冯逸飞一见便急了,凤轻舞不在书案旁就已经让他有些惊慌了。如今一见这般景象,冯逸飞直觉这屏风后就是凤轻舞。她不会被贼人给绑了吧……   冯逸飞二话不说就把屏风踢到了一边去,屏风比较脆弱,受不了冯逸飞这狠狠的一脚,于是它“嘎嘣”一声,就折了。在另一边的楚九歌,闻声赶快就过来了。   求支持求评论求收藏 第八十二章 :尴尬   凤轻舞原本正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抬腿抬胳膊让凤纤纤给她换衣服。凤纤纤见凤轻舞这一副享受的样子,就知道自己恐怕被凤轻舞给算计了。但是她竟然也不恼,就这样给凤轻舞一件一件的换。   由于凤轻舞正闭眼休息,凤纤纤正给凤轻舞换衣裳,所以这俩人都没有注意到书房里进人了。凤轻舞也没有想到书房里会进人,虽然书房周围没有人,但是这书房附近可是有她的暗卫盯着的,等闲人是进不来的。凤轻舞也没有想到冯逸飞和楚九歌会来,而且暗卫见他们两个都是他们主子的熟人也没有拦。   所以,直至屏风折了凤轻舞和凤纤纤二人才反应过来。   场面顿时说不出的尴尬。   凤轻舞知道他俩会想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她已经和尉迟君嗣结为了夫妻,所以还是对凤轻舞的某个方面颇有疑虑的。毕竟曾经养了那么多面首,却没一个看上的,这本身就比较……   尤其是现在,凤纤纤还在她这里,她还衣裳不整。而且凤纤纤虽然有不少内宠,但却没有一个有名分的侍君,或者是夫君啥的,这本身就比较让人疑虑……   所以以上种种,很容易就令人遐想。   “你们最好不要瞎想,只是我累了,凤纤纤单纯的帮我更衣而已。”凤轻舞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她和凤纤纤真的只是纯洁的关系。   “嗯,好的。”冯逸飞呆板地点了一下头,凤轻舞看着他的动作,心里真是一言难尽。   他根本就是没有相信好不好?   楚九歌倒还好,毕竟他和凤轻舞有过一段故事,倒是相信凤轻舞说的话。   “冯逸飞,我说的是真的。”凤轻舞有点儿急,她真是怕冯逸飞误解了什么,然后一个劲儿地往她这里送美女。   凤轻舞猛地起身,想拽住冯逸飞的衣袖跟他好好谈谈。可惜动作太猛,凤纤纤又没有来得及给她系好,所以她身上那件中衣,就这样开了,然后她的肚兜就……   凤纤纤在凤轻舞的后面,没有注意到凤轻舞的衣服开了。凤轻舞在想办法把冯逸飞拽过来,跟他好好谈谈。所以第一个注意到凤轻舞肚兜的是……楚九歌……   红色的肚兜上面绣着盛开的牡丹。凤轻舞的肌肤很白,在这红色的映衬下,更是如玉一般。楚九歌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但是面对凤轻舞,他曾经念着的凤轻舞,耳根不出乎意料的红了。可惜冯逸飞还比较傻愣,没有发现,楚九歌就赶紧把冯逸飞给拽了出来。   “你这是干什么呀?”被拽出来的冯逸飞还没有反应过来。   楚九歌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看着他,道:“你就没注意到什么吗?还不赶紧出来。”   “注意什么?我有什么要注意的?不是说今天晚上就把确定的方案给凤轻舞那女人吗?小爷我这儿还没给呢!”冯逸飞对楚九歌这样直接把他拽出来很不满意。不是他说凤轻舞要尽早得知部署方案的吗?他这儿又把他拽出来算怎么回事儿?   楚九歌实在没辙,他本以为冯逸飞能会意,可惜冯逸飞根本就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冯逸飞还是想进去跟凤轻舞说个清楚呢!   这个时候楚九歌怎么能让冯逸飞进去,这不是给凤轻舞难看吗?他赶紧拦住冯逸飞,可惜冯逸飞依旧没有理解,他只好隐晦的给冯逸飞讲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冯逸飞还算不傻,楚九歌这样说他算懂了。不禁感慨道:“还是大哥你激灵,我这要是晚了一步,凤轻舞那个女人非得炸了。”   冯逸飞和楚九歌这样一离开,凤轻舞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们俩这是突然怎么了?   凤轻舞不禁低头一看,见自己中衣已开,脸顿时就红了。想必当时楚九歌就是看见这样了,才赶紧把冯逸飞拉走的。   尴尬呀尴尬,真是说不出的尴尬!凤轻舞觉得自己作为一位君王真是头一次这样丢脸,先是被人误解,然后接着就是被人看了。然而明天她还是要跟楚九歌讨论事情的,冯逸飞也是的。一想到明天还会见到他们,凤轻舞就又有尴尬感升起。   然而凤纤纤却始终没有明白,她不解的看了一眼凤轻舞,大概是想问一问究竟是怎么了。凤轻舞可不想再把这丢人的事情广为传播一下。于是她系好衣服,看都没有看凤纤纤,直接躺下了。   凤纤纤还不死心,想问一问,她开口道:“轻舞,刚才究竟是怎么了吗?”   凤轻舞:“……”   凤纤纤看着凤轻舞的睡颜轻哼一声,心中控诉道,不想说就不说,干嘛要装睡呀!   第二天凤轻舞少有的不想起床,然后一整天都在神游。凤纤纤看着这样的凤轻舞很是不解,她悄悄问她,“你昨天晚上是没有休息好吗?”   凤轻舞摇摇头,表示不是。凤纤纤想了想,觉得凤轻舞昨天晚上已经算是睡得多的了,不会精神还不如往常的。   那究竟是怎么了?   凤纤纤看着冯逸飞总是偷偷在凤轻舞不经意的时候朝她笑,觉得有些古怪。于是跑去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呵呵,没什么。”冯逸飞直接摇头。   凤纤纤就知道冯逸飞这是在躲着她。后来凤轻舞也发现冯逸飞这不怀好意的笑,暗暗瞪了他几眼,冯逸飞这才算是踏实下来。   他还真不敢招惹凤轻舞,他一直都觉得凤轻舞这女人疯起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   所以保险起见,冯逸飞觉得这事情他还是拦在肚子里比较好。   一事结束,一事又起。果然一切都如凤轻舞所预料的那般,滨海国一直都是对鸾凤国虎视眈眈的。在修整兵力之后,江子黎果然率兵直奔鸾凤国。   幸好凤轻舞早有准备,一场战事下来双方几乎平手。鸾凤国受到了伤害,滨海国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   谢昭然还曾忧心过鸾凤国会不堪一击,毕竟滨海国的厉害是天下诸国有目共睹的。还好鸾凤国有凤轻舞。   “鸾凤国要是想把滨海国打退,那太难了。只能双方先拖着,看谁的兵力和粮草支撑不下去。”楚九歌神情严肃,凤轻舞一脸叹息。   “鸾凤国耗不起的,我原来只想过防备,可没想到滨海国确实对鸾凤国有心。”凤轻舞说道,她眉头紧锁,“我倒不是畏战,只是怕还有人趁火打劫。姬无昼也是有野心的,而且滨海国和永夜国瓜分了天耀国,九霄国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得到。如今鸾凤国也是如此情况,只怕九霄国也是惦记的。”   凤轻舞一句没有提她和尉迟君嗣,和姬无昼的私人感情。因为在她眼里,永远都是江山社稷为重。她也相信,他们亦是把江山社稷为重的人。所以儿女情长在家国面前不堪一击。   尉迟君嗣在九霄国是有份量,但是他并不是九霄国的君王,可以光明正大的决定九霄国的一举一动。但是姬无昼却是,他这太子在永夜国与君王无异。   “这江山落到谁手里,也不能落到江子黎手里。”凤轻舞道,往事历历在目。天耀国时,江子黎的残暴,令人惊心动魄。   “如果鸾凤国逃不掉被吞并的结局,那么……我至少不能让鸾凤国的百姓受到更多的伤害。”凤轻舞望天长叹。   如果她真的有一天护不住鸾凤国了,她决不能让鸾凤国没了下落。 第八十三章 :情计(1)   凤轻舞觉得她有必要去见一见姬无昼。   又是一年春日,可惜凤轻舞却无心欣赏。这一年事情太多,有喜有悲。她凤轻舞的心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悬着,如今总快能放下了。   凤轻舞昨晚在得知江子黎亲自率兵已经攻下了鸾凤国两个重镇之后,就再也等不了了。她已经尽力了,鸾凤国受损是必然的。就如鸡蛋碰石,破碎根本就无法避免。诸国统一是天下大势,在这种情况下,她所能保证的,也不过是鸾凤国不亡国罢了。   虽然永夜国到现在都没有出手,就连九霄国都开始蠢蠢欲动了。凤轻舞知道这其中固然有姬无昼特意留给她的喘息的时间,但更重要的,是姬无昼已经算计到她凤轻舞会来找他了。凤轻舞于他,是有意的人,也是他国的君主。   凤轻舞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姬无昼果然是在等她。回廊里,凤轻舞看着姬无昼站在另一边,直立如松柏。她轻笑了一下,眸子里幽不见底,望着他。   他从来都是北国随珠,一直未变过。至于他真的对她有几分真心,凤轻舞没有想过,也没有信过。自始至终,两个人不过都是在周旋罢了。她去见他,他派人来看她,也不过都是为了自身的利益罢了。他姬无昼如是,她凤轻舞亦如是。   她与他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她不敢说这其中没有他的算计。   “又见面了。”凤轻舞看着他,似乎想把他一眼望穿。   “是呀,时间过得还真快。”姬无昼回应,似是感慨,又似是无心的闲聊,他亦是望着她道,“你和我,竟然也走到了今天的地步。”   姬无昼看着凤轻舞,他不是没有想过凤轻舞,不是没有在意过她。只是他生为王者,儿女私情从来都只是额外的享受而已。他从来都不是为风月而生,江山社稷,他看得更重。   “过来,孤带你看个东西。”姬无昼唤她,她应了。跟着他穿过回廊,来到的是他的书房。她不是头一回来,每次在永夜国见到他,大多都是在他的书房。他与她一样,从来都不是好享乐的人,权利于他们,除了征服,更多的是责任。   姬无昼把他收在阁子里的画拿了出来。展开画卷,凤轻舞看到的是一位少女,美人出水,眉眼间是风情无限。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她可以确定,这画上的女子就是她自己无疑。   “私藏女子画像,的确不太好。但是孤一时却忘不了此情此景。”姬无昼带些自嘲道。这是他与凤轻舞初见时的模样,虽然他早早就从谢昭然的口中得知了不少凤轻舞的事,不过见到真人后,还是为之一震。   凤轻舞知道这是姬无昼初见她时的模样。那时的她也是初见姬无昼。姬无昼的名声她不是没有听说过,“北国随珠”大名鼎鼎,他是与第一公子尉迟君嗣齐名的人物,是世人口中的风华绝代。   可惜,她与他生为两国,想要一心太难了。   “太子殿下画艺高超,可惜是故人故景,今时亦是非同夕比。”凤轻舞将画卷卷好,亦是有些不忍再看。如今终归是物是人非了。   “陛下想求之事,孤能猜得。可是陛下犹如猛虎,永夜国要是帮鸾凤国,自然不可能做放虎归山的事情。所以……”姬无昼看向凤轻舞,此时的他已经没了看画时的那般柔情。   凤轻舞知道姬无昼这是想说什么,她一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这从来都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故事,她一来,就不可能再走了。永夜国需要鸾凤国的人质,而她就是最好的人质。   凤轻舞离开前已经做好了交代,如果她不在了,凤纤纤便可依帝令监国。如果她死了,凤纤纤便会被拥护为新一代的女帝,圣名凤天琪。   “我知道,我会留下。”凤轻舞道,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接着她便长舒一口气。她明白,姬无昼这也算是应了她的所求。   一切都如她所料想的那样,至此,她也算是安心了。   “这鸾凤国也真是顽强,都这样了还不投降。”江子黎看着行军战图,此时的鸾凤国已经失守了不少土地。   如今江子黎就等着凤轻舞跟他讲和,可惜这凤轻舞一丁点儿表态都没有。鸾凤国果然不是像天耀国那样一打就溃不成军,它给滨海国带来的伤害也不小,若不是如此,江子黎早就挥师南下,直接把鸾凤国给一鼓作气的灭掉了。   既然天不遂人愿,江子黎就打算退而求其次。只要鸾凤国把《浮生录》交出来,就退兵。   江子黎这一言顿时激起了千层浪,简直震惊了六国。原来《浮生录》现世了!   《浮生录》现世,天下待一统。天下英杰无不会群雄逐鹿,就看这鹿死谁手了。   “江子黎要《浮生录》,果然,谢昭然应该把事情都告诉了他。而且谢昭然现在应该也在江子黎那里。”姬无昼道,他看了一眼凤轻舞,放下了茶杯,“你有什么打算?”   “《浮生录》自从随着我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凤轻舞道,她也放下了茶杯,“当初那一遭,我确实进入了《浮生录》里,其实那根本就是一个用术构成的幻境……”凤轻舞把她在《浮生录》里遇到那小姑娘的事情给姬无昼说了一遍,不过,她刻意跳过了天玺的那一段。只是说打开《浮生录》不仅可以用天玺这一种方法,时机成熟的时候,《浮生录》自然会依照天命而打开。   姬无昼倒也信了。   不过姬无昼这一说起《浮生录》,凤轻舞倒是想起了那小姑娘跟她说的话。她和尉迟君嗣,难道这一辈子真的只是这样吗?根本就不会有结果,一切都是他们一厢情愿的。其实当时那个小姑娘就知道她会走到这一步了……   凤轻舞觉得脑子很乱。她究竟要怎么做,她活不了多久,这一点她是再清楚无比的。她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还有四五年的时间,也就两三年的光景了。   两三年,她必须给鸾凤国留出一条后路,给他们凤家也留出一条后路,她才能死而无憾。   凤轻舞的心里莫名的复杂,姬无昼几乎每日都让人给她报告一下鸾凤国的状态,和滨海国的进度。她知道姬无昼这也是要坐不住了,这么一大块肥肉,他实在是不想白便宜了江子黎。更何况江子黎和谢昭然的事情,让他感受到了背叛的滋味。姬无昼在此之前真是没有想过谢昭然竟然和江子黎扯上关系。   “太子呢?”凤轻舞问姬无昼指派给她的侍从。侍从们不敢拦凤轻舞,只好领着凤轻舞去了。   姬无昼没有关门,现在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他没有用冰消暑,所以就把书房的门敞开透气。   凤轻舞一眼就看到了姬无昼,姬无昼也一眼就看到了她。   “你来了。”姬无昼起身,走到她的跟前,“有事?”   凤轻舞没有回答姬无昼,待他朝她走近,她也往前迈了一步,此时的他与她几乎要贴上了。姬无昼见此想往后躲一步,然而凤轻舞又往前迈了一步。此时的凤轻舞仰着头,踮着脚,她的唇正好碰上了他的下巴。   姬无昼被凤轻舞这突来动作吓得一惊,他赶紧想躲避,可是凤轻舞正踮着脚,重心都在他这个方向上。他这一躲,凤轻舞的身子顿时一斜。姬无昼见此,又赶紧上前去扶凤轻舞。然后凤轻舞就如愿的倒在了他的怀里。   一切都像凤轻舞想的那样,姬无昼对她不是一丁点儿情意都没有的。只是跟江山社稷比起来微不足道,不过有这一点情意也就够了。凤轻舞有信心让这一点儿情意变大。   求支持,求收藏,求评论 第八十四章 :情计(2)   如果问凤轻舞对姬无昼怎么想,凤轻舞绝对会说他是天生的君王。可是如果问儿女私情,凤轻舞只能说不喜欢也不排斥。她没有什么可怨姬无昼的,所以她不排斥他。她也不像小女儿那样对姬无昼十分崇拜,一心梦想着嫁给他。可能就如《浮生录》中的小姑娘说得那样,凤轻舞选择的是江山社稷,是鸾凤国。为了鸾凤国,她不在意自己的婚姻。   凤轻舞离开之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既然有去无回,她自然也给自己这少有的一份真情一个交代。   小轩窗下,她一笔一画的写下了这两个字:   和离。   从此再娶再嫁,各不相干。   她不想给他过多的解释,因为她相信,他是会明白她的。否则他也就不是那个尉迟君嗣了。   《浮生录》中的那个小姑娘说得真没错,她与尉迟君嗣,根本就做不成夫妻。山高水远,她与他各怀心事。   “你……”姬无昼已经察觉到凤轻舞的不对劲儿,他想问她,但话到嘴边,依旧咽了回去。   说实话,他还真的有几分希望凤轻舞是真心实意的,而不是为了鸾凤国。但是他宁愿自我麻痹,享受这一刻。   美人投怀送抱,又是他曾动过几分真心的人。凤轻舞有意,他又怎么可能拒绝的了。为此一切也都如了凤轻舞的愿。   事后,他抱着凤轻舞,道:“你可愿意等,等这风波过去,我便给你一个其他的身份,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凤轻舞知道他这是真的有点儿动了这个念头,所以也不忍打击他。为此,她道:“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倒像是给姬无昼吃了定心丸。他怕凤轻舞还会因鸾凤国的事情而改变,所以早早地插手了鸾凤国的事情。   姬无昼传消息给了江子黎,告诉他,《浮生录》已经不在鸾凤国了,在他这里。   气得江子黎把新得的一坛好酒,喝都未喝就给砸了。   “姬无昼这是欺人太甚!”江子黎简直怒不可揭,当年一起攻打天耀国的默契配合都已经抛在了脑后。   “你去告诉姬无昼,他最好主动把《浮生录》让出来,朕看在昔日情分的份上可以放他一马,否则朕可不是不敢打永夜国。”江子黎气急败坏地朝谢昭然吼道。   谢昭然应下了江子黎这份火气,他是给姬无昼传了一封信,但并没有说《浮生录》的事情,只说了凤轻舞。他问他,凤轻舞是不是在永夜国,是不是在他的身边?   凤轻舞在谢昭然离开鸾凤国后,就已经将他原来传信的队伍做了调整,所以这信最后到的不是姬无昼的手中,而是她的手中。   在此之前,凤轻舞的确没有想过再离开永夜国,但在收到信后,凤轻舞一定要回到鸾凤国。姬无昼自从她应了他的话后,对她的管束宽松了许多,些许是姬无昼也没有想到她还会想着离开,所以凤轻舞这一走也还算顺利。神不知鬼不觉的,等姬无昼发现了,也已经为时已晚。   凤轻舞一回到鸾凤国,就看见一个首级挂在城楼上。首级一片血肉模糊,所以一开始她并不知道那是谁的,等到了凤凰帝宫里才晓得。   凤纤纤一见凤轻舞就落下泪来。凤轻舞连连安慰她,却没想到她终是朝她道了一句:“楚九歌已去了。”   凤轻舞回想起那在城楼上看到的首级,怪不得她有些熟悉。那时的她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起的确如此。   故人就这样离她而去,如果真说她对楚九歌一点心意也没有,那一定是假的。楚九歌是她少年时的佳友,在没有遇到尉迟君嗣前,凤轻舞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她最后真的要选一个人的话,就选楚九歌吧!   可是这一切都已经是故梦了。楚九歌死了,死的是那样出乎她的意料。刀枪无眼,一旦上了战场,马革裹尸便是常事。   凤轻舞觉得自己的嗓子一片甜腻,张口便是一口鲜血。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便是没了知觉,她最后只听见了凤纤纤大吼一声,“快传太医!”   凤轻舞再睁眼时已经过了一天一夜,那个时候太医刚给她施完针,凤纤纤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凤轻舞轻轻朝凤纤纤一笑,不过只是动动嘴角,她竟觉得无比的困难。凤纤纤看着凤轻舞这比哭还难看的笑,先是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接着便是一本正经道:“轻舞,你知道,你怀孕了吗?”   见凤纤纤不像是在逗她,凤轻舞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她倒是不出乎意外,那次她去找姬无昼前就已经服了药。那是祭司殿的秘药,只要一切顺利,她怀孕并不意外。   凤纤纤看着凤轻舞半响都没有说话,以为她也是才知道自己肚子里竟然有了一个孩子。她不禁宽慰她道:“这其实也算喜事,好歹鸾凤国也算是后继有人了。只是……”   凤轻舞知道凤纤纤想问她这个孩子是谁的,她平静的开口答道:“姬无昼。”虽然不过三个字,但让凤纤纤却是一惊,她亦是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姬无昼……”凤纤纤简直不敢相信,她大惊失色地看着凤轻舞,“你怎么会怀了他的孩子,他,他……他们永夜国可是一直都对鸾凤国虎视眈眈的。我知道你去了永夜国找了姬无昼,可是你……”凤纤纤简直无法再说下去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凤轻舞看着凤纤纤,开了口,“而且,我还想说,姬无昼不知道这个孩子的事情。”   凤纤纤简直都要哭了,她带着哭腔道:“轻舞,轻舞,你这是为了什么?”   是呀,她为了什么……凤轻舞忍不住自嘲,她还真是应了《浮生录》小姑娘的话,她结束了她和尉迟君嗣的婚姻,甚至又和姬无昼有了个孩子。她为什么会这样,只因为她想给鸾凤国留下天玺。真是可悲又可笑,但她却毫无办法。   “滨海国又有什么动静?”凤轻舞稍微缓和了一点儿就又开始办公了。她离开鸾凤国的这段日子真是遗留下了不少大事。其中重中之重便是滨海国。   凤纤纤没有回答凤轻舞,凤轻舞看着她,总觉得她有事情正在瞒着她,她又重复了一遍同样的话。这回凤纤纤突然跪了下来,对凤轻舞道:“轻舞,你骂我吧。”   见凤纤纤如此,凤轻舞自然是要问她怎么了。   凤纤纤顿时有泪涌出,她哭着道:“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拦住江子黎。如今已经有四座重镇沦陷,还带着数十个小镇……”   这些事情,凤纤纤不说凤轻舞也是知道的。所以她问她道:“还有别的吗?”   风纤纤哭着回答,没有了。   “没有别的就好。”一句“没有了”,倒是让凤轻舞悬着的心渐渐沉了下来。   凤轻舞本身想找江子黎谈谈,看看他到底要开出什么条件。毕竟就算她鸾凤国坚持不了,他滨海国如今也是身心疲惫,再打下去,也坚持不了。但令凤轻舞出乎意料的是,她还没有去找江子黎。江子黎就已经退兵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看着书案上的奏折,凤轻舞颇为不解。江子黎这是突然怎么了?凤轻舞不但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甚至觉得这里面暗含一些阴谋。   看见宝宝们的评论了,感谢宝宝们的支持,爱你们 第八十五章 :事有疑点   “江子黎似乎找到《浮生录》了。”凤纤纤连忙把她打听到的向凤轻舞说了,“我当时也很意外,一开始甚至都不相信。传言说有一个神秘的人要觐见江子黎,江子黎一开始并没有在意,所以就一直没有见他。但是后来那个神秘的人托人给江子黎传了一句话,说《浮生录》在他手中,他想献给国君。江子黎知道了后,就赶紧召见了他。结果一看,果然是《浮生录》……”   凤轻舞听着凤纤纤说着,心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事情。《浮生录》曾经给她一起失踪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下落。姬无昼曾经为了帮她,告诉江子黎《浮生录》在他那里,但凤轻舞知道其实《浮生录》并不在姬无昼那里。所以,到底是什么人给江子黎献上的《浮生录》。   “那你知道那个给江子黎献上《浮生录》的人,最后去了哪里吗?”凤轻舞想以此为突破口。   “这个……我听说江子黎把他给杀了。”凤纤纤有些犹豫,她有点儿拿不准,这不会是瞎传的吧?但她确实得到的消息是这样。   凤轻舞听了这句话后倒是踏实了下来。她大概可以得出江子黎其实是怎么样得到的《浮生录》的了。江子黎派人去传有神秘之人给他送《浮生录》,主要是为了营造一种他得到《浮生录》是合理的感觉,顺便给人一种他才是天下归心之人。可是,如果要是真的有人给他送《浮生录》,那个给他送《浮生录》的人的结局不可能是被杀。一个能得到《浮生录》,还能认出《浮生录》的这本就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就被江子黎给杀了呢?   “我知道这世间有一种办法也可以窥得天机,这是这个办法并不是什么正路,而是上古禁术,极其残忍。”凤轻舞道,“如今来想,江子黎估计一开始就做好了用禁术来窥得天机的准备,所以他才会不断的攻城掠池。”   凤轻舞说到此处,凤纤纤已经明白了。她想了想,惊道:“似乎的确是这样。”   世有禁术,名为“生死镜”。就是以死见生,以生见死。挖一个湖,将湖底布满尸骨,然后放上水,以水为镜。这湖水一开始必须要清水,然后滴上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的血,每个人的血只要一滴。然后这个水便会变成血红。接着只要是有习得过“生死镜”此术的人在上面作法,生死镜就可以用来窥天机了。   江子黎只怕就是为了攒够这些人血。   “只是这个法子真的管用吗?”凤纤纤问凤轻舞。这世上那么多王侯,谁不想窥得天机,但是为什么却并不很广泛,莫非这窥得天机只是以讹传讹。   凤轻舞摇了摇头,“不晓得,这法子太过残忍,很少有人一试,所以至于结果如何,并不知晓。而且,会‘生死镜’的人太少了。不过……”凤轻舞顿了顿,“想必江子黎那边真正想出使用‘生死镜’的这个人,不是谢昭然。”   因为祭司殿早就把这个术给禁了。谢昭然只怕也不过是听说,但是要他去施术,他是做不到的。   “那会是什么人?”凤纤纤眉头紧锁。   “不知道。不过……”凤轻舞的神色黯淡,眼里带着狠意,“这个人只要一出现,就一定想办法处理了他,留着这样的人,只是个祸害。”   凤纤纤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凤轻舞猜得的确没错,江子黎就是打算的使用“生死镜”。   漂亮的少女坐在江子黎的身边,她带着面纱,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垂腰际。她的眼睛很亮很美,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更是为她的双眸增添了几分风情。   “哥哥。”她朝江子黎唤道,声音轻软。江子黎闻言,侧过头看她,问道:“婉雯可是有事?”   “哥哥,今天来的那位是谁啊?”江婉雯朝江子黎问道。江子黎知道她想说的是谁,就是前来帮他施法“生死镜”的人。   “怎么,婉雯对那人有兴趣?”江子黎好笑地看着江婉雯,看得江婉雯面色一红。   “谁说我有兴趣了?”江婉雯翘起嘴,躲过江子黎的目光。   江子黎知道江婉雯就是感兴趣了,要不依她的性子,她才不会问那个人是谁,她只会觉得和她没有关系。   “你以后就会知道了。”江子黎着实不太想告诉江婉雯那个人的身份,尽管江婉雯是他最上心的那个妹妹。   江婉雯已经看出江子黎这是在敷衍她,她撇撇嘴,不情不愿地道了句:“那好吧。”   江子黎知道江婉雯这是不高兴了,所以她一离开,江子黎就朝侍从道,“去朕的私库取几匹新供的绸缎给公主送去。”   侍从们知道江子黎宠爱公主,所以此言一出,侍从们赶紧就去办了。   江子黎在这边想着逗妹妹开心,永夜国的姬无昼可就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首先,凤轻舞跑了。   其次,江子黎也不知道耍得哪一出。   姬无昼气得咬牙切齿,真是没一个让他省心的。尤其是凤轻舞,他真是疯了才会相信凤轻舞的一面说辞。在她心里,也就尉迟君嗣还能勉强算上数,其他的都是在逗人玩呢。姬无昼真是气得连折子都不想看了,现在已经有人来报了,凤轻舞已经回到鸾凤国了。原来她只是把他当枪使,用完就完了。现在江子黎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竟然说已经得到《浮生录》了,而且还退兵了。莫非凤轻舞当时是在骗他不成,其实《浮生录》就在她的手中?   然后,她还害得他跟江子黎翻脸了?虽然他姬无昼没有想跟江子黎做什么永久伙伴,大家其实都是互相利用罢了。但是一想《浮生录》这事情,姬无昼倒是有些心寒。   鸾凤国的凤轻舞现在可没有考虑姬无昼是不是心寒这件事情。她现在还是在纠结江子黎,江子黎这是在搞什么鬼。   凤纤纤倒是不想让凤轻舞多想,如今她这肚子越来越明显了,可是凤轻舞却丝毫没有怎么在意,每日依旧忙得很晚。 第八十六章 :天命现,情字难逃   “轻舞,要不,我念给你听?”凤纤纤看着凤轻舞这在桌前一待就是一整天,她真是担心她那个肚子呀。   “无碍,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凤轻舞倒是摆出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让凤纤纤真是无可奈何。   此时的凤轻舞心情还不错,虽然她还是没有看清江子黎的举动,不过今年秋天,鸾凤国各处都大丰收可真是个喜事。然后再比较一下这个喜事,滨海国今年倒是遇上了一些灾害,收获不如以前,鸾凤国大丰收这件事情就变得更令人高兴了。   “这也能磨磨江子黎的锐气!”凤轻舞把折子一放,眼里都是笑意。   江子黎这一个秋天还真是没有什么动静了。所以,凤轻舞过得还算舒心。鸾凤国也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一切都还算平静。   滨海国,江子黎正在书房里批折子。此时天气已经寒了,昨日滨海国更是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都说瑞雪兆丰年,但是江子黎并没有因为这一场雪而心情好转,他心里亦是藏着别的事情。   前日,他已经可以用生死镜窥得天机了。这天机里最让江子黎关心的自然是新一代的霸主。于是他就将这个问题写在了缎子上,投入了水镜中,结果生死镜并没有给他答复。这让江子黎的心怦怦直跳,难道这是昭示了什么?   他不确定,所以打算换个问法。于是他委婉的问水镜,霸主之妻是谁?这一次,生死镜给了他答复:   凤翱九天。   这“凤翱九天”指的是谁?江子黎心中一紧,顿时便有一个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他觉得他几乎不用求证就可以确定是她——凤轻舞。   这天下哪里有什么女子能被称为“凤翱九天”?自然只有鸾凤国的凤天倾。江子黎一想到凤轻舞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层身份,就觉得头疼。   他该怎么做?他难道要娶她?   江子黎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娶凤轻舞,他对凤轻舞的性子真是一言难尽。如果凤轻舞是个男子,江子黎觉得自己肯定会挺欣赏她的。可惜了,她凤轻舞是个女人,在江子黎眼里,女子还是温顺贤德的好,凤轻舞固然颜色倾城,但却是心狠手辣之辈。   可天机是不会出错的,凤轻舞就是有这样的命。而且他曾听闻凤轻舞相当多情,从来没有把目光停留在哪家公子上。她曾经也就宠爱过一个叫玉无瑕的面首,但那已经是过去时了。既然凤轻舞没有什么心上人,那是不是只要成了她的心上人,就很有可能是顺应天命的霸主了?   江子黎不禁这样想到,看来他必须要行动了。   这个冬天,凤轻舞早产了。   当接生嬷嬷把孩子抱给守在殿外好久的凤纤纤时,凤纤纤竟然有泪留下。天不绝鸾凤国。虽然是个男孩子,但亦是皇族的血脉。凤纤纤想着,就算这个男孩子继承不了大统,但也是鸾凤国的嫡出血脉,以后这个孩子的孩子,也是可能继承鸾凤国的。   只是这个孩子是那样的瘦小,凤纤纤知道凤轻舞是早产,可是这个孩子比一般的早产儿还要瘦弱。   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长大……   凤轻舞无精打采地靠在枕头上,听着嬷嬷给她讲产后保养的事情。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凤轻舞这是在敷衍,并没有往心里去。   “陛下……”,嬷嬷唤凤轻舞。凤轻舞缓缓抬起胳膊,朝她摆摆手,道了句:“下去吧。”   嬷嬷只好起身告退。她才一离开,凤纤纤就进来了。凤轻舞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眸子里的不安,道:“又怎么了?”   “轻舞……”凤纤纤赶紧坐到凤轻舞的榻侧,惊慌道,“轻舞,江子黎说要见你。”   江子黎,滨海国又出什么事情了?凤轻舞眉头紧锁,道:“你细讲。”   凤纤纤得了凤轻舞这话自然是娓娓道出。大概就是江子黎说要见凤轻舞一面,选定在鸾凤国边境的一个城楼上。那里对面正好就是原来天耀国的土地,不过现在是滨海国的了。问她赴不赴约?   “他这是想做什么?他们滨海国和鸾凤国刚刚打完仗,还有什么可说的?”凤轻舞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难道是想提出条件让鸾凤国跟他们求和?别开玩笑了,我鸾凤国自立国以来,就没有跟哪个国委屈求全过,他跟鸾凤国耗不起,还让鸾凤国跟他讲和?鸾凤国从来就没有丢过这人。”   “轻舞……”凤纤纤看凤轻舞义愤填膺,“万一不是呢?”   “就算不是,也八九不离十。”凤轻舞轻哼。   凤轻舞虽是这样说的,但是凤纤纤知道,她也一定会赴约。凤轻舞一定要亲眼看看江子黎耍什么花招。   虽然冬天已经过了,春天来了。但是春寒料峭,凤轻舞又刚刚生育完,自然是不敢让她着风的。   她穿着轻薄的桃花斗篷,没有宫廷时的那般严肃郑重,而是颇有少女的气息。也罢,她左右也不过是二十岁的年纪,亦是风华正当时。   两座城楼离的很近,江子黎站在原属于天耀国的那个城楼上,便可以看见对面的凤轻舞了。她比他在宴会上见到她时瘦了很多,下巴尖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   尽管如此,江子黎不得不说凤轻舞还真是个美人,即便她已经是这副样子了,只是让人觉得更楚楚可怜而已,更想将她爱着、护着。   凤轻舞也看见了江子黎,四目相对,她竟朝他微微一笑。接着,便有侍从大声朝江子黎这边喊,“我国国君向滨海国国君问好,问滨海国国君前来究竟为了何事?”   为了何事?江子黎心底苦笑,朝身边的侍从说了几句。接着江子黎这边的侍从就朝凤轻舞那边道:“我国国君要和女帝陛下谈谈江山祭的事情。”   江山祭,江子黎这是什么意思?凤轻舞相信,江子黎是知道,江山祭便是鸾凤国大祭司的大婚。她虽然已经成了女帝,但也是从大祭司这样走来的。所以这江山祭就是她的大婚。在外人眼里,凤轻舞从未大婚。就算凤轻舞和尉迟君嗣曾私下有约,但也提出和离了。她凤轻舞现在依旧是身无婚约的。   所以,这江子黎为什么要和她谈谈江山祭的事情? 第八十七章 :繁华落尽,往事成梦   后世谈起鸾凤国天倾女帝,大多都会提起她的驾崩。因为凤天倾究竟是怎么死的,在世人眼间已经成了一个谜团。但这个谜团却离不开凤天倾的风月旧事。有人说,凤天倾是被江子黎逼死的,他看上了凤天倾的美貌,欲纳凤天倾为妃。可是凤天倾终究是一国君主,就算国力不敌滨海国,但是让一国之君为他国妃妾,这实在是奇耻大辱。凤天倾既想保清鸾凤国的脸面,又怕滨海国以这件事情作为理由,所以干脆跳了城楼,一死百了。   这是第一种说法。   第二种说法是,凤天倾其实那时已经和江子黎勾搭上了。否则江子黎也不会没有继续攻打鸾凤国,这都是因为凤天倾红颜祸水,让一代王侯丧了理智。幸好上天有德,知道凤天倾是个妖孽,所以就让她在城楼含情脉脉地勾引江子黎时,不慎掉下城楼摔死了。   尉迟君嗣听见第二种说法时,瞥了一眼旁边正在吃蛋羹的凤轻舞。此时的她毫无形象可言,吃得满嘴都是,连连赞叹,“好吃,好吃。”   他幽幽地转过头,叹了一口气。就这样的凤轻舞还红颜祸水?   “怎么啦?”凤轻舞抬眼看尉迟君嗣似乎心情不是很好,于是她很有眼力的把自己的蛋羹盛起了一勺,递到尉迟君嗣嘴边。   “啊——张嘴。”凤轻舞看着他道,尉迟君嗣也看着这样的凤轻舞,然后特别听话的接下了。   “要不要再给你来一碗?”尉迟君嗣见凤轻舞这一碗很快就要见底了,问她道。   “不用了,不用了。”凤轻舞总算是把碗吃尽了,她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将八个碗摞在了一起,对尉迟君嗣道,“我们换一个地方接着吃。”   尉迟君嗣:“……”   他觉得凤轻舞重活一次简直就是饿死鬼投胎。   那个时候,凤轻舞的确是跳了城楼。她自知时间已经不多,与其自己幽幽怨怨的死了,不如嫁祸一下江子黎。反正她是恨极了江子黎的,江子黎过得不好,她一定会觉得很开心。   其实第一个传言大抵是差不多的,凤轻舞的确是因为江子黎说要娶她而跳的城楼,但是江子黎说得并不是纳凤轻舞为妃妾,就是光明正大地娶她为皇后。但是凤轻舞依旧以侮辱她为名,跳了城楼。   岂不说这件事情给鸾凤国惊着了,更是给江子黎惊着了。江子黎至今都没有想明白,嫁给他究竟怎么了?有那么可怕?还不如自尽痛快。当他看着凤轻舞在他对面跳下城楼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他江子黎也是征战无数,见过多少尸骨,但是凤轻舞这一出着实是给他下了一跳。   凤轻舞跳城楼的时候尉迟君嗣正在千里之外的凌虚阁,他正在看着凤轻舞给他写的那份和离书。他早就算到他和她会有这么一遭,天命里,她便和姬无昼有瓜葛。她是姬无昼的情障,而姬无昼是天倾女帝的夫君。   尉迟君嗣在第一次得知此事的时候懵了好久,莫非凤轻舞与他本就是有缘无份的?那个时候的尉迟君嗣看着他的师父,愣了好久。   “为师并没有说让你放弃呀?”尉迟意卓看着发呆的尉迟君嗣,心里忍不住叹气,这好好的孩子怎么又是一个痴情种。天命里,永夜国的小太子就是个痴情种,只怕这一生都要入了凤轻舞那孩子的障。现在尉迟君嗣也是,他和凤轻舞那孩子才相处多久,就说以后要娶她。   尉迟意卓也给凤轻舞算过命格,天生便是深陷风月之中的。   “可是天命……”那个时候的尉迟君嗣当然有他的疑虑,凤轻舞在天命里不是和他一对的。   “天命可信亦不可信。”尉迟意卓看着尉迟君嗣道,“很多时候这展现的都是表象,至于内里,是无从得知的。你不用因表象而放弃,因为结果究竟是什么样的,真相到底如何,是无人知晓的。”   尉迟君嗣闻言点点头,自那以后,对于凤轻舞,他便再也没有言说过什么放弃的话。   即便后来凤轻舞要跟他和离。   尉迟君嗣只是一笑了之,心底道,早晚还会把你娶回来的。   姬无昼最早得到的关于凤轻舞的消息,不是凤轻舞跳了城楼。而是苏媚千里迢迢从鸾凤国过来了。苏媚来永夜国,凤轻舞并没有给姬无昼写信打招呼,姬无昼是听说凤轻舞手下有个花魁出身的得力干将,不过他并没有怎么关注过,不如凤纤纤那样熟悉。所以,姬无昼的侍从就更不知道了,苏媚险些没见到姬无昼。   不过还好那时候苏媚聪明,她没有跟侍从争执,而是静静地等着姬无昼召见。侍从看她怎么都不离去,也就会回禀姬无昼了。   “你是……轻舞身边的人?”姬无昼上下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是什么熟面孔,但是鸾凤国的人无疑。   “是。”苏媚回答,接着她从怀里拿出一封凤轻舞写的信。其实她不是没有凤轻舞的御笔亲书,只是如果她随意就把凤轻舞留给她的验证身份用的书信交给侍从的话,这侍从要是阳奉阴违,她可就没有后路了。所以只有把信交给姬无昼,才会无碍。   姬无昼当然是认得凤轻舞的字的。他看完了凤轻舞的信,眼角便已经湿了,抬头问跪在他前面的苏媚,“孩子呢?”   苏媚闻言自然是赶紧把孩子抱了上来。   凤轻舞在信中是这样跟姬无昼说的:她很对不起他,尤其是自作主张回到鸾凤国的事情,这简直是浪费他的信任。但是她着实是放不下鸾凤国,一朝为帝,便是一生鞠躬尽瘁。她曾经是想过待风波过去和他相守(客气话……凤轻舞这么写主要是为了煽情……),可是天不遂人愿,她无奈与他分隔两地。回到鸾凤国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孩子毋庸置疑就是他的,这真是一个惊喜(一切都在凤轻舞算计中的“惊喜”……)。可惜她命不久矣,所以这个孩子只能托付给孩子他爹(就是姬无昼),也就是你了。 第八十八章 :玄英   凤轻舞绝对是一把煽情的好手,姬无昼看完了以后心里就没有好受过。他问苏媚道:“你们陛下可给孩子起了名?”   苏媚摇头回道:“女帝陛下只给殿下起来个小名叫鹰儿,名字还是让太子殿下来起。”   鹰儿,鹰儿?凤轻舞连孩子的小名都在戳姬无昼的痛处,他除了“北国随珠”之称外,亦有“北国之鹰”一称。而他自己相对于“北国随珠”外,也是更喜欢“北国之鹰”这个称呼的,他可不想成为收在匣子里的随珠,他要做的是北国的屏障。   凤轻舞给姬无昼诞下的是姬无昼第一个孩子,他像捧着易碎的瓷瓶一样捧着孩子,眼里悲喜交加,这其中有得子之喜(尤其还是凤轻舞给生的……),亦有轻舞离去之悲。他盯着孩子慈爱地看了看,道:“就叫玄英吧,‘英’与‘鹰’同音。”   然后姬无昼再收到姬玄英他母亲的事情,就是凤轻舞被江子黎逼死的事情了。所以姬无昼对江子黎的恨,更是成百上千倍的增加。   凤轻舞死了自然是凤纤纤给她收的尸,因为她是凤轻舞指定的下一位女帝。但凤纤纤还未继位,姬无昼就来管她要凤轻舞的尸身了。   “当然不行,天倾陛下尸骨未寒,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她一生为鸾凤国鞠躬尽瘁,自然不愿驾崩之后离开故土了。你们太子殿下怎么能因为要追封她为你们永夜国的太子妃,就提出这种无礼的要求……”凤纤纤劈头盖脸的把前来求尸身的使臣骂了一顿,然后说出了最具有杀伤力的一句话,“再说,滨海国国君许给天倾陛下皇后之位,陛下都没有答应。你们拿着一个太子妃的位置,朕就能答应了?”   当使臣把话带给姬无昼的时候,姬无昼简直被凤纤纤气得吐了血,可把身旁的侍从给吓坏了。   “好好好,鸾凤国新帝说的有道理。”姬无昼看着帕子上的血,咬牙切齿道。他当然知道凤纤纤是故意的,江子黎能和他比吗?凤轻舞给他生了孩子,不是给江子黎生了孩子。凤轻舞对他当然是对江子黎是不同的了。   但是姬无昼还是有上进心的,他立刻给永夜国君上了一份折子,大意是:您年纪也大了,就别那么劳累了。儿子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也没有什么不会处理的事物需要您指导。所以,您就赶紧当太上皇颐养天年吧,把皇位快点儿传给儿子。   姬无昼一直都是永夜国的实权派,就算他还是太子殿下,在永夜国的话语权也丝毫不逊于永夜国国君,甚至还高过。毕竟,谁没事儿跟姬无昼对着干。   所以自从朝臣们知道姬无昼给永夜国国君上了这样一份折子后,都纷纷称赞太子殿下孝顺。永夜国国君真是不想答应也没有办法,只好应了。   因此,在天倾女帝驾崩后这段时间,不但鸾凤国换了凤纤纤,称天琪女帝。永夜国也换了国君,太子姬无昼成了新帝,而新帝不知道从哪里蹦出的儿子,叫姬玄英的那个,成了新的太子,一般都称之为“小太子”。接着,姬无昼就迫不及待的把凤轻舞生前穿过的女帝礼服给请了过来(凤纤纤还是不给他凤轻舞的遗骨,说是一定要葬在祭司殿的凤家皇陵里),当成凤轻舞的遗体给葬在了永夜国的皇陵里,葬在未来他的陵寝旁。同时,他追封凤轻舞为皇后,而且也公开了小太子的身份。   这件事情后,关于凤轻舞跳城楼的事情,就有了第三个版本。那真是一场宫廷大戏,满是爱恨情仇。永夜国新帝和滨海国国君都被天倾女帝的美色所惑,都想娶她。然后天倾女帝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觉得两个人都不错,全部想收进后宫(反正说书人听说鸾凤国的贵女们都喜欢养面首,所以就顺着编了……)。但是两国国君怎么可能在同一屋檐下,和平相处呢?所以……   尉迟君嗣在听见第三种说法的时候,凤轻舞已经换了地方吃了。她冲着店小二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脸,然后道:“再来两屉包子。”   尉迟君嗣:“……”   “能不能不吃了,我真是怕你撑得晚上睡不着……”尉迟君嗣拉过凤轻舞,朝店小二摆摆手,表示别听她的,不用上了。   店小二似懂非懂的朝尉迟君嗣点点头,然后尉迟君嗣就看着凤轻舞鼓着腮帮子,十分不满的看着他。   “你想要饿死我呀?”   尉迟君嗣:“……”他真心觉得他饿不死凤轻舞,倒会把她撑坏。   凤轻舞还是凤天倾的时候,真心是没有这样能吃的。那个时候都是她看凤纤纤吃。不过自从她跳下城楼之后,就彻底变了。   凤纤纤之所以不把凤轻舞给姬无昼,是因为她早就把凤轻舞给送到了尉迟君嗣的凌虚阁。而尉迟君嗣知道凤轻舞会有这么一劫,所以早就做了准备。他当时被迫离开鸾凤国,离开凤轻舞,除了一些关于九霄国的事情,最重要的就是为了今天。他自从他师父尉迟意卓算到凤轻舞有此劫时,自从知道凤轻舞有隐疾起,就开始做这个准备。成败在此一举,他决不能输。   凌虚阁是在一处仙山上,开了窗便可见云雾缭绕。这里奇珍生灵不在少数,集天地之精华,聚万物之灵气,最适合养病不过。   凤纤纤在把凤轻舞送过来之前,就给她喂了血祭花的汁液。凤纤纤是知道血祭花的事,她当时还嫌弃这花种起来太过费尽,没想到凤轻舞以防万一执意要种,到头来竟然能保住自己一命。虽然这是出乎凤轻舞意料的,也是出乎凤纤纤意料的,但凤纤纤觉得凤轻舞费尽心思护住这花,也算是有所值了。   世人总是喜欢把神秘的事情传得更玄乎其玄,凤纤纤当时问尉迟君嗣,这花当真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结果尉迟君嗣只是微微一笑道:“这世上哪里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如果有这样的法术,岂不是逆了天道。只是这花对于内伤有奇效,轻舞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按理说必死无疑了,但是她已经走火入魔过,她的骨骼自然不同于常人,血肉也不同于常人,而且她的血脉里又有着天玺的力量,自然能再护她一分。再加上血祭花,所以我才能确定可以保住轻舞的性命。” 第八十九章 :故人事   凤纤纤听了尉迟君嗣这话才放心下来,她临离开时,尉迟君嗣又对她道:“从此以后这天下没有凤轻舞了,也没有天倾女帝。”凤纤纤明白他的意思,尉迟君嗣是不想让凤轻舞再掺和鸾凤国的事情了,她为了鸾凤国的牺牲已经够多的了,也算是把她的性命搭上了,所以,凤纤纤朝尉迟君嗣答了一句:“好。”   得知凤天倾死了之后,反应最奇怪的是谢昭然。他对江子黎不告而别,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江子黎会这样逼死凤轻舞。但是谢昭然去了哪里,就连耳目最多最灵敏的尉迟君嗣都没有打探出来。   但尉迟君嗣也没有再多在意,他现在的所有生活重心都在大病初愈的凤轻舞身上。   身体恢复后,凤轻舞的记忆也恢复不少,尤其是那些曾经被隐藏了的记忆,现在都一股脑儿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尽管如此,凤轻舞却依旧不太想往这个方向去想,过去的事情真是没有太多让她可怀念的,更多的是痛苦和无助。   尉迟君嗣也不打算让她多想,只要她现在能开开心心的就好。   不过他还是要限制凤轻舞的饮食的,既然是大病初愈,那就要适可而止。   “你饿不死的。”尉迟君嗣直接对心有不满的凤轻舞道,“但是吃太多会生病,然后就又要喝药了,你不想喝药吧?”   闻言,凤轻舞犹豫了,她的确是不想喝药,但是……她真的舍不得就这样放弃包子。   “要不,我来一屉?”凤轻舞决定以退为进,她眼巴巴地看着尉迟君嗣道。   尽管记忆全都恢复的凤轻舞变得没有凤天倾时的那般威严,而是相当喜欢撒娇,但是她的容颜并没有太大改变,依旧是那般漂亮。不过这份漂亮,少了威严庄重,多了少女的活力。   尉迟君嗣被凤轻舞盯的脸都有些红了。他最终还是开口道:“那好,就一屉。”当然,结果凤轻舞当晚还是吃撑了,她躺在榻上,靠着枕头直哼哼,然后尉迟君嗣在一旁给她揉肚子。   “我就说你少吃一点……”尉迟君嗣觉得他都不知该怎么和凤轻舞说这个话,他又不忍心对她说重话,可又怕她真的吃坏了。   凤轻舞现在也觉得自己今天是吃多了,她朝尉迟君嗣眨眨眼睛,尉迟君嗣没理她,于是她就凑到尉迟君嗣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尉迟君嗣立刻把她揽到了怀里,道了句:“你别闹了。”   他现在和凤轻舞天天睡一张榻上,躺着一个枕头,盖着一个被子。而且他还要忍住凤轻舞时不时的调戏,碍着她的身体,他还不能对她做些什么,鬼知道这样的日子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我就闹。”凤轻舞说着,又亲了尉迟君嗣一下。   其实凤轻舞心中也暗喜,她现在总算是不用和他分开了。   “亲一次少一屉包子。”尉迟君嗣决定祭出杀手锏,然后凤轻舞果然老实了。   “你无耻!”凤轻舞在他的怀里控诉道。   “噢,是吗?”尉迟君嗣丝毫不在意她这可怜兮兮的控诉,“我也这么觉得。”   凤轻舞感觉心都凉了,这世上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的人,还第一公子?他们眼瞎吗?   于是凤轻舞神秘兮兮的在尉迟君嗣耳边悄悄问:“你是怎么当上第一公子的?”   尉迟君嗣闻言,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凤轻舞,道:“怎么,想知道?”   凤轻舞点点头,答:“是呀,跟我讲讲嘛。”   “这个呀……可能是因为个人魅力吧?”尉迟君嗣丝毫不觉得羞愧,十分坦白道,“毕竟见过我的人都把我惊为天人,虽然我也没有觉得怎么着,但是他们就是这样觉得。然后就传来传去,最后就成了第一公子……”   尉迟君嗣说着,凤轻舞的脸色越来越黑。她原来怎么没有发现,尉迟君嗣脸皮这样厚,他说这样子的话,难道不感到惭愧吗?   “这个玩笑开得不错。”凤轻舞啧啧感叹,她看着尉迟君嗣,假意叹气摇头,“别人知道你这样自恋吗?”   “不知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凤轻舞:“……”   子夜过后,凤轻舞终于是睡着了。尉迟君嗣看着她睡得正香,悄悄起身离开了榻,他轻轻推开门,外面月色正好,但他并没有为此停留。   有侍从牵着马在月下等着尉迟君嗣,他见尉迟君嗣来朝尉迟君嗣俯身行了个礼,道了一句:“请诚王殿下安。”   尉迟君嗣点点头,翻身上马。一甩鞭子,便如风一般离去。   九霄国皇弟百里落雪新加封亲王爵位,皇帝仁爱,直接便给了双份俸禄,称怀王。尉迟君嗣去的就是怀王府。   带着满身月色和夜露凉意,尉迟君嗣快马未歇,百里落雪听见他的马蹄声也是一顿,小声道了句:“君嗣向来沉稳,怎么这一次脚步这么匆忙。”   有侍从给百里落雪披上衣服,他推开殿门,迎了出去。正见尉迟君嗣翻身下马,他三两步上前将他接了下来,道:“夜凉,君嗣赶快进府吧。”   尉迟君嗣应了,随着百里落雪进了怀王府。   “君嗣深夜来访,可有要事。”百里落雪知道尉迟君嗣没有那么悠闲。   如今已是入秋,夜晚寒了。侍从给两位殿下端来了热汤,又点亮了烛火。   尉迟君嗣没有接过侍从递上来的汤碗,他看着百里落雪,道:“晚荷……我找到了。”   百里落雪本来正拿着汤碗,但汤碗还没有到嘴边,尉迟君嗣便已经把话说出了口,百里落雪闻言,顿时一怔。   他的手就在此时一松,只听一声汤碗碎了的声音,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尉迟君嗣,手都有些颤抖。   “她……”百里落雪几乎要上前拽住尉迟君嗣,“你找到她了……”   尉迟君嗣点点头,表示正是此意。   “她还在,她还在……”百里落雪松开抓住尉迟君嗣衣袖的手,他的唇颤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她还活着……”   是呀,她还活着,百里落雪从来没有想到过她还活着。他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妹妹,他至少已经有十年失去了她的踪迹,这十年来,午夜梦回,他从来没有忘过她。但无论他怎样寻找,都得不到一丁点儿她的踪迹,她就像消失了一样,亦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第九十章 :兄妹   尉迟君嗣可以看见他的眼角湿润了,有泪水缓缓流下。   “她回来了,你要不要见见她。”尉迟君嗣问他,百里落雪肯定的点点头,“我不会再让她离开。”   “那好,十日后,沧梦亭。”尉迟君嗣对百里落雪道,百里落雪点点头,待尉迟君嗣离开,他的眼角亦是未干。   “来人。”百里落雪唤道,立刻有侍从过来,“殿下,有何吩咐?”   “你去本王的私库,把所有新进贡的女子饰物都拿过来。”百里落雪道,侍从得令下去了。   凌虚阁那里,凤轻舞醒过来就发现尉迟君嗣不见了。唤来侍从来问,得了的话是尉迟君嗣有要事离开了。凤轻舞闻言后轻哼了一声,就知道尉迟君嗣做什么事情都瞒着她,她现在还就坐在这里等他回来了。   尉迟君嗣很久都没有回来,凤轻舞点着烛火,但还是有些犯困。她眼睛发直的看着烛火,接着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为了防止自己这样又睡过去。凤轻舞叫人给她拿来了话本子。   凤轻舞翻了翻,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一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月光透过碧窗照了进来,凤轻舞披上衣服,走出屋子。月色照在她的身上,柔和且多情。   她有多久没有看见这样的月光了。不是没有,更多的时候是她无心欣赏。她的心里总是揣着事情,不是家国就是朝廷上的尔虞我诈。她少年起便位高权重,这么些年从来没有放松过。   她本以为她可以护住所有她珍重的人,可是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是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她。而这些人离开的原因,也都是为了她。有的是为了实现她的梦想,有的是为了除掉她。   凤轻舞现在想一想,真是觉得好不可笑。   凤仪、凤轻染、楚九歌……他们原本都是那样活生生的在她眼前,可是无一不是离开了她……而她凤天倾,也跟着他们一起葬了,从此他们都成了鸾凤国的往事,不过是史书上的一句话,后人的一声叹。   她不悔,这是她选择的道路。凤天倾死后,她没有想过还能活着,但是尉迟君嗣要她活着,明明她都快是死人了,可他偏偏给她捡回来一条命。   她是凤天倾时,固然对尉迟君嗣有些情意,但是这份情意抵不过她心中江山的分量,她最终还是与他和离了,江山与他面前,她选择了江山。   凤天倾是为江山而生,但凤轻舞是为情而生。   飞蛾扑火至死犹不悔,凤天倾为了鸾凤可以血溅江山,而凤轻舞今生今世只会在他的身边。   有脚步声匆匆,虽然轻,但凤轻舞却是听的清楚。他回来了。   转身看尉迟君嗣,凤轻舞的眸子湿了。   “大晚上人突然就不见了,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凤轻舞见到尉迟君嗣就说不出什么好话了。   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知道自己理亏,他也不打算对她说什么,看你睡得正香,不想打扰你之类的话,直接便道:“是我做的不妥,让你担心了。”   四目相对,尉迟君嗣的手抚上凤轻舞的长发。此情此景,颇有梦中诗里的味道,就连凤轻舞都软下几分,任由尉迟君嗣把吻落在她的唇上。   凤轻舞的脸顿时一红,月光一照,是别样的姿色。尉迟君嗣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如水。   十日后,沧梦亭。   尉迟君嗣已经把百里落雪的事情告诉了凤轻舞,凤轻舞曾经失去的记忆里确实有百里落雪的踪迹,只是她不愿再往这个方面去想,所以也没有主动提起百里落雪的事情。她一直觉得那更应该是凤天倾的往事,而不是凤轻舞的。不过如今尉迟君嗣跟她说了,她自然也就应了,她相信尉迟君嗣是有他自己的打算的。   沧梦亭在瀛山上,瀛山前便是望不见边际的大湖,这里常年烟雾缭绕,宛若仙境。而且阳光一照,湖面波光粼粼,湖的远处天水相接,上下一色。此时在沧梦亭远眺,只觉是如画一般。   百里落雪早就到沧梦亭了,自从他知道了百里晚荷的消息后,就无时无刻不盼着与晚荷相见。如今终是到了这一天,他怎么还能平静下来?   百里晚荷终于要来了。   山上,凤轻舞看着不远处的“沧梦亭”三个字,看着有熟悉的身影在亭里,眼角亦是湿润了。   尉迟君嗣看了一眼身侧的凤轻舞,柔声道:“过去吧。”   原来的凤轻舞不识得百里落雪,只当他是他国王侯,不过如今,她晓得了。   山河大地,苍茫之间,只有他才是她的至亲血脉,一母同胞,双生兄妹是他们永不褪去的痕迹。   “哥哥。”凤轻舞轻声唤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亭子里的百里落雪亦是听到了声音,他转过头看着她,眼里心里只剩下了她。   本以为两个人会立刻紧紧拥抱在一起,可是就在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而他与她也停了下来。   她和他都是一样,又欣喜,又害怕。喜得是对方还在,怕得这其实只是一梦罢了。   “晚荷。”他唤她,声音是那么清晰。凤轻舞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甚至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的确是他,是百里落雪,就如记忆深处他唤她一般。   凤轻舞再也忍不住了,她朝百里落雪跑去,百里落雪未动,只是展开双臂,等着她过来。   只觉得怀里一暖,有淡淡的香气扑鼻。百里落雪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凤轻舞,凤轻舞亦是抬着头看着他。她的眼睛带着光,既有亮光又有泪光。   百里落雪是见过凤天倾无疑,但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仔细地看着凤天倾,女帝自然是有她的威严的,他对她只是匆匆一眼。而凤轻舞那时对他也不过是粗粗略略的几眼。   不过如今却不是了。她是他的妹妹,百里晚荷。   尉迟君嗣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一切终究是如他的所愿,她还是成了他想要的模样,她还是百里晚荷。   “既然晚荷已经回来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她带回去。”百里落雪见过凤轻舞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不会让她再躲躲藏藏的了。”   尉迟君嗣坐在席上,看着对面的百里落雪,他目光坚定,没有丝毫动摇。 第九十一章 :晚荷往事   “你应该知道……”尉迟君嗣开口,他的神色有了一些凝重,“虽然我也有意让晚荷重新回去,但是皇上却是不知道的……我们不能操之过急。”   “皇上……是吗?”百里落雪的神色黯淡了。此时已经天色已晚,而他们也下了山。百里落雪刚见到妹妹,自然是不可能放凤轻舞离开的。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把她留在怀王府里住下。凤轻舞在怀王府,尉迟君嗣自然也就跟着在怀王府了。   这个时辰凤轻舞已经睡下,百里落雪和尉迟君嗣却没有丝毫困意,因为凤轻舞的事情,远比他们想的要难。   “皇上只怕依旧是怕极了晚荷,虽然当初把晚荷送走是前皇后的提议,皇上当时虽有不忍,但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也同意了。当时前皇后这件事情是背着先皇做的,所以先皇一开始并不知情。然而母亲却找了过来,她知道了晚荷要被偷偷送走除掉的事情,以为是先皇授意的,就与先皇恩断义绝,明面上晚荷是失踪了,可实际上,晚荷是被母亲带走了。但是先皇并不知道母亲带走了晚荷,只以为是晚荷失踪,所以母亲责怪他没有照顾好晚荷而与他恩断义绝的,所以更是急上加急,才圣体一日不如一日的,皇位也才便宜了如今那位……”百里落雪轻轻地说着,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他和尉迟君嗣能听见,“君嗣,你说我推断的可是正确?”   尉迟君嗣微微点头,道了一句:“十有八九。”   百里落雪并没有因尉迟君嗣这点头而松了一口气,他依旧看着尉迟君嗣,问道:“既然是十之八九,那剩下的那一二分呢?”百里落雪觉得自己推测的几乎没有什么问题了,可是尉迟君嗣却给他留了余地,由此可见,尉迟君嗣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百里落雪看着尉迟君嗣,想让他给他提点一二。尉迟君嗣当然明白百里落雪的意思。   “你猜得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却有一点,前皇后是为了什么而对晚荷有了杀心的,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晚荷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一个几岁的孩子有什么能威胁到她和当今皇上的,让她非除不可。虽然当时前皇后给出的理由是晚荷命中带煞,会影响那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康健。但是谁都知道,那个口出狂言说晚荷命中带煞的仙人是前皇后找人假扮的,完全是妖言惑众。想必前皇后真正要除掉晚荷的理由根本就是见不得人的。”   百里落雪听了尉迟君嗣这一言,顿时便没了话,他说的一点错都没有,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大疑点,越是细想,越叫人心惊胆战。   “早点休息吧。”尉迟君嗣见百里落雪怔怔地坐在那里,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不是一时半刻能梳理清楚的事情。”   百里落雪点点头,应了他的话。   “来人,送诚王回去休息。”百里落雪见尉迟君嗣转身要离开,赶紧叫人跟了上去。   寝殿内,凤轻舞睡得很香,她还不知道尉迟君嗣已经回来了。   轻轻掀开绣被的一角,尉迟君嗣躺在了凤轻舞的外侧,将被子拉好。尽管尉迟君嗣的动作已经极其轻柔了,但凤轻舞多年睡觉都不是很踏实,所以尉迟君嗣这微微一动,还是把凤轻舞给弄醒了。凤轻舞睁开眼迷茫地看着尉迟君嗣,尉迟君嗣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了一句:“睡吧。”   凤轻舞才放心的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第二天凤轻舞醒来的时候格外顺心。   她本以为她会是先起床的那一个,结果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凤轻舞那因无梦而顺心的感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都怪尉迟君嗣,跟他在一起,她都变得懒了。这要是她还是凤天倾,只怕是都批了一个时辰的折子了。而现在嘛,她却刚起床,还觉得自己起得挺早。凤轻舞这样想着,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尉迟君嗣已经练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武,回去时看凤轻舞刚起床正在梳妆,他好笑地道了一句:“醒了?”   凤轻舞故作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幽幽道:“我要是再不醒,都可以直接起来吃午膳了。”   尉迟君嗣知道凤轻舞是装的,但是他偏偏还正好有心情逗一逗凤轻舞。他给了凤轻舞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道:“你昨晚累着了?要不,我们再回去睡会儿?”然后伸手便揽住了凤轻舞的肩。   什么叫昨晚累着了?什么叫再回去睡会儿?凤轻舞不用多想就明白了,尉迟君嗣一定是那个意思。   她昨天晚上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好不好,只是两个人在床上单纯地躺了一夜,而且他还是后回来的。   “那好呀——”凤轻舞尾音上扬,既然他有心招惹她,那她自然也不能怂。   凤轻舞放下手中的发钗,她干脆站起来,回身掂起脚吻住尉迟君嗣。尉迟君嗣没有躲她,就这样直接让她吻了。   很好很好,凤轻舞见尉迟君嗣没有一点惧意,伸手去拉他的腰带。尉迟君嗣也把凤轻舞才梳了一半的头发放了下来。到最后凤轻舞的头发已经散在了肩上,而尉迟君嗣的外衣也已经被凤轻舞扒开了。   “胆子真大。”尉迟君嗣抚上她的脸,凤轻舞也没有躲,任凭尉迟君嗣再一次低下头回吻她。他的手已经伸到了她的腰间,解开了她的衣服……   凤轻舞觉得自己失算了,她再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这次尉迟君嗣却没有离开,只是他早已经起了床,一身装扮已经恢复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凤轻舞哀怨的看了尉迟君嗣一眼,没想到尉迟君嗣也正好抬头看她,于是一时间四目相对,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笑了,道:“这又是怎么了?”   凤轻舞没有理会尉迟君嗣,她幽幽地转过头,心里忍不住骂道:为什么他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   鬼知道她现在腰有多酸。   凤轻舞昨天晚上没有累着,今天算是累着了。百里落雪一天都没有见到凤轻舞,自然是找了上来。   结果百里落雪还没有进屋子,就被侍从们给拦住了。   “这是怎么了?”百里落雪一时间没有明白这背后的深刻含义。 第九十二章 :懵了   侍从们不好跟百里落雪解释,只是道,诚王在晚荷主子那里。但是百里落雪依旧没有明白,他还是要进来。   侍从们惊恐的相互看了看,简直要给百里落雪跪下来了。   “怀王殿下,您真的不能进去。”侍从们顺势就抱百里落雪大腿,都快要以死相逼了。   不过百里落雪今天脑子可能缺根弦,所以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顺便问出了一句颇有杀气的话,“诚王在晚荷那里怎么了?”   诚王在晚荷那里怎么了?侍从们的内心只想咆哮,这个问题你让我怎么回答,难道作为一个侍从要跟主子点明其实屋子里的主子们是在……   侍从们实在说不出口,不过幸好,就在侍从们的内心极其复杂的时候,尉迟君嗣像天神一样的降临了。   他看着站在面前的百里落雪,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道了句;“怀王殿下。”   百里落雪也点点头,接着他问出了他问侍从们的那句话:“君嗣来晚荷那里可有什么事?”   尉迟君嗣:“……”这个他没法说吧。   尉迟君嗣正想怎么向百里落雪回答这个问题,百里落雪已经抬脚要进去了。这一次,没有侍从再拦百里落雪了,反正诚王殿下也在这里,也不能怪他们把怀王殿下放进来。   “怎么啦?”就在尉迟君嗣犯难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世界仿佛都在那一刹那静止了。凤轻舞走了过来,此时她已经梳妆完毕,一切如常,看着被侍从包围的尉迟君嗣,又看了一眼要进来的百里落雪,接着道:“这是怎么了?”   然后世界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   过了片刻,百里落雪才笑道:“为兄来看看你,只是一时被侍从们绊住了脚步。”   凤轻舞:“……”幸好被侍从们绊住了脚步。   尉迟君嗣:“……”苍天大地,幸好凤轻舞梳妆打扮完了。   其实凤轻舞和尉迟君嗣不是怕百里落雪知道二人有关系,只是怕他知道他们两个大白天的……这个怎么说也觉得太荒谬了。   “无碍,哥哥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即便晚了一些又有何妨。”凤轻舞直接跳过侍从们拦住百里落雪的事情,接着说道,“哥哥随我进屋便是。”   尉迟君嗣知道凤轻舞既然这样说,那就是一切都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也随百里落雪又回到了屋子里。   屋子里一切如旧,百里落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让凤轻舞和尉迟君嗣都松了一口气。百里落雪当真只是因想念凤轻舞,来看一看她,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所以见凤轻舞一切都好,侍从们服侍的也好,也就满意的回去了。   不过百里落雪一回去之后,就立刻想明白了一件事情。为什么所有人一开始都拦着他,不让他进……他现在大概已经能猜出原因了,百里晚荷呀百里晚荷,你真是……   接下来百里落雪再去看凤轻舞的时候,总给凤轻舞一个说不清道不明,颇有深意的笑容,然后看尉迟君嗣也是这样。   凤轻舞不是很明白百里落雪的意思,于是她问道:“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百里落雪正等着凤轻舞往坑里跳,他道:“今天晚荷起得挺早的呀?”   凤轻舞:“……”她现在怎么可能不明白百里落雪这话背后的含义,话果然不能多说。   鸾凤国内,凤凰帝宫一切如旧,只是它的主人已经变成了凤纤纤。   守着偌大的宫殿,凤纤纤可没有凤天倾那时的骄傲与意气风发,每每她想起凤轻舞那个时候做帝王的模样,她总觉得自己真是相差甚远。   凤轻舞为帝,那真是说一不二。可是当凤纤纤坐到凤天倾当时那个位子上的时候,看着底下的臣子们吵来吵去,坐在上首的她,沉默了。   也许是她不太适合做女帝吧……此时此刻,她既没有镇压朝堂的勇气,也没有与群臣争论的勇气。   凤纤纤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后殿,她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作为臣子之时,她亦可平平静静地看着其他臣子们争吵,然后向女帝提出她自己的意见,而且有理有据。可是当她成了女帝,她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有叩门声响起,凤纤纤想起自己已经遣退了服侍的人,此时已经不会有人通报。于是有气无力的对门口道了一句:“进来吧。”   冯逸飞推开殿门,看着凤纤纤歪在殿中央的椅子上。有光随着冯逸飞的动作照了进来,凤纤纤微微眯起双眼。   “纤纤。”冯逸飞唤凤纤纤,可是凤纤纤依旧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冯逸飞朝凤纤纤走了过去,他可以看见凤纤纤的眼角早就湿了,有眼泪从她的脸上划过。他轻轻覆上她的头,叹了一口气,道:“别哭了。”   别哭了……冯逸飞的话如石子打在凤纤纤心口的水潭里,激起层层浪花,但是这并没有使凤纤纤的泪止住,反而流得更厉害了。她把头靠在冯逸飞的胸口上,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她轻轻开口道:“我幸好……还有你……”   她幸好还有冯逸飞。   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情,都像梦一样,醒了也就没有了。她恨过的人,她爱过的人,都已经成了梦。梦醒了之后,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凤仪也好,凤轻染也罢,还有凤天倾,都是梦中的事情了。   她凤纤纤已经不再是凤家的一个普普通通的贵女了,凤天倾把鸾凤国的重担给了她,她就必须承担起来。可是,午夜梦回,她依旧是忍不住落泪,她不是没有怨过,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离开了,只留下她一个人苦苦支撑。她有的时候甚至羡慕战死的楚九歌,至少他走了,凤天倾还会为他落一场泪,甚至生一场病,来了结这一生他们短暂的相遇。至少楚九歌曾经没有白白爱过凤天倾一场。可是她呢?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了她。   “轻舞不在了,我知道你的难过从来不亚于我……”凤纤纤苦笑着,她看着冯逸飞,“你虽然自轻舞走后,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但是我知道,你对轻舞也是和当年的楚九歌一样……”他们这些一起长大的人没有一个看不出来冯逸飞是喜欢凤轻舞的,尽管这份喜欢里掺杂着别样的情愫,也有着两个人一起长大的友谊,但是这份友谊早就慢慢变了。但是凤轻舞却从来都不知道,她知道楚九歌和谢昭然,知道尉迟君嗣,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冯逸飞。只当他是一个可以叙说心里话的朋友,她会对他说别人对她的感情,但是她却从来没有问过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凤纤纤知道,依着冯逸飞这个别扭的性子,只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凤轻舞的。   “别说了。”这一次,轮到冯逸飞阻止了凤纤纤。   年少之时,他们中的人都为感情沦陷过,甚至凤轻舞都对楚九歌的关怀有过一丝念想,尽管这一切都十分短暂,可是终究还是有过的。她凤纤纤也是有过的。   只是,她从来都没有宣出于口。她和冯逸飞一样,都是深藏于心的,只是她看出了冯逸飞的心思,而冯逸飞却从来都没有看出过她的。   她不会像凤轻染一样,因为谢昭然而要除掉凤轻舞。她不是没有嫉妒过心中的人为凤轻舞的上心,但是转过头来,她对凤轻舞的上心,一点都不亚于他。   冯逸飞见他止住了凤纤纤的话后,凤纤纤真的没有再说什么。他忍不住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对她的好,我一直都看得透彻,我也知道,你的心里……”   凤纤纤闻言,猛然看向冯逸飞。他莫非是…… 第九十三章 :暗恋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冯逸飞继续道,“你一直在她的身边,我和她一起长大,也是和你一起长大,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会没有琢磨过。”   他真的是知道的!   凤纤纤真的是大惊,她从来没有想过,冯逸飞会知道她的心思。这一刻,她心中简直是五味陈杂,原来他是隐藏的这样深。连她也从来没有猜出来过。但是他明明知道,可是却一直装作不知道,风月场上,凤纤纤知道冯逸飞是薄凉的人物,但他对凤轻舞却一直都是那样的,对她凤纤纤呢?她并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凤纤纤忍不住开口,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一次留下,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她的纠结,一边是凤轻舞,一边是他,她舍弃不了凤轻舞,也没有勇气忘了他,或者说,她根本就忘不掉他。   她不是没有想过躲开他,可是只要她在凤轻舞的身边一日,她就不可能躲开他。她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对凤轻舞的上心,但是那一刻她的心中竟然燃不起一丝嫉妒的烟火。她对凤轻舞嫉妒不起来,就连凤纤纤自己都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她甚至觉得只有凤轻舞明白了冯逸飞的心意,或者冯逸飞给她坦白,明确的拒绝她,她的心才能安稳下来。   可是这两种,她凤纤纤一个都没有等到。   “我知道,你喜欢我。”冯逸飞开口,他的语气很轻很轻,甚至有些飘渺。不过对于凤纤纤来讲,这已经足够清晰了,足够明了了。   他知道她喜欢他,这对她来讲,已经足够了。她从来没有对这份感情求过回报,她愿意从始至终都是只有她一个人默默付出。对此,她并不后悔。至于更多,她只觉得是她的贪婪。   “这是过去的事情了,”凤纤纤也没有想到自己开口竟然是这句话,眼泪依旧是哗哗的往下流,“我现在,不喜欢你了。”待这句话说完,凤纤纤自己都是一惊。   她竟然对他说,她不喜欢他了。而且是那么的干脆,这一切似乎都没有经过她的大脑,仿佛只是她的本能一样。原来,身处高位后的内心竟然是这样的胆小,胆小到她都不敢喜欢一个人。凤纤纤觉得现在的她终于有些明白,当时身处高位时的凤轻舞为什么一直在拒绝着每一个人。因为这样的她们,真的是爱不起,儿女情长对于她们来说太奢侈了。她的性命从来都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鸾凤国的,她的心里也永远不可能只装着面前的这一个人,而是要装着她的百姓山河。   爱情于她们,是不可多言的。   “你下去吧,以后你不要私下再来了。凤纤纤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凤天琪只是凤天琪,她的心里没有这些。”凤纤纤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怎样的勇气说完这番话的。只是那一刻,她想如果此时凤轻舞要是她,也是会说出这样子的话的。   冯逸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了一句:“好。”接着,便转身离去。   凤纤纤颓废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冯逸飞在夕阳的余辉下越来越远。这是她与他的了断,也是她与自己过去的了断。   凤轻舞现在有了一个新的爱好,就是跟着百里落雪。   所以每天凤轻舞起得都早了,几乎是百里落雪起了,她也就起了。连尉迟君嗣都惊讶,不禁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凤轻舞坐在床边上,晃着两条腿,悠悠闲闲地道,“我嘛,这是为了好好了解一下哥哥。我和哥哥自幼分开,这么多年都没有怎么见过面,当然要多多待在一起,这样既方便交流感情,也便于加深我对他的了解。”   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这样得意洋洋的样子,长长的“噢”了一声,凤轻舞听着他这语气,不满道:“怎么,你难道觉得我说得不对?还是,对我的行为有歧义?”   他倒不是觉得她的话和行为有问题,只是觉得,她果然是闲不住。现在她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不用再吃什么药,只要是慢慢的养着就好了。身体和心里都放松下来。   但是凤轻舞真的是做不到这样整日无所事事,她真的是闲不下来,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可是哪里有那么多事情等着她做,她现在不是凤天倾了,鸾凤国的事情已经是一丁点儿关系和她都没有了。就算是真的还有什么事情,尉迟君嗣也是挡在外面的,根本就不会让她知道。而且最惨的是,凤轻舞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获取信息的途径了,完全是尉迟君嗣想让她知道,她才能知道,要是尉迟君嗣不想让她知道,那她就一丁点儿也甭想知道。同样,她的暗卫和身边服侍的人也都换成了尉迟君嗣给她安排的。用凤轻舞的话来讲,那就是“除了她自己以外,都是尉迟君嗣的。”   尉迟君嗣听了她这句话安慰她道:“别这样说,我不是你的吗?所以我的也都是你的。”   凤轻舞这才满意地笑了,扑上去吻了尉迟君嗣一小下,夸他道:“真有自知之明,这句话讲得好。”   不过那是当时,这一次,凤轻舞就没有这样好哄了。   凤轻舞轻哼了一声,尉迟君嗣揽住了凤轻舞的肩头,道了一句:“你是不是一孕傻三年呀?”   凤轻舞没有想到尉迟君嗣竟然会主动跟她提起她怀孕的事情。毕竟那件事情她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尉迟君嗣,不过她相信,尉迟君嗣一定是早就知道了。她并不清楚尉迟君嗣对这件事情的态度,毕竟她当时跟尉迟君嗣和离了,还跟姬无昼有了孩子。别说尉迟君嗣对这件事情会怎么想,她自己甚至都觉得有些过分。凤轻舞长在鸾凤国那么久,还是没有鸾凤国一般贵女的那种随心所欲。   “你……”她迟疑地看着尉迟君嗣,等着尉迟君嗣接下来的话。   “你想不想他……”凤轻舞当然知道尉迟君嗣这个“他”是指她的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尉迟君嗣。说起孩子,哪个做母亲的不想念自己的孩子,分开这样久,她自然是想过的。   尉迟君嗣见凤轻舞没有说话,知道她肯定是拿不准自己的意思。那个孩子是她的没有问题,可是却是她和姬无昼的。   “哪天我带你去见见他,如果你想把他抱回来,也可以……”尉迟君嗣低着头看着凤轻舞,他的手轻轻地抚着凤轻舞的头,像安慰孩子一样。   “别说了……”凤轻舞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的肩上。尉迟君嗣可以感受到他的肩上一片潮湿,凤轻舞正哭得凶狠。   求支持呀,宝宝们 第九十四章 :孩子   尉迟君嗣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凤轻舞的后背,只听凤轻舞哭着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那孩子是姬无昼的……你和姬无昼……”   “我和姬无昼如何,是我和姬无昼的事情。这与你和孩子没有关系,他是姬无昼的儿子,但也是你的儿子。我不在意他是不是姬无昼的孩子,我只在意他是你的孩子,你放心,我不会拿孩子做筹码的,他是你的孩子,就跟是我的孩子一样……”尉迟君嗣说着,他捧起凤轻舞的脸,轻轻地吻她的眼睛。凤轻舞的眼睛还泛着泪花,尉迟君嗣柔声道,“别哭了,老哭眼睛就不好看了。”   凤轻舞总算破涕为笑。尉迟君嗣只是先征求一下凤轻舞的意见,既然凤轻舞还愿意见孩子,他便去安排。凤轻舞知道他的好意,没有再问这件事情,同时她继续把重心放在了跟着百里落雪上。   就算是尉迟君嗣说她“一孕傻三年”又怎么了?她就愿意这样傻下去。她就是坚信这样能加深对百里落雪的了解。这可是她同母同父,还是一胎的双生子哥哥呀,这世上没有比他更亲近的血脉亲人了。   但是等凤轻舞完全实践起来,她不得不感慨,其实尉迟君嗣说得真没错。她根本就不可能这样加深多少对百里落雪的了解。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太多时辰能见到百里落雪。百里落雪除了休沐日空闲一些以外,剩余的大多时间,都很忙。而且大多都是公事,她不可能真的和他一起去呀!   凤轻舞失望地躺在榻上,心道:她还是睡觉算了。   永夜国内,苏媚收到了一封尉迟君嗣的信,她自然不会让姬无昼知道,只是自己偷偷打开来看。   昏暗的烛火下,苏媚缓缓展开信。尉迟君嗣的笔迹她是见过的,如今信上的字就是尉迟君嗣的无疑。   苏媚认真地浏览起信来,她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惊呼出口。当时凤天琪女帝说凤轻舞走了的时候,苏媚是深信不疑的,她不会怀疑凤纤纤在凤轻舞的死上作假。凤轻舞对她有恩,她也一直勤恳且忠心的跟着凤轻舞。凤纤纤是凤轻舞信任的人,自然也就是她信任的人。   但是如今尉迟君嗣却告诉她凤轻舞没有死。苏媚不觉得凤纤纤是在骗她,她觉得凤轻舞还活着这件事情估计凤纤纤是一丁点儿也不知道的。   不过尉迟君嗣为什么不告诉凤纤纤。苏媚觉得她大概能猜出来,尉迟君嗣自然是不会让凤轻舞再去掺和鸾凤国的事了。   “主子想见孩子……”苏媚小声念着,尉迟君嗣的意思看来并不想让姬无昼知道凤轻舞还活着。那如今的办法,就是她偷偷把孩子带出来,让凤轻舞见上。   苏媚不知道尉迟君嗣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不过就在她担心姬无昼会要求见孩子的时候,姬无昼果然派人来传话,说他现在有急事特别忙碌,有些顾忌不上孩子,让她好好照顾。苏媚明白,这是尉迟君嗣在给她创造机会。   永夜国皇宫附近的一座庭院里,苏媚带着小太子,见到了她曾无比担忧,甚至最后伤心落泪的凤轻舞。   凤轻舞变化了不少,倒不是容颜变了,主要是浑身气质变了。她少了凌厉与威严,倒是多了柔情。她看着苏媚,嘴角带笑。苏媚看着她,泪先流了出来。   “主子。”苏媚要朝她行一个大礼,不过苏媚还未跪下,凤轻舞就将她扶了起来,道:“不必如此。”   小孩子长得很快,基本上是一天一个样,凤轻舞与孩子许久未见,自然是惊异的不得了。她伸手去抱他,还好,孩子也不怕生,仿佛天生就知道她才是母亲,就乖乖地待在凤轻舞的怀里。   尉迟君嗣见凤轻舞眼里止不住的笑意,他亦是接过凤轻舞抱给他的孩子。孩子还是头一回见到尉迟君嗣,凤轻舞还怕他哭起来,不过没想到的是孩子还是咯咯地笑着。   “要不我们将他带回去?”尉迟君嗣看凤轻舞的眼里全是孩子的身影,但她没有想到,凤轻舞竟是摇摇头。   “不必了,他跟着我不如跟着姬无昼。”凤轻舞道,尉迟君嗣可以看出她眼中的不舍与决然。   回去的时候,凤轻舞一路上都是沉默的,最终还是忍不住趴在尉迟君嗣的肩头哭了一场。深夜,鸾凤国。   凤纤纤在书房里批折子,如今已经是冬天了,万籁俱静,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书案上的烛火静静地燃着,光亮照在凤纤纤的脸上,也照在她手中的折子上。原来凤轻舞是这样,现在,她凤纤纤也是这样。   胳膊有些酸疼,凤纤纤放下手中的笔,想休息片刻。她侧着头揉揉脖子,不经意间却看见门外有人影一闪而过。   嗯?凤纤纤有些惊异,她早就将侍从遣散,怎么可能还会有人?难不成……   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爬上了凤纤纤的心头,她蹑手蹑脚离开了书桌,轻轻朝门口移动,脚下静悄悄的,她用了内力,根本就不会有一丁点儿脚步声发出。   她一定要看看,这究竟是什么人。   凤纤纤用手指轻轻将窗户纸捅破,她还未凑过去看看。然后只听有“嗖”的一声,接着,她书案上的烛火便灭了。   凤纤纤跟凤轻舞一个毛病,都不喜欢多点烛。凤轻舞的屋子里一般还是有些烛台的,凤纤纤那根本就是书案上一个蜡烛。用凤轻舞的话来讲,凤纤纤那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蝙蝠。   所以凤纤纤书案上这蜡烛一灭,整个屋子就没有第二盏灯了,全部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事已至此,凤纤纤自然是不会跳出去大喊一声:“来者是谁,报上名来。”她不动声色的跳到了房梁上,没有发出声音。依她的理论,这是先占据制高点,然后再观察这些闯入者那跳梁小丑一般的行为。   但是凤纤纤站在房梁上等啊等,却没有见到任何其他的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不禁有些疑惑,她绝不会相信人影和蜡烛的熄灭是个偶然。凤纤纤有的就是耐心,对方不跳出来,她也绝不会先动手。   凤纤纤就这样等着,她就不信对方能跟她一直耗下去。   果然,大概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有人出现了。   看身形,凤纤纤可以确定对方是个男子。不过他蒙着面,全身从头到脚都是黑色的,真是要与这夜色融为一体。凤纤纤真的是看不见他的相貌。   但凤纤纤依旧不着急,她要看看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她自己可都不知道她这里有什么好东西这样吸引人。   来者也知道凤纤纤是躲起来了,他可以感受到有女子的气息在房梁上。尽管这女子是刻意隐瞒,但是她也是瞒不过他的。   既然她迟迟没有反应,那他就逼她出手。 第九十五章 :文若玄   凤纤纤蹲在房梁上只觉得有暗器朝她袭来,她武功可是不弱的,反手就接住了两把小刀。既然这人已经算是告诉凤纤纤,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和她躲藏的位置。那凤纤纤自然就不可能再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房梁上继续蹲着了。   凤纤纤把暗器收好,然后她跳下了房梁,站在了来者的身后。她看着他的后背,眼里全是寒意,冷声道:“你是谁,为何三更半夜闯我鸾凤国禁宫?”   为何闯她禁宫?黑布下,来者嘴角一挑,道:“你觉得呢?”   这是一个凤纤纤从未听过的男声,清澈而干净,像山涧中的泉水缓缓流过。不过凤纤纤并没有因此而分神,她的心依旧是悬着,这个人给她带来了压迫感。或许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份吧,凤纤纤觉得她不能掉以轻心。   “你最好实话实说。”凤纤纤摆出了防备的姿势,就是怕他突然出手。结果,令凤纤纤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转过身,扯下了蒙着脸的黑布。他的容颜一下子就出现在凤纤纤的面前。   看着他的脸,凤纤纤的目光都直了。这世间怎么有这样子的人?他容颜精致,五官宛若天工。浑身气质有几分妖孽的感觉。   这个人……凤纤纤看着他的鹰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他看透了。   “阁下是哪国人,可敢报上姓名来?”凤纤纤倒是没有沉迷于他的姿容,主要是他给她带来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她真的不敢掉以轻心,对他放下心来。   “九霄,文若玄。”文若玄没有再跟凤纤纤卖关子,直接把自己的信息报了上来。凤纤纤听到他说“文若玄”的时候一怔,心中简直是大喊,原来他就是文若玄。   九霄国的文若玄,有九霄国铁血宰相之称,在天下诸国里可算是大名鼎鼎。他和诚王白玉是九霄国双璧,“玄”字亦有黑的意思,他与白玉正好是一黑一白,共同守卫着九霄江山。人人都说白玉是战神,战场之上攻无不克,但是白玉的每一场战背后,都有着文若玄的身影。   凤纤纤对于文若玄,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态度,他既然来鸾凤国,自然是有事情的。何况,他又使出那样的手笔。   “久仰宰相大名,只是宰相三更半夜地来我鸾凤国,怎么看都是不怀好意。”凤纤纤冷笑道,她可不觉得文若玄是没有什么目的的。   凤纤纤此言一出,文若玄果然是嘴角一勾,道:“天琪陛下果然是咄咄逼人,话里带刀呀!”   凤纤纤俏眉一挑,她咄咄逼人?她话里带刀?是文若玄先不请自来的好不好!凤纤纤道:“宰相此言差矣,我凤天琪可不敢对宰相咄咄逼人,只是宰相这突然光临鸾凤国,光临天琪的书房,倒是令天琪一惊。”   文若玄看着凤纤纤,笑了,道:“天琪陛下可真有意思,您猜得倒是不错。在下失礼半夜前来,的确是有事情相求。”   凤纤纤看着文若玄这回不像是在说假话,于是她道:“那你说来听听。”   “在下只想借陛下的血一用。”   文若玄此言一出口,凤纤纤脸色都变了。他这是想跟什么?借她的血!凤纤纤要相信这里没有鬼才怪。   “哦?我的血……”凤纤纤用防备的眼神看着文若玄,“我还真不知道我的血究竟有什么大作用,能让宰相这么惦记,费尽心思都要得到。”   “所以,在下还请陛下配合,毕竟在下并没有伤害陛下的意思,只是想取一点血。陛下把血交给在下,在下立刻就走。”文若玄说道。不过凤纤纤当然不会就这样听话的照做,她凭什么要给文若玄她的血,所以她抽出架子上的刀,就朝文若玄攻去。   凤纤纤的武功干净而狠毒,招招都是杀招,看来今天非要把文若玄捅出个窟窿来。文若玄一开始对凤纤纤还算是手下留情,毕竟他还是想要找凤纤纤谈一谈,能用话语解决矛盾最好。可是凤纤纤一看就没有丝毫想要跟他谈谈的意思,他要不把命留下,要不就赶紧走。   “得罪了。”文若玄在躲了几下凤纤纤的杀招后,觉得这不是办法,他务必要赶紧结束这场打斗,因为再这样下去,就算凤纤纤没有叫人来,这样的打斗,也会把人吸引过来的。到那个时候,这一切就都晚了。   所以他文若玄一定要立刻得手。   凤纤纤论武功其实并不是文若玄的对手,待文若玄不再跟凤纤纤那样手下留情以后,凤纤纤就明显势弱了。所以文若玄一剑戳到凤纤纤的肩上,他很注意力度,从头到尾都是很轻很轻,特意小心没有伤到凤纤纤的筋骨,只是碰了皮肉。   凤纤纤感觉肩上一疼,虽然不是很痛,但是她已经许久没有伤到过,所以就是微微一怔。尽管这一下很短暂,但是文若玄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得手了,然后他就飞快地跑了。   “哼!”凤纤纤触碰了一下自己的伤口,果然是流血了。她拿起刀往自己的肩上又是一捅,这一回,血就不是像一开始那样一滴滴的往下流了,很快便把她整个肩头都给染红了。凤纤纤扔下刀,朝门外大吼了一声:“来人,护驾!”   后半夜里,整个凤凰帝宫都没有人敢睡觉了。女帝遇刺,这是天大的事情。楚九歌后,凤纤纤把帝都的防卫交给了魏承,魏承对凤轻舞很忠心,他打小就是伺候凤轻舞的,所以凤轻舞走后他也就毫不犹豫地跟着凤纤纤了。   凤纤纤对他也比较放心,终究是凤轻舞留下的旧人。所以那一夜,魏承就领了凤纤纤的命令,封锁了整个帝都。封锁帝都这件事情,凤纤纤不是为了真的把文若玄给抓回来,毕竟文若玄能不动声色地进了凤凰帝宫,就肯定想好了退路,想必现在他早就跑了。不过凤纤纤她并不在意文若玄是跑还是不跑,她现在只是想把事情闹大,闹得让越多人知道越好,最好鸾凤国以外的国家也能知道。   因为凤纤纤坚信,就算这件事情她坐得住,也会有人坐不住的。比如说,江子黎。   滨海国内,江子黎得知鸾凤国的事情是在一个下午。那个下午,他约好了要陪江婉雯去作画的。   所以当侍从把这件事情报给他时,他拿着笔,迟迟不肯落下。站在他一旁的江婉雯看着他的神情变了又变,柔声道:“哥哥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侍从是跟他一个人说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所以江婉雯没有听见并不奇怪。不过江子黎并没有想瞒着江婉雯,见江婉雯如此问,他便直白地说了出来:“倒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鸾凤国的新女帝遇刺了。”   “嗯?”江婉雯此时也放下了笔,看着江子黎,“帝王遇刺,这可不算是小事吧?鸾凤国女帝不会没有防护的,能有人跳过这层层防护,利剑直逼帝座,想必可不是一般人。” 第九十六章 :试探   江子黎听了江婉雯的这句话,点点头,他是赞同江婉雯这话的。凤纤纤可不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她看似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漫不经心,其实她亦是和凤轻舞一样,做什么事情都是思前想后,要万无一失的。   所以,如今有人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去刺杀凤纤纤,绝对不是庸庸之辈。   “哥哥可知道是谁向鸾凤国新帝下的手?”江婉雯侧着头问江子黎,江子黎默声了片刻,回她道:“哥哥也不知道。”   不过,哥哥会去查的。   凤纤纤遇刺这件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尉迟君嗣的耳朵里,这传到了尉迟君嗣的耳朵里,百里落雪自然是也就知道了。   “你觉得这会是谁的手笔?”百里落雪看了一眼送上来的密卷,问坐在他对面的尉迟君嗣。   “我倒是觉得这是天琪女帝的手笔。”尉迟君嗣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说道,“因为这件事情的风向从始至终都掌握在天琪女帝的手中,她要是想让谁知道,谁就能知道,她要是不想让谁知道,谁就无法知道。刺客的事情是发生在鸾凤国凤凰帝宫里的,又不是发生在别的地方,这完完全全是凤天琪的地盘。”   尉迟君嗣这话说完,百里落雪不由得点头表示赞同。所以如今恨不得天下诸国都知道凤天琪遇刺了,这一开始就是凤天琪计划好的。   百里落雪从来没有看轻过凤天琪,尽管凤天琪的登位很大程度都是因为凤轻舞,但百里落雪相信,凤轻舞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的。而且,百里落雪知道凤天琪在没有称帝前也不是个无事可做的闲人,她可是颇得凤轻舞的器重。就算是世人多道凤天琪颇为荒唐,鸾凤国贵女的不良做派尽显,但是这也不过是人云亦云罢了。他们这样子的身份,怎么可能只有一副面孔,展现给世人的是一副,内里又是另一副。   “其实凤天琪真正的意思,只怕只有晚荷才是最了解的。”百里落雪叹了一口气,“毕竟她和凤天琪待在一起的时间比我们所有人都长,凤天琪怎么想,她自然会更明白……”   尉迟君嗣知道百里落雪的意思,虽然百里落雪说得实在,但是尉迟君嗣依旧并不打算真的让凤轻舞去插手这件事情,她好不容易从漩涡中逃了出来,他护着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又把她推回去。   “事实虽如此,但是我真的不愿把晚荷给扯进来……”尉迟君嗣道,他看着百里落雪,目光坚定。   “我也不想呀……”百里落雪亦是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听见门的声响,百里落雪和尉迟君嗣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了门,然后,他们就看见了凤轻舞。   凤轻舞没有一丝慌乱,就这样平平静静的站在他们的面前,尉迟君嗣可以想象她估计已经是偷听好久了。不过他却说不出任何责怪她的话。   凤轻舞来这里是为什么,尉迟君嗣能想明白,她一定是为了他。但正因此,他也才更纠结。   “轻舞……”尉迟君嗣唤她道。凤轻舞没有理会他,而是迈进了书房,开口道:“凤纤纤做事,亦是‘无利不起早’,她将事情传出去,就是为了引起关注。这个关注不仅是一般百姓的关注,也包括各国诸侯的关注。总会有能者找出谁是真凶的,也会有人找出真凶是为了什么,到时候凤纤纤只要坐收答案就行了,不用费一兵一卒。”   百里落雪看着凤轻舞,尉迟君嗣也看着凤轻舞,刹那间书房里无比的安静,除了凤轻舞之外,没有一个人言语。   “鸾凤国的好东西很多,究竟有什么就连凤纤纤也不全知道。所以说诸国中其他人能知道的也就更少了。既然其他的人知道的更少,那么这究竟是来鸾凤国找什么宝物的,岂不是一想便知。”凤轻舞道,她亦是看着百里落雪,目光清澈如水。   凤轻舞的话的确是在理的,这令尉迟君嗣和百里落雪都陷入了沉默。   依照凤轻舞的意思,先不提究竟是什么人去刺杀的凤纤纤,就说这个人是为了什么,那么只会有一样东西,便是《浮生录》。他找的东西一定会跟《浮生录》扯上关系。   如果是这个样子的话,那还是要问凤轻舞的。因为这只有她才会知道……   “在鸾凤国里,什么东西是和《浮生录》有关的?”尉迟君嗣先开口问凤轻舞。既然现在凤轻舞已经知道了凤纤纤遇刺的事情了,那他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瞒着她了。   “鸾凤国内,跟《浮生录》关系最大的是凤纤纤。”凤轻舞说道,语气坚定,“因为现在的鸾凤国,只有她的血,才是最纯正的凤家血脉。”   凤轻舞猜得几乎没有任何问题,就连尉迟君嗣也是赞同的。这回轮到百里落雪开口了,他道:“那么凤家的血脉能做什么?”   是呀,凤家的血脉能做什么,不就能大概猜出刺客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了吗?   “这个……我不知道……”凤轻舞想了想,有点儿惭愧的说,“凤家的血脉能做很多事情,比如……”比如其中有着天玺的力量,可以打开《浮生录》。不过这天玺的力量并不是任何一个凤家的人就有的,只有她这一脉才有。她的母亲凤容有,她自己有,她的孩子姬玄英有……而凤纤纤,却是没有的。所以,这个人朝凤纤纤下手,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个人知道凤家的血脉里有天玺的力量?但是他知不知道,并不是每个凤家人的血脉里都有!   “比如什么?”尉迟君嗣见凤轻舞说不下去了,他就知道凤轻舞应该还是晓得什么的,只是对他说不出口。   “没有关系,你什么话都可以说。”百里落雪对凤轻舞道,他目光柔和,然后他看了一眼尉迟君嗣,“是不是,君嗣?”   尉迟君嗣点点头,衣袖之下,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和道:“无碍,有什么你便说什么,我不会责怪你的。” 第九十七章 :血脉之谜   凤轻舞见尉迟君嗣和百里落雪都让她接着往下说,她也就鼓起勇气接着说了:“凤纤纤是凤家的血脉,她的血是可以开启祭司殿的神器,但是凤纤纤的血只是凤家平常的血脉,《浮生录》她便无法开启。《浮生录》是需要天玺才可以打开,而天玺嘛……”   话到重点,凤轻舞又一次停了下来。不过这一次,尉迟君嗣已经懂了她的意思了。   “天玺,不在凤天琪的血脉里,在你的血脉里,是不是?当初《浮生录》被打开,用的根本就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你自己……”   凤轻舞听着尉迟君嗣的话,不得不承认他还真是都晓得了。   “不过,依凤纤纤遇刺来看,现在天下诸国还不知道天玺究竟是何物,就算有些人知道天玺的存在,他们也不一定相信,而且相比之下,凤家的血脉似乎更好得一些,毕竟凤纤纤就在那里,不像天玺,根本就毫无头绪。”尉迟君嗣道,他看了凤轻舞一眼,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幸好的是,还没有什么人知道凤家血脉的差异,只怕要是知道了,就又该掀起风波了……”   而这个风波,很有可能要牵扯到死去的凤天倾,但是一旦牵扯到凤天倾,凤轻舞也就变得危险了。他决不能让人知道凤天倾还活着。   “所以,会不会有人找玄英的麻烦……”一想到血脉,凤轻舞就想到了姬玄英,那是她的儿子,也流着她凤家的血脉。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不只凤轻舞,他们母子都是有危险的。   “玄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尉迟君嗣道。他终究还是把凤轻舞牵扯进来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能让她深深的陷入进去,最好在这之后,就赶紧退出。   “不,玄英的事,你不用太过费心,我有办法解决。”凤轻舞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敢打她孩子的主意?那就先把性命送上来吧。   凤纤纤处,她再也没有见文若玄来过。   莫非,他真的是只用她的血就达成了什么目的?凤纤纤一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特别烦躁,她怎么就这样轻易让文若玄得手了。   而且,她传到天下诸国关于她遇刺的事情,现在也没有听见什么有价值的传言。   “来人,唤太医。”凤纤纤看着自己肩上这伤口,心底就来气,她怎么这么倒霉。   太医谨慎且小心的给凤纤纤把脉,生怕哪里惹得这个祖宗不高兴,毕竟凤纤纤现在在气头上,她刚倒了霉,谁要是再惹得她,那就是要倒了大霉了!   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文若玄,看来她要给滨海国的江子黎一些提醒,让他感受到九霄国的不怀好意才行。这样江子黎才会对九霄国有所行动,九霄国也才会把文若玄拿出来问罪。   虽然凤纤纤也想过,文若玄这个行为,八成就是九霄国国君授意的。但是如果真的到了严重的地步,九霄国国君也会把文若玄踢出来的,到时候……一切也就明了了。   凤纤纤从贴身的荷包里取出文若玄留下的暗器,嘴角带笑。这种能证明身份的好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看来如今鸾凤国的凤天琪可是够忙碌的。”江子黎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新送上了的密折,放在烛火上,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被烧成灰烬。   “要不婉雯替哥哥分忧吧。”坐在江子黎对面看书的江婉雯放下手中的书本,看向江子黎。   “你想怎么分忧?”江子黎对江婉雯不但是极其信任的,也是十分看重的。因为他知道,江婉雯根本就不是一般深闺中不知世事的小女儿,她有胆量,也有气魄,更有智慧。若是滨海国能有鸾凤国那样的习俗,江子黎觉得,最后能称帝的不一定是他,江婉雯也是极有可能的。不过还好,江婉雯一直都是跟着他这个哥哥步伐的,从来没有忤逆过他。   “婉雯想替哥哥去鸾凤国走一趟,”江婉雯说道,她嘴角微微带着笑意,但这笑意中又包含着丝丝凉意。   “走一趟也好。”江子黎倒是觉得江婉雯这个分忧还是有些道理的。虽然他不觉得江婉雯能斗得过凤轻舞那样的朝廷老手,但是对付一个凤纤纤,应该还是势均力敌的。   “你要是见到了凤天琪,就告诉她,你愿意替她分忧。凤天琪和凤轻舞不一样,尽管当时滨海国和朕与凤天倾有些恩怨,凤天倾一直都挺恨朕的,但是凤天琪却不一样。她虽然当时是给凤天倾打下手的,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她可成为了鸾凤国的新帝。只要是你能让凤天琪看到有利可图,她就会跟你不计前嫌的,毕竟她身上现在背负的已经不是过去的鸾凤国和凤天倾了,她要为鸾凤国的未来做好打算的。”   江子黎说完后看了一眼江婉雯,江婉雯明白,这是江子黎对她的提点。   “婉雯谨记。”江婉雯笑着朝江子黎行了一个礼,江子黎点点头。安排侍从护送江婉雯去鸾凤国。   鸾凤国内,凤纤纤正斜倚在贵妃榻上,旁边有位眉清目秀的美少年正给她捏腿。这位美少年是凤纤纤的新宠,据说,到哪里都喜欢带着。   冯逸飞知道的时候只是毫不在意的“哦”了一声,随身服侍的侍从拿不准他的想法,就赶紧说道:“公子是没有见到过陛下的那位新宠,据说颜色极是靓丽。用陛下的话来讲,其他人那都是凡品,只有这个才是仙品……”   “哦,”冯逸飞还是这样的态度,他道,“自然是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陛下觉得谁是凡品,谁就是凡品,陛下觉得谁是仙品,谁就是仙品。”   侍从觉得他家小爷这是在跟陛下赌气呢。   “是奴才说错话了,”侍从现在只想把刚才说的话再给咽回去。他本以为他这样对他家小爷说,他家小爷就会有些上进心,赶紧去把陛下哄回来。谁不知道他家小爷上回跟陛下闹了什么别扭,回来后就猛灌酒,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像什么“小爷我是在意她,但小爷我也没说不在意你呀?”“你以为你是皇帝了,就可以随心所欲?”“你不喜欢小爷了,小爷还不稀罕你呢!”诸如此类。   他就在那里站着听着,越听到后面越胆战心惊。他家小爷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呀,连当今女帝陛下都敢这样骂。就算他家小爷是和当今陛下一起长起来的,但是那时小时候,打打闹闹也就算了。现在人家可是女帝呀!   ……   “啊——爷我小时候喜欢过凤轻舞,所以就不能喜欢你了?”到最后喝得醉醺醺的冯逸飞大吼了一句,然后彻底把他吓趴下了。 第九十八章 :隐秘之恋   完了,这不但牵扯着现任女帝,还牵扯着先帝……侍从觉得他家小爷这脑袋现在还能在脖子上,那真是全靠老天保佑。   所以,回到现在。侍从只求他家小爷不要因为他刚才的那些话,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清醒时候的冯逸飞理智是还在线的。他没有再说出当时醉酒说出来的话,不过要说凤纤纤这些行为和刚才侍从的那些话,在他的心里没有掀起一丁点儿波澜,那绝对是骗人。冯逸飞强迫着自己不去在意凤纤纤,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往她的方面去想。   她不会真的很喜欢很欣赏那个少年吧?而不是为了气他?   还别说,他这侍从这样一开口提到这件事情,冯逸飞还真的有些想看一看这个少年长成什么模样,究竟有多么出众,能成为凤纤纤口中的“仙品”。哼,他冯逸飞还真是不信了,凤纤纤见过那么多的美色,还能有人是真的因为美色入了她的眼。   冯逸飞想到做到,就算人人都说凤纤纤总是带着那个少年,他就不信他没有落单的情况。   “公子,请吧。”功夫不负有心人,凤纤纤新宠的那个叫青竹的美少年,还是落单了,然后就被冯逸飞的人给绑了回来。   青竹口中塞着东西,眼睛蒙着黑布,手也被反绑在背后,有人虽然说着“请”,但这个“请”不过只是表面上的客气,实际上却一点客气都没有,直接把他推进了屋子里。   无奈他现在势单力薄,而且又都被蒙着绑着,什么也做不了,也逃不掉,只好这样任他们戏弄。   青竹心里暗恨,等他回去,一定要朝陛下哭诉,看陛下会不会把这些人扒下一层皮。   “来了?”冯逸飞迈进屋子,见青竹坐在地上,周围围满了侍从。   “你们都下去吧。”他开口,侍从们见此,朝冯逸飞行了一礼,侧身退下。   于是整间屋子里,就剩下了冯逸飞和青竹。   青竹自然是动弹不得,冯逸飞也觉得把青竹绑得这样紧实在是太没意思了,这“罪魁祸首”根本没法审呀!   他解开青竹蒙着眼睛的黑布。青竹缓了一会儿,才适应了这外面的光亮,然后他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冯逸飞一眼。   啥?冯逸飞看着他这一眼,只觉得还是应该把他的眼睛再蒙上才对。老被人用这样的眼光看着,简直折寿。   冯逸飞这样想着,开口道:“小兄弟,目光放柔和一些才美。女帝陛下可不喜欢凶巴巴的目光……”   这话一出还真是管用了,青竹离开就换了眼神。他可不想以后养成凶狠的眼神,这样子陛下就该不喜欢他了,陛下要是不喜欢他了,他就会失宠,然后被宫里的人作践……青竹简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原来是这样子的一个美少年呀,冯逸飞围着青竹转了一圈,只觉得凤纤纤的审美水平下降了。这青竹要是放在以前,凤纤纤绝对不会觉得他美的。也不过就是眉目清秀一点儿罢了,这世上眉目清秀的少年多了去了,他又不出众,也不过就是一个庸脂俗粉。   其实这也不怪青竹长得不好,是冯逸飞的比较对象水准太高。像什么尉迟君嗣呀,姬无昼呀……这些都是闻名天下诸国的,又美又有权势的公子们好不好,哪里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但是冯逸飞完全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他就是觉得青竹长得差劲,然后丝毫不客气的嘲讽他道:“真是出乎意料,陛下身边的人怎么都长得这样令人倒胃口。”   青竹简直是要气炸了,从小到大他可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美男子,还从来没有人讽刺过他丑。   这冯公子简直是欺人太甚!   可惜,冯逸飞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是欺负了青竹。停了半刻,他又讽刺起来:“你说,是不是陛下眼睛比较拙……”   青竹的脸色顿时都变了。倒不是因为冯逸飞的这句话,而是此时凤纤纤正站在冯逸飞的后面。   冯逸飞也察觉了青竹的改变,他转过头,朝凤纤纤咧开嘴笑了笑,道:“原来是你呀,你也来了。”   什么叫她也来了?难道她不该来吗?凤纤纤有些恼怒,气道:“呵,要不是朕召青竹,发现青竹不见了,真是不知道竟然被你绑走了。”   “怎么,陛下恼羞成怒了?”冯逸飞见凤纤纤为青竹说话,火气也一下子就上来了。   “既然陛下眼里心里都是青竹,半刻也离不开青竹。臣下还哪里敢拿您的青竹开玩笑?还请陛下回宫吧,臣下这就把青竹送到您的寝殿去。”   “冯逸飞,你……”凤纤纤看着冯逸飞转身离去的身影,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即便青竹在后面唤她,求她,她也如同未闻。如今她的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冯逸飞。   凤纤纤再也忍不下了,他根本就不懂她的心思,他根本就不懂她的委屈,他为什么一直往前走,连停都不肯停下来。她用尽全力朝他奔去,泪水滑过她的面颊,也滑过她的心田。   “冯逸飞!”她吼他的名字,拉住他的衣袖,从后面抱住了他。尽管这样看着是那么的不协调,她是那样小巧,而他却是那样高大。不过她依旧尽全力抱着他,无论如何也不松手。仿佛一旦松手,他就会从她的眼前消失,再也不见了。   冯逸飞停住了脚步。   “你……”他开口,终究是没有说下去。他也没有想到,他与她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没有什么想对她说的话。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傻,竟然还去绑架什么青竹?她其实根本就无心于他,明明身边内宠颇多,还说着对他的痴心。也就他这个傻子才信!   “松手。”冯逸飞道。他的声音不大,不过对于凤纤纤来说,晴天霹雳也不为过。   “为什么……”她不敢相信道。她不相信他会这样对她,他不是说过,他知道她对他的心意吗?   冯逸飞见凤纤纤没有反应,直接甩开了她的手。他快步往前走,只留下凤纤纤一个人怔在原地。   她明白了,他这是放弃了她。   从此他与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第九十九章 :美人石榴裙   九霄国怀王府,某客房内。尉迟君嗣在案前看书,而凤轻舞却不知道在梳妆台前鼓捣什么。   有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尉迟君嗣不禁问凤轻舞,“你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呀!”凤轻舞边说着边翻找着,“我就是看一看有什么香。”   什么香?尉迟君嗣看向凤轻舞,“你不是不爱用香吗?怎么想起找这个来?”   凤轻舞没有回答尉迟君嗣这个问题,她反而问尉迟君嗣道:“你还记得有一种香别称叫‘美人石榴裙’吗?”   “怎么,你找这种香做什么?”尉迟君嗣问道。他当然知道有一种香的别称叫“美人石榴裙”了。   “在哪在哪?”凤轻舞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凑到了尉迟君嗣的跟前,“你还记得咱们搬来怀王府的时候,把这种香放在哪里了吗?”   “左边第三个柜子,第四层的第五个盒子里……”尉迟君嗣说道,接着又问了一句,“你找这个做什么?”   凤轻舞已经翻出了“美人石榴裙”,她嘿嘿一笑,道:“这个当然不能告诉你了。”   “哦,既然不能告诉我,那我也就不能让你用了。”尉迟君嗣说着就去抢凤轻舞手中的盒子。   “啊——我说!”凤轻舞哪里是尉迟君嗣的对手,她赶紧就投降了,“我说,我说!其实我就想看看这个管不管用。”   看看管不管用?尉迟君嗣听到凤轻舞这个理由时,刚才的严肃一扫而光。他还以为她又要打什么主意呢。   “那你想怎么试?这可是十足的媚香,宫中珍品可不是像秦楼楚馆那种低劣货色一样,这要是中了,基本上……”   尉迟君嗣没再说下去,不过凤轻舞已经明白了。她拿着盒子端详了一会儿,道:“真的是没有解的吗?”   “差不多。”尉迟君嗣回答。   凤轻舞想了想,道:“你今天可以吗?要不咱们今天晚上点一根?”   尉迟君嗣:“……”原来她是打得这个主意。   “我觉得我们可以不用。”尉迟君嗣的脸色微红,他轻咳道,“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而且……你是怎么想到这个香的?”   尉迟君嗣觉得凤轻舞这个思想有点儿危险,他必须赶紧把这危险的苗头掐断。   “我只是突然想起凤纤纤跟我提过这种香,她说这种香虽然是媚香,但是一个人这一辈子只会中一次,第二次就没有什么用了。而且,一个人用过这种香后的十二个时辰之内,她的身上是会带着这香的香味的。曾经,凤纤纤跟我说过我的身上有过这种香的香气……”   凤轻舞看着尉迟君嗣的脸沉了下来,他的声音带着冷意:“凤纤纤的意思是,你可能中过这种香?”   “是的……”见尉迟君嗣神色阴暗,凤轻舞的心也开始慌了,看来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凤纤纤跟她说过的那些理论都是对的。   “别怕……”尉迟君嗣也看出了凤轻舞的慌张,他搂住凤轻舞,让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上,“我在这里……”   凤轻舞点点头,果然只有他在,她才能安心。   “凤纤纤过去跟我说的时候,我没有太当回事儿,毕竟那个时候太忙了。而且也不过她这样一言罢了,我真是一点不适的反应也没有,所以也就过去了。偏偏今天想起来了,所以就想找一找,究竟有没有这样的香。我一开始也没报希望,可是没想到还真的有。凤纤纤是不会骗我的,你说这事……”凤轻舞不安地看着尉迟君嗣。   凤纤纤知道这种香,尉迟君嗣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凤纤纤在鸾凤国贵女里面,可是名声在外的。所以她要是不晓得才不对。凤轻舞不认识,尉迟君嗣并不觉得奇怪,她也没有沾染过这些媚香的事。   “你还记得凤纤纤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吗?”尉迟君嗣问凤轻舞。凤轻舞想了想,道:“就是我刚生下玄英没多久的时候……”   凤轻舞刚生下姬玄英没有多久的时候,那么,这距离现在也没有多久。   既然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尉迟君嗣道:“那我们就点一下试试。”   凤轻舞点点头,她也是这样子想的。   香炉里,“美人石榴裙”静静地燃着。尉迟君嗣特意提前服下了一枚解媚香的药。虽然“美人石榴裙”这香中了后很难解,但是只要是提前防备,还是不会中上的。   凤轻舞和尉迟君嗣围着香炉坐着。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他是提前服用了解药的,自然是没事。而凤轻舞……她眸子明亮清澈,面色依旧,似乎也没有任何影响。   尉迟君嗣越这样看着凤轻舞,心底越复杂,莫非她真的是中过“美人石榴裙”?   “你瞧,我什么事都没有!”香已燃尽,凤轻舞站起身围着香炉转了一圈,表示自己特别清醒。   这就奇怪了?尉迟君嗣将香倒掉,回来后问凤轻舞,“如果不是凤纤纤跟你说,你可是一点都不知晓?”   “嗯嗯。”凤轻舞点点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凤纤纤说凤轻舞身上有香的气息,凤轻舞也确确实实对这香已经产生了免疫。可是她却没有一点儿自己中过这香的记忆。尉迟君嗣相信凤轻舞的话,也相信凤轻舞的记忆是全都恢复好了,没有一丁点儿问题。   所以问题在哪呢?   “这种香是不是在达官显贵的家中挺常见的?”凤轻舞问道。   “是,”尉迟君嗣回答,“只是都是私下里用,这种东西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不过也不会滥用,毕竟这要是被人发现了,也会嫌丢人的。”   所以他们这里有也都是正常的。   不过凤轻舞的话倒是给尉迟君嗣打开了一个新的方向。   有一种事,叫积少成多。   “轻舞,你不用太在意这件事情。”尉迟君嗣的面色缓和了不少,“既然当时没有事情,现在也没有事情,可见不足以放在心上,就当凤纤纤没有说过,从来没有发生过就好。”   既然尉迟君嗣都这样说了,尽管凤轻舞还是没有明白过来,但是她信他,他说没事,那就没事。 第一百章 :暗示   那一夜凤轻舞睡得还不错,不过凤纤纤却失眠了。   所以,她索性不睡了,起身批折子。   “滨海国果然坐不住了。”凤纤纤放下手中的密折,脸色终于有了一些好转。此时的她已经没有心思想冯逸飞的离开了,反而是滨海国的一举一动吸引着她的注意。   滨海国的婉雯公主要来拜访她,说是久闻她的名声,一直十分敬佩,特意想来见见。凤纤纤见此只想冷笑,她的名声?   天下诸国里,她那好色的名声?   不过凤纤纤还是以礼接待了江婉雯。   “公主千里迢迢来鸾凤国,不会是只想见朕一面吧?”凤纤纤在凤凰帝宫大殿里的一处偏殿招待了江婉雯。   “陛下说笑了,婉雯千里而来,还真就是为了见一见陛下。听说陛下遇刺了,婉雯知道以后可真是寝食难安。陛下乃当今天下诸国女子的表率,婉雯一直都是十分敬佩的……”   凤纤纤一边听江婉雯说着,一边心里不禁念叨着:怪不得见过江婉雯的人,都道她伶牙俐齿,如今一看,还真是难打发。   不过她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凤纤纤当然不打算就这样拒绝她,自然是好好利用一番。   “公主过誉了,朕可没有公主说的这样好。”凤纤纤道,“现在天下想要朕性命的可太多了,不惜连暗器都使上了……”凤纤纤一边叹惋,一边从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拿出当时文若玄留下的暗器。   江婉雯眼睛尖锐,凤纤纤刚把暗器拿出来,她便看进了眼里。她见识甚广,暗器一出现她便已晓得了,这是九霄国文若玄的东西,只有他才总是带着这样的暗器。   凤纤纤虽然目光看似都在暗器上,其实余光一直都盯着江婉雯。她早就听说江婉雯非同一般闺阁女子,她看江婉雯的神情,就知道她一定已经是看出这些暗器的来历了。既然江婉雯这样识趣,那她也就不用多言了,省得让人怀疑别有用心。   江婉雯自见到暗器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她也没有在鸾凤国多停留,第二日便走了。对此,凤纤纤倒是挺乐意的。事到如今,她只需要坐等滨海国的行动了。   雪融化了,冬天走了,又是一年春天来了。   这个冬天,凤轻舞过得少有的平静,虽然没有了宫廷里的宴会,不过有街头的烟花,已经足矣。她转身看着身后的尉迟君嗣,幸福洋溢在她的脸上。如今的她还有什么所求?只要他在就好!   尉迟君嗣听她说完这份心愿之后,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蛋儿,“你可真是容易满足。这世间大富大贵,有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要往上争一争,到你这里,反而都不重要了。”   “大富大贵又能怎样,昔日我手握权柄之时,没有一日是睡得踏实,不是担心这个,就是堤防那个,心累的很。”凤轻舞也笑着说着,虽然她面上一副清风云淡,但尉迟君嗣是知道她这一言背后有多少难以言说的苦楚的。   “现在都过去了。以后这些事情,有我一个人去想就好。”尉迟君嗣亲了一下她的额头,修长白皙的手抚过她的眼睛,“你呀,只需要在我身边就好。”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敢给她这样的承诺,而她也就只相信这一个人的话,这个人便是尉迟君嗣。   年年桃花开,只是今年花开时节,已经不见旧时人。姬无昼站在花树下,任凭细风将这桃花吹落,散在他的衣襟上。他永远也忘不了,就在去年这样的一个桃花盛开的时节,凤天倾永远的埋葬在桃花下。   他晓得,凌虚阁老阁主尉迟意卓说她凤天倾一辈子都离不开一个“情”字,因“情”而生,为“情”而死。他不知道凤天倾这命是不是真的是“情”给的,不过他知道,凤天倾临死前也把他拴在了这“情”字里。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她的。其实要真的细究起来,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不过当凤天倾让苏媚把姬玄英送到他面前时,当他听闻她已经不在人世之时,他就确定,他的心中真的是有她的。   可是,她又在哪里呢?   “陛下。”姬言恭敬的朝他行了一个礼,“我们的探子回报,鸾凤国遇刺,是九霄国文若玄做的。”   文若玄?姬无昼眉头一紧,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他的手笔。他可是个“无利不起早”之辈,鸾凤国凤纤纤那里究竟有什么让他惦记着的?   “陛下,除此之外,我们的人还探得滨海国的婉雯公主暗访过鸾凤国,应该也是为了遇刺的事情。”   看来滨海国也惦记着鸾凤国的好东西呢!   “此事不忙,现在只要按兵不动就好。你看滨海国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怎么现在还当作不知道一样,不就是为了看哪一个国家先坐不住吗?所以,咱们也只要当作不知道就好了。”姬无昼可不愿意江子黎得到什么好处,既然江子黎现在也没有行动,想必也不过就是为了看他国的动作,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大家既然都是这样一个念头,那就看如今谁能熬的过谁,谁最后忍不住了。他姬无昼可是比江子黎有耐心。   百里落雪处,凤轻舞和尉迟君嗣讨论的也是凤纤纤遇刺的事情。别看事情已经过去数月了,影响还是挺大的。天下不少国家都暗暗派人去鸾凤国打听,这也算是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了,不比凤天倾的驾崩关注度少。   “既然现在天下都没有动静,都指着看别人的反应。那我们可以先给天下诸国做个表率。”尉迟君嗣道,他看了一眼凤轻舞。凤轻舞也在看着他,嘴角带笑,道:“我赞同。”   百里落雪看着这俩人在这里眼神交流,完全容不下外人,他决定不在这里继续找刺激了。于是,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道:“好好好,我完全赞同你们的想法。这件事情怎么做,就由你们两个来拿主意了,我就不管了。” 第一百零一章 :解释   “那哥哥慢走。”凤轻舞没有丝毫犹豫道,百里落雪简直都要被凤轻舞气吐血了。他这个妹妹怎么这样傻,一见到尉迟君嗣就智商猛降,连原则都没有了。果然是重色轻兄,真不厚道。   幸好尉迟君嗣没有再往百里落雪的胸口插刀,他赶紧起身把百里落雪拦了下来,道:“兄弟这是怎么了?你可也要拿主意的。”   百里落雪顿时觉得尉迟君嗣比凤轻舞还可气,起码凤轻舞是让他走吧,他至少可以少看一些这俩人的含情脉脉。可他尉迟君嗣呢,就要把他留下来,还打着一起商量的名义,然后继续在精神上折磨他。   百里落雪简直不知道自己以前这是造了什么孽,可见以后真的要有什么事情,这是即便得罪妹妹,也不能得罪妹夫,否则更可怕。   待百里落雪只好含泪坐回座位上,尉迟君嗣和凤轻舞就又讨论起来。   “我觉得,如果咱们要做个表率,就是要给凤纤纤遇刺找个合理的解释。可是咱们对凤纤纤遇刺的始末了解的并不全面,而且咱们也不知道其他国家都了解到了什么,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扣上大一点的阴谋,而且这个阴谋最好还是诸国都知道的,最想了解的,但又不是那么清楚的那种……”   凤轻舞言已至此,尉迟君嗣和百里落雪的脑海里都出现了同一个词,而这个词正是完美的符合了凤轻舞的要求,这便是:《浮生录》。   天下诸国没有人对《浮生录》不好奇,尤其是帝王将相,对它更是推崇。毕竟上面可是写着天机的,这要是得到了,这天下谁一统诸国也就知晓了。而且《浮生录》已经随着当年的凤天倾下落不明了,至今都未寻到。现在正好重新激起天下诸国寻找《浮生录》的热情,反正就算是找到了,他们没有天玺也打不开。到时候再抢过来,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我们不如把自己想到的都写在纸上。”凤轻舞见他俩都若有所思,建议道。尉迟君嗣和百里落雪都点点头表示同意,不一会儿便同时把纸都举起来给剩下的俩人看。   凤轻舞一看,他们三个人果然是都想到的一样,全部是:《浮生录》。   “这是天意了。”凤轻舞击掌。   于是不知道哪里就传出了鸾凤国天琪女帝遇刺是因为《浮生录》的事情,甚至还有鼻子有眼,特别清楚。而且凤轻舞他们当时散布这个传言的时候,并不是从一个国家一个地方开始散布的,而是同时从几个国家几个地方散布的。所以就算有人想查这个传言的源头,也根本无法查清。   传言有了凤轻舞几人的助推,如烈火燎原一般,烧得很快,传得也很快,进了凤纤纤的耳朵,也进了文若玄的耳朵。   “你说这会是谁传得?”文若玄问伺候他笔墨的小书童道。小书童当然不能明白文若玄的意思,他不敢多言,只好赶紧跪下来请罪。   “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有怪你,起来吧。”文若玄知道小书童就算有想法也肯定是不敢在他面前多言的,所以他也没有为难他。不用问他,他自己心里就已经有了一杆称。   这天下诸国里,谁是最想把他的行踪调查清楚的?固然人很多,不过现在最想调查清楚的,当然是天琪女帝莫属了。想必正是由于诸国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所以天琪女帝才放出《浮生录》的风声。   文若玄心底冷笑,看来他还要去见一见天琪女帝才好。   凤纤纤那边,对于《浮生录》的事情亦是万分纠结。   “可查出传言是从哪里开始流传起来的吗?”凤纤纤问道,她的面色不是很好。跪在底下的臣子连大气儿都不敢出,更别提回什么话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凤纤纤也没有心思跟他们这里耗着,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   臣子们如同大赦,赶紧跪安离开。   但事情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就过去了,凤纤纤虽然是把他们一个个都打发走了,但是她自己还是念着这件事情的。这《浮生录》究竟是谁的手笔?这根本就是要挑起天下诸国的好奇心呀!   虽然她凤纤纤倒是不在意这个时候有人拿《浮生录》说事,毕竟她对文若玄的不请自来,也是觉得在《浮生录》上。只是,《浮生录》的事情是风言风语,随意捏造的,还是确有其事。   她想不透。   凤轻舞自那“美人石榴裙”之后,对熏香的兴趣可谓是大增。她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爱好,制香。   “其实你不必处处亲自动手,买来半成品加工一下就好。”尉迟君嗣看凤轻舞又翻箱倒柜忙碌起来,建议道。   “人人都说第一公子道骨仙风,出尘绝世。怎么你现在俗了呢?”凤轻舞头也不抬的鼓捣手里的瓶瓶罐罐道,“半成品固然方便,可是要真正想了解这制香,自然是要从头开始。而且这制香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我又不着急,一点一点的来就好。”   尉迟君嗣闻她这句“俗了”,不禁摇头自嘲。他可不是“俗”了吗?自从他遇到了她,就开始朝这“俗”字狂奔而去了,纠缠在这红尘事里脱不开身。   “药与毒乃一家,香与药也是一家。鸾凤国皇族以‘毒’出名,想必在‘香’上,也是不弱的。”尉迟君嗣见她手下极其灵巧,不由得感叹。   “鸾凤国立国之时,在‘毒’上的确是闻名天下。祭司殿至今的圣物还是蛇呢!历代祭司,也无不是用毒的好手。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自我祖母起,祭司殿就不太爱用毒了,说是过于残忍有违天道。所以到了我这里,就更不如了……”凤轻舞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一谈起鸾凤国的旧事,凤轻舞越发觉得难过。原来的鸾凤国虽然国土并不是很辽阔,但是实力还是有的,天下诸国没有人敢小看。不过如今,却弱了不少……她在位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重新恢复鸾凤国的荣耀。只是一切哪有那样简单,她本身就所剩时间不多,而且滨海国又虎视眈眈。凤家子弟凋零,除了一个凤纤纤看着还能担起大任,剩下的也就只会吃喝玩乐了。 第一百零二章 :情杀   至于用毒的事,她的祖母为什么说是“有违天道”,她也是知晓的。凤家的子嗣越来越少,而且不成大器的越来越多,这不是前代的报应是什么?开国女帝曾用毒物坑杀了敌国十万大军,从此鸾凤国在用毒方面天下成名。   不过鸾凤国的开国女帝天恒陛下,以用毒成名,却也因毒而死。   “你知道,天恒女帝是怎么死的吗?”凤轻舞突然问尉迟君嗣。尉迟君嗣摇摇头,道:“天恒陛下的死,史书从未有定论。先祖之事,我不敢揣测……”   “天恒陛下呀,是被她挚爱之人用毒毒死的。而这个毒,就藏于香中……”凤轻舞看着手中的香料盒子陷入思索,“以毒制香,以香用毒。这是天恒陛下最拿手的,也是最骄傲的。她只亲自教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她的夫君。虽然她的夫君启蒙晚,可是却极有天赋,甚至超过年幼时的天恒陛下。她的夫君制了一种香,叫‘莫问情’,送给天恒陛下作为生辰贺礼。天恒陛下自然是极为高兴,万寿一过,她便使用了这香,然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莫问情。尉迟君嗣是听过这个名字的。不过……   “‘莫问情’,这不仅是个香名吧?”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他漂亮的眉头微皱。凤轻舞这样一说,他竟觉得这个名字格外的熟悉。   “怎么?”尉迟君嗣这样一问,凤轻舞也愣了,“你难道也听过这个名字?”   “莫问情”的事情史书上可是没有写的,这是鸾凤国大祭司间口口相传的秘闻。她凤轻舞之所以知道,也是她母亲凤容亲口给她讲的,当然主要目的就是告诉她,不要轻易就相信一个“情”字。就连天恒女帝那样的女子都因“情”所折。   “我听我师父提起过。”尉迟君嗣深思片刻道,“他虽然没有给我讲过天恒女帝的事,但是告诉过我这世间有一个人,叫‘莫问情’,他是第一个找到血祭花的人。”   莫问情?血祭花?凤轻舞曾费尽心思培育过血祭花,她自然对血祭花是有一定了解的。   “血祭花乃天降神花,以血为生,以肉为食。它长于罪孽,但开出的却是希望。虽然有人说血祭花有违天道,生死轮回怎么能起死回生,但是存在即合理,天道能容它出现,就没有人能够彻底消灭它。”凤轻舞道,“至于它是怎么出现的,的确也没有一个定论。不过最受认可的版本确实和天恒陛下有关。有人说血祭花最早出现的地方,就是天恒女帝坑杀十万大军的地方,那里当时有无数的血祭花,它们连成花海,无边无际。”   “不过,这都是传说,传说!并没有人见到过血祭花连成的花海。”凤轻舞补充道。   凤轻舞说的这个故事,尉迟君嗣倒是也听过,这的确是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凤轻舞听了“莫问情”与“血祭花”的事后,也如尉迟君嗣一样陷入了沉思。天下诸国间,没有人不信服尉迟意卓。他的人品,他的学识,名震海内。他既然讲给了尉迟君嗣,就一定是确定了这是真的。   “你知道天恒女帝的夫君叫什么吗?”尉迟君嗣问她。   凤轻舞想了想,吐出三个字:“白清舟”。   尉迟君嗣闻言大惊,许久未言。他年幼的时候,偷偷从父亲的书房里翻出过族谱。族谱上,第一个名字,就是白清舟。   “轻舞,”那天晚上,凤轻舞在对镜卸妆的时候,尉迟君嗣突然唤她。他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目光幽深,似有所思。   凤轻舞听见他在叫她,自然是先放下手中的活儿,问道:“有事?”   “嗯,”尉迟君嗣此刻也没有心情再举着这本书了,他干脆把它放到一旁,抬头看着凤轻舞,“你知道我的过往吗?”   凤轻舞闻言点点头,她拿不准他的意思。不过,她的确是知道一些尉迟君嗣的过往的。她曾经失去的记忆中,是有他的身影的。   记忆中的她与他,是最早相遇的人。她身上有着九霄国的血脉,亦有着鸾凤国的血脉。虽然贵为两国皇族子孙,但是年幼的她,从来都不是受重视的那一个。她上面有嫡出的兄长,她父皇皇后的儿子,亦有她的亲兄。九霄国像天下大多数国家一样,皇子当然要比皇女尊贵,所以像她这样的女儿,母亲不在身边,自然也没有什么人去跟她的父皇提起她。她的父皇很忙,就算因她的兄长而想起她,也不可能有太多关注。   所以小时候的凤轻舞,与无人管教的野孩子无异。侍从嬷嬷不敢约束她,父母兄弟也不留心于她,她的亲兄百里落雪那个时候也是个小孩子,自然也不可能管教凤轻舞。因此那个时候的凤轻舞,大概就是“天老大,我老二”那样……   直到她遇见了尉迟君嗣。   那个时候的尉迟君嗣,虽然已经有了“尉迟君嗣”这个名字,但是更多的人还是叫他“白玉”。姓白,名玉,字无瑕。凤轻舞刚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此人一定是像美玉一般的,否则他哪里担得起这样的称呼。不过她一见尉迟君嗣,也就是白玉,她就觉得除他以外再也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名字了。   “你真漂亮,像玉一样。”凤轻舞对着年幼的尉迟君嗣赞道。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读过什么书,对于尉迟君嗣实在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形容词,只觉得他真的是姿容出众,颜色无双。   小时候的尉迟君嗣比较腼腆,话也比较少,可能是跟他的出身有关。他还未出生时,他的父王就战死了,只留下了他怀孕的母妃。他的母妃跟他的父王感情很好,生下他后,连名字都未起,就上吊自尽了。按理说,失父失母的尉迟君嗣应该由他父亲的族人来收养,可是这个时候,九霄国国师尉迟意卓一眼看中了他,得知他已经无父无母,便向先皇上书,想要收他为徒,继承凌虚阁。先皇自然允诺了,于是便赐他名“白玉”。“白”为他父姓,“玉”为他母姓,要他不忘父母,忠于九霄。 第一百零三章 :旧忆   至于尉迟君嗣,这当然是尉迟意卓给他起的名字。凌虚阁自创建起阁主就姓“尉迟”,尉迟君嗣作为下一任凌虚阁阁主,自然是也不能坏了这个规矩。所以,他便又在“白玉”外,多了一个名字。   正因为小时候的尉迟君嗣有着这样子的经历,是这样子的性子。所以面对凤轻舞这直白的夸赞,当时便面上一红。   看见尉迟君嗣这样害羞,凤轻舞的胆子自然就大了起来。她上去就要拉尉迟君嗣的手,尉迟君嗣简直都要急了。那个时候的他已经读了不少书了,知道男女有别,所以他想甩开凤轻舞的手。可是他这一甩,凤轻舞只觉得他这是不好意思了,所以捉弄他的心思立刻就升了起来。   “白玉,我喜欢你呀!”凤轻舞直白地说道,然后就踮起脚顺势吻了尉迟君嗣红润的脸颊。   当时尉迟君嗣整个人都惊了!这个凤轻舞怎么这样不要脸!他红着脸赶紧跑了,就剩下凤轻舞一个人在原地哈哈大笑。   自那个时候起,尉迟君嗣就特别害怕看见凤轻舞。因为凤轻舞一见他,就如恶狼见羊一样,两眼直放光,接着就扑了上来……   “哈哈哈!”想起尉迟君嗣和她的过往,凤轻舞就忍不住笑弯了腰。   尉迟君嗣见凤轻舞这个样子,就知道出现在她脑海里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画面。他道,“那你现在还敢吗?”   “有什么不敢的?”凤轻舞笑得肚子直疼,她凑到尉迟君嗣面前,毫不犹豫地就吻了他一下。   对此,尉迟君嗣俊眉一挑,见她吻完立刻就回吻过来。凤轻舞吻他的是脸颊,而他可是直接对着她的唇。   感受到他的气息,凤轻舞的脸“刷”的就红了。她没有挣扎,任他一直吻着她,似乎直到天荒地老。   他本想与她讲白清舟的事,不过现在他觉得,不讲也罢。那终不过是前人的旧事,尽管这是他与她的先祖,可并不是他与她。无论如何,他这一生都不会负她的。   夜半,鸾凤国,凤凰帝宫。   凤纤纤坐在寝殿里,一点儿困意也没有,虽然月上中天,可是她依旧很清醒。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夜里已经没有那样冷了,所以凤纤纤就披着一件单衣,点着一盏孤灯,看起书来。   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凤纤纤的嘴角一勾。呵,没想到这么晚,又有人来了。   凤纤纤吹灭了烛火,推开门,让月光洒进来。   “你来了。”她轻轻道,转过身,让月光在地上投下她的影子。文若玄站在她的背后,亦是开口:“怎么,女帝陛下这是来迎接在下?”   凤纤纤闻言一笑,“是呀,宰相大人猜得挺准的。”   她转过身,看着面前的文若玄。这一回,正是春夜暗香浮,月下人如玉。   “宰相大人颜色殊丽,纵使绝色女子也不如呀!”凤纤纤走上前去,围着文若玄转了一圈,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么,女帝陛下还看上了在下的容貌?”文若玄面色未改道。他依旧是那样站着,还是那样平静。   “是呀。朕未登基时,好色之名就已经天下流传了。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名声,朕还有什么可担忧的,对于美色,自然就要随心所欲了。否则,哪里对得起自己。”凤纤纤说着,拽住了文若玄的衣袖,素手便往他袖子里伸。   她本以为文若玄会躲,甚至是甩开她,未料,他竟然反而握住了她的手。   “你……”凤纤纤惊诧地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九霄国的铁血宰相文若玄,对女色可是从来都无动于衷的,他怎么会……   “对淑女自然是要君子,但是天琪陛下可不是淑女……”文若玄拽过凤纤纤,在她耳边轻轻道,“既然陛下在在下面前不是淑女,那么在下在陛下面前,当然也不需要做什么君子了。”   “你……”凤纤纤正想开口骂文若玄,谁知文若玄已经吻上了她的唇,而且有越吻越深之势。   “你无耻……”凤纤纤想推开文若玄,可是文若玄是男子,武功又在她之上,内力又比她深厚,她自然是推不开他,只能就这样任他吻着她。   呵,既然文若玄这样无耻,那她这个本身就已经名声在外的,自然不能在他面前就这样怂了。所以,凤纤纤伸手便朝他的腰带而去。   感觉到腰上一紧,文若玄知道凤纤纤已经拽住了他的腰带。   “看来陛下对在下确实有企图。”他看着她的眸子道。   “是呀,宰相大人猜到了。”此时,凤纤纤手里的暗器已经指向了文若玄的后脖子,“这可是上回宰相大人给朕的定情信物,朕自得了以后,一直都是好好珍藏着,就等着这回还给宰相大人。”   听了凤纤纤这一言,文若玄嘴角一勾,道:“既然是定情信物,那陛下好好留着就好。何必拿出来乱耍。给了你,自然也没有要回去的理由。”   凤纤纤真没有想到这文若玄脸皮还挺厚的。还真接的下什么“定情信物”……   “好了,朕可忙着呢,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里说废话。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什么,不如赶紧说。趁着朕今日心情还不错,说不定还会解答你。”凤纤纤可不想跟文若玄再这样玩下去了,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阴招。   “怎么,陛下这是对在下没有兴趣了,直接跳到了正事上?”文若玄微笑,松开怀里的凤纤纤,“既然陛下都这样说了,那在下自然也就不瞒陛下了。在下想问问陛下,您是怎么知道在下上次来这里是为了《浮生录》的?”   《浮生录》?难道他上次来这里取她的血真的是为了《浮生录》!凤纤纤惊讶地看着文若玄。   见到凤纤纤这惊讶的表情,文若玄就知道了,其实凤纤纤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为了《浮生录》。不过,既然现在外面已经有了这样的传言,他也不后悔告诉她。因为他知道凤纤纤根本就不会相信。 第一百零四章 :对峙   凤天倾性子多疑,那跟她自小就身在高位有关。如今凤纤纤也身在高位,自然是不可能随意就相信什么的。尤其还是文若玄说的话。   “哦,是吗?”凤纤纤瞥了一眼文若玄,“朕真是没有想到宰相大人这样坦白。既然宰相大人都这样说了,那朕就要再问一问宰相大人了,大人取朕的血究竟是用来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他当然是不可能告诉凤纤纤的了。   其实凤纤纤也知道他是不会说的,可是事到如今,她自然是要问一问。   “陛下的血与这天下所有人的血都是不同的。”文若玄道,“在下自然是好奇,想得到一些也是自然。”   是吗?凤纤纤心道,她怎么就不信这份说辞呢?   “那你已经得到了。”凤纤纤盯着他的双眸,“这鸾凤国也没有什么你好奇的了,所以,你最好赶紧离开。”   “陛下倒真是绝情呀!”文若玄笑道,“刚才还跟在下提什么定情信物,现在就要赶情郎出门了。”   “怎么?难道宰相大人不知道朕一向薄情?”凤纤纤也笑道,不过这份笑里却满是冷意。   “世人都说凤家的女子风流多情,今日在下可算是见到了。不过在下可是个痴情的,就算陛下拒绝在下,在下也不会轻易放弃的。”文若玄道,他看着凤纤纤,目光温和。   “呵呵,是吗?”凤纤纤冷笑,“真没有想到宰相大人的脸皮这样厚,还有自己夸自己痴情的?”   文若玄听着凤纤纤这讽刺,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的不快。他面色未改道:“今日在下还有事,待在下有了空闲,一定会立刻来看望陛下的。”   呸,凤纤纤心底骂道,谁要你来看望。你一来准没好事,滚的越远越好。   春意盎然之际,正是出游的好时节。   凤轻舞自从“驾崩”了一回之后,就没有出过什么远门。首先是她身体的问题,其次是凤纤纤遇刺的事情搞得沸沸扬扬,大事小事不断。   宫廷之中,总会有很多事情的下场都是不了了之。凤纤纤遇刺的事情,在外人眼里,就是这么一件不了了之的事情。唯一有点儿水花的,可能就是凤轻舞传播的《浮生录》了。   “出游嘛,自然是去个有意思的地方。”凤轻舞想了想道,她看了一眼尉迟君嗣,“你觉得绮梦园怎么样?   尉迟君嗣听了“绮梦园”之后先是一愣,这倒是个有花有草有嘉木,有山有湖有诗意的好地方。绝对是九霄国大家闺秀出游的不二之选。   不过大家闺秀多,文人墨客自然也不少,这里最适合吟诗作赋不过了。有佳人,有才子,所以也会发生不少戏本子上的那些风月故事。倒是应了这景之外的“绮梦”二字了。   “你去绮梦园看的,和别人看的不一样。”尉迟君嗣道,“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听了尉迟君嗣这话,凤轻舞尴尬的笑了笑。好吧,她就知道肯定瞒不住他。但是作为一个女子,不去绮梦园发生一些戏本子里的风月故事也太对不起自己了吧?   “我是那样的人嘛。”凤轻舞掩嘴笑了笑。   “你是。”尉迟君嗣看着心虚的凤轻舞肯定道。   他真是太了解凤轻舞了,儿女情长在她眼中估计就是人生的一大调剂。她幸好不是个男人,要不得祸害多少小姑娘。如今的她就已经惹得几个人为她茶不思饭不想了,而且这其中哪个不是位高权重,见惯风月的主儿。   “呵呵,别开玩笑了。”凤轻舞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对尉迟君嗣道,“我这心这人都是你的,别人哪里入得了我的眼。”   呵呵,这回轮到尉迟君嗣了,他道:“我当然知道你这心这人都是我的,可惜别人入不了你的眼,但是你总是入得了别人的眼。这更可怕好不好?”   入得了别人的眼是我的错吗?凤轻舞心底咆哮。   “所以呀,你最好好好对我,要不我很容易就跟别人跑了。”凤轻舞道,“我只要吼一嗓子,想娶我的人可以从这里一直排到鸾凤国。”   “是吗,那你吼呀!”尉迟君嗣说罢就吻住了凤轻舞的唇。这吻虽然突然,但是凤轻舞倒是一点儿都不畏惧,她在尉迟君嗣放开她后,又立刻狠狠地吻了回去。   “你少说我,你也总是入别人的眼好不好?”凤轻舞带着醋意道,“谁晓得这天下有多少未出阁的女子把尉迟公子当作如意郎君呢!”   “那尉迟公子是不是轻舞的如意郎君呢?”尉迟君嗣闻言笑道。   “不是,”凤轻舞毫不犹豫道,“他是凤轻舞的三千面首之一,负责暖床的那一个。”   好好好,他是负责暖床的。尉迟君嗣搂住凤轻舞,把她放倒在榻上。   凤轻舞瞪着他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尉迟君嗣:“完成我作为面首的职责。”   ……   尉迟君嗣还是应了凤轻舞去绮梦园的这个想法。原因很简单,因为就算是他这次拦住了凤轻舞,也保不准凤轻舞自己会想办法偷偷跑过去。与其如此,他和凤轻舞一起去,还能多照看着凤轻舞。   绮梦园里,青山绿水,如诗如画。   凤轻舞抱着琴走在石板路上,尉迟君嗣紧跟着她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   “你这样不累吗?”凤轻舞回头看他。   “不累。”尉迟君嗣道。他如今这样也不过是跟着她罢了,要是她被人拐走了,那就麻烦了。   “那你就跟着吧。”凤轻舞见尉迟君嗣这样有兴致,也实在无法阻止他。虽然她并不觉得这样能有多大用。   “面具戴好。”凤轻舞边往前走,边不忘嘱咐尉迟君嗣,“你不要惹桃花就好了,怎么看你都比我更吸引人。”   尉迟君嗣:“……”凤轻舞这是吃醋?她这是担心他惹桃花?   “其实如果你不来这里,就没有这样的顾虑。”尉迟君嗣道。   “不行,总之你不能招惹其他姑娘,而我……”凤轻舞顿住了。尉迟君嗣好笑的看着她,“你怎么样?” 第一百零五章 :寻美   “我……我自然是从来不招惹别人的了。”凤轻舞的底气有些不足。   “哦,原来如此。”尉迟君嗣点点头。   “可是别人要是往我这里扑,那就不是我的错了。”凤轻舞继续道。此时她的声音已经小了不少。   “哦,这个你放心好了。没有人敢这样不长眼。”尉迟君嗣道。   什么?凤轻舞闻言简直惊了。   “你可不要做些什么……”凤轻舞惊恐地看着尉迟君嗣。她今天还想看看有没有满是书生气的才子呢,然后来个偶遇什么的。尉迟君嗣这样跟着她,她已经觉得希望挺渺茫的了。他要是再偷偷做什么手脚,那么她就不用想了。   “我不会对他做什么,我会对你做点儿什么。”尉迟君嗣道,“比如这样……”他摘下面具,一把将凤轻舞揽了过来,吻直接落了下来。   当尉迟君嗣封住了她的唇时,凤轻舞整个人都清醒了。她想躲开,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尉迟君嗣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让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这个样子影响不好,有伤风化。”凤轻舞待尉迟君嗣离开她的唇后,气喘吁吁道。   “是吗?”尉迟君嗣问她,“贵女当着面首的面儿,说要去找新人了。面首要是再不采取一些措施,岂不是要失宠了?”   “不会的。”凤轻舞想都没有细想就道,“失宠是不会的。因为某面首就没有得到过宠爱,所以何谈失宠?”   “那既然这样,某面首就要更加努力了。”尉迟君嗣虽然面上还是平和的,不过他一把就将凤轻舞抱了起来。   “啊——放我下来!”凤轻舞整个人都不好了。尉迟君嗣这样抱着她,谁知道会吸引多少目光,太羞人了。   而且现在就已经有人朝凤轻舞的这个方向看了。   “尉迟君嗣,我认输还不行。”凤轻舞在尉迟君嗣怀中小声道。   “怎么叫认输?”尉迟君嗣当然不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凤轻舞。   “我只看,单纯的看。绝对没有其他的动作。”凤轻舞保证道,她都已经只看了。这应该没有问题吧?谁遇见美人不瞥一眼,养养眼也好呀!   “单纯的看,当然也没有抛媚眼。”尉迟君嗣道。   凤轻舞:“……”这个人怎么这么了解她。   “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抛媚眼的。”凤轻舞保证。谁说她只能抛媚眼的?她还可以朝他眨一眨眼睛呀!   “其他的小动作也不行。”尉迟君嗣补充。   这个人也管得太多了吧!凤轻舞心底控诉。   “好好好,”凤轻舞连忙道,“我绝对什么都不会做。”   尉迟君嗣当然不会就这样轻易的信了凤轻舞的这份说辞。此时的凤轻舞已经被他放在了地上,她在前面走着,他就在后面紧跟着。不给凤轻舞创造机会。   凤轻舞寻了一个凉亭坐了下来。她把琴放在腿上。尉迟君嗣也在凉亭里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依旧是紧紧的挨着凤轻舞。   凤轻舞真是有苦说不出呀,她把琴递给了尉迟君嗣,道:“你弹给我听。”   尉迟君嗣接过凤轻舞手中的琴,点点头,道:“好。”   凤轻舞觉得她有必要给尉迟君嗣找一点儿事情做,这样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全心全意的盯着自己。她还怕尉迟君嗣再一次看透了她的心思,然后拒绝。没想到,他竟然还是挺痛快的就答应了。   琴音悦耳,凤轻舞撑着脑袋看着尉迟君嗣。尉迟君嗣这人真是太适合弹琴了,每次一弹琴,凤轻舞就觉得他这第一公子也真是名副其实。   不过,这一回她的心思可不在欣赏尉迟君嗣上。   她悄悄的挪了挪位置,想看一看尉迟君嗣身后的风光。如果有人恰巧从尉迟君嗣身后走过,她就可以静静的给这个人一个眼神了。   凤轻舞想的都挺好的。可惜令她意外的是,她怎么也没有等到一个适合的人。不是没有人过来,而是从尉迟君嗣身后走过的人,她实在没有看上眼的。   难道是因为眼前的尉迟君嗣太出众了?凤轻舞不禁想到。有对比就有伤害,因为尉迟君嗣实在是无可挑剔,所以把她的眼给养刁了?让她不会再轻易的看上什么人?   凤轻舞觉得绝对不是这样。尉迟君嗣一定搞鬼了。   “我觉得挺没意思的。”凤轻舞道。   “我也觉得是。”尉迟君嗣回答,“如果你想听我弹琴,不用这样麻烦。哪里都可以弹。而且去凌虚阁不比在这里好吗?”   凌虚阁和绮梦园,那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好不好?如果说绮梦园是世内,那么凌虚阁根本就是世外。虽然尉迟君嗣的气质的确和凌虚阁更相配,但是他在凌虚阁的时候,凤轻舞真的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生怕惊扰了嫡仙。还是在绮梦园里的尉迟君嗣更有一些人间烟火气。   “不不不,”凤轻舞道,“我还是觉得绮梦园好。这样子我觉得我眼前的人是我的面首,而不是我的祖宗。”   尉迟君嗣:“……”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凤轻舞没有见到什么想要见到的才子。此时的她已经对此兴趣寡淡了,尉迟君嗣做了手脚,她知道她就是再这样等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了。人人都说女子醋起来可怕,依她而言,尉迟君嗣醋起来才是真的可怕。   没有什么心情的凤轻舞幽幽的回府了。这个时候她和尉迟君嗣还是住在百里落雪的府上,所以自然是回到了怀王府。   她一进门,就碰见了百里落雪。   百里落雪正要出府办事,见凤轻舞拉着个脸,写满了不开心,不禁问道:“这是怎么了?”   凤轻舞本想向百里落雪控诉一下尉迟君嗣的“暴行”,却没有想到一直跟在她后面的尉迟君嗣倒是先开了口。   “她没有看见清秀才子,所以心情不太好。”尉迟君嗣平静道。但是凤轻舞可以清楚的看见百里落雪的俊眉拧在了一起。 第一百零六章 :恶人   “清秀才子?”百里落雪看向凤轻舞,“你怎么又去看男色了?家里的不够你看得吗?”   这叫什么话?凤轻舞只觉得自己太委屈了。家里是有男色,可是她难道不能换换口味吗?她又没有打算做些什么,只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看一看而已。而且,什么叫“又去看男色”?她哪里“又去看男色”了,这是第一次好不好!   “唉,恶人先告状。”凤轻舞装作一副失望的样子道。她垂头丧气的往房间里走。百里落雪没有再听凤轻舞絮叨什么,他赶紧就出门了。   一时间,凤轻舞和尉迟君嗣之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既然都是恶人了,那我也没必要守着什么好人的底线了。”尉迟君嗣说道。他三两步追上了凤轻舞,把她打横抱起。   凤轻舞惊了,她搂住尉迟君嗣的脖子,怕他动作太猛把自己给摔了。她道:“你要做什么!”   “带你去欣赏男色。”尉迟君嗣道。   ……   凤轻舞被尉迟君嗣拉去欣赏男色了,远在鸾凤国的凤纤纤也去欣赏男色了。不过不同的是,凤轻舞欣赏的是“家花”,凤纤纤是去欣赏“野花”了。   最近,鸾凤帝都新开了一家楼,叫做“醉梦”。这楼很大,分为上中下三部分。先说下等,就是几个人一桌围着一个舞台,听曲看舞欣赏美人。虽然也有美人来服侍,不过却是楼里一般的美人。中等,就是去这些美人们的房间,让美人只给你一人唱歌跳舞,然后服侍你。而上等,就不在楼里了,而是在楼外的一个极尽奢华的院子里。这个院子很大,里面有假山有池塘,亦有亭台楼阁。美人们就这样随意的散布在院子里,等待着客人寻到他们。   “这倒是有意思。”凤纤纤整理了一下发髻,今天她特意打扮成男人的样子,就是为了来这醉梦楼。虽然在鸾凤国,贵女们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过凤纤纤如今终究是女帝了。既然是帝王,还是注意一点儿好。   凤纤纤将银票拍在门口的鸨母手里。鸨母一见银票上的数额,笑嘻嘻的就把凤纤纤迎了进来。尽管她已经看出凤纤纤实为女子。但是在这风月场所呆久了,自然是知道有些贵女们就喜欢这女扮男装来这种楼里。她自然是不会自找没趣的去拆穿凤纤纤了。   “小爷来了,这是要去院子里玩?”鸨母问道,说着手就搭上了凤纤纤的肩。   凤纤纤没有躲开,她道:“自然如此。”然后她给身后的侍从一个眼神,让他们出去等她。   侍从们很听话,转瞬间凤纤纤的身后就没有人了。凤纤纤满意的跟着鸨母走了。   院子里,有微风吹来,其间夹杂着胭脂的香气。   凤纤纤一定也没有觉得刺鼻,她甩袖让鸨母退下。自己朝院子深处走去。   亭台楼阁数不胜数,转眼间凤纤纤就来到了一个凉亭里。这个凉亭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壶。来醉梦楼里的不乏贪杯之人,所以很多地方都有备着。   凤纤纤对于酒也很少拒绝,尤其是好酒名酒,更是连个“不”字都没有。她最近烦心的事情不少。朝政也不是很安稳。所以这举起杯子一喝,就是天昏地暗的了。   待凤纤纤喝够了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不过这院子里的花灯还是不少的。所以总体来看,倒不至于看不清路。   凤纤纤的心思已经从酒转移到了美人身上。这美人自然是包括美男子,这美男子里于她,自然是躲不过一个冯逸飞。   要说她真的忘了冯逸飞,那才是假话。多年的暗恋怎么可能说没就没有。虽然她现在已经是九五之尊了。按理说忙碌到没有太多时间,为这样儿女情长上心。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去想她和他的往事,忍不住去念着他。   世人都说她是典型的凤家贵女,对于男子一向是不上心的。她身边的各种颜色就从来没有断过。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世间那么多风景,并不是全都只是令她片刻欢颜后,就消失殆尽。她心中也是有一个世外桃源的,那个世外桃源就是冯逸飞。   “冯逸飞呀,你总是负我……”凤纤纤把酒壶扔到了地上,此刻她已经醉了。   “冯逸飞,你……就是个负心汉……”凤纤纤语无伦次的骂道。她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凉亭,朝一个回廊走去。   回廊和凉亭之间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凤纤纤摇摇晃晃,正要摔倒之际,突然有一双手伸过她的腋下,将她撑住了。   凤纤纤迷茫的抬起头,想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没想到出现在她眼前的竟然是冯逸飞的脸。   文若玄看着凤纤纤对他傻笑,便知道她这是灌了不少酒。真是没想到这凤纤纤这样大的胆子,明明身份是那样尊贵,有多少人都对她虎视眈眈。她竟然还敢出宫来这醉梦楼玩。   真是心大。   “冯逸飞……”凤纤纤傻笑道。文若玄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十分古怪。冯逸飞?他倒是听说过这个名字。似乎是鸾凤国冯相的儿子。怎么,难道凤纤纤和冯逸飞之间有事儿?   文若玄其实并没有什么八卦之心。只不过这事关凤纤纤,他自然是想多了解一些。而且凤纤纤如今这副样子,明显是把他当成了那个冯逸飞了。   “冯逸飞,没想到你也在这儿……也是,你比我……还……”凤纤纤没有能继续说下去,她猛然咳嗽了起来。文若玄见此,赶紧给她拍了拍后背。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是这背后的话和情,文若玄已经能够猜出来了。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表面上多情风流的凤纤纤,背后也竟然是一痴情种。   “纤纤。”文若玄道。他将凤纤纤打横抱起,凤纤纤拽着他的前襟,眼里含着泪水。   “逸飞,逸飞……”她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文若玄知道她是叫得冯逸飞,但是入耳的,却如同他自己的名字一般。   他还真是第一次感受到,她凤纤纤纵使无比尊贵,无比张扬,可本质上,还是一个小女子。她也渴望一份真挚的感情。   “好了,我在这里。”文若玄轻柔道。这一刻,就连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话里的这个“我”,究竟是冯逸飞,还是他文若玄。   凤纤纤似乎听懂了一样,她没有再吵闹。反而是安静了下来。她的眸子亮亮的,如夜空中的星星。   “冯逸飞,”她再一次叫他,道,“你在真好。” 第一百零七章 :醉酒   文若玄来醉梦楼真的是偶然。他只是闻到有酒香,然后想窥一窥究竟怎样。没想到才进了院子,还没有看到酒,就看见了醉醺醺的凤纤纤了。他这次来鸾凤国也是来找凤纤纤的,本来打算明日依旧是夜潜皇宫的,可是没想到今日在宫外就碰见了。   既然碰见了,那也算少了一些麻烦。文若玄本是如此打算,他这才会去靠近凤纤纤。至于从凤纤纤口中听到的那些儿女情长,却是他没有料到的。   这一夜,文若玄头一次搂着凤纤纤睡了一晚。   醉酒的凤纤纤虽然拉着文若玄不放手,但是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她乖乖地躺在文若玄身侧,相当的满足。   文若玄知道她这是真的把他当作冯逸飞了。不过这是由于醉酒,等她清醒了,就不会是这样了。   文若玄猜得很准。凤纤纤第二日醒来时真的是黑了脸。   她来醉梦楼,原本是想开心一下,放松一下,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一个她根本就不想见到的人,而且还跟这个人睡了一个晚上。尽管这个“睡”真的很单纯。不过这已经足够凤纤纤别扭的了。   “你,为什么……”凤纤纤觉得自己简直气得够呛,“为什么要和我一起睡?”   文若玄闻言后觉得自己挺憋屈的。他还真的没有很想和她睡,都是她紧紧地拽着自己不放手的。但是凤纤纤现在的表现,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打算承认的迹象。   “这个……”文若玄想了想说辞,道,“天意。虽然我也不想和你睡,但是天意如此,我也觉得挺吃亏的。”   文若玄这话对于凤纤纤来讲,绝对是火上浇油的那种。她现在简直想一刀捅了文若玄。虽然依照她以往的思路,和文若玄这样才貌双全,又年轻尊贵的公子睡一晚上,明显是她占了大便宜。可是当这个公子真的换成文若玄,她就不这样想了。只觉得自己是吃亏的那个。因为在她眼里,文若玄这种人当然是不会吃亏的。   “反正在我们鸾凤国,被女帝睡过的都可以划分成男宠。”凤纤纤觉得不能光自己生气,否则这样她真是亏上加亏,怎么着也要气一气文若玄。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文若玄根本就没觉得这怎么了。   “你难道不别扭吗?”凤纤纤觉得不解,“都成了男宠了呀!你堂堂一国宰相,成为别人的玩物,不难受吗?”   “这个‘别人’都不觉得难受,在下为什么要觉得难受?”文若玄道,“依着九霄国的规矩,这个‘别人’跟在下都有了肌肤之亲,只能嫁给在下了。”   凤纤纤:“……”这个人怎么这样?脸皮这样厚,还这样无耻!   “我不在意,”凤纤纤道,“真的不在意。”   文若玄:“很好,不在意最好了。在下也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凤纤纤:“……”她怎么觉得自己被耍了呀!   果然跟文若玄争论什么都是错的。她觉得自己还算是有点儿脑子的,可是这个脑子跟文若玄放在一起,大概也就跟没有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如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你来鸾凤国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你来醉梦楼的事情,我也当不知道。在世人眼中,你还会是个洁身自好的君子,绝对不会沾上半点儿我这样的名声。”凤纤纤道。   “沾上你这样的名声,”文若玄笑道,“嗯?你以为我很怕?”   你难道不怕?凤纤纤心底想到,他文若玄难道真的能放下脸面,和她纠缠在一起?   “陛下也是佳人,能和陛下有个风月事儿。想必在下在这世间的名声也能接地气儿一点儿。”文若玄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在下不敢妄称自己是英雄,不过陛下是美人可是无疑的。”   凤纤纤听着文若玄这话,这家伙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   “呵,你既然都有这句话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可再说的了。”凤纤纤白了文若玄一眼,“你来鸾凤国,其实又是来找我的吧?既然我们在醉梦楼这里已经见面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见凤纤纤这样坦白,文若玄也就直接说了。他道:“陛下可知道《浮生录》在哪里?”   《浮生录》?不是失踪了吗?凤纤纤怔住了。   “在下来找陛下其实也就是一句话,《浮生录》现世了。”文若玄道。   “那《浮生录》在哪里?”凤纤纤连忙道。   “滨海国。”文若玄接着道,“其他的,在下也不知道了。”   《浮生录》跟着凤轻舞失踪,然后现在出现在了滨海国。凤纤纤梳理了一下自己现在得知的消息。她还记得当时滨海国攻打鸾凤国的理由中,就有《浮生录》这一条。既然他们当时向鸾凤国索要《浮生录》。那就说明那个时候,滨海国还没有《浮生录》。但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又有了。   这就奇怪了,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浮生录》?她可没有听说《浮生录》在哪个地方出现了。怎么就直接到了江子黎的手中。如果这样说的话,只有一个可能,是有人把《浮生录》进献给江子黎的。但是这《浮生录》虽然名气大,可并没有什么人认识它。真正认识《浮生录》的,还能把《浮生录》进献给江子黎的。凤纤纤就想到了一个名字,谢昭然。   谢昭然自凤天倾驾崩后,就没了踪迹。一开始,凤纤纤还觉得这大概是谢昭然良心发现。毕竟他和凤轻舞还是有一场故事的,虽然没什么结果。凤天倾不在了,他自然也就没什么可争的了,走了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依着如今的种种来看,都是她想的太好了。谢昭然可能并没有踏实下来。   但是,文若玄知道谢昭然的事吗?凤纤纤不敢确定。所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跟文若玄提及。   既然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文若玄自然是不会在醉梦楼停留。他走了,凤纤纤也回宫了。 第一百零八章 :恩恩怨怨   关于《浮生录》现世的事情,不仅是凤纤纤知道了,凤轻舞也知道了。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尉迟君嗣。   “《浮生录》现世了,这也是个好事情。”凤轻舞道。起码她不用再担心《浮生录》的下落了。   “《浮生录》在江子黎手中,估计是谢昭然给他的。”尉迟君嗣道。   听了“谢昭然”这三个字,凤轻舞的脸色沉了下来。谈起谢昭然,她真是满腹的委屈。谢昭然对于凤天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说是凤天倾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她的暗疾最早还是谢昭然给她压制的,她也很少有事情去瞒着谢昭然。连血祭花那样隐蔽的事情,她都让谢昭然知道了。但是,到头来,他却背叛了她。   而且,他打着的旗号,是因为喜欢她。   凤轻舞觉得自己宁可不要这个样子的喜欢。她所希望的,是和谢昭然既是君臣,也是朋友。她真的没有觉得自己可能会和他有什么未来。可是她又不敢明确的拒绝他,因为她了解他。她知道谢昭然虽然表面上沉默寡言,但却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认准的事情,他就不会放手。   她不知道自己拒绝他之后,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不过如今看来,她做的是对的,因为谢昭然简直要把她看成自己的了。他喜欢她喜欢得太自私了。   凤轻舞觉得自己真是心累。她那样躲着儿女情长,费尽心思去绕开一个“情”字。但是,上天从来没有让她躲过,让她绕开。   “谢昭然,从来都是个有主意的。”凤轻舞道。她叹了口气,觉得心神乏力。   她为什么总是躲不开他。   “谢昭然是有主意,不过江子黎也不是个傻子。”尉迟君嗣道,“谢昭然把《浮生录》献给江子黎,江子黎肯定能给他不少好处。当然,江子黎肯定能得到更多好处。”   “《浮生录》是天机,江子黎要《浮生录》一定是为了知道天机的。但是……”但是江子黎没有天玺,是打不开《浮生录》的。这样来说,《浮生录》对于他来讲,根本就没有用。   “你是想说天玺?”尉迟君嗣一听凤轻舞这话便明白了。   “是……”凤轻舞迟疑。   “天玺对于《浮生录》来讲固然重要。但是也终究是两个东西,没有到达不可分离的地步。换句话说,如果江子黎只有《浮生录》也足矣。”尉迟君嗣道。   只有《浮生录》,还没有天玺,根本打不开。那么会怎么做?   毁掉。这样一个词出现在凤轻舞的脑海里。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他人得到。这的确是江子黎的性子。   “其实《浮生录》被毁掉并不是坏事。”凤轻舞想了想道,“自从《浮生录》失踪后,惦记《浮生录》的人太多了,人人都想窥一窥天机。可是这窥天机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所以没了《浮生录》,也绝了他们的心思。”   “这样想也对。”尉迟君嗣道。他看着凤轻舞笑了笑,“所以,我们只需要静观其变,不用怎么插手。”   “不过……”凤轻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过什么?”尉迟君嗣问道。   既然江子黎得到《浮生录》的目的,并不是打开《浮生录》,而是毁了《浮生录》。那么,依照他的性子,他绝对不会费尽心思去做这样的善事。那只有一个原因,他已经窥得了天机,而不想再让别人窥得天机了。   “有什么办法,也可以窥得天机,而不是用《浮生录》?”凤轻舞问道,她的俏眉紧锁。尉迟君嗣一看,便知道她真的是极为担忧了。   “确实有这样的方法,有一种妖物,叫‘生死镜’,便可以用它窥得天机。只是这办法十分残忍,亦是有违天道的。而且操作起来也不易,需要有真正懂得使用‘生死镜’的人。”   “那你知道谁会用‘生死镜’吗?”凤轻舞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她真的害怕听到的还是那个名字。   “会用‘生死镜’的就站在你面前。”尉迟君嗣道。   “你?”凤轻舞看着他道,“那除了你之外呢?”   “还有一个人,可能会用。我也不是十分确定。这个人你过去是见过的。”尉迟君嗣叹了口气。   “我见过?”凤轻舞有些惊讶。   “文若玄,你还记得不?”尉迟君嗣问凤轻舞道。   文若玄这个名字凤轻舞还是有印象的。是她童年“野孩子”时期,少有的会管教她的,可以当作是兄长的这样一个人。   凤轻舞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时很不开眼的捉弄过文若玄。那是一次宴会上,文武百官都在场。她忘了自己是从哪里得到的一点儿媚药,反正是全都倒进了文若玄的酒壶里。小的时候,她相当看不上文若玄。这个人明明姿色那么出众,怎么就总是冷冰冰的。做事一板一眼,也不出错。她还就不信了,她偏偏就要让他难堪一回。省了每次碰见他时,都被他那浑身的傲气刺得难受。   凤轻舞想得挺好,也做得挺好。药已经顺利的下了,她就等着看笑话了。可没想到文若玄坐在宴席上,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挺奇怪的,宴会之后就去偷偷检查文若玄的酒壶,看看自己是不是没有把药下好。谁知,她就这样被文若玄抓了一个正着。当时凤轻舞的脸“刷”得就白了。   “文若玄……”她小声说道,“本宫就是想看看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为什么脸色不好?”   文若玄没有立刻回答凤轻舞,他就是那样静静地瞧着她,看得她越来越心虚。   “文若玄……你……”凤轻舞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的底气越来越不足。   “公主是很想看在下出丑吗?”文若玄问道。他的声音特别的轻柔,使得凤轻舞都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   “不是……”凤轻舞毫不犹豫的说起假话。   “那是为了什么?”文若玄当然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凤轻舞。 第一百零九章 :出丑   为了什么?为了看他出丑呀?可是她已经否认了这个,自然不能再把它当作理由了。可是她还真的没有想出其他的理由来。   看着凤轻舞怔在原地,手足无措。文若玄觉得他也要坑一下凤轻舞才行,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公主是喜欢在下?要不怎么会给在下下那样的药?”文若玄道。凤轻舞的脸顿时由白转红。   那个时候的凤轻舞还不懂得风月的这些事情,只是扑风捉影的听说过一点点。不过由于她当时年纪着实是小,就是听过一点儿,也不懂得的。但文若玄却不一样,他比凤轻舞要年长,自然也比凤轻舞知道的多。   凤轻舞偷吻尉迟君嗣的时候,没有一点儿害羞。不过当文若玄说她喜欢他时,她是真的害羞了。   “怎么?被在下猜中了。”文若玄道。   “才没有。”凤轻舞连忙否认。一溜烟的就要跑。   文若玄看着凤轻舞跑走的身影,自己便先笑了。这个小丫头,明明没有什么大胆子,还在这里搞鬼。   自那以后,凤轻舞就总是躲着文若玄。她真的害怕见到他,尤其害怕他再提起她这丢人的往事。但是令她凤轻舞没有想到的是,文若玄自那以后总是关注着她。有时突然就给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让凤轻舞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这也使得凤轻舞和文若玄的关系近了。文若玄从她捉弄的对象,变成了一个总是管她的“兄长”。   往事涌上心头。凤轻舞想起过去的一点一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但愿这件事情与他没有关系。”凤轻舞道。   “我也希望如此。”尉迟君嗣拉着她的手道。   滨海国,皇宫内,江子黎处。   《浮生录》静静地躺在书案上,就像普通的书册一样,一点儿都不起眼。   江子黎默默地批折子。直至天色已晚,他才放下手中的事。而就在此时,有脚步声响起,接着,有人推开了门。   江子黎知道来者是谁,他头也不抬地问:“这样晚了,昭然可有事?”   谢昭然站在门口,夜晚有风拂过他的衣襟。他道:“陛下什么时候给我兑现承诺?”   承诺?江子黎笑道:“那你想要什么?凤天倾已经死了。”   一说起凤天倾的死,谢昭然就像被人用棍子狠狠地打了一下一样,顿时就泄了气。他少有的絮叨道:“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   “她不会什么?朕看着她跳下去的。如果你觉得是朕把她藏了起来,那就大错特错了。她是鸾凤国的女帝,也是永夜国的皇后。无论是鸾凤国还是永夜国,都比朕更有理由得到她的。而且这个前提还是她活着。而现在她已经死了。既然都死了,她的尸骨也肯定会回归故土。”   江子黎说着,他的神情也变得越发凝重起来。谈起凤天倾,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何感触。他也曾想过,如果凤天倾不是凤天倾,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他会不会喜欢她?   应该……会吧。只是,她若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他肯定不会对她有这样深刻的印象。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没有什么重来,也没有什么假设。这都不容他去想的。   “你说,她会回到故土……”谢昭然紧紧地抓住“故土”这个词,仿佛这就是凤天倾一样。   “应该如此。而且世间也有传闻,永夜国的墓里只是凤天倾的遗物。而她自己,在鸾凤国。”江子黎道。   “鸾凤国,她在鸾凤国……”谢昭然念叨道。   “应该如此,不过就算她在鸾凤国,你也……”江子黎没有继续说下去。如今的谢昭然已经不算是鸾凤国的人了,更不是鸾凤国的少祭司。暂且不说他是否还能回到鸾凤国,就算他回到了鸾凤国,他也不可能去祭司殿,也不可能见到凤天倾真正的长眠之处了。   “鸾凤国,新女帝不是凤纤纤吗?”谢昭然突然道。   “是。”江子黎答。这谢昭然又有什么打算。   ……   “你想见文若玄吗?”入夜,二人躺在床上,尉迟君嗣问凤轻舞。   文若玄呀,凤轻舞本来有些困意,一听见这名字,就什么困意都没有了。   “好久没有见过他了。”凤轻舞感慨道。如今真是物是人非了。   “当年你走了以后,他还找过你。”尉迟君嗣叹了口气,“小时候我还担心过他对你不利,毕竟他城府颇深,也是无利不起早之辈。没想到,他对你还是有些上心的……”   凤轻舞听着尉迟君嗣说着。不禁开口:“他知道我是凤天倾吗?”   “不知道。”尉迟君嗣道,“他与你亲哥一样,最早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   哦,黑暗中,凤轻舞靠在尉迟君嗣的怀里,点点头。   “如果你想让他知晓,我来安排。”   “好。”凤轻舞开口。尉迟君嗣这样一说,她还真的有点儿想见到文若玄了。   鸾凤国那边,凤纤纤正在发火。一切起因都是因为冯逸飞。   自从凤纤纤知道了《浮生录》的事情,整个人都不安起来。凤天倾不在了,她现在只能自己来拿最后的主意。当年祭司殿里还有一个谢昭然可以和她商讨一下,现在谢昭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是绝对不可能的了。靠谱的人都不在了,但是主意还是要拿的。凤纤纤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冯逸飞。   她是和冯逸飞有矛盾,但是这都是小儿女之间的矛盾。凤纤纤觉得这并不影响他们讨论家国大事,但是她宣召冯逸飞,冯逸飞却找借口不来。   “不来,他当帝令是儿戏呢?”凤纤纤简直要气炸。宫殿里所有侍从都匍匐在地,生怕凤纤纤因为心情不好,而拿他们撒气。   “好,他既然说自己忙,没有时间。那朕就看看他在忙什么,比朕的时间还紧。”凤纤纤怒气冲冲的就出宫了。   没有人敢劝,只好默默地跟着。   凤纤纤先去的是冯逸飞的府邸,但是他府中的下人说他并不在府中。一开始凤纤纤听了这句话后,气还消了点儿,没准他还真的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实在抽不开身。但是等她一细问,怒气蹭蹭的就往上涨。她都要烦死了,这冯逸飞竟然还有闲心去清湖村。 第一百一十章 :忧情   清湖村里有啥?凤纤纤曾经和凤天倾一起去过的。这里面可有一位差点儿就被凤轻舞指给冯逸飞的小怜姑娘。虽然当时凤轻舞只是笑说,她也从来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儿,只是一笑了之。那是因为她知道那个时候的冯逸飞,心里藏着的是凤轻舞。面对凤轻舞,她愿意退让,她不会去跟凤轻舞争什么,抢什么。但是换成别人,那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现在,冯逸飞还因为清湖村,不把她的帝令当回事儿。   凤纤纤直接上了快马赶往清湖村。把她身后的侍从都给吓了一跳。然后他们赶紧就去追了。   等凤纤纤到达清湖村的时候,天色已晚,星星都出来了。她二话没说就往小怜住的地方走,结果果然还没有走到,就看见那里灯火通明。   他果然就是在这里。   凤纤纤下马朝屋子走去,守在屋子外的都是冯逸飞的亲信。他们不少人是随着冯逸飞见过凤纤纤的,都是明白凤纤纤身份的。所以一见到凤纤纤,他们无不跪地行礼。   “你们主子呢?”凤纤纤问道。她的话里还带着明显的怒气。没有侍从敢回应。   “哼。”凤纤纤直奔屋里,她的动作很猛。只听“碰”一声,门就被她撞开了。   接着映入她眸子的便是冯逸飞。   冯逸飞的神色很不好,眼里满是哀戚。他看着床榻,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成为了一个石像一般。小怜坐在床榻边,头靠在冯逸飞的怀里,嚎啕大哭。冯逸飞伸手揽着她,任她哭泣。   看见这份亲密动作,凤纤纤已经没有进去的勇气。通过这一幕,她几乎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一定是那个老婆婆离世了。她只与老婆婆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为这一面之缘伤心落泪,也不太实际。不过死者为大,她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便离开了。   虽然冯逸飞真的是有原因的,但这并不能让凤纤纤心情好转。她独自坐在书案前郁闷了一会儿,然后唤来侍从道:“传朕口谕,让冯逸飞身边的小怜进宫。”   侍从领命离开了,凤纤纤心累的瘫倒在榻上。   老婆婆去了,小怜可以说是再无亲人。为此,冯逸飞打算先把她领到他名下的一个庄子上安置。他想得挺好的,只是没有料到刚到了庄子上,帝谕就来了。   “冯公子,接旨吧!”传口谕的大公公掐着嗓子道。他知道现在女帝陛下并不宠信冯逸飞了,所以他对冯逸飞自然也没有了当年的恭敬。   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冯逸飞心底暗暗骂道。他跪在地上久久没有反应。小怜看着他的样子十分心急,这可是口谕呀,他要是不接旨,那就是藐视皇权,到时候安一个谋逆的罪名都是可能的。   她真的不想拖累冯逸飞。   “冯公子,”她小声叫道,“该接旨了。”   冯逸飞当作没有听见。这一回,小怜真的急了,她匍匐上前,跪着朝大公公道:“民女替冯公子接旨。”   “你算哪儿根葱,能替冯公子接旨?”大公公讽刺道,他一挥手,有侍卫上前,“把她给我拉走。”   于是,便有侍卫上前去拽小怜。小怜的脸色都白了,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反抗,帝令如天,她不敢违抗。但是没有让人想到的是,这一回,冯逸飞没有继续沉默下去。他上前便给了拽小怜的两个侍卫几脚,两个侍卫吃痛松开了小怜。   “陛下呀,这里有人要翻天了!”大公公见此假意哀嚎,他朝身后的侍卫们道,“把冯公子也一起拿下,冯公子不接圣旨,咱家也是没有办法。只能交给陛下了。”   虽然有了大公公这句话,已经有侍卫上前去捉拿冯逸飞。但是他们哪里是冯逸飞的对手,被打得七零八落。大公公见此整个人都不好了,冯逸飞再怎么说也是冯相之子。虽然他现在遭了陛下厌恶,但是陛下还在重用他爹呀!大公公不想太得罪冯逸飞,可是冯逸飞也不吃他这一套,所以他也赶紧的派人去搬救兵。   然后,魏承就来了。   魏承现在亦是得到了凤纤纤的重用,他算是凤轻舞留给凤纤纤的人手。如今他身上不但有着东厂厂公一职,还有着其他职位。算是陛下身边数一数二的近臣。   凤轻舞在位时,关于她重用魏承就已经相当被人诟病。人人都觉得这太监跟陛下之间有猫腻呀,听说这太监还是个小白脸,估计……总之就是传得有鼻子有眼。当然,这并不能影响凤轻舞的决定,她还是重用魏承的。魏承也知道这些传闻,不过他从来没有在凤轻舞面前提过,毕竟清者自清。   凤纤纤之后,那对魏承就更是倚重,所以就又有了新的传闻。就说魏承当年不但勾搭上了天倾女帝,顺便还勾搭了未来有可能继位的凤纤纤。总之更是不堪入耳。   但凤纤纤也没有在意,毕竟她的私生活也从来没有什么美名。反正已经适应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有什么区别。   虽然世间对魏承是如此评价,但是宫内的太监还是及其羡慕他的。终究也是人上人了。就是读书的那些人,也很难混到他这个地步。   “魏大人,”大公公连忙换了一副神情,老脸上写满了恭敬和客气,“您总算是来了。”   这样的奉承魏承见多了,自从他在凤轻舞身边伺候起,就没有断过。   “大公公,”魏承给大公公回了一礼。他翻身下马,道:“大公公如此匆忙的找我来,可有什么事?”   大公公为难的看了一眼冯逸飞,又看了一眼魏承。魏承顿时就明白了,他快步走到冯逸飞面前,压低声音对他道:“你这又是何苦,陛下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你不接旨,现在的情况只会更糟。”   “那我要接旨的话,她就没命了……”冯逸飞小声回答,“陛下是什么性子你我不知道吗?陛下要什么人进宫,那就没有让她活着出来的打算。”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进宫   陛下……冯逸飞说的,魏承都明白。他看了一眼冯逸飞旁边的小怜,小声道:“陛下就是要她进宫吧,你放心,待她进宫,我一定会找人照看她的。你现在接了旨,你刚才抗旨的事情我有把握不传到陛下的耳朵里,这样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其实冯逸飞也是有些为难的,他抗旨,凤纤纤会顾及以往的情谊和他父亲的面子,饶过他。但是小怜就不一定了,她和凤纤纤可是没有什么交情的。就算有过一面之缘,那也是因为凤轻舞。她当时对小怜和善,也是离不开凤轻舞。如果问冯逸飞,凤纤纤最听谁的话,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凤轻舞。   而且也只有凤轻舞。   “那就拜托了……”冯逸飞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激魏承的话才好。魏承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跪了下来。大公公再一次宣了一遍帝谕,冯逸飞总算叩首领了旨。   “进宫之后,你要多加小心。如果陛下不留你在身边伺候,那是最好不过。伴君如伴虎,当今陛下的性子和天雅、天倾二位陛下都不一样,她可不讲什么情面的,而且对于小事琐事也管的极严。如果你有什么拿不准主意的,一定要向上请示,千万不能擅自做主。这要是怪罪下来,就是我为你求情,只怕也是不能的。如果陛下特意把你叫到御前伺候,她如果故意为难你,你也要先硬着头皮做下来,绝对不要顶撞她。有事情及时告诉我,我会在你身边安排自己人的……”冯逸飞简直就是千言万语,生怕小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小怜连连点头,她知道冯逸飞这是为她好。听冯逸飞讲起,她当时是见过天琪女帝的,只是那个时候还是天雅女帝在位。她努力回想自己有没有在天琪女帝面前失礼的地方,冯逸飞见她眉头紧锁,似有所思,安慰她道:“你做的都挺好的了。不用太担心,我刚才也只是多说几句,以免你真的遇到事情,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小怜当然明白冯逸飞的好意,他讲这些都是为了她,为了宽她的心。她懂事的点点头,道:“公子不要再为小怜担忧了,小怜明白该怎么做。”   看着小怜被大公公带走,冯逸飞拍了拍魏承的肩膀,道:“多谢了。”   魏承应了。   凤凰帝宫里,凤纤纤得知小怜被带回来的时候只是微微一撇嘴。她放下手中的书,道:“你找个地方先将她安置了吧,朕现在没有时间见她。”   凤纤纤发话,大公公自然不敢违背,应了之后便退下了。   其实一开始,凤纤纤要小怜进宫时,就是想把她和冯逸飞分开。小怜如今孤身一人,冯逸飞肯定是会把她放在自己身边的。这样长久的相处,一分情就变成了两分,她可不想看到最后冯逸飞和小怜卿卿我我的样子。   所以现在小怜已经进宫来了,她也就没有什么可多担忧的了。凤纤纤这样想着,觉得还算安心。   至于《浮生录》的事情,凤纤纤确定冯逸飞明天一早就会来找她。毕竟现在小怜可是在她的手中,他的所作所为,可是会影响她对小怜的态度的。   九霄凌虚阁,凤轻舞、尉迟君嗣、文若玄三人正坐在一处屋顶上。   当初尉迟君嗣问凤轻舞想在哪里招待文若玄的时候,凤轻舞毫不犹豫的就说道:“当然是在飞瀑殿的屋顶上。”   飞瀑殿是凌虚阁的一个小殿。尽管小,但是它的地理位置极佳,处在凌虚阁里的一处山间飞瀑附近。所以才得了此名。   “在这里可以看见飞瀑,多好的景致。”凤轻舞道,“而且我如今也算是恢复的不错,现在没有了隐疾的限制,正好可以练练武。”   闻言,尉迟君嗣轻笑,“我算是晓得了,其实你就是想和文若玄打一架。”   “打架也是情感交流的一种方式。”凤轻舞也笑了,“我小时候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个世上哪有什么人敢管我,偏偏他要管。”   尉迟君嗣明白,虽然凤轻舞是这样说着。其实她的心底,还是十分感激文若玄的。   文若玄准时来赴约了。   话说他刚知道凤轻舞的事时,还是挺惊讶的。但惊讶之余更多的也是欢喜,她还活着,是件好事。   文若玄一到飞瀑殿,凤轻舞就从屋顶上跳了下去,鞭子直接就朝文若玄甩了过去。文若玄似乎已经料到,他没有躲,而是干脆的抓住了凤轻舞甩来的鞭子。两个人就这样打了几个轮回,才停下来。   “水平渐长。”文若玄夸赞,他松开手,容凤轻舞把鞭子收了回去。   “当然渐长,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凤轻舞朝文若玄做了一个鬼脸儿,“你已经管不了我了。”   整个下午,三个人都极为融洽。看着飞瀑,文若玄突然问凤轻舞道:“你可想做回百里晚荷?”   凤轻舞闻言一怔,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现在就不是百里晚荷了吗?”   文若玄解释:“倒不是说你现在不是百里晚荷。只是,陛下还不知道你活着。当年这都是太后一手策划的,其实与陛下并无太大关系。如果陛下知道太后是想要置你于死地,他一定会拦着的。只是太后骗他说,是由于你有其他隐病,要去休养。陛下才同意的。当时你离开后,你只知道落雪舍不得你,其实陛下也为你掉过泪……”   这一切凤轻舞还真不知道,她看向尉迟君嗣,想要向尉迟君嗣求证一下文若玄话里的事是真是假。   结果尉迟君嗣拉长声音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陛下对你的真心,还是有的。”   凤轻舞品着这句话,那这个意思就是说,陛下还是念着她的?   九霄国当今的陛下,百里皓然是凤轻舞与百里落雪的同父异母的兄长。   “那你觉得呢?”凤轻舞还是坚持听尉迟君嗣的意见。   “这个倒是都可以。”尉迟君嗣想了想道,“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且,现在的凤天倾虽然明面上与你无关了。但是江子黎和姬无昼这样的,一遇见你,还是会把你和凤天倾扯在一起的。尽管你现在的容貌和凤天倾略有不同,但是这不同实在是太过细微。而且只要是真正懂得血祭花的人,都能知道这些差异是血祭花带来的,是你当年留下的伤口所导致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借此机会,表明我是九霄国的公主,跟凤天倾一点关系也没有?”凤轻舞问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诸侯宴   “这是个好方法。”文若玄开口,“把你的身份向世人展现清楚。而且今年夏天有一个诸侯宴。滨海国、永夜国这样的国家都会出席。”   “感谢老祖宗留下的传统,你不说我都忘记了。这诸侯宴可是三十年才举办一次的。”凤轻舞道。   九霄国的诸侯宴历史悠久,是当年九霄国称雄天下之时所开创的。当时的目的是宣扬九霄国威。不过那都是在九霄国最为厉害的时候了,现在已经逐渐演变成了各国王侯的见面会。   “不过诸侯宴前,还是要先拜见一下陛下才好。”文若玄道。   尉迟君嗣点了点头。凤轻舞看着他们两个,亦是点了点头。   九霄皇宫内,百里皓然已经闻得了凤轻舞的事,他的惊讶不亚于当时的百里落雪和文若玄。   “好好好,”百里皓然连声道,“快让公主进来。”   内侍一道一道的传唤,凤轻舞走过道道宫门,终是出现在了百里皓然所在的偏殿。   四目相对,一瞬间便淌下泪来。   那一天,凤轻舞很晚才离开宫殿。她走的时候已是黄昏了。回头看着天边云霞,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样久了。   她真是没有想到,再次见到百里皓然,两个人竟是千言万语。他是君王,明明那样忙碌,还是与她说了那样久。无论世间千万般变化,他还是她的长兄呀!   晚上,凤轻舞躺在榻上,对尉迟君嗣道:“我不该这样犹豫的。他要是知道我还想过不见他,他一定会难过的。”   尉迟君嗣知道这个“他”就是百里皓然。   “陛下天人之姿,无上威严……”他搂着她道,“但他无论是谁,你在他心里还都是有一席之地的。”   “是呀,但愿一直如此。”凤轻舞笑道。   尉迟君嗣说完后便默不作声了,虽然他对凤轻舞说的都是百里皓然的好话。但是百里皓然究竟是怎么看待凤轻舞的,他还真的不能完全确定。   人人都是有私心的。   凤轻舞这一夜睡得不错,远在凤凰帝宫的凤纤纤却又失眠了。   她躺在榻上,睁着眼看着床顶的纱帐,黑暗中面无表情。   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样子的?似乎是在凤天倾走了以后,她成为天琪女帝之后。人人都道,凤天倾当年最是爱重她,什么事情都不瞒她,而她自己天生也有着凤家高贵的出身。但是这都是表象,她的命运和凤天雅以及谢昭然一般,他们一个是弃婴,一个是母亲早逝,但是她自己呢?有几个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孤儿。   当年凤容给凤天倾选侍从的时候,与其说是一眼看中了她,不如说是一眼看中了她背后的身份。出生于鸾凤国宗室,但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宗女。身上流着凤家血脉的女子不止她一个,但她绝对是其中最无助的一个。她的母亲身份极为低微,是卑贱的奴仆。而她的父亲,却是一个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唯一有的估计就是“凤”这个姓了。   母亲因生她而过世,父亲流连于秦楼楚馆,最后因没有钱财而欠下巨债,被人活活打死。这天下龙孙凤子很多,像她这种游离于边缘的,与庶人无异。   而凤天倾,是她的转折。她从她的随从,变成了她的心腹,又因着她的血统,凤天倾将她视为她的继承人。她这一辈子的辉煌都离不开凤天倾。她对母亲没有任何印象,奴仆之死不过尘埃落地,没有一点声音。而她对父亲,只有厌恶,她从来都认为,他的下场都是他自作自受的结果。   所以她的亲人,从来只有凤天倾。而她,也愿意为凤天倾做任何事。即便这事情有多么的丑陋,多么的不堪,她也甘愿,没有一点怨言。   但是,如今她连凤天倾都没有了。   眼泪悄然滑过她的脸颊,落在枕上。   “轻舞,我好想你……”凤纤纤喃喃道。她侧躺着,蜷缩起身子。   有一个念头从她的脑海里滑过,凤天倾的尸体不是被尉迟君嗣带走了吗?而如今已经有一年的光景了,尉迟君嗣却再有没有什么行动,难不成……   凤纤纤觉得她这个思想有点儿危险。这可是有违天道的!而且死人复生,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都是她瞎想了。凤纤纤摇了摇脑袋,想把这些想法都忘干净。不过她今夜并没有睡意,干脆从榻上起来了。   凤纤纤刚一有动静,便有侍从要进来服侍。她没有让他们进来,而是自己穿戴整齐,推开了寝殿的门。   月光映了进来,她才意识到今晚的月色竟然还不错。   散散步,也散散心。凤纤纤这样想着,便不经意的迈开脚步。   凤凰帝宫很大,她还真的没有仔细看过每一处的风景。很多时候,都是匆匆的来,然后匆匆的去,真的这样停下脚步,驻足欣赏,估计还是头一次。   她张开双臂,深吸一口气,想感受一下这天地之间的片刻安宁,谁知此时竟有低声细语入了她的耳。   是谁?凤纤纤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文若玄已经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了,一想到他来凤凰帝宫就跟来自己家一样,随意且自如,凤纤纤心里就说不出来的恨。自那以后,整个凤凰帝宫都增加了守卫,而且其中不乏宗师级的高手,就是为了防止像文若玄这样的事情再次出现。   所以,如果真的有人进了凤凰帝宫,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此看来,这低声细语,都是宫内人了。   想到这里,凤纤纤竟然燃起了一丝兴趣,她还真的不知道这深夜里,宫内人都喜欢谈论一些什么。   放轻步伐,凤纤纤走到了一僻静之处,这里离声源很近,她可以听见宫人们的交谈。   “这宫里,就是不公平……”凤纤纤可以听见有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娇滴滴的,但却带着怨气。   “是那个叫小怜的惹你不快了吧?”旁边另一个声音响起,一听也是个姑娘。   “哼,别提她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进得宫,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照拂她的。岂不说宫里的大太监们和嬷嬷,就连冯公子……”听到“冯公子”三个字,凤纤纤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但那个姑娘并不晓得,她继续道,“冯公子可照拂她了,每次来凤凰帝宫时,一定都会去看她,也不知道她什么来历,那么大的脸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动手   凤纤纤听到这里已经听不下去了。冯逸飞来凤凰帝宫时竟然还没有忘记去看她?那她凤纤纤费尽心思把她弄进宫里还有什么意义?她这样做,不就是为了让她远离冯逸飞。要不是今天她半夜没睡,偶然得知了这样的事,岂不是要一直被人蒙在鼓里?   此恨不报,她就不是女帝凤天琪了!   第二天,凤纤纤神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冯逸飞将密折递给了她,她头也不抬地道了一句:“下去吧。”   冯逸飞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妥,凤纤纤也是一贯的表现,所以冯逸飞就直接跪安离开了。   暗暗看着冯逸飞出了书房,凤纤纤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给了服侍在身边的侍从一个眼神。侍从立刻会意,跟着凤纤纤就离开了书房。   离开书房的冯逸飞自然是直奔小怜的住处。小怜在深宫中,在凤纤纤的跟前,他能不担心才怪。依照凤纤纤的性子,她不会和他发火,即便他和她现在依旧是低气压的状态,至少表面上也是一切平和的。如今的凤纤纤已经不是将心情写在脸上的纨绔少女了,她跟凤天倾越来越像,深沉而内敛。   但是这并不代表凤纤纤就不争了,她就不会发火了。她只是换了发火的对象,比如说,小怜。她完完全全可以下黑手,让小怜在宫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原来的凤纤纤至少还有坦率,但自从凤天倾驾崩以后,她就变的阴狠了。   “小怜?”冯逸飞走进院子,按理说小怜在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等他的。让他可以看上一眼她,然后放心的离去。可今天,到底怎么了……   冯逸飞心中隐隐不安,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礼数了。直接推开了屋门,却发现被子里似乎有人。   她难道是病了?起不来身?冯逸飞紧张地走到被子旁,他小心翼翼地撩开被子,轻声问道:“小怜,你怎么了?”   被子里没人答应,冯逸飞心底一紧,直接掀开被子。发现小怜身无寸缕的躺在被子里,她的目光呆滞,没有丝毫神采。看着她身上青紫的伤痕,冯逸飞就全明白了。他轻轻晃动了一下小怜的胳膊,小怜的目光微微转向他,眼里燃起了一丝丝希望,不过这希望是那样的短暂,不过片刻就滑落了。   她撑着最后的力气,只为再见他一面。一面过后,她已经了无遗憾。但愿来世,她能有一个跟他相匹配的身世,然后再遇到他,再像此生一样爱上他。   看着她努力上扬嘴角,留给他凄凉一笑。然后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永久的沉睡。冯逸飞心如刀割,他害怕的还是来临了。即便他是那样的防备,可是依旧没有护她周全。   如今的凤纤纤已经变了,已经不是他曾在凤天倾之后在意过的凤纤纤了。那个时候的凤纤纤,手段不会这样狠毒。   他想去找凤纤纤,但是没有想到,一抬头,凤纤纤就站在他的跟前。   “你……”他看着凤纤纤,眼里带着无比的失望。但凤纤纤却没有看他。   “宫女小怜与冯公子私通,祸乱宫闺,罪不可恕。”凤纤纤道,她的声音冰冷,“小怜赐死,念在冯逸飞之父是朝廷重臣,朕给老臣留着面子,就让冯相亲自到朕这里来领他儿子回家。”   凤纤纤说罢,转身离去。侍从们已经将冯逸飞和小怜围住,这次带领侍从的正是曾去念旨的大公公。话说大公公还担心过冯逸飞找他麻烦,没想到,冯逸飞自己先栽了。   他笑着就凑到冯逸飞的跟前,道:“冯公子,请吧!”   回到书房,凤纤纤觉得自己十分的疲倦。不知道是因为昨夜没有睡好,还是刚刚完成了这样一件糟心事。她忘不了冯逸飞最后看她的眼神,失望且陌生。他一定是知道了她让人对小怜做了什么。凤天倾喜欢用鞭子,她的鞭子是祭司殿的至宝。她不在了,但是她的鞭子却还在。凤纤纤看着凤天倾留下的鞭子,将它拿在手里,一切都仿佛凤轻舞还在一样。   “轻舞,轻舞,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凤纤纤无助道,她看着鞭子落下泪来,“我让人给冯逸飞在意的那个人灌了媚药,然后把她和暴徒们关在天牢里待了半晚。我其实并没有想把她弄死,我只是想让冯逸飞厌恶她,可是……一切好像都不是我想的样子……”凤纤纤已经泣不成声,她瘫倒在地上,泪水冲花了她的妆容,使得她的疲惫尽显。如果当时可以选择,她愿意去替凤天倾而死,因为凤天倾死后,她觉得自己也已经与死无异,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一般。   鞭子不会开口,没有人能给她答复。   身体一向不错的凤纤纤,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魏承算是凤纤纤相信的人,连夜就赶进了宫。   “陛下。”魏承跪在凤纤纤的榻前,低着头。   “你说朕还有多长时间?”凤纤纤道,她的声音很轻。   “陛下,”魏承以头碰地,“陛下万寿无疆。”   万寿无疆?凤纤纤听着这个词,轻哼一声。   这个世上哪里有万寿无疆的?不过都是一说罢了。   “朕宣你过来,就是要听实话的。”凤纤纤道,“自天倾陛下驾崩以后,朕的身体就已经开始一天不如一天了。前朝内廷里,没有事情不需要朕来担忧的。朕不如天倾陛下,她在的时候,鸾凤国上上下下没有压不住的,哪里像现在这样,朕想找个可以说话的都没有。你是她留下的旧臣,所以朕一直信你。你精通医术,太医们对朕不敢说实话,所以朕想问问你,朕还有多少日子?”   闻言,魏承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打湿。   “臣不敢欺瞒陛下,”他道,“陛下自登基以来,总是失眠,而且白日里也太过劳累。反反复复,如今已有一年的光景。且不用臣多言,陛下觉得这样下去,还能有多少日子?” 第一百一十四章 :转变   听此,凤纤纤笑了,她道:“你说的对,朕不应该为那些不争气的担忧。费心费力,这皇帝当得跟催命符一样。鸾凤国天下多少君主,没有一个长寿的,活过三十岁就不容易了……”   凤纤纤念叨着,魏承跪在地上听着,直至凤纤纤把心底藏着的话都说了一个干净。说到最后,凤纤纤看着魏承,不禁感慨道:“怪不得轻舞那样喜欢独来独往的一个人,却要你服侍。你要不是一个宦臣,我看轻舞先会把你收了。”   提起凤天倾,魏承心里也是一动,他跟随着凤轻舞那样久,对于旧主,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感情。   “天倾陛下呀,”他道,“天倾陛下最是爱重陛下,她在天上,当然希望陛下一切都好,事事顺利。”   凤纤纤点头,她叹了一口气,道:“你下去吧。”   魏承朝凤纤纤再行一礼,离开了。   如果有一个人,你明知他是在利用你,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如果放在几年前,姬无昼一定会让这个人不得好死。不过现在,他则会去看一看这个人是谁,如果是她,他甘愿承受。   这个“她”就是凤轻舞。   姬玄英一天天长大,姬无昼自然是极其欣慰的。可是看见孩子,他则会更思念孩子的母亲,凤天倾。   姬玄英是凤天倾留给他的陷阱,他是那样的清楚,可是还是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他在凤天倾走了之后,就全都想明白了。凤天倾从始至终,都在利用他。包括用她自己,也包括生下姬玄英。   凤家子孙成大器的并没有多少,凤天倾早就不把鸾凤江山寄托在凤家身上了。但鸾凤江山需要一个继承人,这个继承人不仅仅是一代两代的,而是可以让凤家江山延续下去的。那这个继承人身上,就一定要留着凤家的血脉。而凤家最纯正高贵的血脉,就是她凤天倾的血脉。但是,她知晓自己时日不多了,幼主继位,有几个可以护住天下的?更何况现在天下诸国时局并不好,俨然有乱世征兆。所以,她的孩子就要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而他姬无昼,就是一个好的选择。   他明知她的虚情假意,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接受了。只因他对她的那一执念。   诸侯宴越来越近了,凤轻舞也越来越忙。既然是在诸侯宴上向天下诸国证明自己的身份,那自然要做充分的准备,给人惊艳之感。毕竟,如果她能留给天下诸国一个完全不同于凤天倾的印象,世人就不会再把她和凤天倾联系起来,到时候,就算她与凤天倾的容颜很像,世人也会迟疑。   凤天倾是那种高贵威严的女帝,她的一举一动无不是郑重有礼。而百里晚荷却不是如此,她要做的,是当一个身体不是很好,但却备受宠爱关心的公主。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角色。虽然凤轻舞当惯了凤天倾,但是转而去做百里晚荷,也还算顺利。   为了不在外面露馅,凤轻舞从生活中的一点一滴做起。比如说,与人相处。   凤天倾与人相处起来,一定是上位者的姿态,就算是朋友,也绝对不会势弱。但是百里晚荷却不会如此。   “落雪哥哥?”凤轻舞甜甜地叫道。坐在书案前伏案办公的百里落雪,听了之后差点将笔掉书案上。   “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百里落雪惊愕的看着凤轻舞。   “怎么啦,很奇怪吗?”凤轻舞继续保持着自己刚才的音调和语气。   “不,不奇怪。”百里落雪连声道。他可不想再听凤轻舞这样说下去,非要将他逼疯不可。   “哦,那就好。”凤轻舞点点头,对刚才的自己很满意。   看着凤轻舞离开,百里落雪深吸一口气。可算走了。   离开百里落雪处,凤轻舞毫不犹豫地去找尉迟君嗣。   由于为了方便处理政事,如今她和尉迟君嗣又在怀王府了。不过百里落雪在他的书房,而尉迟君嗣在他们的房间。   凤轻舞溜回房间,看尉迟君嗣果然跟百里落雪一样,伏在书案上。   她毫不犹豫的凑了过去,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道:“夫君?”   那个声音要多甜有多甜。   尉迟君嗣跟百里落雪反应相近,他抬头也是一懵。   看着尉迟君嗣竟然懵了,凤轻舞那个心底真是说不出来的爽快。他可是一向沉稳的第一公子呀,无论做什么都十分平静,堪称是处事不惊的典型代表。可这一回他却懵了。凤轻舞想想就开心。   “你……”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半刻没有说出来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凤轻舞会突然来这样一句。虽然他和凤轻舞已经与夫妻无异,他也想过在这次诸侯宴之后和她大婚,让天下人都为他们作证。可是这突然来一句“夫君”,绝对是凤轻舞从没有做过的事情。那一刻,尉迟君嗣真是觉得自己在做梦。   “你呀,傻了吧?”凤轻舞笑道。令她没有想到,尉迟君嗣竟然拉过她,道:“我可不是傻了?”   凤轻舞靠在他怀里,一片岁月静好。   诸侯宴的举办处,位于九霄、永夜、滨海三国接壤的邀仙台。那里风景秀丽,最有名的便是邀仙台前的巨大莲池。从邀仙台处往莲池看去,几乎看不到边际。仿佛天地相交的地方也是碧色的莲叶。   “诸侯宴一般要持续十天,不过这最隆重的,却要数第一天晚上。因为这一晚,会有一个宴会。天下诸国间无数佳丽奇珍都会出现在这宴会上,可以说是看尽人世间绝色。”百里落雪说道,“陛下的安排是让你在这个宴会上献舞。想必你早就知道了。”   凤轻舞闻言点点头,这献舞还是文若玄给她出的主意。   “不过……”百里落雪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可真的准备好了?”   那一夜佳丽无数,能歌善舞的自然也是不在少数。既然安排的是在诸侯宴上介绍百里晚荷,那她可不能庸庸碌碌,一定要让人眼前一亮才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 :献舞   “哎呀,献舞而已。哥哥不用多虑了。”凤轻舞道。对于献舞,她还是有把握的。毕竟她也是自小的功底,就连宫廷的舞娘也很难与她相比。而且这天下诸侯们什么没有见过,这舞蹈光美是不行的了,最重要的是有新意。而这有新意,恰好也是她较为擅长的地方。   “当年母亲让我练舞的时候,我偏偏不喜的就是当下流行的曲目。对于失传已久的乐曲舞蹈倒是颇有兴趣。”一处偏殿里,凤轻舞坐在尉迟君嗣对面道,“所幸祭司殿里藏书较多,我那时整日泡在祭司殿的书库里,也是收获不少。”   尉迟君嗣一边看诸侯宴的名单和礼单,一边听着凤轻舞说话。他道:“失传已久的乐舞不在少数,而且其中不乏宫廷旧歌。昔日九霄国鼎盛之时,就以乐舞闻名天下。当时宫廷中有一曲《饰繁华》,最是出名不过。天下诸国间多少舞娘乐女争相传唱学习,可惜到头来也竟然走向失传了。九霄国国力不复从前,纵使在这天下诸国间还算是有一席之地,但是终究是不一样了。”   “其实《饰繁华》也不能算是失传了,祭司殿就还有这曲舞。只是一曲《饰繁华》表演起来很是不易,需要有牡丹园相配。而且这舞曲最妙的不仅是有不少古乐器,而且需要表演者踏花而来,说是身轻如燕也不为过。这世间有几个舞娘不但擅舞,还会轻功的?而且又能有千万牡丹相配来跳舞?自然是太难了。所以再如何去学,大多也都是东施效颦罢了,为此,才道是失传了。”   尉迟君嗣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此理。不过你这回不会是……”   凤轻舞击掌,她笑道:“你猜对了,就是此舞。”   “哈,你费尽心思瞒我这样久,原来偷偷练得就是《饰繁华》?”尉迟君嗣无奈笑道。   “怎么,不可以?”凤轻舞挑眉,“我要是先给你看了,到时候你就不觉得新奇了。”   “那好,我就等着宴会上一饱眼福了。”尉迟君嗣笑道。   入夜,邀仙台张灯结彩,美轮美奂。千万盏宫灯点起,使得邀仙台恍若在白昼中。邀仙台前的莲池里,各色莲花或开或闭,莲叶接天,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有丝竹管弦接连不断,轻歌曼舞亦是不间歇。即便灯火通明,可是由于邀仙台太过宽阔。凤轻舞只能远远看见那一个个被人簇拥着的御座。入眼的满是天下诸国各色风情,但这风情背后,除了有着伪饰的和平与欢乐,更多的是波涛暗涌。   自从天耀国惨遭灭国,天下诸国间便已烽烟再起。   不过,无论今天是何等紧张的时日,这都与她无关。她要做的,就是让这些御座上一个个列国权贵因她而有片刻惊艳。   “公主。”侍从前来唤她。此时的凤轻舞已经换好了妆容。她头梳高髻,身着石榴罗裙,外罩莲花素色蝉衣。口点朱红,面洒胭脂,正是应了人似桃花。耳戴玉珰,臂绕金钏,一颦一笑皆是风情无限。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凤轻舞问道。   侍从恭敬回答:“回公主的话,是的。很快就是公主入场了,还请公主……”凤轻舞抬手止住他的话,道:“明白了。”   看着整个莲池暗了下来,已有不少宫灯撤离。坐在高台御座上的江子黎放下手中的酒杯,拉长声音道了一句:“九霄国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旁边的侍从听见后不敢随意答话,只好道:“想必是歌舞所需。”   不止江子黎,另一边的姬无昼看见如此光景,也是面色一沉。这九霄国不会想借此机会……   不过待姬无昼还没有继续深入的去想这背后的阴谋。丝乐之声的再次响起,就已经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是一首曾名满天下的古曲。他素来喜爱音律,这个谱子,他亦是吹奏过多次。因着此曲背后的含义,他对此曲格外留心。鼎盛繁华是每个君王毕生的追求,亦是他的追求。夜深人静之时,他也亦曾想过,是否有一天永夜国能超过当时的九霄国,让天下侧目。   “好一曲《饰繁华》,九霄国真是人才济济,这样的乐舞,竟然也敢再一次拿出来在诸侯宴上演。”姬无昼轻笑,他目光锐利,自乐曲响起,就没有离开过莲池。他真是想看一看,如今的九霄国有怎样的勇气去演绎这首乐舞。又有怎样的人才敢再一次重示当年的人间盛世。   曲声突断,此时的凤轻舞已经出现在莲池之上。她蝉衣轻飘,披帛随风,踏水而来。音乐出现,随着她的步伐起起伏伏,不知是她踩着乐点,还是乐点随她。   有歌女唱道:“千古人间,一享今乐事,二享天下同,三享鼎盛繁华卿犹在,满城丝竹尽歌舞……”   “好一个‘鼎盛繁华卿犹在,满城丝竹尽歌舞’,这词曲,当真是……”姬无昼闻曲正想感叹,但是看见莲池上出现的身影,却是一愣。   凤轻舞如蜻蜓点水一般,已经跃到了莲池之中用金银宝石镶嵌的玉台上。虽然是夏季的夜晚,但是莲池上还是有清风拂过,使得她的衣裙微微飘动,别添仙气。她的舞姿轻柔而妩媚,轻转衣裙,宛若一朵花盛开在水面上。   “是她,绝对是她……”姬无昼看着台上的凤轻舞,心底怦怦直跳。他是不会认错的,那身姿娇态,只有凤天倾。   “她还活着……”姬无昼道,他不知自己是该为凤天倾还活着而感到狂喜,还是失望。他当然是希望她还能活着,入骨相思一场,岂是说忘就忘?但是她要是活着,那岂不是也说明,她一直都在骗他,甚至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骗他。她明知他对她的情谊,可是她却百般利用,一次次的刺他伤他。   “凤天倾呀凤天倾,这都是你逼朕的……”姬无昼猛地灌下一杯酒,他的眼角红了。   台上的凤轻舞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所要做的就是演完这一场。轻点莲叶,她从玉台上落入邀仙台中。轻步走到九霄国的御座前,朝百里皓然盈盈一俯身。   “臣妹拜见皇兄。”凤轻舞的声音很甜。 第一百一十六章 :晚荷公主   “晚荷不必多礼。”百里皓然挥手,有侍从连忙将凤轻舞扶起。坐在一旁的九霄国皇后,文若蓉温柔开口:“妾身恭贺陛下找回公主。”   众臣闻言,也一同随皇后朝百里皓然祝贺。   “九霄国那边是……”江子黎见九霄国处贺喜声不断,不禁朝随身服侍的侍从问道。   “回陛下的话,九霄国国君寻回皇妹,正宣读册封圣旨呢。”   “寻回皇妹?那刚才表演《饰繁华》的是……”江子黎道。   “回陛下的话,那便是九霄国的晚荷公主。”   九霄国的晚荷公主百里晚荷,也就是凤轻舞,欢欢喜喜地返回了偏殿。没想到尉迟君嗣正在那里等她。   “怎么样?”她笑问。尉迟君嗣看着她,也笑道:“自然是极好的。”   “能得你一句夸奖可是不易。”凤轻舞假意叹了口气。   “换了衣服便去用膳吧。”尉迟君嗣道。凤轻舞点点头。   这一夜面上风平浪静,顺顺当当。可是这背后每个人都有着心事。尤其是在凤轻舞出现之后。这一次,九霄国的晚荷公主绝对是当得上“倾城”二字,想必这九霄国乃至天下第一美女的名号,暂且都要安在百里晚荷身上了。但是提起“倾城”,提起“第一美女”就从来少不了另一个名字,凤天倾。   如果凤天倾还在,这天下第一美女,是凤天倾还是百里晚荷?这个问题自诸侯宴的那一场表演之后,就迅速席卷大街小巷,从此天下人都要当作茶余饭后的话题,来聊一聊。   滨海国处亦不例外,江婉雯就在宴上问了这个问题。江子黎闻言笑答:“婉雯何必在意凤天倾与百里晚荷,在咱们滨海,自然是婉雯公主最是出色。”   江婉雯听后笑逐颜开。但是却使江子黎深思,凤天倾和百里晚荷,真是……   太像了!   像得简直就如同一个人一般。虽然凤天倾身份贵重,在前朝如鱼得水,将诸侯权臣玩弄于鼓掌,但是这百里晚荷,亦是有此雄心的。她竟然在这诸侯宴上作《饰繁华》,这岂不是在试探各国心意?   就是不知道这是百里晚荷一个人的意思,还是九霄国的意思,但是无论是哪种,都可见其别有用心。   觉得百里晚荷别有用心的还有凤纤纤。她身为鸾凤国女帝自然也是出席在这诸侯宴上。她本就为女子,当然对这轻歌曼舞没有那样上心。瞥过几眼只觉得不过是庸庸之辈,不值得细赏,也就勉强一瞧罢了。凤天倾在时,她一直在凤天倾身边,见过的绝妙歌舞是何其多。且不说凤天倾歌舞俱佳,她自己也是不甘示弱的。她想这些表演要是被苏媚看到,估计也是要摇头的。   但是《饰繁华》却是给了凤纤纤一惊。   这个乐舞竟然还有人敢演绎?她当时惊得都站了起来,把身边服侍的侍从们吓了一大跳。   “陛下……”有侍从低声唤她,想提醒她有些失态了。但是凤纤纤却止住了他的言语,她想看一看到底是谁竟然要演绎《饰繁华》。   结果竟然是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尽管凤纤纤看不清百里晚荷的脸,但是她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轻舞……”   她与凤轻舞一起长大,再熟悉不过。她可以确定,那就是凤轻舞。   但是如果真的是凤轻舞,她为什么不回来找她?连给她留一个信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了。   凤纤纤只觉得嗓子顿时一片甜腻,她一张口,吐出的便是鲜血。   周围的侍从简直吓得魂飞魄散,小心翼翼道:“陛下!”   凤纤纤顿时觉得头晕目眩。虽然她在处理完小怜的事情后,身体就不大好了。不过在来邀仙台的路上,也并无大碍,现在怎么会……   凤轻舞也知道凤纤纤来参加诸侯宴的消息。虽然如今她明面上与鸾凤国再无瓜葛,可是若说私心里对鸾凤国一点儿都不关注,那一定是假的。她自然是对鸾凤国心心念念的,忙完了关于献舞的事情,她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打听鸾凤国的事。   可是没有想到,百里落雪先一步过来告诉她了。   “鸾凤国现在整个营地都封锁了,我们有探子回报,凤天琪……”   闻言,凤轻舞眉头紧锁,“凤天琪怎么了?”   “凤天琪……遇害了……”百里落雪道。此事亦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但凤轻舞比他的反应还要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百里落雪,口中念念有词道:“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凤纤纤身子向来还可以,而且武功也不错,而且这又是在诸侯宴上,怎么会……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消息确实无误。”百里落雪解释。他知道凤轻舞与凤天琪的关系,又补充道:“故人已逝,你也要多保重。我觉得凤天琪肯定不希望看见你因她而伤身劳神。”   凤纤纤,凤轻舞依旧是不敢相信,她怎么会……   “哥,你知道凤天琪是怎么死的吗?”凤轻舞问道,她的眸子里依旧是质疑,但是却带着泪水。   “如果咱们的人回报无误的话,是毒杀。”百里落雪道。虽然他也怀疑,在这诸侯宴上,竟然会有诸侯遭到毒杀,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回报的探子都是亲信,是不会说谎的,而且也不止一个探子是这样回报的。消息的准确性还是挺高的。   “我……想去看一看凤天琪……”凤轻舞觉得自己如果不亲眼所见,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而且既然是毒杀,她也算是用毒的好手了,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为凤天琪报仇。   “不,晚荷,这绝对不可。”百里落雪赶紧拦住凤轻舞,“晚荷,你好好想想,你不觉得这是一个陷阱吗?”   陷阱……百里落雪这样一说,凤轻舞停住了脚步。这样一想,凤天琪被毒杀这一事简直就是别有用心呀!   如果说谁与凤纤纤的关系近,若是知道她身份的人,一定会说是她。如果说目前在这邀仙台中的人,谁是用毒的好手,若是知道她身份的人,也一定会说是她。所以她一旦去,基本上就是自投罗网,正中来者下怀了。只怕早就有人在凤纤纤处等着她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哗然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君嗣也是这个意思。等凤天琪被毒杀这件事情被鸾凤国公布,整个天下都会哗然的,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坐不住的。这样,我们也就能知道谁参与了这件事情。那时也方便将他们直接一网打尽,既除了祸害,也算是为凤天琪,为鸾凤国报了血恨。”   凤轻舞不得不承认百里落雪想得比她周到,她点点头,虽然眼泪已经止不住滑落,但她还是道:“我听哥哥的。”   果然,天才蒙蒙亮,鸾凤国就上下节哀了。凤天琪驾崩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邀仙台,伴随的还有她的遗诏,那就是立谢昭然为鸾凤国新帝。   “这不可能!”一夜都没有休息好的凤轻舞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别说有困意了,她都惊得跳了起来。   “绝对绝对不可能!”凤轻舞简直不能相信,凤纤纤会立谢昭然。要知道谢昭然可是男子,鸾凤国自立国以来,可从来没有男子作为帝王的。而且,谢昭然可并没有鸾凤国的血脉。就算他曾经是鸾凤国的少祭司,可是那也是原来,再说这也不是他能做皇帝的理由!   “荒缪,这简直是荒缪。”凤轻舞气得在屋里转个不停,尉迟君嗣在一旁坐着。看着凤轻舞走来走去,道:“且不说你,我也是不信的,这天下人也是不信的。”   “对了,既然这天下人都对此怀疑,都不信,那鸾凤国需要给天下人一个解释吧?解释一下这谢昭然与凤天琪有什么瓜葛,他和凤家有什么关系,要不这可是谋逆!谁知道天琪女帝的死有没有他的手笔,这遗诏会不会是他强迫天琪女帝写的,甚至根本就是造假……”凤轻舞气道。   “鸾凤国的确给了天下人一个解释,只怕……”尉迟君嗣停住。凤轻舞看着他,急道:“快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尉迟君嗣叹了一口气,道:“这遗诏是凤天琪的没错,但是内容却和你以及你的母亲有关。前大祭司凤容为年幼的凤天倾选下两位读伴,一位是凤纤纤,一位是谢昭然。凤天倾继位后,由于当时无子,所以暂且定下的继承者是凤纤纤,也就是如今的凤天琪。后来凤天倾驾崩,留下一子,但由于孩子年幼,而且又是永夜国的血脉。为了保全鸾凤国与永夜国的界限,不被永夜国所操控,所以还是凤天琪继位……”   尉迟君嗣说着,凤轻舞听着。至此,她都是点头的,表示赞同。   “但是令人没有料到的是,凤天琪也是无子,而且也早早的驾崩了。而这两位女帝生前都没有重用什么凤家宗室,凤天倾有个凤天琪,可是凤天琪却一个都没有,所以这宗室自然是不妥当的。一国之君岂能当儿戏,鸾凤国必须慎重的选择一位新君。而前少祭司谢昭然,是天倾女帝的心腹,而且又是前大祭司凤容密友之子,凤容在庙堂上也曾说过要收谢昭然为养子的话,所以如此来看,也就剩下谢昭然能勉强担当……”   她母亲的确说过收谢昭然为养子的话,可是那也是因为她母亲怜惜谢昭然,再说这也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谢昭然已经对鸾凤国犯下了这样大的过错,怎么能再以这样的旧事为缘由?   “但是这也太牵强了。”凤轻舞不满。这根本就算不了理由。   “是很牵强。所以,谢昭然也说了。鸾凤国的帝位他只是暂且担任,等玄英长成,会还给玄英的。”尉迟君嗣道。   “瞎扯。”凤轻舞拍案而起。他会还给玄英?别开玩笑了。   “这当皇帝是会上瘾的。有几个登了大位的人舍得下来?再说玄英,他是永夜国的太子。就算现在他说以后把鸾凤国交给玄英,可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有几个老臣会同意这件事情?再说……   凤轻舞自己都不能确定,鸾凤国在如今这天下争锋大势之中能拖到那个时候。说不定早就落得跟天耀国相似的下场。她在位时费尽心机,就是为了保护鸾凤国。做了这样多的准备,可决不能失败。   “凤天琪突然驾崩,鸾凤国自然是有孝要守……”细想起来鸾凤国也真是一个惨字,这才短短几年,国孝就没有断过,从凤天雅到凤天琪,前后相差不了几年。凤轻舞叹了一口气,继续道:“不过这诸侯宴也不能就这样不参加了,鸾凤国是怎样打算的?而且我还有一问,谢昭然,他是男子,鸾凤国从来没有过男子为帝的!”   “鸾凤国当然是让谢昭然代行君王之事,至于登基大典,则是在诸侯宴之后举办。至于男子为帝的事情,这在鸾凤国的确是先例。谢昭然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独特性,所以他会立一位凤家的女子为后。帝后一体,也勉强说得过去……”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连忙停了下来,没有再说下去。他能想象这件事情给凤轻舞带来的震惊和愤怒,其中夹杂着强烈的背叛之感。   “好好好,”凤轻舞气道,“这谢昭然做得好。真是显出他的大度来了。呵,这样的遗诏要是凤纤纤写的,我当初也就不会让凤纤纤继位了。这其中究竟是谁的手笔,终究会水落石出的。他不要以为他坐在这个皇位上,就是皇帝了。底下人会不会阳奉阴违,这可不由他说了算。”   尉迟君嗣知道他虽然已经接手了凤轻舞的人马,但是凤轻舞对鸾凤国的影响可谓是深远。她是鸾凤国近些年来掌握实权最久的一位。   “你可要小心,谢昭然并不知道你还在。”尉迟君嗣提醒凤轻舞道。凤轻舞闻言点点头,道了一句:“晓得了。”   滨海国处,江婉雯坐在轩窗之下在看书。如今天气已是炎热,这里有微风吹拂,还算舒服。她抬起头朝窗外望去,想活动一下脖子,放松一下双眼。谁知便有一个身影从她眼前走过。   这个身影……江婉雯可以确定,这个就是她曾经偶然见过的那个启动生死镜的人。   “你,站住。”江婉雯连忙道。她真的没有想到竟然又碰见他了。   文若玄听见江婉雯的话,确实停住了脚步。他的嘴角微微扬起,见江婉雯已经朝他走来,道:“参见婉雯公主。”   江婉雯没有料到文若玄能这么快猜出她的身份。她疑惑地看着文若玄道:“你认识本公主?”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波(1)   文若玄笑了笑,答道:“滨海国婉雯公主大名,天下有几个人会不知晓?无论是美貌还是才智,都极为出众。”   “是吗?”江婉雯也笑了,她走进一瞧才发现原来眼前的这个人也是极为耀眼的,丝毫不逊色她所见过的龙孙凤子,“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本公主是谁了,是不是也应该让本公主知道你是谁?”   文若玄听了江婉雯这话没有拒绝,回答道:“在下文若玄。”   文若玄?江婉雯听了之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人。他就是文若玄?江婉雯当然是知道文若玄的,铁血宰相的名号她早就听过。   “宰相大人来滨海国这边可是辛苦了。”江婉雯笑道。她看着文若玄,文若玄也看着她。突然,文若玄笑了一下,道:“在下失礼了,唉,都是在下少见公主这般出色的女子。”   江婉雯没有想到文若玄会这样一说,她顿时耳根一红,赶紧跑开了。文若玄看着她消失的踪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可最好不要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到时候,她和他都会为难的。   自从凤天琪被毒杀之后,整个诸侯宴就已经十分不平静了。各国势力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本以为这已经算是大事了,可没有想到又一件大事发生。《浮生录》现世了,而这次《浮生录》现世是在天下诸国的面前,而且还是打开的。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不只是凤轻舞没有想到,这一次,就连尉迟君嗣都没有想到。   前来汇报消息的小侍从听着尉迟君嗣这严厉的语气,都要被吓懵了。他赶紧匍匐在地回答道:“昨天晚上,就在晚宴时晚荷公主跳舞的玉台上。”   凤轻舞和尉迟君嗣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神色都不是很好。《浮生录》原来在江子黎手中,现在公然出现在玉台上。天下诸国的这些达官显贵,有哪个不知道百里晚荷在玉台上跳过舞。而且这《浮生录》,不用天玺,究竟是怎么打开的?   凤轻舞朝小侍从挥了挥手,小侍从赶紧下去了。见屋里已经没有外人了,凤轻舞起身将屋门关上了。此时房间里就剩下凤轻舞和尉迟君嗣两个人,   “毫无疑问,江子黎这是试探。”凤轻舞道,她的神色凝重,“他一定是可以确定我的身份了,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他现在就是想要逼我向他承认,我就是凤天倾。”   “我想也是如此的。”尉迟君嗣看着她道,“凤天琪的死,也是他做的。至于谢昭然……谢昭然一直是他的人,把谢昭然推向鸾凤国帝位,恐怕是他与谢昭然早就约定好的。就像我们之前分析的那样,谢昭然把《浮生录》献给江子黎,江子黎肯定会给谢昭然一个比得到《浮生录》更大的好处。”   “江子黎何必如此费尽心机,凤天倾死了便是死了。就算我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就是凤天倾。这又有什么用?难道我还能影响谢昭然的帝位,接着去做女帝不成?”凤轻舞讽刺道。   “虽然你不一定去做女帝,但是如果谢昭然知道你没死。你觉得他……”尉迟君嗣停住,特意留给凤轻舞去想。   他会怎么做?谢昭然喜欢凤天倾,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到底有多喜欢?这她就拿不准了。   “谢昭然可能对我有几分真心吧……”凤轻舞犹豫道,“不过在江山面前,他还不会想起我的。”   “这也不一定,轻舞你真是太低估自己了。”尉迟君嗣道。她并不知道当时凤天倾的死给天下带来怎样的震撼。凤天倾之死的绯闻男主角姬无昼直接坐实了凤天倾的恋人一角,差点儿就和江子黎兵戎相见了。要知道他俩之前还合伙打过天耀国,关系还算不错。   “冲冠一怒为红颜。纵使是君王也不一定不会任性一回。我师父曾说过,这天下哪有人可以轻易逃脱一个‘情’字。在这上面,是不分君王与庶民的。只能说是君王可能见过的绝色更多,有更多牵挂。坐拥江山之人不会轻易动心,但是这并不代表就不会动心。”   凤轻舞朝尉迟君嗣眨眨眼睛,他的意思是,如果谢昭然要是知道她活着,有可能就会想方设法娶她了?毕竟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一国作为后盾,没有什么输不起的,也很少有事情做不了了。   “是呀,无论谁登上了那个位置,整个心就变的野了,觉得没有什么自己办不到的了。就算原来没有那么渴望得到的东西,也要得到了,就是为了证明一下自己。”凤轻舞摇头叹气。不过,她并不能因为担心这些而逃避,因为她不敢去想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尉迟君嗣,你信我吗?”凤轻舞突然道。她想问他,问问他是否相信她的能力。她凤轻舞经历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有什么是她经历不起的。   “我信你,”尉迟君嗣一字一顿道,“不过,我不想再让你涉险。”   闻此一言,凤轻舞整个人都有些微怔。   “轻舞,我不能再失去你了。”尉迟君嗣拉过凤轻舞,将她搂在怀里。凤轻舞听话的任他搂抱,她眼中的惊诧还没有消失。不过心底却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触。   有这样一个人一直在关心着你,舍不得你,真好。   不过凤轻舞对于这件事情还是选择了公事公办,她前思后想,觉得她现身还是最好的办法。尉迟君嗣最终也尊重了她的决定,不过他却提出会和她一起去。这个一起去当然不是一同站在江子黎跟前,然后指着凤轻舞说,你看,这就是凤天倾。而是作为她的暗卫。   “你要是带了暗卫去见江子黎,就算是江子黎感知到也没有关系。毕竟依你的身份,要是什么人都没有就去了,才让人感到怀疑。江子黎只会觉得这其中另有隐情,甚至觉得你给他挖了陷阱等着他跳。他反而会更加难为你,直至安心才罢。” 第一百一十九章 :风波(2)   凤轻舞闻言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她心下暗暗感慨,尉迟君嗣这人也太了解江子黎了吧?或者说,尉迟君嗣对于现在这天下诸侯的性子,就没有什么不了解的。这大概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吧?她还做过女帝,可是跟尉迟君嗣相比,真是自叹不如。怪不得天下那么多王侯,最后只有他有着这“第一公子”的名号。   “怎么了?”见凤轻舞神色不大对劲儿,尉迟君嗣关切问道。   “没什么,只是刚刚受了一点儿打击。”凤轻舞道。这可绝对算是打击了,来自尉迟君嗣的打击。凤轻舞继续道:“君嗣,天下王侯里,你有没有不了解的?”   凤轻舞已经等着承受尉迟君嗣那句“没有什么不了解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有等到。因为尉迟君嗣真的说出了一个不了解的名字。   他轻轻开口:“凤轻舞。”   凤轻舞一怔,她看着尉迟君嗣的眸子。   “我最不了解的,就是凤轻舞。”尉迟君嗣叹了一口气,“我总是在琢磨她在想些什么,可是从来没有想透过。”   凤轻舞笑了,她道:“你就诳我吧!”   “我哪里诳你?”尉迟君嗣低下头,轻轻在凤轻舞额头留下一吻,“轻舞,你心底可有我?”   “当然。”凤轻舞回答,她仰起头,反吻尉迟君嗣。   她心底当然是有他的,而且永远也不会消失。   凤轻舞打算去见江子黎。   她身着夜行衣,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悄悄往江子黎的书房跑去。   江子黎虽然骄傲蛮横,但也是一个勤政的君主,他总是歇在书房,这样晚上能多看看折子和书。   尉迟君嗣也同凤轻舞一道,不过他与凤轻舞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   凤轻舞从屋顶轻轻跃到了地上,她放轻步伐,飞快地奔向了书房的门。不过就在她想推开门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今天晚上也太顺利了吧?这可是江子黎的书房,怎么连一点儿侍卫也没有?   凤轻舞没有推开门,她转到另一侧的一个角落里。将窗户纸轻轻捅了一个小口,然后通过小口朝书房里面看去。   首先,书房里是点着灯的。尽管这灯光很是微弱,在外面看几乎看不出来,但是这足以说明屋子里有人没睡。而且就算是睡了,也可以很快醒过来。她要是想不动声色的直接杀到江子黎的床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二,这屋子里似乎有异香。凤轻舞仔细地嗅了嗅,尽管这异香用量很少,但的的确确是存在的。凤轻舞不敢多闻,因为她一时半刻还不能确定这香有什么作用。   不过书房里点灯说得过去,用香这个……江子黎喜欢用香吗?   凤轻舞觉得此事要慎重对待,反正尉迟君嗣也过来了。她还是去问一问尉迟君嗣比较妥当,她放轻步子想要赶紧离开。没有料到此时书房的门竟然被人推开了。   这是?凤轻舞飞快地躲了起来。她悄悄朝门的方向看去,走出来的竟然不是江子黎,而是一名女子。   这名女子凤轻舞觉得十分眼熟,她仿佛才见过不久。她想了想,顿时有一个场景从她脑中滑过。她还记得她在玉台献舞的时候,最后落到了邀仙台上,那个时候她拜见了百里皓然和他的皇后……这个女子,不就是那个当时雍容华贵,和蔼可亲的皇后吗?   九霄国的皇后文若蓉是文若玄的妹妹,文若蓉和江子黎的事情……文若玄知道吗?还有她长兄,百里皓然知道吗?   真是没有想到,她今天竟然撞见了这样一个惊天大秘密。凤轻舞紧张的厉害,她抬头往屋顶上看了看。尉迟君嗣应该就在那里,幸好这一次尉迟君嗣也和她来了,她能安心不少。不过文若蓉从书房里出来,尉迟君嗣也应该看见了。   文若蓉左右看了看,见到没有人后,才安心的离开。凤轻舞连大气都不敢出,声怕被人发现。直至看见文若蓉离开了,她才将悬着的心放下,然后快速用轻功上了屋顶。   屋顶上,正是尉迟君嗣。   “刚才的一幕你看见了吗?”凤轻舞问他,“那个是不是文若蓉?”   尉迟君嗣当然看见了那一幕。他点了点头,道:“是文若蓉,你长兄的皇后。”   “你早就知道,她和江子黎……”凤轻舞看着他,眉头紧锁。   “我也是才知道。”尉迟君嗣回答,他的脸色没有比凤轻舞好哪儿去。其实他刚看见文若蓉的时候也是一惊。   “文若蓉和江子黎如果勾结,那么究竟是谁给她打得掩护,文若玄吗?”凤轻舞觉得这件事情不是一般的严重。如果文若玄也和江子黎有牵扯,那么九霄国可就真的危险了。这不怕外敌,只怕内贼。凤轻舞可是深有体会的。   “文若玄……”尉迟君嗣想了想。发生了文若蓉这样的事,文若玄对于九霄国究竟是什么样的态度,他也拿不准了。   “我们先跟上文若蓉,看一看是谁与她接应。”凤轻舞道。   尉迟君嗣表示赞同,于是两个人直接运用轻功朝文若蓉离去的方向而去。凤轻舞和尉迟君嗣速度要比文若蓉快,所以尽管文若蓉是先行一步离开的,他们也追上来了。不过他俩并没有下去,而是站在高处往下看的。   文若蓉走到一个路口,朝一个方向张望了一下。不过她并没有往那个方向而去,而是在原地等了片刻。直至有一个小轿子停到了她的跟前,然后她便上了轿子。   尉迟君嗣看着轿子消失在远处。他开口道:“文若蓉这应该是离开了。”   “不过她刚才为何突然朝那个方向张望?”凤轻舞指着一个院子道,“那个地方不是江子黎所在的方向,也不是轿子来的方向,更不是我们的方向。这样的时刻,就算文若蓉很闲,可是她为何想着往那个方向张望一眼,难道那个方向有什么东西?”   凤轻舞不信这是偶然,因为这宫中哪里有那么多的偶然。   对于凤轻舞的这个想法,尉迟君嗣表示是赞同的。   “那里肯定有什么东西。”尉迟君嗣肯定道。他看向凤轻舞,“要不我们过去看一看?”   凤轻舞点头,于是两个人毫不犹豫的朝院子而去。 第一百二十章 :风波(3)   离院子越近,越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森严。凤轻舞和尉迟君嗣对视了一眼。这院子里的防备可要比其他地方强的多。看来文若蓉朝这边看了一眼果然是有原因的。   “我去把他们放倒,你先在这里等着。”尉迟君嗣道。然后便跳了下去。凤轻舞没有听见什么声响,不过当她往下看时,他们眼前的守卫无不是摊在地上动弹不得。   尉迟君嗣这是点穴的同时还下迷药了?   凤轻舞不得不承认尉迟君嗣真是让人省心,他总是能把事情想得很周全。   这是一个十分破旧的院子,没有什么过多的装饰,就连花草显出的也是枯败的样子。凤轻舞从屋顶跃下,跟着尉迟君嗣进入院子。一路上他们看不见一点灯火,只能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   “这个地方……”虽是夏季,但是凤轻舞觉得自己背后阴风不断。   “这个地方是有些古怪。”尉迟君嗣道。他牵着凤轻舞,蹑手蹑脚地来到一个小屋子前,小声道:“你听,这里有声音。”   凤轻舞将耳朵悄悄靠在墙壁上,果然是有声音传来。那是低声的呜咽,持续不断。   有人在哭,而且应该是个女子。   凤轻舞跟尉迟君嗣交换了一下眼神。她围着小屋转了一圈,回来对尉迟君嗣道:“这个小屋竟然没有窗子?”   尉迟君嗣没有回答,而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指着小屋的高处。凤轻舞抬头一看,那里有一个空隙。   这根本就是牢狱吧?凤轻舞默默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这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关在这里。这里可以说是江子黎的营地了。如果仅仅是一般的犯人肯定不可能安置在这里。而且现在是诸侯宴时期,什么犯人一定要千里迢迢带过来?所以依照这个院子来看,里面关着的人一定是曾在滨海国有一定地位的人,而且还掌握着什么秘密,有不少人对他虎视眈眈。   “你抱我上去看看。”凤轻舞道。尉迟君嗣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明明是他上去看更容易,不过为了满足凤轻舞的好奇心,他还是照做了。   “喔……”凤轻舞从缝隙看过去。入眼的竟然是血迹,只是这血迹已经干涸了。她的心怦怦直跳,顺着血迹往上看去,有一个女子出现在她的眼中。凤轻舞看不清这个女子的相貌,不过她可以确定这个女子她之前绝对是没有见过的,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个美人。   凤轻舞想探究一下血是不是这个女子留下的,但是她没有想到一抬眼,那个女子竟然正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凤轻舞在心底简直要惊呼出声。她赶紧移开视线,把头移开缝隙。   尉迟君嗣看着她这不安的动作,将她放了下来。凤轻舞惊魂未定,简要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是看见你了?”尉迟君嗣提炼了一下凤轻舞这话里的中心思想。   凤轻舞点点头。她竟然产生了一点儿畏缩的心理。这要是放在以往是绝对不会的,如今真是被尉迟君嗣养娇了。   “既然看见了,那我们就光明正大的进去。”凤轻舞道,“反正我看了,这里面就她一个人,也没有外人。咱们两个人对她这一个人,还是……有把握的……”   看见凤轻舞踌躇,尉迟君嗣笑道:“你不怕她突然喊人了吗?”尉迟君嗣这话正戳中凤轻舞的神经,她本想将它忘在脑后,但是尉迟君嗣又一次提醒她。   “你不是在这里吗?”凤轻舞道。尉迟君嗣见她这样相信自己,心情不错,于是道:“好了,不逗你了,我们一起进去。”   凤轻舞没有看清尉迟君嗣是怎么将这上了锁的小屋子打开的,不过两个人就真的这样进去了。   女子看着他们二人的动作,没有说话。这里很静,除了他们二人发出的轻微脚步声,几乎没有一点儿其他的声音。   “姑娘,”尉迟君嗣先道。女子闻言,看向他的眸子。   “你能听见我说话,太好了。”尉迟君嗣笑道,“姑娘要不要跟我们离开?”   女子的目光从他转向凤轻舞,又从凤轻舞转向他,最终摇了摇头。   “姑娘,你为什么在这样一个地方,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凤轻舞问道。   但是女子并未回答她,而是盯着她的腰牌看。   凤轻舞和尉迟君嗣也察觉了,他俩顺着女子的目光看过去,才注意到凤轻舞的腰牌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出来,上面“九霄”两个字特别明显。   这……凤轻舞整个人都不好了,仿佛被人窥见了什么隐秘。尉迟君嗣也变了脸色,既然如此,这个女子也不能再留下了。他要不将她带走,要不就地解决她。   但是令凤轻舞尉迟君嗣二人都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女子竟然给了他俩一个苦笑,然后将一个东西扔到了他们面前。   凤轻舞低头一看,竟然也是个腰牌。她弯腰捡起,上面清楚的写着几个字,“滨海帝姬”。   这算是相互坦白吗?凤轻舞惊讶地看着女子。尉迟君嗣倒是目光深沉,他开口道:“殿下不会将今日的事情透露出去吧?”   女子点点头。有脚步声响起,尽管微弱,但是尉迟君嗣也察觉了。   “我们走吧,想必过一会儿就要来人了。”尉迟君嗣对凤轻舞道,他朝女子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带着凤轻舞退出了屋子,将门再次锁好。   然后,二人便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这里。   第二天清晨,凤轻舞起了一个大早,仿佛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是终归是一晚没睡,哈气连连在所难免。   “轻舞,”尉迟君嗣唤她。凤轻舞连连摆手。   “我觉得你应该叫我百里晚荷,现在人多口杂,这要是万一传了出去,可就暴露了。”凤轻舞道。尉迟君嗣觉得她说的有理,赞同地点点头,“好,诸侯宴期间我就叫你‘晚荷’了,你可不要反应不过来。”   “不会的。”凤轻舞笑答。   自《浮生录》现世以来,给天下诸国带来的震撼可不小,就连诸侯宴都为此延长了。当然这其中也有一个原因,就是江子黎说他已经知道了怎样窥得天机了,既然现在各国诸侯都在此,不如就一起光明正大地看。   “江子黎这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凤轻舞简直想不通。他不仅邀请了各国王侯,还邀请了像她们这样的公主女眷。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命(1)   难道想借此机会将所有人一网打尽?江子黎不可能这样傻。就算是滨海国国力强盛,但是同时挑战天下其他国家,也不可能轻易赢吧?而且这次去的都不是一般的达官显贵,那里的暗卫肯定是多如牛毛,强者如云。   “我觉得今天见到《浮生录》的可能性不大,这可能根本就是一个幌子。”尉迟君嗣直白道,“依我看你大可不必过去,不如现在上床再去睡会儿。”   “可是不是说今天嘛……”凤轻舞有些犹豫,她现在真的是挺困的。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她本身就爱多想,一件平常的事情非要想出一点儿阴谋才肯罢休。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无碍,到时候如果真的要去看《浮生录》,我再叫你。”尉迟君嗣道。   凤轻舞点头,她换了衣服回到床上,尉迟君嗣在床边上的案前坐着。她看着他,道:“你最近也没有怎么睡,不困吗?”   她觉得有点儿不公平,为什么他还是那样神采奕奕的,而她却哈气连天。   说起自己为什么不困,尉迟君嗣苦笑道:“这是因为我长期习武,身体比你好。”他没有说,其实他也是熬出来的。当时他得知凤轻舞这命格,可谓是朝难食,夜难寐,整晚整晚的睡不好。而且他自从得知凤轻舞会有这样一遭,一直就准备着。当时他做凤轻舞面首时,几次离开她,说是因为九霄国的事情,其实更主要的就是为了她。为了她从城楼上那一跃而保住性命,他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就算是最后他成功了,一切都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但是那个时候的凤轻舞身子特别差,而且她还刚生下孩子不久。这虽然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当时依旧让他感到触目惊心。   经历了种种,如今不过接连几晚没有睡好,已经不算什么了。   “好了,你就不要担心我了。我自有分寸,你快睡吧。”尉迟君嗣见凤轻舞还在看他,说道。   闻言,凤轻舞总算是睡下了。   《浮生录》的事情果然如尉迟君嗣所想的那样发生了。滨海国派人来说,《浮生录》被盗了。   尉迟君嗣对此只是无奈一笑,送走前来报信的侍从。他合上门坐回了原处,虽然他觉得这件事情明面上是一个贼喊捉贼的故事。但是他一细想……   这件事情有问题。   现在的邀仙台全是王侯权贵,根本没有闲杂人。《浮生录》根本不可能被人盗走,既然已经说是被盗了。那么谁盗的?只能有这些王侯权贵了。   所以,江子黎想要把这事情扣在谁的头上?   尉迟君嗣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凤轻舞。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凤轻舞再掺和进去。   鸾凤国,谢昭然坐在书房里。真是没有想到,最后坐在这里的,竟然是他。   江子黎对他说,这便是给他的报答。他一开始对这样的报答并不怎么感兴趣,凤天倾死了。他甚至要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他身上虽然流着永夜国的血脉,但是他只是一个不见光的私生子。姬无昼从来没有把他当作兄弟来看,只不过是当作一个顺手的奴仆罢了,利用完了就可以丢弃了。   但是凤天倾……谢昭然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心口隐痛。凤天倾却和姬无昼有私情,而且还有了一个孩子……当时凤天倾死的时候,他正在一个小茶馆喝茶,但是入耳的却是这样的交谈。   “你们听说了吗,鸾凤国的天倾女帝为了姬太子,跳了城楼了。”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道。   “唉,这事儿我知道。现在天下诸国间都传得沸沸扬扬的了。没想到鸾凤国的女帝竟然还是个钟情的,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见到姬太子的。不过倒是挺配的。”另一个人道。   那时的谢昭然听到这个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凤天倾为了姬无昼……死了?   她是什么时候和姬无昼在一起的?   谢昭然赶紧去问那个书生。结果那个书生道:“岂知二人是有情呀,姬太子说了,无论凤天倾生死,他都会娶她。生不能同榻,死也要同穴。”   好一句“都会娶她”,明明他是知道自己喜欢凤天倾的。可是他却依旧要从他的身边将凤天倾夺走。   谢昭然整个人都失魂落魄。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了,现在他是鸾凤国第一位男性帝王。当君王的滋味可真是不一样的,他原来不觉得,甚至觉得孤家寡人亦是痛苦的。但是他在当了君王之后才觉得,怪不得人人都想当君王。弹压天下的滋味真是太好了,权利果然是令人着迷,怪不得那么多人一生都执着于此。   他想报复姬无昼,是他使得他这一生这样坎坷。   凤轻舞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浮生录》呢?”   “《浮生录》又被盗了。”尉迟君嗣回答。凤轻舞闻言整个人都被惊着了,她瞪着尉迟君嗣,“你没有骗我?”   “我为何要骗你。”尉迟君嗣不解。   啊?你这也太神机妙算了吧!凤轻舞觉得幸好自己不跟他为敌。   “尉迟君嗣,你真是……”凤轻舞看着尉迟君嗣,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大概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吧?   “好了,先别想《浮生录》的事情了,江子黎要折腾,就随他折腾去吧。”尉迟君嗣道,“你想不想知道这个腰牌?”尉迟君嗣将那个女子的腰牌递给了凤轻舞。   凤轻舞看了看这个腰牌,这无疑是滨海国宫中的东西,不过只有“滨海帝姬”这几个字。   “‘帝姬’是公主的意思。看来她是滨海国的一位公主了。”凤轻舞道。   “没错,她的确是滨海国的一位公主,但是你知道这是哪位公主吗?”尉迟君嗣问。   这个……她还真的不知道。   “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她应该就是江婉雯的妹妹,江婉宜。”尉迟君嗣道,“世人提起江婉宜,跟过去的百里晚荷一样,也是身体不佳,不宜见人。不过原来的江婉宜的确是身体不佳,滨海国先皇相当疼爱这个女儿,为她找了不少名医。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的江婉宜,身子不佳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   尉迟君嗣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凤轻舞已经明白了。那自然就是因为江婉宜和江子黎不合,江婉宜估计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命(2)   “文若蓉朝江婉宜的方向看去,不是偶然,她应该是知道江婉宜的存在。”凤轻舞顺着尉迟君嗣的话说下去,“可是一般的人是不会知道江婉宜的存在。就连我们再此之前也是不知道的,那只能说明江子黎把这件事情告诉文若蓉了,或者这就是文若蓉所为的。”   “文若蓉所为,江子黎肯定也是知道的,他至少是默许的态度。”尉迟君嗣道,“但是什么事情才能将这三个人都牵扯在一起,如今来看只有一件。那就是江婉宜发现了文若蓉在江子黎处。”   凤轻舞仔细琢磨了一下尉迟君嗣的话,觉得颇有道理。因为江婉宜刚看见他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与他们多交谈。而是在看见了她的那个腰牌之后才将自己的腰牌给他们的。而他们的腰牌当时表明了什么?表明了他们是九霄国的人。江婉宜是因为他们是九霄国的人才亮明身份的。   “江婉宜估计就是希望我们可以去因为这个腰牌,而调查她的事,然后找出文若蓉做的事情来。”凤轻舞道。   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查清楚,文若蓉和江子黎究竟是什么关系。   回廊里,凤轻舞倚柱而坐,她寻了一个风景较佳的位置。这里阳光明媚,她手握书卷,若有所思。   自从昨天她和尉迟君嗣打算调查文若蓉起,尉迟君嗣就将近些年凌虚阁收集到的有关文若蓉的东西全部交给了她,她昨天看到了很晚,可是依旧没有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姬无昼穿过回廊,见对面似有一女子正倚柱而坐。那女子衣饰颇有九霄国的风格,他走上前去,见是百里晚荷。   这个百里晚荷……姬无昼看着她,眉头微皱。他在她跳舞时,几乎可以确认,她就是凤天倾。但是就这样近距离地看她,他竟然有一些踌躇了。   她和凤天倾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别的。莫非,真的是他认错人了?姬无昼转身,衣袍摩挲的声音引得凤轻舞微微转头。   姬无昼竟然在这里?她先是有一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站起身,朝他的方向望去。姬无昼可以感受到凤轻舞的灼灼目光,他干脆也转过身,看着她。   “原来是永夜国主,”凤轻舞微笑,然后朝他轻轻行了个礼,“永夜国主脚步匆忙,可是有什么事情?”   凤轻舞尽量让自己表现的落落大方,因为现在的她在姬无昼面前,并不是凤天倾。她只有不畏缩,才会打消他怀疑的念头。   “晚荷公主多礼了,”姬无昼道,“这是这里风光正好,朕随意看看。”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凤轻舞的神情。他没有想到这个百里晚荷竟然主动和他说话,如果她躲着他,他一定是会怀疑她的,可是她如今的表现……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她不是凤天倾?   “国主有心事?”凤轻舞道。要说她不紧张,那才是假话。她和姬无昼终究有过那么一段风月旧事。百里晚荷或许还可以嫁给尉迟君嗣,但是在天下人眼里,凤天倾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是啊,”凤轻舞没有想到姬无昼会这样坦白的承认,就连姬无昼自己也没有想到。向来不愿向人多谈心事的他,竟然愿意将心中所想告诉这个才见过几面的百里晚荷。   或许真的是因为她太像凤天倾了吧?   “公主可知晓,朕的妻子芳年早逝了。”姬无昼说道,他的眸子幽深,凤轻舞看不清其中隐含的情愫。   “国主口中的妻子,可是天倾陛下?”凤轻舞道,她的声音柔和而平静,仿佛谈论的根本就不是她的往事,而是别人的事情。   “你知道她?”姬无昼抬眸,他看着她,眼里神情莫测。   “天倾陛下的事情,天下诸国间有几人不知晓。晚荷知晓,自然也不奇怪。”凤轻舞道,“更何况天倾陛下女中英杰,她与国主又伉俪情深。本就传为美谈。”   伉俪情深吗?姬无昼心底苦笑。从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而凤天倾不情不愿吧?她至死都在利用他,他要不是喜欢她,她怎敢如此……   “公主觉得天倾与朕真的是伉俪情深吗?”姬无昼看着她。凤轻舞的心底怦怦直跳,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暴露了什么引得他怀疑了?   凤轻舞飞快地想了一下,没有啊……   姬无昼看出凤轻舞眸子里的一丝惶恐和踌躇,他的心简直要狂跳起来。   如果百里晚荷只是百里晚荷,她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她应该直接光明正大地说:“是的。”但是她却彷徨了。   “凤轻舞……”姬无昼低声叫她道。凤轻舞猛地抬眸看他,她一脸不可置信。姬无昼看着她的双眼,头一次这样肯定道:“你就是凤轻舞。”   “你就是凤轻舞”这句话在凤轻舞的脑海里来来回回的闪现,让凤轻舞简直想大喊,说她不是凤轻舞,更不是凤天倾。但事实上她是怎么也喊不出口,因为凤天倾的身份不是她想否认就能轻易否认的。那已经刻在她的灵魂上,与她成为一体。   凤轻舞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是姬无昼。在梦里,姬无昼看着她的眸子,认真的对她说,你就是凤轻舞。   “我……”凤轻舞想否认,想赶紧逃脱这个梦境。但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动弹。因为姬无昼已经拉住了她的手。   凤轻舞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着急过。她想挣脱,却又无法挣脱。而就在这一刻,她睁开了眼。   这不是她的宫殿!凤轻舞简直惊了,她感觉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榻上。   这里是……   凤轻舞正疑惑,姬无昼就已经朝她走来了。   他手里拿着药碗,一脸的紧张和担忧。凤轻舞看着他,也就明白了。原来她在永夜国处。   “劳烦国主了。”凤轻舞笑道。她想伸手接过药碗,原来那根本就不仅仅是梦。没有想到她竟然就这样晕了。不过还好,她不是并没有承认自己是凤轻舞吗?那就继续不承认下去吧!   但是令凤轻舞没有想到的是,姬无昼竟然躲开了。他根本就没有把药碗递给她,依旧紧紧拿在自己手里。   凤轻舞脸都黑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相认   “你现在精神不太正常。”姬无昼突然道,他没有丝毫要将药碗松开的意思,“轻舞,先把药喝了。”   什么叫她现在精神不太正常?还有,他叫她什么?轻舞?   “国主认错人了吧?”凤轻舞强压火气,她现在可绝对不能松口,“晚荷就是晚荷,并不是国主口中的轻舞。”   见凤轻舞还在这里坚持,姬无昼心底也有火气隐隐发作,她到底还想装到什么时候?她真的以为他认不出来她吗?就算是他中途犹豫过,不过现在他十分确认,她就是凤轻舞。   “朕是不会认错的。”姬无昼道,他的声音里带着冷意。   凤轻舞当作没有听懂,道:“国主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姬无昼盛起一勺药,递到凤轻舞口边。凤轻舞扭头,表示拒绝。   “你……”姬无昼本就不满,而凤轻舞又这样不配合,他早就没有什么耐心可言了。当初凤天倾死的时候,他的悲痛是她根本就无法想象的。尽管现在得知她还活着,姬无昼心里有了一丝慰藉,但是一想她竟然这样欺骗自己。要说姬无昼不生气那才有鬼!   姬无昼含了一勺汤药,掰过凤轻舞的脸,就口对口给她喂了进去。凤轻舞整个人都懵了,她没有想到姬无昼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想推开姬无昼,可惜姬无昼并没有让她如愿。   “你要是再不配合,朕不介意使些手段让你配合。”姬无昼道。凤轻舞看着他,眼里都要喷火了。好好好,现在他已经十分肯定她是凤轻舞了,她也没有什么能否认的了。既然这样,她干脆就和他破罐子破摔了。   “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不成?”身份已经被认出给了凤轻舞底气,她立刻就变了脸色。姬无昼见此,故作惊讶道:“没想到你还真是凤轻舞。”   凤轻舞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人原来是在故意炸她呢!   “你,你……”她简直气得说不出来话。姬无昼这个卑鄙无耻小人……凤轻舞心底把能骂他的词语全给用了一遍,但是却丝毫不觉得解气。她现在看着姬无昼的这张脸,真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了,你现在想不想见见玄英?”姬无昼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凤轻舞一听到“玄英”立刻就怂了。   “你拿玄英威胁我?”凤轻舞侧目看他。   “朕没有那么无聊。”对于凤轻舞这样的话,姬无昼表示很不满意,“他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   “知道就好。”凤轻舞哼道。   姬无昼还是让奶娘将姬玄英抱来。凤轻舞原本的注意都在孩子身上,直至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孔抱着姬玄英出来。凤轻舞整个人都惊了,“在他国遇故人”这种浓烈的感情涌上她的心头。   “苏媚,是你吗?”凤轻舞的声音颤抖。此时的苏媚已经没有了当年在凤轻舞身边的妩媚多情。那一年名震天下的花魁已经成了一个历经岁月的女子。   苏媚的脸上亦是带着泪水。刚刚听到传报的时候,她还不敢相信。甚至,她觉得是梦。   “属下……”苏媚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泪水滑过她的面颊。不只是凤轻舞的声音颤抖,她的声音亦是颤抖。   “快起来,快起来。”凤轻舞下地,将苏媚扶起。主仆相遇,竟是在这种光景。   那个下午,凤轻舞简直是又哭又笑。姬无昼全程看着凤轻舞,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苦笑。他真是败给她了,以往的姬无昼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会勾住他的心魂,让他因她的开心而开心,她的困苦而困苦。不过自从他遇到凤轻舞以后,一切都变了。这或许就是他的情劫吧?   既然姬无昼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凤轻舞觉得自己有必要立刻告诉尉迟君嗣。虽然一开始她并不想让姬无昼知道她是凤轻舞,不过事情已经发展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她也就没有什么好躲的了。   “所以……就是这样……他就认出我是凤轻舞了。”凤轻舞把这件事情将给尉迟君嗣的时候,全程都在偷瞄尉迟君嗣,她一直盯着他的神情,生怕他会不满。   但是令凤轻舞没有想到的是,尉迟君嗣就像已经猜出来了一样。他笑道:“我当时听侍从说,你碰上了姬无昼,就已经猜出来了。姬无昼在外的名声可不是虚的,他要是没有认出来你,或者是不敢认你,我才会疑惑……”尉迟君嗣说着,不过神情却有些黯淡。   凤轻舞看穿他心事,道:“君嗣,我不会离开你的。”   尉迟君嗣看着她,他的眼里有光在闪烁,但是他终究是没有说话。   “凤天倾是姬无昼的,这是天命。但是凤轻舞却不一定,百里晚荷更不是。”她道,声音坚定,“我不会离开你的,只要……只要不是你先不要我。”   尉迟君嗣没有想到凤轻舞这个时候竟然会给他这样的诺言,他愣了一下,眼角顿时就湿了。张开双臂将凤轻舞搂在怀里,他将头放在她的肩上,道:“我……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只怕……”   我只怕你会弃我而去。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凤轻舞笑道,“第一公子可是君子吧?既然话已出口,那可不能反悔了。”   不会反悔,他当然永远都不会反悔。   文若蓉的事情最是让凤轻舞和尉迟君嗣二人忧心。凤轻舞看着那“滨海帝姬”的腰牌,想着江婉宜看她时的神情。那其中是满含期待的,让她不忍心辜负,而她也不能辜负。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设一个局,来看一看文若蓉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还有她和江子黎究竟是什么关系。”凤轻舞道。其实心下她并不太想这样做,毕竟文若蓉是文若玄的妹妹,而且还是她长兄的皇后。这样的身份,她是那么不想去怀疑她,可是现在所有线索都指向文若蓉,文若蓉就是他们的突破口。   “你是不是又有了什么坏主意?”尉迟君嗣看凤轻舞这又激动又兴奋的样子,满是跃跃欲试,就觉得有问题。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主意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凤轻舞不满。不过就算是她努力想使自己平静下来,但是眼里的精光依旧是隐藏不住。   “我怎么这样说,要不我找一面镜子来?”尉迟君嗣无奈笑道,“让你看一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   凤轻舞知道他是拿自己打趣,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现在两眼放光,一看就是满肚子坏水还不行?不过我真是有一个主意,你要是听了,一定会觉得妙。”   “什么主意?”尉迟君嗣道,他看着凤轻舞这笑嘻嘻的样子,摇了摇头,“说吧,我听听。”   于是凤轻舞就把她的设想给尉迟君嗣说了一遍。   “其实很简单,文若蓉不可能就去一次江子黎那里,她肯定是还要去的。我们就派人看紧她,只要她一有动静,就赶紧通知我们……”凤轻舞道。尉迟君嗣点点头,顺着她的意思说:“然后我们跟着她,一起去江子黎那里,偷听墙角?”   “什么偷听墙角?”凤轻舞假意失望,叹了一口气看着尉迟君嗣,“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子的事情来。”   “那你打算怎么样?”尉迟君嗣觉得凤轻舞的主意绝对不会比偷听墙角好哪儿去,估计还不如偷听墙角。   “我打算和文若蓉来一个偶遇……”凤轻舞在尉迟君嗣耳边偷偷说道。尉迟君嗣听了凤轻舞的主意后,脸色变了变,道:“这太危险了。我说过不会让你涉险的。”   “这哪里危险,不过是演戏罢了,刺激一下文若蓉。这种手段我又不是……”凤轻舞本想说,她又不是没有用过,但是一看尉迟君嗣的神色,她还是决定把剩下的半句话咽回嘴里。   他根本就是杀气腾腾呀!   就在凤轻舞提出这个主意的第二天,就有探子回报,文若蓉还有前往滨海国处的打算。凤轻舞满怀期待地看着尉迟君嗣,道:“你看,这是天意。”   “天意也危险。”尉迟君嗣道。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凤轻舞涉险。   “但是机会难得呀,这诸侯宴那么多年才一次,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想要去一趟江子黎那里就不容易了。不像现在,大家都在邀仙台,只不过居住在不同的行宫里而已……”凤轻舞道。   尉迟君嗣禁不住凤轻舞的央求,只好道:“好好好,去也不是不行,只是……”   “我明白,我一定听话!”凤轻舞赶紧表态。至此,尉迟君嗣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文若蓉选定的时间依旧是晚上,不过这一晚倒不如那一晚那样黑,而是有月光。   “探子说文若蓉计划的似乎是午夜,所以按照你的想法,我们要在午夜之前赶到。”尉迟君嗣道。   虽然这个主意是凤轻舞出的,也是她劝尉迟君嗣一起去做的。不过等真的要施行的时候,她竟有几丝担心。她对尉迟君嗣说道:“君嗣,如果我做了什么……”   “你做什么?”尉迟君嗣回头看着她,他眼里有一丝疑惑。   凤轻舞觉得自己有点儿难以启齿,不过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先跟尉迟君嗣说清楚吧,要不他事后要是吃起醋来,那就更麻烦了。   “我的意思是,我的心里只有你。和别人都是做戏,一定不要当真。”凤轻舞道。尉迟君嗣看着她,神色变了变,最终开口道:“好吧,勉强赞同你做戏一次。”   凤轻舞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滨海国亦是层层守卫,不过二人仗着武功高强,这一路上倒还是挺顺利的。蹲在江子黎书房的屋顶上,看着底下似乎有灯光,凤轻舞朝尉迟君嗣示意了一下,小声道:“我过去了。”   尉迟君嗣点头,然后接过凤轻舞脱下来的夜行衣。夜行衣里,她穿着一件纤薄的蝉衣,月光之下,只觉得格外轻柔。   “怎么样?”凤轻舞站起身转了一个圈儿。尉迟君嗣点点头,“挺好的。”凤轻舞满意地跳下了屋顶。   月光宁静,书房内有灯点着。不过烛火看起来并不是很强烈,倒是挺朦胧的。这完全符合了凤轻舞所期盼的那样。   书房里,江子黎正在看折子。突然有推门的声音传来,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理会。不过等他一抬头,发现门竟然真的被推开了。   有一个女子站在他的面前,这个女子他是那样的熟悉,这一年多来,她只在他的梦里出现过,这个女子,就是凤天倾。   可是,她不是……江子黎觉得自己是在做梦,难道凤天倾不是已经不在了吗?他可是亲眼看着她跳下了城楼。他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感觉,那种震惊和不敢置信。难道在她凤天倾眼里,他就是那样鄙陋的人吗?嫁给他,难道还不如去死?   那时的江子黎真的是想不明白,他好歹也是帝王。普天之下有多少女子渴望进宫,有多少女子渴望嫁给他。但是即便他许凤天倾为皇后,她依旧是不屑一顾。   “凤天倾……”江子黎看着凤轻舞,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这个原本不可一世的滨海国君,头一次因一个女子而湿了眼角。   凤轻舞没有回答她。其实,她都没有想到江子黎见到她时竟然会是这个样子的。   “江子黎……”她叫他的名字。此时的她高高扬起头,依旧是那个女帝凤天倾。   她一甩衣袖,有暗香浮动。那是寒冬时节的清冷梅花,在冰天雪地里亦是倾城倾国,正如她一样。   “你喜欢我吗?”她问江子黎。她的声音很轻很细,里面有着说不出的情愫。像是一种询问,也像是一种恳求,更像是一种诱惑。但无论究竟像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在江子黎的心口划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轻舞……”他没有再叫她凤天倾,而是选择了叫“凤轻舞”这个更为亲近的名字。暗香使他迷茫,那是根本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气息。就像凤天倾一样,她不属于这里。   她究竟是谁?这个问题浮现在江子黎的脑海里。他觉得自己刚才太大意了,怎么能因为一张相似的面孔和气质就匆匆信了?凤天倾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他怎么能一时因她而失态?她怎么会是凤天倾?   江子黎拔出剑,指向凤轻舞。凤轻舞原地站着,她还是那样雍容,丝毫没有变化。江子黎怒气满满,他道:“你是谁?”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假   凤轻舞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轻轻抚上他的剑。她看着他,眼里一片雾蒙蒙的,让人看不真切。   “我记得有人说过,要许我皇后之位。可是没有想到,再见之时,他依旧想要我的命……”凤轻舞喃喃地说着,仿佛说的并不是她自己的事情,而是别人的旧事。江子黎听着她的话语,眼中终是有泪涌出,不过他神色未变,依旧是用剑指着凤轻舞。   “你让我怎么信你?”他质问道。凤轻舞看着他的眼,缓缓道:“我不需要怎么让你信我,因为我便是我,凤天倾或许死了,也或许没死。因为你根本就忘不了她,不是吗?”   “她一直都活在你心里呀!”凤轻舞继续道,“没想到不可一世的江子黎,心底竟然也会藏着一个女子。”   他心底真的有凤天倾吗?凤轻舞这样一问,他彻底怔住了。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个问题。或许他的心里是有凤天倾吧?但那并不是因为儿女情长,而是凤天倾背后所代表的天命。她从来都是天之骄女,紫微帝星选中了她,她是要嫁给天下之主的。   “我……”江子黎不知道该怎样说出口。原来的他是那样的坚定,他之所以想娶凤天倾,完全都是由于天命。不过现在,他却犹豫了。他想娶她,可有一分是因为真心?   见江子黎如此,凤轻舞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现在无论如何江子黎也不会伤她了。她扶着剑,缓缓让他放下,也缓缓开口,道:“江子黎,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娶我吗?”   你还会娶我吗?这句话刺在他的心上,像质问,像逼迫,她要他给她一个答案。难道他会把当初的真相告诉她吗?当然不会。那会是隐藏入深海的秘密,再也不会有人知晓。   “也许。”江子黎回答,仅仅两个字,却是两种可能。也许会,也许不会。他终究还是给不了她答案。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凤轻舞见此,已经明白。   既然他决断不了,那么她便替他选择。   凤轻舞飞快地朝他奔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暗香幽幽,她抬起头,将她的唇放在他的唇上。江子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那一刻,他已经没有了勇气将她推开。他甚至不敢去多想,只当这是一梦罢了。可是这梦竟然是那样真实,真实到让他根本就不敢怀疑。   那是一种刹那间便是永恒的滋味。外面的一切精心谋划似乎都离江子黎而去。所以,当按约前来的文若蓉,看见屋内二人相拥的场景。她从不敢置信,到确定,再到愤怒与怨恨。她真的想大喊一声,然后手刃了凤轻舞。但是她却不能。   凤轻舞可以感受到应该是有人来了,不过她宛如不知。江子黎的注意力是全在凤轻舞身上,所以也没有察觉。   既然文若蓉已经看见了这些,那便足够了。她就猜文若蓉和江子黎有一方是对另一方有情的。她甚至还觉得是江子黎,否则他又怎么会为此处理江婉宜,但是如今看来,那个应该还有其他隐情。二人之间,有情的那个是文若蓉。不过文若蓉是怎么认识江子黎的,还对他有情有义?   这没有一个不是困扰着凤轻舞的。但是至少她的第一个计划已经算是要圆满完成了。   凤轻舞轻甩衣袖,暗香又浓烈几分。这是上好的迷香,足够江子黎享受的。   看着江子黎的眼神越发迷离,凤轻舞觉得此时已经差不多了。她将江子黎拖回书案前,让他趴在书案上。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是一梦罢了。   接下来,她就该去找文若蓉了。   从书房里出来,凤轻舞将书房的门轻轻合上。她抬起头,尉迟君嗣正坐在屋顶上。   尉迟君嗣见她出来,给她遥遥一指,她顺着他的手看去,目光落在了关着江婉宜的那个院子上。   “文若蓉……”凤轻舞迟疑。尉迟君嗣听见后,点点头。   文若蓉怎么去江婉宜那里了?这莫非有事……   凤轻舞跃上屋顶,道:“我怎么觉得有诈?”   尉迟君嗣还以为她要立刻过去,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上来了。其实他还在犹豫,因为这个怎么看都是一副有陷阱的样子。知道文若蓉的动静,告诉凤轻舞当然是必要的。只是担心凤轻舞头脑一热,就去了。没想到她竟然也察觉怪异之处了。   “她来江子黎这里,再到她去江婉宜那里。这根本就没有什么关联。”凤轻舞道。尉迟君嗣也觉得是,他想了想,道:“会不会是因为那里守卫多?”   尉迟君嗣这一言,可谓是点醒了凤轻舞。她连连点头道:“有理,太有理了。文若蓉只是看见我了,但是她肯定不能确定我是谁。她知道我也看见她了,所以她想引我过去,然后让人把我抓住。”   “但是……”凤轻舞觉得此时事情突然变得棘手了。文若蓉这般举动,她看透后就绝不能往陷阱里跳。但是,今天这一幕幕她不就是为了演给文若蓉看得吗?现在观众都跑了,她还演什么呀?   凤轻舞觉得有点儿泄气,但是她绝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这是多好的机会呀,错过了这次,谁知道就要到什么时候了?   “看来我们要改变策略了。”凤轻舞道,她压低声音,“我就不信文若蓉对我就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我要是迟迟不去找她,你说她会不会来找我?”   凤轻舞这一次就打算坐在这里等文若蓉了。反正她给江子黎下的迷药足够,江子黎再醒来就直接等着太阳升起了。她对于这一点倒是不担心。   她跳下屋顶,再一次走进书房。江子黎还是趴在案上。她想了想,见旁边有张榻,然后顿时就来了主意。   话说文若蓉来到了江婉宜处,久久未见凤轻舞跟了过来,不禁有些疑惑。难道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不应该呀!可是如今来瞧,事实好像就是如此。既然这样,她是不是应该折回去,也许刚才那个女子和江子黎……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难辨   文若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不敢再往下想去,匆匆忙忙往回赶。她再一次来到江子黎的书房,不过这一次,书房的门却是紧锁。   她不敢贸然推开,只好将窗户纸捅一个小洞来偷偷观察。这一看还不如不看,里面的风光让她简直面红耳赤……   书房中,凤轻舞特意将屏风移了过来,把床榻结结实实地遮住,以免文若蓉在外面发现异样。此时的江子黎依旧在书案前,不过由于他的头很低,光线又暗,外面是绝对看不见的。至于她和尉迟君嗣,则在榻上猜起拳来。   凤轻舞可是猜拳的好手,不过这一次却遇到了尉迟君嗣这样的劲敌。两个人玩了好几次,都是难分胜负。凤轻舞都有些急了,小声道:“文若蓉她到底来没来,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输了!”   闻言,尉迟君嗣微微一笑,道:“应该快了。我们要不要许诺一点儿什么,这样没有赌注的玩儿,是不是太枯燥了?”   当然不能随意许诺,她又不能保证赢。这一听就知道尉迟君嗣对于赢她十分有把握,估计她现在这个勉强的平手,都是他在让着她。   “这样不好吧?”凤轻舞敷衍道,“我们这样不是为了引文若蓉上钩吗?怎么能当真起来?”   “游戏嘛,又不是许诺什么完不成的,不如这样。谁输了,谁主动吻对方,怎么样?”尉迟君嗣提议道。   他话一至此,凤轻舞就已经能够明白他究竟是何居心了。于是她道:“好吧,好吧,我认输。”反正他就是想要她吻他,她还不如干脆一点儿。这种事情越拖着,越危险,谁知道尉迟君嗣又会临时想起一些什么……   尉迟君嗣笑着接受了凤轻舞的认输,两人打闹成一团。这嬉闹声正好传入了文若蓉的耳朵中。   文若蓉心下的怒火越烧越旺,但是她依旧不敢推门而入。现在江子黎肯定不想见到她,她跟他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她不能又惹他不快。可是,他难道就能在她的面前这样做吗?她拿不准他的心思,也许,这是他对她的羞辱。他是知道今天她会过来的,但是他却用这样的方式来迎接她。   “江子黎呀……你真狠……”文若蓉无力道,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门前。书房里,凤轻舞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她给了尉迟君嗣一个眼神。文若蓉是耗不起的,天不亮她就要离开的。   “我是不是应该出去在她的眼前晃一晃,拉一点儿仇恨?”凤轻舞道,她若有所思。尉迟君嗣看着她,道:“没想到天倾陛下这样会玩儿。”   “这还不是你教我的,尉迟君嗣,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给我出的主意,让我在凤仪面前演戏的?好像是叫什么无瑕的那个人……”凤轻舞笑道。   尉迟君嗣闻言也笑了,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凤天倾从来都是光明正大的,她的那些歪招都是我教的……”   “你知道就好。”凤轻舞道,她的神情变得严肃,“看来我得要先悄悄地出去。”   “要不要我来打掩护?”尉迟君嗣道。两个人又一次笑了。凤轻舞一掌拍在他的膝上,笑道:“你别老逗我,咱们现在可是在办正事儿。”   于是办正事的两个人准备行动了。   凤轻舞打算和文若蓉来一个偶遇,她见文若蓉似乎已经离开书房外面后,给尉迟君嗣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悄悄推门出去了。她跃上屋顶,看着文若蓉朝离开滨海国的方向而去,她也紧随其后。不过文若蓉并没有察觉。   看时辰差不多了。凤轻舞跃了下来,然后在文若蓉的后面发出了一个跌倒声。文若蓉本来就是偷偷来的,自然是十分警惕。现在有声音从她背后发出,她自然要回头瞥一眼,而这一眼,就足够她的怒火再一次上来。   这不是刚才和江子黎亲昵万分的那个女子吗?文若蓉看着凤轻舞,简直想要将她碎尸万段。她也会一点儿武功,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就朝凤轻舞出手了。匕首锋利,但这对于凤轻舞来讲并不算什么,文若蓉并没有在她的手底下讨到什么好处,就被她夺了武器。   文若蓉尽管曾在凤轻舞跳舞时见过凤轻舞,不过她那时并未关注他。江子黎就在邀仙台,她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去注意别人?所以她也没有把凤轻舞和当时跳舞的百里晚荷联系起来。   “你是谁?”文若蓉道。凤轻舞看着她眼中的不甘心,轻蔑一笑:“这个你还是去问江子黎比较好,他肯定知道我是谁?”   提起江子黎,文若蓉的心底就不知道有多么难受。看着她颓废地瘫在地上,凤轻舞用匕首指着她的脖子道,“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三更半夜来这里做什么?莫非……你就是那个文若蓉?”   听见凤轻舞提到自己的名字,文若蓉先是一怔,她看着她,面有不解道:“你……”   凤轻舞见她如此,轻轻一笑,“看来还真的是你了。刚才江子黎还和我讲,有个叫文若蓉的女人特别不知羞耻……”   听到“不知羞耻”几个字,文若蓉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泪水在她的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儿,她觉得自己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顿,而且每一拳都直戳她的心窝。她看着凤轻舞,眼里恨意满满,不过凤轻舞并不在意,此时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离间文若蓉和江子黎,顺便看一看二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联系。她一开始还真的没有想到,原来文若蓉竟然喜欢的是江子黎?   凤轻舞觉得自己的长兄挺惨的,他那样敬爱自己的皇后,可惜他的皇后心里却没有他。原来始终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而且至今都还被文若蓉蒙在鼓里。   她不打算跟文若蓉再继续纠缠下去,既然想要知道的事情都已经知道了,那她也没必要多待了。凤轻舞一甩袖子,有暗香扑鼻。她觉得这分量还不够,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拿出一个药丸喂给文若蓉。这药丸是鸾凤国祭司殿的产物,能让人忘却一些事情。不过副作用倒是挺大的,也可能造成这个人精神失常。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到手   但是凤轻舞管不了这么多了。文若蓉做出这样的事情,有朝一日她也不可能让文若蓉活着。   把文若蓉一个人扔在那里,凤轻舞飞快地离去了。尉迟君嗣还在原处等她。她匆匆返回,却发现尉迟君嗣在屋顶上低着头看着什么。凤轻舞赶紧跃上屋顶,道:“怎么了?”   尉迟君嗣抬起头,将手中的东西举了起来。凤轻舞震惊地看着尉迟君嗣,这个东西可是她日思夜想的。   “《浮生录》……”凤轻舞的声音有些颤抖,“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江子黎的书房。你去追文若蓉的时候,我去江子黎的书房转了一圈,然后就找到了。”尉迟君嗣道。凤轻舞知道尉迟君嗣虽然说得轻巧,但是实际做起来肯定没有那么容易。幸好她有尉迟君嗣这样一个帮手,这要是换了一个人,肯定做不到。   “能让我放心的,只有你了。”凤轻舞道,她看着尉迟君嗣,灿烂一笑。   凤轻舞和尉迟君嗣赶紧带着《浮生录》赶了回来。见到《浮生录》,凤轻舞连困意都没有了,她对尉迟君嗣道:“我想试一试。”   尉迟君嗣明白凤轻舞的意思。她想打开《浮生录》,但是打开《浮生录》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纵使尉迟君嗣也是不知晓的。凤轻舞见尉迟君嗣看着她,她知道他这是担心她。偷窥天机哪里有不付出代价的?他是怕她承受不起。   “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凤轻舞道。   窥看活着的人的命运,当然可能会有报应。但是她可以看死了的人的,总而言之就是验证一下《浮生录》是否像传说中那般灵验。如果是的话,她就必须想办法将它毁掉。   打开《浮生录》的钥匙就是她血脉中的天玺。凤轻舞拿出小刀在手指上轻轻一划,接着她便将血滴到《浮生录》上。《浮生录》顿时发出幽绿色的光,凤轻舞看着它渐渐飘起,然后打开。   “帝星在上,紫微择主。”凤轻舞道,“叩问天命,天耀国君之彦生死几何?”   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跪在地上,满怀期待地看着《浮生录》。而《浮生录》的光也变得越来越耀眼。接着便有萤火虫不知从哪里飞来,它们在空中摆出几个字,夜幕流火。   这……凤轻舞和尉迟君嗣皆是震惊地看着这几个字。君之彦这一生的确活得不长久,按照夜幕流火这个意思。说是君之彦这一生如流星一样转瞬即逝也的确不为过。   凤轻舞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尉迟君嗣,难道这《浮生录》真的能窥看天机?如果真的是这样,可就真的留不得了!   “会不会是巧合?”尉迟君嗣眉头紧皱。凤轻舞点点头,觉得有必要再试一次。这一次,她问了凤天雅的批语。得来的却是“白骨红颜”这几个字。   “凤轻染因情而死……”凤轻舞道。事到如今,已经可以证明,这真的不是巧合了。   “所以……”凤轻舞简直要抓狂。这个东西可是让凤家数代人拼命守护的,难道真的就这样毁去?   凤轻舞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不过这一次,她真的犹豫了。   “我觉得,咱们不一定能毁掉它……”尉迟君嗣道。此时的《浮生录》已经不再飘浮,也不再散发着幽绿色的光。它静静地躺在凤轻舞前面的书案上,就像一本很普通的册子。   “《浮生录》可算是神物了。这样的东西虽然是天下诸国关注的对象,但是并不是随意就能打开的,不是吗?”尉迟君嗣对凤轻舞道,“如今来说,只有凤家血脉中的天玺可以。所以就算落入诸国手中,他们拿它也是没有办法的。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过于担心的?《浮生录》存在,便是应天意而生。它要消失,也只能是天意。”   凤轻舞听着尉迟君嗣的话,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算了,不想这个了。既然都是天意,那我们就顺应天意吧。”凤轻舞无奈道,她看了一眼窗外,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你要不要去睡一会儿,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要你去做。”尉迟君嗣说道。凤轻舞假意叹了一口气,看着他道:“在你眼里,我就跟小孩子似的,每晚必须要睡觉吗?”虽然她面上是这样说着,其实心底早就乐开了花。   当年的凤天倾什么都要亲历亲为,因为她生性多疑,而且并没有一个人让她可以完全放心的用。就算她有着凤纤纤、魏承这样的心腹,但是她对他们的能力,并不是足够的信任。她会为他们担心,会做更多的计划。但是到了尉迟君嗣这里,就完全不用了。用尉迟君嗣的话来讲,她能不让他担忧,他就心满意足了。   “难道不是吗?”尉迟君嗣道,“也不知道是谁一没睡好就头疼?”凤轻舞闻言笑道:“你怎么这样?我原来看折子一批便是一夜,然后第二天还不是去上早朝?现在变成这样了,都是你给养娇了。”   尉迟君嗣接受了凤轻舞这“养娇”控诉,笑道:“好了,去睡吧。”凤轻舞这才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看着凤轻舞睡下,尉迟君嗣离开了寝殿。此时天已经全亮了,尉迟君嗣提了剑便出去了。身后有侍从想要跟着他,他抬手将他们止住,道:“不过是去练练剑,你们不用跟着了。”   尉迟君嗣的确是去练剑了,但是他也并不是一个人去练,而是去了文若玄喜欢练剑的地方。   今日文若玄前来的迟了,尉迟君嗣便可以猜到他一定是被昨日的事情绊住了脚步。看着他略带疲惫,尉迟君嗣收回剑朝他走去,道:“若玄可是来迟了。”   “昨夜失眠,天快亮了才入眠。”文若玄道,他带着歉意,“让君嗣久等了。”   尉迟君嗣点点头,他是不是失眠他不晓得,文若蓉的事情给他添了麻烦才是真的。不过他自然不会在这里揭穿文若玄,只是关切道:“要不若玄回去休息吧,明日再练。” 第一百二十八章 :差距   尉迟君嗣没有想到文若玄竟然连连摆手,道:“无碍,既然答应了君嗣,怎能反悔?”   于是外面尉迟君嗣和文若玄练剑,屋里,凤轻舞睡得正香。   既然文若玄和文若蓉都参与了这件事情,他们中一个是九霄国的宰相,一个是九霄国的皇后,那么百里皓然作为九霄国的君主,要是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也太惨了吧?尉迟君嗣觉得这件事情有必要让百里皓然知道。但是他要是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告诉百里皓然,百里皓然自然不会信他,说不定还会怀疑他别有居心,所以既然如此,他就只好引导百里皓然自己去发现了。   上一次文若蓉去找江子黎,被凤轻舞有心破坏。她自然不会就此罢休的。尉迟君嗣相信文若蓉一定还会去找江子黎,至少也要向江子黎问一个明白。   “探子回报,说文若蓉后天晚上还会去找江子黎。”凤轻舞道。她看着尉迟君嗣,问,“你要动手?”   尉迟君嗣回答,“我倒不一定动手,可以把她的事情交给你长兄解决。”   凤轻舞疑惑地看着他。   第二天夜里,便有一封信被送到百里皓然跟前。百里皓然看了以后本来是不信的,但是信中文若蓉的字迹和口吻却让他不得不信。   另一边凤轻舞处,凤轻舞正听尉迟君嗣讲他的计策。当听到尉迟君嗣高仿了一封信寄给了百里皓然,上面全是一个女子对男子的表白。凤轻舞简直要笑得前仰后合,连连赞叹道:“还是你厉害。明明全是上不得台面的阴招,但是不得不说手段真是高超。”   “也许长兄一开始看的时候,还以为是文若蓉写给他的。但是当他看到最后那个‘江子黎’的名字后,他要是不气炸才怪。”凤轻舞忍不住笑道,“真是委屈了长兄了。不过这的确可以好好提醒长兄。”   尉迟君嗣还留了文若蓉要去见江子黎的时间在信上。凤轻舞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给长兄确认用的,即便长兄一开始怀疑此信是有心人故意假造的,但是要是文若蓉真的按照信中的时间出去了。那就是真的了。”   “正是如此。”尉迟君嗣点头,接着道,“所以这就不用我们担心了,我们就好好等结果就行了。”   凤轻舞本以为这一次可以睡一个好觉了,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深夜里突然有侍从前来传话,道是外面有一个姓冯的人求见尉迟君嗣。   姓冯……冯逸飞?凤轻舞本来还是有几分睡意的,不过她顿时就变清醒了。   他不在鸾凤国带着,来邀仙台做什么?难道他就那么闲?凤轻舞简直不能理解。尉迟君嗣见她若有所思,道:“凤纤纤处置了他。他现在身上已经没有职位了,被交给他父亲看管。”   凤纤纤是不会随意处置人的,一定是有理由。凤轻舞更加疑惑地看着尉迟君嗣,她相信尉迟君嗣一定是知道的。   “见人要紧。”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道,“见完人我再告诉你。”   凤轻舞点头答应了,连忙对侍从道:“让他进来。”   接着凤轻舞又看向尉迟君嗣,道:“他不知道百里晚荷的事情吧?我要不要先躲一躲?”尉迟君嗣闻言觉得凤轻舞说得有理,他现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凤轻舞再牵扯进去。   冯逸飞被人拖着进来了,他的身上满是血迹。躲在屏风背后看着这一切的凤轻舞简直要惊呼出声。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看了一眼冯逸飞,又看了一眼尉迟君嗣。发现尉迟君嗣的脸色很不好,想必他也是刚知道的。   “你这是……”尉迟君嗣上前拉住冯逸飞,冯逸飞一见是尉迟君嗣,便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气息微弱道:“真没有想到还能活着见你,我也算是对得起凤轻舞和凤纤纤了。谢昭然要攻打永夜国,他现在正在筹集粮草。鸾凤国上下凡是凤家的人和势力都被看管住了,消息根本就传不出来,而且现在所有王侯又都聚集在邀仙台,姬无昼也是,现在他要是出手,永夜国也得不了好处……”   尉迟君嗣一边听他说着,一边招呼着侍从去请医师。但是这一切终究没有来得及,冯逸飞说完这番话便已经没了气息。   凤轻舞再也忍不住了,她从屏风后跑出来直奔冯逸飞而去。泪水早就从她的眼眶滑出,她伏在冯逸飞的身上嚎啕大哭。   冯逸飞是怎么从谢昭然的手中逃出来的,她永远都不会知晓。但是她知晓,冯逸飞至死也没有背叛过她和鸾凤国。   将冯逸飞收殓后,凤轻舞颓废地坐在地上。年少时的她是那样雄心壮志,说着一定要保护每一个她所珍重的人。可是到头来,都是他们在保护她和她的鸾凤国。楚九歌、凤纤纤,还有如今的冯逸飞,无一不是为了鸾凤国而死。他们用这一生为她尽忠,但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轻舞……”尉迟君嗣唤她,但是她已经无力回答。   “轻舞,你现在还要知道为什么冯逸飞被凤纤纤处置了吗?”尉迟君嗣问。   凤轻舞点头。尉迟君嗣见她如此,缓缓道:“因情而起,因爱而终……”凤纤纤一开始将冯逸飞罢职,确实是因为冯逸飞对小怜的关切,这让她十分嫉妒。但是凤纤纤自然不会对冯逸飞产生怨恨,处理了小怜,她也就作罢了。之所以还没有将冯逸飞放出来,是因为她信任冯逸飞。她知道无论她怎么样对待冯逸飞,冯逸飞即便恨她,也不会对鸾凤国不利,如果鸾凤国真的遇到什么危难,他一定会拼死力挽狂澜的,就像这一次一样。   “他对鸾凤国的忠心,我不会忘记的……”凤轻舞低着头,泪水未干,依旧往下流,“待我回到鸾凤国,我一定将他埋葬在鸾凤帝都的城楼前,让他可以永生永世守卫着故土。”   尉迟君嗣看着凤轻舞,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答道:“好。”   她不能再逃避了,即便尉迟君嗣要护着她,不让她再牵扯天下事端,她也做不到了。因为她不能看着一个个她珍重的人就这样倒在她的眼前。   “君嗣,我不能在你的羽翼下待一辈子……”凤轻舞道,她仰起头,看向尉迟君嗣,“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会是凤天倾。即便我不想承认,但是天下诸国也会承认。” 第一百二十九章 :背叛(1)   九霄国,百里皓然处。   百里皓然坐在上首,整个书房里跪满了大臣,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没有臣子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和蔼的百里皓然突然就变了脸色,举起一个茶杯就要砸下来。他们只看见有侍从进来,将一个密折递给百里皓然。肯定是和密折有关无疑,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并没有人知道。   想起文若蓉的背叛,百里皓然心底的火气便不断的往上涨,几乎要到爆发的阶段了。他是多么的不想相信,但是事实告诉他,真相就是如此。他甚至有立刻提起刀去杀了文若蓉的冲动,但是理智仍然站在上峰,告诉他现在要淡定。   “众卿退下吧。”百里皓然道。他现在已经没有太多心思去商讨国事了,家事就已经够让他为难的了。   众臣闻言,自然不会再待下去,连忙告退了。百里皓然独自坐在高座上平静了一会儿,对服侍的侍从道:“叫皇后过来。”   没过一会儿,文若蓉就莲步轻移地走了进来,她端庄典雅,举止高贵,依旧是那个母仪天下的九霄国皇后。   百里皓然看着她,只觉得极其讽刺。他真是想立刻就揭穿她这副虚伪的面孔,将那份信让在她的脚下,让她好好看一看。   此时的文若蓉还浑然不知百里皓然传她过来的意图。她依旧保持着她的温柔,先是朝百里皓然行了一个礼,接着轻声开口道:“陛下传妾身过来可是有事?”   听到文若蓉这句话百里皓然更是气怒。他叫她过来就是有事情?她从来不会像其他妃嫔那样对他献殷勤。她亦是高傲的女子,她说她不屑做这样的事情。帝后一体,她是他的妻子。但是如今百里皓然看,这都不过是借口罢了。文若蓉不与他亲近,哪里是什么皇后脸面,根本就是她心底没有他!她面对江子黎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朕没有事情就不能见见皇后吗?”百里皓然道。他看着文若蓉,眸子幽深,让人看不清思绪。   “妾身惶恐。”文若蓉道。她的头微微低下,有恭敬,也有她的骄傲。她永远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因为他的一句话而诚惶诚恐。   “好好好,”百里皓然见她这副样子就来气,他将信拍在她的面前,道,“难道还需要朕再多说些什么吗?皇后莫非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一开始,文若蓉真的不知道百里皓然传她来所谓何事。不过当她看了信以后,就全明白了。百里皓然不会随意冤枉人的,他会给她看信,就说明他手上已经有了证据。他其实已经认定她做过这件事情了,所以即便她再解释,也是无用的了。   “陛下……”文若蓉飞快地想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朝百里皓然道,“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妾身也没有什么可瞒陛下的。妾身承认自己私下见过滨海国国君,但并非为了儿女私情。难道陛下从小到大就没有对自己的出身有过怀疑吗?”   文若蓉的这句话正戳百里皓然的痛处。他自然对自己的出身有过怀疑,百里晚荷回来后,当年他母后做过的事情他也就都知道了。只是……他母后是从哪里得出百里晚荷对他有威胁的?不过是一个姑娘罢了,即便是公主,又能怎样?   “看来陛下是真的不知道了。”见百里皓然这副神情,文若蓉也就放心了。她道:“百里晚荷和百里落雪与陛下并无血脉关系。他们才是百里家的孩子,而陛下……”文若蓉故意停顿,留时间让百里皓然去想。   “陛下并非百里家的子孙。当年先皇后生产时,生下的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气息。为了保住后位,不让朝臣百姓说闲话,便让人赶紧找一个孩子来当作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便是陛下您呀!”文若蓉情感真切,百里皓然看着她,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里嗡嗡作响。他不想信,但是见文若蓉这样,还有他母后做过的事情,这一切都不像巧合。   “陛下有没有想过,如果哪一天先皇后所做的事情败露,百里落雪和百里晚荷兄妹可会给您留活路?”文若蓉道,“人人都是有私心的,更何况面对的是帝位……以及先皇后对百里晚荷所做过的事情!”   是呀,如果……他们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可还会容得下自己?百里皓然紧紧握拳,他暗下决心,一定不会让他俩知道,但是不让他们知道的最好办法,便是……   文若蓉见百里皓然似乎已经下了决心,她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她就是担心百里皓然会不相信,只要百里皓然相信便好。   “这件事情,也是滨海国国君调查清楚告诉妾身的,”文若蓉道,“滨海国国君愿意助陛下一臂之力,因为只有陛下在位,两国才能交好,盛世永昌。”   文若蓉说完,感觉力气已经被抽空了。她腿脚发软,几乎要瘫倒再地上。幸好百里皓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这举动,直接大步离开了。   他对她本是起了杀心的,但是却由于对百里落雪和百里晚荷的怀疑而暂且放弃了。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会饶恕她,文若蓉苦笑,看来她也该做一个了断了。   如果她死了,百里皓然会不会觉得是百里落雪他们灭得口?他也会更信任江子黎吧?只是……她这一生和江子黎再也没有可能了。当初一眼万年,也许是命运指引,她选择了他,这一生便再也逃不掉了。   为了江子黎,生命于她又算得了什么?反正她也从始至终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与其一生受人摆布,还不如来世不投帝王家……   凉亭里,姬无昼听了尉迟君嗣讲了冯逸飞的事情。他是知道冯逸飞的,也晓得冯逸飞与凤轻舞的过往。   这一次,凤轻舞全程无话。她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似乎这样她才能在这里待着,听他们谈论这件事情。 第一百三十章 :背叛(2)   “真是没有想到最后能和你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说话。”尉迟君嗣最后感慨道。他当初与姬无昼见面时哪次不是剑拔弩张?就差拼个你死我活了!   这其中既有凤轻舞的原因,也有两个人不同的立场。不过如今却不同了,世道在变,而他们也成长了。   “是呀,要是放在几年前,我一定要杀了你的。”姬无昼也道。他看了一眼凤轻舞,又看了一眼尉迟君嗣。此时的凤轻舞已经喝醉了,如今的她酒品已经好了不少,喝多了之后埋头就睡,不吵也不闹。   见凤轻舞已经入梦,尉迟君嗣二人这也才能放下心来说几句别的话。   “那个……”姬无昼先开了口,他犹豫了一下,道,“我可不是把轻舞让给你了。是她自己选择的你,我只是……尊重她的选择……”原来的姬无昼觉得爱上一个人便是将她囚于自己的身边,但是如今的他却并不是这样觉得了。她若是快乐安好,他便足矣。如果和尉迟君嗣在一起,凤轻舞会感到开心,他愿意成全她。   “我知道……”尉迟君嗣回答,他含笑道,“但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你的放手。”如果姬无昼真的对凤轻舞紧紧相逼,凤轻舞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也拿不准。他在她心里固然有一定位置,但是和她心中的家国天下相比,终究还是比不了的。   史载,鸾凤国新帝谢昭然在登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贸然出兵永夜国,被永夜国大军打得落花流水。鸾凤国皇帝谢昭然被逼自尽。   不过史书上写的,并不一定全是真的。姬无昼虽然立刻回国准备了这一场战役,但是永夜国的胜利,远远没有记录的那样轻松。那一次,两国边境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谢昭然呀谢昭然,你可真行……”凤轻舞看着每天送来的战况,对谢昭然的恨意简直是成倍数增加。她不畏战,但是她依旧怕鸾凤国会卷入战火中。战争的残忍是不可想象的,这也就为什么人人都期盼着盛世。   幸好,姬无昼没有让她失望。他结束了这场恶战。但是让姬无昼就这样逼死谢昭然,他心底没有一丝悸动那是不可能的。谢昭然身上的血,有一半是和他相同的。他的父皇为什么会轻易退位他不是不明白,他的父皇对他从来都是失望的。他忘不了他父皇对他的痛骂,骂他残暴不仁,竟连自己的兄弟都逼死,问他已经是太子,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但是他又能怎么回答?天家从来都是你死我活,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他要不动手,他弟弟的下场,也就是他的下场。   如今对谢昭然,不也是一样的吗?   凤轻舞站在外面,看着屋子里的姬无昼若有所思,想必是因为谢昭然的事情。此时尉迟君嗣已经将谢昭然和姬无昼的关系告诉了她。如今姬无昼这算是又亲自杀了一个弟弟吧?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悲痛。   凤轻舞走进屋子,直至走到了姬无昼的跟前,姬无昼才发现她的到来。他先是一怔,然后站起身,声音顿时比平常温柔了几分,道:“你怎么来了?”   “无昼……”凤轻舞看着,轻叹一口气。话到嘴边,她竟然说不出口。   “这是怎么了?”姬无昼笑着看着她,将她散落下来的发丝理到她的耳后。凤轻舞总算是鼓起勇气,道:“无昼,你平定了谢昭然,鸾凤国便是你的了……所以……我请你好好对待它,就像对待永夜国一样……”凤轻舞也觉得自己的请求有点儿过分,毕竟鸾凤国也算是战败了,怎么可能平等。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补充一句,“就是给鸾凤国的子民留一条活路”,姬无昼便已经开口。他的神情认真而严肃,仿佛宣誓一样,道:“我答应你,普天之下,我都会一视同仁。”   既然要做这天下的帝王,姬无昼就从来没有想过厚此薄彼。   他天生便有着君王的气魄!   滨海国,江子黎坐在书房里,看着侍从呈上来的密卷,整个人都陷入沉默中。谢昭然的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都怪他想要急于稳定谢昭然,要不他也不会将鸾凤国的江山送到他谢昭然的手里。原来的他,一直担心谢昭然会回到姬无昼的身边,然后背叛他。不过如今来看,是他当时想多了。谢昭然不会到姬无昼身边去,但是他会去攻打姬无昼。   但是这世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   雨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江子黎起身,打开殿门,有凉气袭了进来,使得他清醒了几分。那一夜,也有一个人这样推开殿门,月色在她身上洒下光辉,她微微浅笑,如梦似幻。   “凤天倾……”江子黎长叹一口气,最后也不过吐出她的名字。那一夜,究竟是她,还是梦?他并不确定。   “陛下,”有声音在他背后响起,恭敬而顺从。江子黎转过头,那是他信任的侍从,他高举着一封信,跪在他的面前。   他拿过信件,轻轻打开。熟悉的字映入他的眼,那是文若蓉的字。她的信不长,不过区区几句,不过有一句却吸引了他的目光。   “此生无缘,大事将成,愿君安好。”江子黎反复念着这句话,文若蓉愿为他而死,是他没有想到的。回忆起昔日他与她的过往,他对她的好无不是带着利用,而她对他,则是那样纯粹。她一直为他着想,但是他,却不是。   有泪水溢出他的眼眶。他为了《浮生录》上的寥寥片语,去争取过凤天倾。但却从来没有因她对他的好,而去争取过她。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了。   所有他爱过的人,和爱他的人,都不在了。   文若蓉的话,让百里皓然寝食难安。更何况,现在文若蓉竟然自尽了。百里皓然拿不准她是自己选择的,还是被人胁迫的。但是他已经不能掉以轻心了,因为文若蓉的下场很有可能便是他的下场。 第一百三十一章 :背叛(3)   当真像她所说的那般,这个皇位本身就不属于他。那么百里落雪要是知道了以后,怎么可能不夺不抢?只要是百里落雪得到了这个皇位,那么便不会有他的容身之处,所以,他必须先下手为强……   “你不要怪长兄无情,因为天家本身就无情……”百里皓然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文若蓉的丧事是文若玄亲自去办的。现在世间已经有了传闻,说是这诸侯宴已经不宜再延期了。这根本就是违背天意,要不怎么会事故频发?先是鸾凤国的天琪女帝,又是九霄国的皇后……只有这些当事人知道,事在人为,这诸侯宴之所以能达成共识,接着开下去,不就是因为每个国家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江子黎呀江子黎,你可真是……”文若玄从口齿间挤出两个字“绝情”。文若蓉的死,一定是和江子黎有关。既然他这样对他文若玄的妹妹,那么就别怪他也效仿他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转眼间,秋天便来了。江婉雯站在房檐下,她看着落叶正在出神。突然间便有一个温暖的斗篷罩在她的身上,她先是一怔,回眸便看见了文若玄。   “竟然是你。”江婉雯笑得灿烂。   “是我。”文若玄道,他亦是笑着,“公主可是有心事?”   江婉雯没有想到他问得竟然这样直白。她一向不是闺阁中那样娇弱娴静的姑娘,她有心计,她有胆量,但这些都是在她作为江子黎左膀右臂的时候。在文若玄面前,她却只是个姑娘。   “有心事……”江婉雯答道。她怎么可能没有心事?自从她第一次见到他,她便有了心事。也许是因为这些年来,她跟在江子黎的后面压力重重,面对着的无一不是虚伪的面孔,而文若玄却像一束阳光照进她的生活。让她知道,这世间还是有希望的。她活着,并不仅仅为了江子黎,为了所谓的大业……还为了他。   不过这些,她并不会告诉文若玄。这会是一个秘密,永远藏在她的心底。   见江婉雯如此反应,文若玄觉得自己也许有些过分了。江婉雯对他完全没有防备的意思,可是他却这样利用江婉雯。但是文若蓉呢?江子黎不也是利用文若蓉?他明明知道文若蓉对他的心意,可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大业。   所以……文若玄心里默道,江婉雯,你不要怪我。   “公主……”文若玄道,“你知道婉宜公主被关在哪里吗?”   江婉雯闻言一惊,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文若玄知道江婉宜因文若蓉被江子黎关了起来。她是少有的知道江子黎和文若蓉关系的人,江子黎为了防止她说出去,又为了牵制他,就将江婉宜关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个地方连他都找不到。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文若蓉,他不能再失去江婉宜了。   看着江婉雯的神情,文若玄明白,她一定是知道的。只是,她并不愿意说出。看来这件事情真的牵扯了很多,不过即便现在江婉雯不愿说也没有关系。因为怀疑的种子,已经在她的心底埋下。这些年来,她面对的心计太多,丑陋太多,所有的事情,她都会不经意的朝阴谋去想。事有两面,这也许会让她有所防备,也会让她因自以为是而落入陷阱。   屋里,凤轻舞坐在案前,面无表情,但心底已经被震惊和悲痛刺得千疮百孔。她初闻百里落雪的噩耗时是那样的不可置信。她的兄长,她的一母同胞,却被她的长兄派人所杀。   她不是不晓得天家无情,但是当这一幕真正在她面前上演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手足无措。百里落雪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百里皓然的事情,但是百里皓然依旧是把他视为心头大患。   “或许是我错了……”凤轻舞自言自语道。   此时的她已经不在九霄国处,百里落雪的事情发生之后,尉迟君嗣暂时把她交给了姬无昼。九霄国她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百里皓然解决完百里落雪,怎么可能会放过她?她和百里落雪是一母同胞,比他这个长兄要更为亲近。百里落雪死了,她怎么会不恨?百里皓然要是留着她,岂不是威胁?   “轻舞……”姬无昼看着凤轻舞的样子,心中怎么可能好受。凤轻舞如今的境地,他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体会。当年他的弟弟要杀他的时候,他不也是这般失望?   姬无昼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安慰到凤轻舞。她只有自己想明白这些事情,才可以。   “我想一个人静静。”凤轻舞道。她低着头,把头埋在案上。姬无昼看着她这样子,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离开了。   另一边,滨海国。   江婉雯想着文若玄问她的话,觉得不能就这样当作不知道。也许这便是文若玄在她身上的图谋,尽管文若玄可能并没有她初时想得那样单纯。但是江婉雯觉得自己还是有能力驾驭他的。   夜深人静,江婉雯悄悄从寝殿溜了出来,直奔江婉宜所在的院子。文若玄一直派人在暗处盯着江婉雯的一举一动。江婉雯的这番动静,早就落入文若玄的眼中。   他亲自偷偷跟去。江婉雯完全不知情,而文若玄就这样跟着江婉雯找到了院子。   江婉雯看着小屋子的锁竟然是打开的,她只觉不好,不过她刚想离开。小屋子的门便打开了,江子黎大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江婉雯,眼里的神情除了失望便是痛恨。他道:“将院子里的人全部都拿下。”   文若玄也没有想到江子黎竟然在这里。恐怕江婉雯也是没有想到的。他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文若玄本想赶紧离开。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浑身无力不能动弹了。有声音在他背后想起,道:“看来宰相大人还是挺忙的,竟然跟滨海国还扯上关系了。”   文若玄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真是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跟着江婉雯,而尉迟君嗣竟然跟着他。   他现在也就还剩下一张口可以动弹了。但他却不想和尉迟君嗣说什么,因为凭借尉迟君嗣的缜密心思。他说得越多,也就暴露的越多。   “既然宰相大人不说话,那我便默认了。”尉迟君嗣道。既然这一切都有着文若玄的身影,那么这些事情一定都与他有关。尉迟君嗣觉得有必要将他立刻带回九霄国。   这一夜,不平静的除了滨海国,还有九霄国。   凤轻舞怎么可能在这样情况下,在永夜国待得住。百里落雪的死,她不能当作没有发生。   支走姬无昼,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永夜国行宫。一路上即便有人见到她,也没有人可以将她拦下。   侍从战战兢兢的把凤轻舞离开的事情报给了姬无昼。姬无昼先是大怒,但是很快便泄了气。凤轻舞就是那样的性子,她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阻止。即便他想让凤轻舞乖乖地待着这里,什么也不用担心,一切都由他来做。但是凤轻舞要是不想这样,他也没有办法。 第一百三十二章 :怨与恨   “姬言。”姬无昼道。隐在暗处的姬言立刻现身,朝姬无昼拱手道:“主子。”   “你跟着凤轻舞,她做什么事情你不必阻拦,只要别让人伤着她便好。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不用现身。”姬无昼道。姬言受命而去。   凤轻舞一路奔向九霄国。如今的她也算是武功高强,就算是碰上个大内高手也不畏惧。既然百里皓然那么想杀了他们兄妹,那么就看看最后谁死谁手。   君不仁,休怪我不义。   天牢里,江婉雯靠墙而坐,她闭着双眼,静静地等待着。江子黎会怎么对待她,她不用细想也是知道的。活了这一生,她唯一的不甘心就是文若玄。她现在的遭遇,他是知晓还是不知晓?难道他早就和江子黎联手,为了除掉她?也罢,她知道的太多了,多得让江子黎寝食难安也说不定。江子黎能处置江婉宜,自然也就能处置她。   有脚步声响起,江婉雯知道,这是有人来了。   一个侍从弯着腰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一壶酒和一个小杯子。江婉雯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多少次都是她带着这套东西来天牢去赐死别人,真是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会轮到她自己。   门被打开了,侍从走到她的跟前,恭敬地垂下头。江婉雯无声无息地笑了,只是这笑是那样苦涩。但愿来世,她不会生在帝王家。   她给自己斟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也许,这也算是解脱。   百里皓然想到凤轻舞会深夜来访,他一直不动手,就是想要引她出现。没想到,她还真是配合。   兄妹再见,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副光景。   凤轻舞推开殿门,顿时满室盈香。她看着百里皓然,表情漠然。   “你来了,”百里皓然道,他从案前起身,走到凤轻舞跟前。四目相对,他看着凤轻舞,凤轻舞也看着他。   “我来了。”凤轻舞道,“看来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内了。”她抽出利剑指向百里皓然。就在剑离剑鞘的那一刻,已经有暗卫将她团团围住,十来把利刃指向了凤轻舞。   “是啊,我可是一直期盼你来呢。”百里皓然道,他笑着,带着快意和仇恨。   “你应该知道,这便是帝王家。”百里皓然盯着凤轻舞,一字一顿道。   “是呀,这便是帝王家。”凤轻舞丝毫不示弱,“所以千变万化,鹿死谁手还未成定数。”   香气越来越浓烈,入鼻的是烈香,更是剧毒。   “你……”百里皓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可是为时已晚。凤轻舞轻轻松松的突出重围,利剑直逼百里皓然。   此刻她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犹豫,看着利剑直穿百里皓然的胸口,凤轻舞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这样痛过。那一刻她刺得可能不是百里皓然,而是她自己。   看着百里皓然倒在地上,她只觉得嗓子一片甜腻。这剧毒可以轻易要了敌手的性命,但却极其不常用,因为这个剧毒有一个名字,叫“两败俱伤”。   百里皓然死了,她亦是重伤。   密室里,文若玄被绑在柱子上,他闭着眼,仿佛已经默认了。尉迟君嗣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心底亦是五味陈杂。   他们两个人也算是一同长大的。但是多年的信任却已经不再了。   “动手吧。”文若玄道。尉迟君嗣拖得越久,他也越是难受。还不如尉迟君嗣赶紧给他一刀。成王败寇,他文若玄认了。   “你想解脱,我知道。”尉迟君嗣道,“不过你要先把事情袒露清楚。宰相大人位高权重,深得陛下信任。妹妹也贵为皇后,母仪天下。真是不知道九霄国还有什么对不起你的,难道你为滨海国做事就能得到比现在更高的地位和回报?”   “自然,”闻言,文若玄冷笑,“世人眼里我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要是没有更大的好处,我怎么可能去做?”   “是呀,所以你究竟为了什么?”尉迟君嗣道,他的话里带着淡淡的嘲讽,“莫非是能当皇帝?”   听到“皇帝”一次,文若玄的瞳孔顿时放大。尉迟君嗣看着他,知道这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是呀,能当皇帝。”文若玄自嘲道,他看向尉迟君嗣,眼里带着他往常从未有过的凶狠,“我才是龙孙凤子,我才应该是皇帝。滨海国本该是我的,哪里轮得到江子黎!”   “是的,江子黎和江婉雯本是一对弃婴,但是你的母亲却选择了他们,而放弃了你和文若蓉。”尉迟君嗣道,他的语气很轻,就像在讲故事哄孩子入睡一样,“真是可怜,要不是文家收养了你们,谁知道你们能不能活下来。文家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养了这样忘恩负义的东西,坏了文家百年名声,欺君叛国,这样的事情也就你能做出来了。”   “呵,我欺君?我叛国?是百里皓然心中本来就有鬼好不好?先帝偏爱怀王百里落雪,他本身就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文若蓉不过是添油加醋罢了。至于我向滨海国传递信息……我承认我做过。不过我只是想迷惑江子黎,让他一败涂地而已。可惜文若蓉对他竟然痴痴念念,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好事。但是,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不可能杀了她……”   尉迟君嗣听着文若玄气急败坏地说着。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优雅从容,他不再是那个带着书卷气的宰相,正直温和,深得君王信任。他现在只剩下了对这个世间的怨恨。   “但百里皓然却是先帝的亲子无疑,他是怀王与晚荷公主的皇兄。先皇偏爱怀王,不过是因为他失母。这一切你明明知道,可是你却怎么做的?你母后抛弃你与文若蓉,不过是因为宫廷争斗罢了。你们兄妹早产出生,凶多吉少。宫中的孩子,先天要是不足,几乎是不可能长大的。就连健康的孩子,最终活下来的才有几个?这个风险太大了,你母后那时正在争夺后位,这个风险她担不起。”尉迟君嗣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斟了一杯毒酒在文若玄眼前晃了晃。   “你这是要我自尽?”文若玄狂笑,道,“满足了你的好奇心之后,你总算要让我死了?”   听着他刺耳的笑声,尉迟君嗣轻笑,道:“不知是满足了我的好奇心吧,我难道没有满足你的好奇心吗?你的母后为什么抛弃了你,你现在不也是明白了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结局   “我是明白了,但是你根本不明白。你不会明白我的痛苦的……”文若玄“腾”地挣脱了绳索,他拿起匕首就要朝尉迟君嗣刺去。尉迟君嗣躲开,反手一掌就将文若玄的匕首打飞。他俊眉微皱,道:“你的药效都没有过,就不要挑战我了,不自量力。”   匕首离身,文若玄已经没有了武器,尉迟君嗣又一掌打向他的胸口。有血从他的口中流出,他往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尉迟君嗣……你少得意……你可知道百里晚荷的批语……”他咳了咳,用最后的力气道。他的眼里依旧充满了恨意,不过恨意之后却隐藏着属于他的得意。   “她是帝后之命,我当然是晓得的。不晓得的是你,帝后之命是凤天倾,而不是百里晚荷,也不是凤轻舞。”尉迟君嗣道。没想到文若玄到了这般境地竟然还不死心,还想胁迫他。为此,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生死镜是你开启的。偷窥天机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更何况还用人命去偷窥天机,来满足自己。”   尉迟君嗣说罢,便转身离去。文若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知道他这是要死了。他真是不甘心,如果真的有来世,他可不想再带着皇族的血脉了……   他只想做一个平凡的人,有妻有子,有屋舍,有田地,还有欢声笑语。   ……   凤轻舞完全是被姬言带回永夜国的。她杀了百里皓然之后便吐了血。百里皓然虽死,但是她的五脏六腑亦遭了重创,命悬一线。   姬无昼见到她这副模样,自然是又急又气。他刚想降罪姬言,却被凤轻舞拦住了,她气息微弱道:“这不怪他,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说完,凤轻舞便没了力气。   那一夜,整个宫殿灯火通明,上上下下无不是忙忙碌碌的。   尉迟君嗣赶来时,姬无昼大致向他说明了情况。尉迟君嗣点点头,掀起帘子,他便朝里屋走。   屋里,凤轻舞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太医们已经跪了一屋,皆是摇头叹气,口中不停道:“臣无能。”尉迟君嗣没有打算为难他们,摆了摆手道:“都下去吧。”   别的人不明白这“两败俱伤”的毒,但他却是明白的。百里皓然在她的心中有多重要,她对百里皓然有多么失望,她便伤得有多深。她要是真的绝望到想要寻死,他也是没有办法的。   “轻舞,”尉迟君嗣坐在床边,轻轻唤她,“天下之大,又何必因此而心伤。百里落雪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念头,一定会对你失望的。他只想你好好的活着,替他去看这山河风光,去体验这繁华盛世。天下一统在即,乱世将终。难道你就不想好好看看你这一生的心血吗?”   凤轻舞的眉毛微微动了动,她似乎在听一样。尉迟君嗣看见这番景象,顿时露出了笑容。   他又附在她的耳边小声道:“轻舞,这一次,就当为了我的私心吧。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凤天倾,那是天命不可更改。这一次,他会紧紧地拉住百里晚荷,永不放手。   烽烟再燃,这一次,是滨海国与永夜国的对决,也是江子黎与姬无昼的对决。   想当年,两国联手曾攻破天耀国,将那肥沃的土地一分为二。可是如今,他们却要拼个你死我活了。   旌旗飘飘,姬无昼坐在战马上,意气风发。此时天下于他,已是触手可及了。但是江子黎却是心不在焉,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他才发现这竟然是他心上的一根针,总让他隐隐作痛。   他想将它忘记,可是他却发现他根本就忘不掉。那是他的身世,那是他不想承认的事实,那是他自卑的来源。他江子黎根本就没有天家的血脉,这个皇位也许就不应该他来坐。想起凤天倾对他的不屑一顾,想起文若玄的高傲自得,他就难受的要命。所有人都背弃了他,就连他真正的妹妹江婉雯都背弃了她。他当时虽气,但是他并没有想要她的命,可是她竟然自己服毒自尽了。每每想到此,江子黎都觉得无比的失望与痛苦……他失去了他唯一的亲人。   大军已经开始交战,姬无昼也已经提刀朝他刺去。他虽是走神,不过还是躲过了。   “没想到滨海国君身手依旧。”姬无昼道。江子黎听着,不知他究竟是夸他,还是讽他。不过他依旧应对着,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对得起姬无昼的这句话。他要让自己保持当初的心境,他该是骄傲的。   “是吗?”江子黎也朝姬无昼刺去。他下手凌厉,就是想要了姬无昼的性命。但姬无昼早有防备,让江子黎落了空。   “滨海国君想不想知道婉雯公主是怎么死的?”姬无昼突然道。听到“婉雯”二字,江子黎自然分神,江婉雯会是他永远的痛,是他伤口上的盐。   不过既然姬无昼已经如此问了。那他自然是能猜得一二分,这一定是和姬无昼有关系的。谁知姬无昼竟然像看透他的心思一般,朝他摇头道:“这可与我无关。尉迟君嗣对凤天倾有意,你伤了他最珍重的人,他这样的性子,难道还会吃了暗亏?”   姬无昼把话说到此,江子黎自然也就全明白了。江婉雯的毒酒,不是别人拿给她的,而是尉迟君嗣让人拿给她的。最重要的是,尉迟君嗣是以他的名义赐死的江婉雯。江婉雯会不会怨恨他,恨他的寡情?   就在江子黎犹豫之时,姬无昼已经将他击下马。刀指着他的脖子,他已经不能反抗了。姬无昼就是为了迷惑他,让他分神,然后借此取他性命的。江子黎晓得这些时,已经为时已晚。但是他也不能悔恨了,因为是他心神不宁,给了姬无昼可趁之机。   “不过,你的死会与我有关。凤天倾死了,我们就已经不共戴天了。杀妻之仇,我不会不报。”姬无昼道,他的声音充满了恨意。今日一战,他就不会让江子黎活着离开。   江子黎死了,滨海国已灭,姬无昼率永夜国大军直逼九霄国。此时九霄国内外已经乱成一团,内无太子,外有强敌,根本就是乱麻,解也解不开。永夜国大军顺顺利利地就入了九霄国的帝城,转眼间九霄国就成了永夜国的一部分。   此时大势已定,就算是暂且还没有被永夜国攻打的小国也纷纷向永夜国示好,国君无不愿意退居为王,效仿昔日诸侯,拱卫永夜皇族。对此,姬无昼笑着应允了,他并不愿意再打下去。天下诸国如此,正和了他的意。   现在的凤轻舞身子已经好了不少,闲来时她会翻翻《浮生录》。天下已定,诸国一统,这记载了天机的《浮生录》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它上面隐藏的,也不过是当今这一场天下争夺罢了。现在一切都已经终结了,这自然也就算不得什么秘密了。   君之彦,夜幕流火,一生绚丽而短暂;凤轻染,白骨红颜,为爱而死;楚九歌,红尘锦绣,他自盛世而来,有在盛世而去,不过红尘过客,匆匆忙忙;冯逸飞,锦瑟流年,他将青春赠她,此生不负鸾凤国;谢昭然,不如归去,执念只会让他粉身碎骨;百里落雪,冰封沧海,他的离去是寂静的回归,是终结亦是开始;百里皓然,天恒紫微,他或许天命是帝星,但却不是最终的霸主,天恒女帝被挚爱背叛,而他亦被妻子背叛;江婉雯,鲛人倚岸,从始至终,不过一人落泪;文若玄,喧嚣过客,世间喧嚣,他本该匆匆走过,停留于他,只是伤痛;江子黎,踏雪引歌,冬天已至,春天未远,长歌一曲,愿来世不投帝王家。   这是他人的,但是似乎却少了什么。   尉迟君嗣不知何时站在凤轻舞的背后,看着她迟疑,不禁道:“有疑问?”   凤轻舞点头,开口问:“为什么没有我们的?”   “凤天倾,凤翱九天。白玉,云藏弦月。”尉迟君嗣道,“凤天倾天生后命,但那是凤天倾,不是凤轻舞,也不是百里晚荷。白玉位于夜幕主位,月皎胜帝星,但那是白玉,不是尉迟君嗣。你我早就选择在《浮生录》之外,这也是为什么《浮生录》数人,只有你我活下来了。”   他向凤轻舞解释,凤轻舞表示明白,不过此外她还有一问:“姬无昼并不在《浮生录》上?”   “是的,天机有限,他的未来怎样,等着他自己去创造。”尉迟君嗣回答。   凤轻舞看着他,笑道:“但愿河清海晏,盛世降临。”   尉迟君嗣亦是笑了,他温柔道:“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也该上路了。”闻言,凤轻舞笑着点头。   在这宫廷沉浮中挣扎半生,也是累了、倦了。山河广阔,风光秀丽,她与他,也该去看一看了。 ╔≡≡☆≡≡≡≡≡≡≡≡≡≡≡≡≡≡≡≡≡≡≡≡≡≡≡≡≡≡≡≡╗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